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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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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席话说完,项桓瞬间就沉默下来,静静地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遭回荡着整齐的兵甲碰撞与步履声响,方才巡视的铁面军已靠近,正从他们面前经过。

    由于望过去都是一张脸,宛遥也犯愁着该向谁道谢,最后只能意思意思地施了个礼。

    而就在她欠身之时,隐约感觉人群中好像有谁转向自己望过来,目光灼热又锐利,然而当宛遥抬头追着视线找去时,对方又非常隐蔽地藏回了队伍里。

    目之所及,是数张千篇一律的冷硬面具。

    *

    咸安二年的年关。

    长安城下着绵绵的细雪,将街巷坊间与大明宫一起变成了寒冷的雕梁画栋。

    这是王子皇孙与平头百姓一样难熬的一个冬季。

    禁庭的寝殿之内,火红的两大炭盆烧得正旺,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道。

    沈煜坐在卧榻上,手端一碗热羹,边吃边翻阅前线的战报。

    他没有宣宗皇帝那么沉迷美色,也没有先帝——他哥哥那般依赖辅臣,许多事更喜欢亲力亲为,因此至今后宫萧条,还是登基时的那些妃嫔,自然也未曾得一子嗣。

    寝宫中陈设雅致简单,墙上只挂了一尊圣母的画像。

    这是沈煜的习惯。

    但凡他日常流连之处,总会摆放与圣母相关之物,底下人知晓他思念母亲,于是特地用来讨好他。就连好些个沈煜眷顾的后妃宫内,也供着敬德太后的雕塑,期盼着能借此留住圣恩。

    “前日,季将军的大军已攻破凭祥关第二道壁垒,想必不日后便能同袁傅的烽火骑正面交锋,做最后的决战。”

    底下跪着的是他的心腹。

    沈煜吃了勺羹,若有所思地颔首。

    “那么多年了,父皇丢了南境十城,先帝丢了凭祥关上阳谷,大魏岌岌可危了二十年,总算能在我手上得以兴复。”

    报信的暗卫垂首道:“陛下运筹帷幄,袁傅这一次必然难逃死劫。”

    座上却仍是一声不冷不热的笑。

    “你不必恭维朕,季长川和袁傅旗鼓相当,输赢也不过各占半成罢了,姓袁的老谋深算,季长川用兵谨慎,谁也不见得占上风不过,你说得对,他们谁死对朕而言都不亏。”

    沈煜那狭长的眼眯成了一道意味深远的弧度。

    “袁傅若死,那西南一带皆可由我大魏掌控;季长川若死,正好我的‘威武骑’可以坐收渔利。”

    “当然,倘若他们俩能同归于尽,自然就再好不过。”

    他时年三十有六。

    前十几年随大军颠沛流离,后十几年看兄长的脸色如履薄冰度日。

    他当了一辈子旁人眼中的牵线木偶,现在,他才是牵线人。

    三更时分,左右服侍之人皆已退去,灯下的烛火依然温暖。

    沈煜执着银方碗站于墙边的画像前,羹汤渐凉,透过冰冷的碗传到掌心里。宫廷画师的手笔,尽可能的还原了太后当年的相貌,和百姓平日供奉的塑像有所不同。

    茹姬的眉眼更为清冷一些,她并非一眼看去便是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贵之象,反而有种超凡脱俗的仙气。

    “娘。”

    帝王的神色难得温和,用极轻柔的语气唤道,“您等着。”

    “儿臣就快替您报仇了。”

    数千里之外,凭祥关城内。

    雄伟浩瀚的关卡屹立在明月下,古道衰草连天,白日战死的魏军与烽火骑此时一同长眠于漫漫黄沙之中。

    铠甲覆身的武士在城楼眺望,头盔未能遮住的几缕发丝被长风扬起,已隐隐现出银色的风霜,不怒自威的脸上,被岁月留下深如刀刻的法令纹。

    不可一世的袁侯也老了,但他的精气神犹在,哪怕与正当壮年的季长川鏖战数日,依旧丝毫不见败象。

    参谋手捧披风拾级而上,在一丈开外恭敬地行礼。

    “夜深露重,魏军昨日初败,今夜想来不会发兵,袁公还是早日回帐中休息为好。”

    袁傅没应他这一句话,掌心摁着栏杆,似是随口问道:“凭祥关易守难攻,关隘险峻,季长川已经在我这儿折了不少人马,如果我佯作撤离,你说,他会否觉得有诈,放弃关卡前来追击?”

    参谋躬身回答,“咸安帝收复失地心切,一心惦记着夺回凭祥关,属下猜想,季长川必然不会放弃这道雄关而且,穷寇不追。以他那样小心谨慎,步步稳扎稳打的性子,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袁傅听完只是笑,“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还不了解季长川这只狐狸。”

    他抬手在石栏上轻拍,“我料他必然会在北上的沿途设重兵把守。”

    手下迟疑:“那依袁公之意,我军是否还要弃关往北?”

    袁傅神色闲适,“季长川此人惯于面面俱到,青龙城与虎首山都不会放弃,这样一来兵力自然减少,倘若援军久久不至,此计便可不攻自破。”

    说完,他原本松懒的眉眼骤然一凝,眸中闪过迫人的冷意,猛地拂袖,“传令三军,连夜突围!”

    *

    余飞接到紧急军报时天还没亮,他一身单衣立在寒风里飞速读完季长川的来信,后背起了大片的冷汗。

    “虎豹营!预备传令!”

