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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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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傅紧压着刀柄,他的嘴唇因用力而死死的抿着,隐约有些颤动,寒光下的少年笔直地迎上他的视线,那双冷厉的眼睛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愿服输的强硬。

    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和他对视了。

    曾经在长安的演武场上,项桓众目睽睽之下挡住他一刀,彼时他未出全力已然让年轻的男孩虎口发麻。

    袁傅以为自己多少是知道这个少年的斤两,然而短瞬的交锋却不得不使他惊讶。

    想不到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对面的年轻人竟已成长至如此地步。

    冷月清辉,雪牙反射的光晃进眼里,恍惚间他回忆初见时项桓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虚岁十九”,才依稀认识到,原来再有两载春秋他便已过半百之年。

    长江后浪,总是来得那么令人猝不及防。

    随着少年的一声大喝,战马随袁傅一同往后猛退了数尺。

    周围观战的骑兵们像是现在才回过神来,总算想起了自己站在此地的初衷,当下犹如战鼓一击敲响,高扬着手中的武器纵马火并。

    战场的气息在远离城门的平原上再度燃起,苍凉的月色下,两军相对的潮水向着对方涌去,而人群之中,是一老一少双方主将激烈的交锋。

    项桓其实并没有把握真的能打赢袁傅,他们之间隔着二十年的差距,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追赶得上的,但他十分清楚,此时若把人放走,哪怕守住了青龙城也将后患无穷。

    他尽可能的在陪他拖延时间,也尽可能的拼出自己所有的力气,雪牙在掌心翻转得越来越快,两天两夜的奋战差不多耗光了最后的精气神,可此时项桓居然生出一种回光返照的狂欢。

    他同袁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杀术,纵然枪法再快,袁傅却总能用最为简单的劈砍毫不费力的将那翻花似的锋芒压制住。

    乱世名将的刀,一刀比一刀更快,也一刀比一刀更为凌厉。

    接连交手的巨震,让两把武器都隐隐有断裂的趋势。

    袁傅虽能游刃有余地对付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但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面对这样一个体格尚不足自己的人,他居然用了十招还没有杀死他。

    一段时间的交锋下来,竟也开始感觉到了疲惫。

    此时此刻,哪怕一代霸主,亦忍不住喟叹,承认一句自己是真的老了。

    挡开项桓刺来的枪锋时,他想,若是在他十九岁的年月,像这样的敌人怎能拖延住他的时间?不出三招,他便可以将对方斩于马下。

    那是何等意气飞扬,何等目中无人,好像总有用不完的力气,纵然无权无势,只一把长刀在手,也有征服天下的豪情。

    鬓边自头盔中散出的一缕银丝在夜风里飞扬。

    不过晃神的片刻,雪牙以锐不可当之势见缝插针地刺了过来。

    袁傅挑开项桓的战枪,力道之大,直接将其逼下了马。

    明甲虽替他挡了大半的攻势,但肉体凡胎毕竟不是刀枪不入,很快,胸膛上就溢出了一抹殷红。

    他竟感到惊愕,惊愕于自己竟会被这样的年轻人所伤!

    “袁公,来不及了,快些走!”

    两侧的副将护在他左右,从杀出的缺口奋力往外冲去。

    袁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终于一拽缰绳兜转战马朝前奔驰。

    而远处,晨曦与地平线交汇的地方,是千军万马波澜壮阔的身影。

第七四章() 
朝阳破晓的第一缕晨光照在项桓的脸上;他的额头在掉下马时磕破了;血水迷蒙住了双眼;只觉视线中;蔚蓝的天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袁傅临走前那一刀犹如劈山分海;简直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块巨石;项桓早已力竭;在看见季长川的兵马出现之后,他哪怕有力气,也不想再动了;只这般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间。

    目之所及的血色流云,正闲适的悠悠飘动。

    青龙城墙上的火还在烧着,烟尘染黑了大半个世界。

    他把这座城守下来了吗?

