凤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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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殿下，怎么不在前边饮酒？”我忽略他刚才的话。

　　　　“这边风景很美，所以我就到这边来了。”那卜娑见我无意提及刚才的话题，也识趣地顺着我的话答下去。

　　　　不过他那话中是否另有他意就不得而知了。我正在想怎么摆脱他，刚巧这时候大姐遥玉朝我走来。我立刻乖巧甜美地叫了声“大姐”，而她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后将视线转到那卜娑身上。他们两人互相打量了起来。

　　　　大姐毕竟是在宫中这样的是非之地打滚很久的人，她面带微笑的朝那卜娑行了个宫礼，道：“遥玉见过大王子。”

　　　　“公主殿下有礼了。”那卜娑显然也认出了眼前的宫装丽人就是他准备提亲的对象。

　　　　“大姐，你是来找我的吗？”我故作天真地问。

　　　　遥玉亲热地挽起我的手臂，道：“刚才皇上还和我们说到你，却没见到你人，所以我过来找找。”

　　　　她面带笑，暗地里却掐了我的手臂。手臂上都是肥肉，被那么一掐，痛不可言。可是有那个鞑靼国的人在场，我又不能破坏她给人家的好印象，只好忍下了。

　　　　“是吗？那我们过去好了。”我一脸兴奋的样子，心底却在冷笑。她掐我，无非是想让我叫出声来，指责一下她的恶性，好让那卜娑觉得她不好，进而换一个结亲人选。我就偏偏不让她如意。

　　　　大姐见我不动声色，暗地里掐得更狠了。她笑着对那卜娑说：“大王子，我们失陪了。”

　　　　然后她拉着我从那卜娑面前离开。走了几步后，我回头看了一下，那卜娑正对着我们两个背影露出一脸感兴趣的样子，还笑得很灿烂。

　　　　朱元璋终于还是先离席了。他的身体原本就大不如从前，怎么可能像年轻人那样折腾？他也明白自己今天无论再高兴也不能出事，所以走的时候还让我们好好地玩。大哥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拼命地灌朱允炆酒，酒量再好的人，经过那么多人的轮番攻击，也会倒下的。

　　　　朱允炆整个人都已经晕了，可是大哥他们还不打算放过他。我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只好开口。

　　　　“今天是允炆哥大喜的日子，你们让他醉得那么彻底的话，新娘子会不高兴的。”我站起身，走到朱允炆身边，拿下了他手中正准备继续往嘴里送的那杯酒。

　　　　“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扫兴呢？”朱允炆醉熏熏地夺回我手中的酒杯，这一来一往之间，杯中的酒也洒得差不多了。

　　　　“允炆哥，我扶你回去吧！”我对他笑，心底却在大骂。

　　　　“歌儿，怎么可以让你送呢？叫边上的宫女、太监就可以了。她们会将殿下安全带到新娘子身边的。”大哥端着酒杯笑得很好看，可我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呢？我还没弄明白。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细想。

　　　　“凤儿，扶我回去吧……不，不能让新娘子久等了呢……”朱允炆打了个酒嗝，大半的重量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其他人，其他人则相视一眼后，由大哥开口道：“歌儿，去吧！记得让一边的宫女、太监帮你。”

　　　　我点头，叫来站在一边服侍着的宫女、太监，我吃力地扶着朱允炆朝东宫走去。我的耳边传来朱允炆的呼吸声，第一次这样扶着一个男人，心跳有些乱。

　　　　“凤儿，我很累……”

　　　　快到东宫的时候，耳边响起朱允炆的呢喃声，久久地响在耳边挥散不去。到了他的寝宫门口的时候，门外的喜娘们迎了上来，将大半重量都在我身上的朱允炆给扶进了寝宫。我身上一轻，忽然觉得失落了起来。站在原地，看着寝宫的门在我的面前合上，久久不能动弹，直到身后的宫女提醒我，我才惊醒过来朝御花园走去。

　　　　回到原来的地方，大哥他们还在喝酒。场上某位大臣的公子忽然道：“怎么一个晚上都没见到姚莫？”

　　　　这话一出，大家才注意到姚莫已经不见了一整晚了。我笑了笑，乖巧地答道：“姚哥哥先前喝醉了，我让太监带他去休息了。”

　　　　众人听了我的话后又继续喝酒，没有再提姚莫。我松了一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吃着宫女端上来的精致点心。

　　　　回到燕王府，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换，趴到自己的床上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吩咐过小谢不要让人来打扰我，她也识相，所以我从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起就太平了。

　　　　躺在床上用力地呼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习惯了一室的黑暗。脑海里开始回放着从睁开眼睛那天开始的记忆。最初是单纯的满足、单纯的快乐，然后是单纯的使坏，接着开始带目的性了。我有我自己要保护的人，所以我必须伤害别人。

　　　　人是自私的吧？对，就要活得自私点……是不是，只要这么想了，就可以好过点？

　　　　夜里做了一个梦，很美的梦。我安静地坐在岸堤上，安静地看海。海风夹杂着海水淡淡的咸味扑面而来，让人轻易地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身后是满片的桃花，艳红艳红的，开出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那个男人白衣飘飘，如仙谪，看不清他的脸，却记得自己对他笑开了花。