    通宵达旦的拼命了两天;到此刻项桓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那名前锋近乎流泪地对自己说“我们守下来了”时的喜悦。

    然而眼下;曾经一脸振奋向他报喜的年轻将士,已经和无数战死的同袍一起;睡在身侧冰冷的官道上。

    项桓用雪牙撑着地;缓缓坐起;战马在方才的乱斗中已被袁傅的大刀劈作了两半;余下的虎豹骑追着袁傅朝西北密林而去了;附近蓦地荒凉下来。晨风吹过的地面;杂草摇曳,遍野的尸首伴随着浓重的腥味将他包围。

    边城在曙光里莫名变得十分雄壮,仿佛接天而起。

    少年茫然的坐在一片尸山火海之中;看着遍地血流成河;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无比的想见宛遥,想她就在自己身边。

    银亮如雪的长/枪笔直地立在地面,他忽的借力,咬牙站起了身。

    眼睛里的天地都在旋转,血液慢慢冷却凝固在脸颊,项桓望着城关的方向,恍惚感到归路漫长而又遥远。

    他拖着沉重的银枪,深一脚浅一脚地行在旭日的熹微之下。

    极度的疲惫和失血使得周身迅速冰凉,项桓隐约发觉自己的五官六感都不那么灵敏了,连兵荒马乱的轰鸣也跟着微弱下去。

    朦胧之中,他好似出现了幻觉,竟看见那天与地交接的平线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孩儿穿着淡蓝色的裙子,微风吹起她耳边零碎的青丝和天空般颜色的衣袂,聘聘婷婷的,像一尾安静的游鱼。

    “宛遥”

    项桓以为自己说出了这两个字,但实际上他只是嘴唇在动,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视线里的女孩子模糊得看不清容貌,她唇角永远挂着一种淡淡的,很漂亮的弧度,似乎正在说着些什么。

    项桓浑浊的大脑思绪凌乱而迟钝,也隐隐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流血过多生出了错觉。

    也对。

    这是青龙城的战场,她怎么可能在这儿。

    她不会在这儿的。

    她应该在城里,等着他回家

    有了这个认知,少年步履蹒跚地走向前,像是无所顾忌了一般,蓦地伸出手,把对面的人往胸怀一揽。

    然后低头,将带着凉意的唇覆了上去。

    那是一种极温暖的感觉,有一缕素淡干净的香味。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样亲吻,于是就那么单纯的贴着,轻轻的触碰,好像只要这般抱着她,纵然是一场幻觉,也可以天荒地老。

    少年的嘴唇含着清浅的血腥气,微弱的呼吸若有似无扫在面颊上。

    宛遥怔愣地靠在他怀中,只觉得唇边的触感冰凉而柔软,甚至有细微的颤抖。冷硬的玄甲杀气尚未消退,她仿佛能感觉到沙场凛冽的风烟向自己袭来。

    宛遥轻轻抚上那张满是伤痕和血污的脸,她没来得及捧住,对方的双唇便缓然从嘴角滑至脸颊,头重重地搁在她颈窝,整个人的重量顷刻压了过来

    随即天旋地转的,栽倒在荒草里。

    *

    项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又很忙碌的梦。

    梦里战火连天,他手持雪牙纵马狂奔,而前方原本广阔的平地却陡然变成了悬崖,他和战马一齐摔下了高高的崖顶。

    恍惚一阵梦靥惊醒,睁开眼,入目是青龙城小宅院,他的房间。

    收敛锋芒的长/枪正静静地靠在角落,屋子里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墙上挂着兽皮,桌前放着冬衣,隐隐约约给人一种战争从未来临的错觉。

    自己怎么回来的?