第35章　有人来抢男人（）　
鞑靼国的使团终于在朱允炆大婚后的第十天离开了京城，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就从宫中传出了大姐寻短见的消息。大哥带着我赶进宫的时候，看到了她惨白的脸。我看着那个躺着的女子，即使是一脸的苍白，她依旧美丽动人。我看了看四周的人，大概没有人想过眼前这个娇贵的天之娇女也会想不开吧！

　　　　“玉儿，你太让大哥失望了。”大哥的语带伤痛。

　　　　大姐偏开头不看我们，也不开口说话。大哥这次是真的发火了，他正要开口责骂，却被一心爱护大姐的戚贵妃给拦住了。我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我其实很同情大姐，因为明白她要嫁的不是自己所喜欢的人。她说过她爱的是李律，可是李律这辈子可能都不属于她，而她要嫁的人，虽然配得上她，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这怕是生为女子最为可悲的地方了。

　　　　太医说：“公主需要休息。”

　　　　因为这一句话，所有的人都被赶出了大姐的寝宫。走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大姐一眼，看到她正望着我们离开的背影。也许是因为对上了我的视线，所以她不自在地撇过头。我发誓我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的眼角有泪滑落。

　　　　一行人就这样去了戚贵妃的寝宫。

　　　　朱元璋拍着戚贵妃的手安慰她，道：“放心吧，玉儿不会有事的。”

　　　　戚贵妃一听到他的话，眼泪就下来了。她埋怨地看着朱元璋。“皇上，我早说了让别的公主去和亲就好，您就非得要玉儿去。现在出事了吧？这玉儿要是出事臣妾也不活了……呜……”

　　　　“这能怨朕吗？是人家自己挑上了玉儿的画像的。谁让这玉儿过于出众？”朱元璋觉得自己很无辜。

　　　　“咱们泱泱大国，直接回了鞑靼王子的和亲请求不就行了吗？”戚贵妃充分发挥出女人不讲理的一面。

　　　　“妇人之仁。这和亲关乎国家大事，岂能儿戏？”朱元璋对于自己旁边这个陪了自己很多年的女人也有一定的包容心。

　　　　“不然该怎么办？难道真的不管玉儿的死活了吗？”戚贵妃一听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朕再想想办法。”朱元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看着戚贵妃哭哭啼啼的样子，忽然觉得遥玉很幸福。如果今天换成是别的公主，身后没有一个在后宫有权力的贵妃撑着，怕是没什么人管她的死活吧？

　　　　“皇太孙殿下、太孙妃娘娘到——”

　　　　宫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我和大哥站了起来，随后就见到朱允炆带着秋容走了进来。我们给他们请安行礼，然后在他们的点头之下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我偷偷地打量秋容。此时的她已经是少妇的装扮，身份上比我高贵。

　　　　“允炆，你不是陪毕射回周府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朱元璋问。

　　　　“太监送来消息，我就带着阿射赶回宫了。”朱允炆皱着眉头问，“玉儿没事了吧？”

　　　　“太医只说她需要休息，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扰她。”戚贵妃哭道。

　　　　“娘娘放心，玉儿不会有事的。”坐在戚贵妃身边的秋容开口安慰道。

　　　　“她要是出事了，本宫也不活了……呜……”戚贵妃边擦眼泪边继续哭着。

　　　　“好了好了，朕都说了会想办法了，爱妃，你就先休息一下吧，晚些过去看看玉儿。朕还有些国事需要处理，先走了。”

　　　　朱元璋拍了拍戚贵妃的肩膀，然后离开了戚贵妃的寝宫。走的时候，他看了看朱允炆，连带着将他也带走了。他们走后，我们也和戚贵妃说了些客套话，安慰了下她，然后就告别离开了。原本是打算直接和大哥回燕王府的，可是秋容说好些天没见到我，希望我晚上能留在宫中，我也就答应了。

　　　　我坐在东宫秋容的寝宫看着她，她则喝着茶没有说话。我们都在等对方开口。抬眼看着那个坐在高处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的女子，不说话的时候美得像画。几天不见，她越来越漂亮了。

　　　　这场沉默拉锯战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秋容。这东宫我以前可以一待就是好几个月，而现在，却连一个时辰都待得有些忐忑不安。

　　　　“不知道嫂嫂有什么事？”我喝了一口茶，问。

　　　　“你说呢？”秋容淡笑，反问我。

　　　　“我怎么会知道嫂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笑得天真。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找个机会帮我吓吓周碧裳。”秋容说得云淡风轻。

　　　　我看了她一眼，笑道：“周家那个二小姐现在可是皇太孙殿下的小姨子，谁敢把她怎么样？”

　　　　“郡主，不要忘记了我们当初的约定。”秋容只是笑，很安静的样子。

　　　　我耸耸肩。“怎么会忘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嫂嫂。”

　　　　“妹妹有时间可以常来玩！”秋容看着我离开。

　　　　快要踏出她的寝宫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嫂嫂，你是一个聪明人，狗急了也会跳墙，还是小心点为好。”