    记忆的最后一幕定格在城外大军压境的山林中,一时间千头万绪推到了面前,让他无从着手。

    这时,“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开了门。

    明晃晃的屋外不知是谁走了进来,身形模糊。

    宛遥端着盛放粥碗的托盘,小心跨过门槛。里面还是静悄悄的,因怕吵到屋内的人,她脚步尽量放得很轻。

    并不知晓项桓已经醒了,宛遥全然没有防备,刚靠近床边,冷不丁看见那双安静的星目正微微睁着,有几分初醒的迷蒙,正定定地望着这处。

    宛遥当即一愣,脚边往后挪了一步,萌生的尴尬本能地让她想退却,不料躺着的人动作极快,猛地一把扣住她手腕!

    热粥立时往外洒出些许。

    项桓吃力地撑起身子,低哑道:“干什么躲我?”

    宛遥欲盖弥彰地垂了垂头,“我没有啊。”

    他不动还好,一动才发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一不痛,痛到连他自己都无法辨别究竟何处受了伤。

    项桓艰难地倚着床起身,宛遥将枕头替他垫在背后,自己则挨在边上坐下,将一旁的粥碗端起。

    腹中没东西并不好受,就着她的手吃了两口,勉强算是活过来。

    项桓慢慢地吞咽,逐渐恢复一点嗓音:“我睡多久了?”

    宛遥舀了一勺去喂他,“三天。”

    “大将军如今正在城里整顿防务,百姓们流离失所,光重建便是一件麻烦的事。不过我听人说,袁傅还是跑了,余将军带了一队人去追,不晓得有没有追上。”

    饿得全身无力,他这会儿倒是对战事没太大的兴趣,专注地喝了一会儿粥,等宛遥再给他盛第二碗时,索性就自己接过来吃了。

    她于是坐在一旁看,取出绢帕替他擦唇角沾着的汤汁。

    项桓以余光偷偷瞥了她两眼,旋即放下碗,有些刻意似的笑道:“我方才做了个梦,还梦见你了。”

    宛遥动作一顿,不着痕迹的问:“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在青龙城下看我杀敌人。”少年的语气多少带着点难掩的骄傲,“你都不知道我这回杀了多少烽火骑,两个城门全是我守的。”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试探性地开口,“那,还有吗?”

    “还有”

    还有,梦见自己亲你了。

    不过想了想,觉得这句话说出来未免太过轻佻,他将那几个字在唇边反复咀嚼许久,到底还是吞了回去。

    项桓模棱两可地摸了摸鼻尖,“还有就不太记得了。”

    宛遥闻言,在对面舒了口气。

    继而又像是早有预感似的,轻轻抿唇——果然是不记得了啊。

第七五章() 
青龙城虽然守下来了;可连着两日的恶战;大火、巨石、尸首;推倒的房屋堆积成山;放眼望去无处不是疮痍。

    季长川刚整顿完一个破烂不堪的凭祥关;便马不解鞍地赶来善后;他甚至连感慨这片焦土的时间都没有;大大小小的事务已迎面而来。

    一仗结束,项桓身上轻伤重伤无数,姑且只能在家中休养生息。

    疗伤的这段时间;虽不能出去看看,但从那些纷乱的马蹄,零碎的脚步;以及墙外人们的言语;多少能知道城中此时的内忧外患。

    袁傅带着他剩下的一万铁甲骑亲兵和烽火骑沿剑南古道南逃,途中与半道拦截的余飞小战了一场;他兵力虽折损大半;但余威犹在;到底还是顺利跑回了后燕的国境。

    经此一役;袁傅损失惨重;又在路上因伤染病;季长川虽未能取下乱臣贼子的人头,不过夺回了凭祥关,也算一大收获。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一路飞奔送去京城;而会州的百姓们已经开始了重建家园的忙碌日常。

    城内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民宅内。

    废物一样的躺在床上让宛遥照顾;几乎成了项桓这些年常过的生活。

    他们这租来的小院子倒是在大火中幸免于难,偶尔隔壁的寡妇会带着孩子来上门探望,送些瓜果饭食。

    他一身的皮外伤血肉模糊,到第三天才慢慢开始结痂。

    枯槁无力的经脉在几只老母鸡的献祭之下总算不再凝滞,也能抬起手让宛遥给他包扎胸口的伤了。

    年轻的皮肤上疤痕纵横交错,上次的旧伤还有浅淡的印记没褪,新的刀口已然不近人情地覆盖上去,好像永远没完没了一样。

    宛遥手指拂过那些皮肉翻飞的血痕,神色间有深深的担忧,唇角沉默地往下压着。

    项桓在边上留意着她的表情,等宛遥给他紧好了背后的布条,才一边穿外袍一边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她起身到篮子里拿了几颗核桃,凉凉道:“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就不必受这些伤了吃吧。”

    项桓接过来,“和袁傅对阵什么都可能发生,我能活着算好运气了,哪能一点伤也没有”

    宛遥俯下身的时候,鬓边的发丝间沾着一点核桃的碎屑,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帮她摘掉。

    而那一刻,宛遥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在他破了皮的指尖碰过来时,有些尴尬的避开。

    项桓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眸中挂着一丝意外,大约没料到她会躲,竟微微的感觉到些许失落。

    但少年的脸上并未十分明显的显露出来,只是一闪而过,便扬起一个笑。

    “真该让你去瞧瞧我上阵对敌时的样子。”他将核桃拢在掌心,略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嘣成几半。

    宛遥狐疑地问:“为什么啊?”

    项桓挑起一边的眉,“看我那么厉害,你就不会嫌弃我了。”

    被他那份少年意气,拽上天去的自大给逗出几分笑意来,宛遥正欲轻嘲两句,外面忽响起一个散漫且熟悉的声音:“战场上不是火就是烟,动辄缺胳膊断腿,危险成这样,你还想让一个女孩子去看你大展身手?”

    屋内的两个人闻之皆有片刻的怔忡。

    那逆光往里走的,是穿着黑色战袍的将军,他不像寻常武将步履沉稳有力,反而举重若轻似的,像在闲庭信步。

    季长川被重置城防的军务所阻,等到今天才有空得闲,来看一看自己这个桀骜难驯的学生。

    项桓一身的气焰,在他出现的瞬间偃旗息鼓,仿佛做错了事被人当场抓住,满脸心虚。

    偏偏宛遥在旁轻描淡写地行了一礼,“季将军。”

    “那你们慢聊。”

    这情形显然是要让他们俩独处了。

    项桓感到不妙,立马在后面偷偷拉住她,貌似十分慌张的压低声音:“喂”

    宛遥不动声色的,一根一根掰开他攥在自己袖摆上的五指,以一抹文雅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向着季长川颔首,然后头也不回地把项桓丢在了原地。

    孤立无援。

    眼见对面的将军撩袍坐下,项桓愈发不太敢面对他,只僵硬地将脑袋埋下,低低唤了声,“大将军。”

    季长川漫不经心地打量眼前的少年,人壮了些,也憔悴了些,眉宇间的飞扬还在,只是神色里的戾气不那么重了。

    他说:“还知道理亏,也不算全然没救。”

    “我”

    没给项桓开口的机会,季长川打断:“这些日子在青龙城过得如何?听说,你为了等援军,只带五十轻骑出阵去拦袁傅?”

    少年唇角抿了一阵,固执道:“不错。”

    “不自量力。”他薄责一句,却并不严厉。

    “你怎知你拦得下他?倘若我的兵马没及时赶来,说不定你就得战死沙场。”

    “将军申时拔营出发,即便两个时辰赶不到城下,至少半途也能遇到,自然是拖得越久越好。”

    “万一情报有误,只是主将用来激励士气的呢?”

    “那没办法。”项桓不以为然地反驳,“行军打仗,要真事事的瞻前顾后,连军营的大门也出不了,还谈什么把握良机。”

    季长川静默地看了他一阵,说不上是气恼还是欣赏,半晌才似笑非笑地伸出手往少年的脑袋上一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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