　　　　当初答应了秋容的条件，在她处理周家的事情上，无论她怎么干，只要她开口让我帮忙，我就必须无条件地答应。今天她要我找机会吓吓周碧裳，我当然干。我看那死丫头不爽已经很久了。说我小心眼也好，爱计仇也罢，我整定她了。

　　　　我一脚才出了东宫，就被急匆匆的太监给拦住了，说是大姐要见我。我看了看天色，吃晚饭的时候，我肚子还真有些饿了。既然大姐想见我，那让她请我吃顿晚饭好了。来到大姐寝宫的时候，她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我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暗想她此时找我是为何事。

　　　　“大姐，你找我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看你打扮吧？”我故作无知地问。虽然很想刺激一下她，可是考虑到她今天才自杀过，想想也就作罢。

　　　　“我以为，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遥玉拿着精致的象牙梳着自己的长发，转头看向我，目光幽怨。

　　　　“我怎么会知道大姐找我是为了什么？”我为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看向一边站着的宫女，“你，去吩咐一下，今天我要在大姐这和她一起用膳，快点，我饿了。”

　　　　满意地看着那个宫女去吩咐别人给我们准备晚膳，再看向大姐。

　　　　“怎么？大姐难道连顿饭都不让我吃？那我走了，回家吃饭比较好。”我笑了笑，站起身准备离开。

　　　　“回来。”一如意料之中那样，大姐开口叫住了我，“二妹说的是哪儿的话，这一家人之间，怎么会连顿饭都不让你吃呢？”

　　　　我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大姐脸上露出笑，虽然苍白但依旧很美。在她的面前，我就是一株小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李律却不选择大姐呢？男人不是都喜欢美女吗？特别是像大姐这样的绝世美人，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碰上的。除非那人不是男人。

　　　　嗯，好像李律也没有说他不要大姐啊……说不定他们两个人背着我暗渡陈仓——非常有可能！那天夜里在李家屋顶上听到的消息不正是这样吗？

　　　　胸口忽然有点闷。我必须得承认自己有点喜欢李律……

　　　　猛得抬头，迎上了大姐打量的眼神。

　　　　“大姐，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我好奇地问。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打量我，找我来这分明有目的却又不说清楚。

　　　　“等用完膳再说吧！你不是饿了吗？”大姐梳好头，换好衣服，坐到了我的身边。她朝一边站着的宫女道：“去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有。”

　　　　“是，公主。”

　　　　宫女匆忙地跑了出去，而大姐则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她上下打量我，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大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我也上下打量自己。

　　　　“当然不妥。”大姐蹙眉，“二妹马上就要及笄了吧？哪有姑娘家到了这个年纪还不会打扮自己的？”

　　　　“大姐你天生丽质。我呢，一直都知道自己没什么姿色，哪能和大姐你比？”我笑得天真，不忘捧一下她。其实很不屑于她的说法。虽然说快及笄，可我还没及笄啊！况且，我还在等一个可以让我发挥一些后天努力培养出的气质和美貌的时机。

　　　　“公主，郡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宫女恭敬地说道。

　　　　大姐挥退了宫女，带着我到移到了她平时用膳的地方。其实当公主也没什么好的，吃饭还不是照样在自己的寝宫里？听说大姐除了偶尔会去陪戚贵妃吃饭外，其他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我看着桌上的那些菜，高兴地吃了起来。肚子是真的饿了啊！只是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大姐的话差点让我噎着自己。

　　　　“二妹，你喜欢李律吗？”大姐问。

　　　　我就知道找我来肯定是有目的的，我也早该想到她的目的离不开李律。我喝了口汤，将嘴巴里的菜给吞了下去，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换上笑脸看向她。“大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回答我。”遥玉坚持要我的答案。

　　　　我努力地往嘴巴里塞满食物，而她则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等到我将一碗饭全吃完，肚子不饿的时候，终于开口。

　　　　“我……很喜欢他啊！”我放下了筷子，笑得很甜蜜。看这大姐原本还算得上温和的脸色开始变得僵硬，在心中小乐了一番。“大姐，你不会是只想问我是否喜欢李律这么简单吧？难道……你喜欢李律？”

　　　　遥玉拿着筷子的手僵住，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出乎我的意料。

　　　　“是，我是喜欢他。”遥玉看着我的眼睛，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希望你能把他让给我。”

　　　　“我为什么要将他让给你呢？”我从傻愣中回神，状似天真地问。

　　　　“因为，我比你更爱他。”

　　　　冬天的脚步再一次逼近，我整个人懒散了下来，不爱出门，天天待在书房里写字画画，再不然就在后花园里弹琴。距离上次进宫，算算日子，足足一个多月了。此时的大姐已经不用嫁给那卜娑，因为朱元璋以大姐生病，身体虚弱为由，重新选择了二叔家的一个小妾生的女儿代嫁。

　　　　我的脑海里总是会回放大姐的话。

　　　　我比你更爱他。

　　　　现在想想，当初大姐自杀怕是有预谋的吧？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