    满城的军队火速集结起来,打破了小地方以往的宁静祥和。

    宛遥在睡梦里被青花推醒,一睁眼看到项桓戎装玄甲站于院外。

    “出什么事了?”她披起外袍。

    “凭祥关破了,袁傅的大军正在朝我们这边赶来。”项桓将刀兵先立在墙上,拉着她进去,匆忙收拾东西,“你快些把行礼整理好,今夜要护送全城百姓出小嵩山,后日说不定明日这附近可能成战场了。”

    “怎么这么突然?”

    宛遥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将衣物叠在一起打成包。

    “说是将军那边出了点意外。”项桓飞速将银钱塞进去,从厨房取了馒头、面饼等干粮以备路上食用,“眼下援军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这城没准儿守不住。”

    她愣了下,“那你怎么办?”

    少年收拾行装的动作一滞,转过头来看宛遥时,唇边扬起一抹笑。

    “我留下——你放心。”

    项桓伸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挽过耳后,语气仍是轻松写意一般,“就是死也要回来见你啊。”

    年轻的人总轻易将生死挂在嘴边,宛遥却第一次有种心头压着重重牵挂的沉重感,这是与他当年随大司马出征时突然消失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原来送一个人上战场,是这种心情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项桓每次都不告而别的离开了。

    许多碎碎叨叨叮嘱的话含在嘴边,想了想又觉得多余且无用,终究一声不吭地咽了回去。

    宛遥担忧地垂下眼睑,忽的探出指尖,轻轻地将手贴在他掌心上。

    纤细小巧的触感猝不及防地拱进手中,项桓微微怔了一怔,嘴角抿出明朗的笑意,将她手指从自己指缝穿过,十指相扣的紧握住。

第六九章() 
城门连夜开启;卯时初刻;城中的灯光与城外官道的火光如星辰闪耀;迅速连成了一条涌动的火龙。

    由于兵力有限;护送百姓的大部分是辎重营和新兵营的士卒;战斗力之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全程轻装简从,求个速去速回。

    领军的张校尉正驱马前后巡视队伍,不住催促百姓们行快一些。

    “赶紧的赶紧的;别磨蹭,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小嵩山脚下!阿婆,这驴比你都老;带着干什么啊!哎!”

    然而普通人哪里有行军打仗的将士走得快;大部分拖家带口,前面推着板车;后面赶着牛马;辛苦攒了十几年的家当谁都不愿轻易放弃;只能慢吞吞的在郊外缓步推进。

    宛遥和青花坐在马车内;厚重的夜空上全是乌云。好在她们俩一个是临时歇脚的外乡客;一个是仓皇逃出来的家奴;随行携带的东西都不多,两个包袱足以应付。

    宛遥掀开车帘子往外望,四周山峦起伏;满世界都是轱辘咯吱咯吱转动的响声。项桓此次也在随行的队伍中;见状便打马逛过来。

    “赶夜路还习惯吧?”他放慢速度跟在车旁,“你要是困的话,先睡一会儿,不出意外今天正午前就能翻过山。”

    她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趴在车窗上朝外面打量了一圈,“你们送到小嵩山便掉头回去了吗?那这些人怎么安顿呢?”

    “安顿?”项桓似是而非地轻笑,“如今乱成这样,能把人平安送出去就不错了。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没亲戚的就地生根,这年头背井离乡的多了,自有他们的活法。”

    这一番话,让宛遥无端回忆起了那一年在恩阳镇外路遇山匪时的情景。

    百姓落草为寇,灾民沿路乞讨。

    乱世的流民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挣扎着活下去。

    项桓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似的抓了抓脖颈,“我记得,那地方离白狼镇很近,若战况顺利,你其实可以去镇上”

    还没说完,那张校尉像生了一双火眼金睛专盯着他找茬,当下一声狮吼:“项工页!”

    “又在偷懒,还不滚过来!”

    半道被人打断,他额头的青筋微不可见的凸起,啧了声,不耐烦地答应,“知道了。”

    纵马时回头又朝宛遥把话补齐,“你可以去镇上住几日,如果要走,也记得留个消息给我。”

    “记住了!一定要留消息给我。”项桓再三叮嘱,战马被他要走不走的指示搞得十分不耐烦,最后打了个响鼻,自作主张地背着人踢踢踏踏找张校尉去了。

    等其走远,青花才小声的在旁一语道破:“我猜项大哥应该很想姑娘你等他。”

    宛遥靠在车内,一开始没说话。

    青花又凑去瞧了一瞧,回头肯定道:“绝对是,他刚刚还往这边瞅了一眼。”结果看到是自己,目光冷厉得要命。

    宛遥抱着包袱垂眸托起腮,模棱两可道:“嗯谁知道呢。”

    人潮如水,全是长住青龙城的居民,好些互相都认识,一路有闲谈聊天的,有嫌前面走得慢的,还有丢了东西低头找的。

    逃难的紧张氛围被这些家长里短冲淡了不少,反而给人一种热闹的感觉。

    青花好奇地探头张望。

    张校尉鞭策战马走在最前面,忙着招呼士兵与百姓赶路。

    “动作再快一点儿!”

    晨风渐起,随着一声尖利的鸟鸣直刺入云霄,四周黑压压的群山好像也跟着苏醒过来。

    风涛吹动了南边常青的树,枝摇叶晃。

    而那些自然的声音里,隐隐凝固着沉重的气流。

    项桓浑身一凛,猛地握紧缰绳,他对于危险的直觉素来比旁人更敏锐。

    “说你呢,往哪儿看呐!”张校尉正在训斥一个开小差的新兵,“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讲了多少遍要眼观六路,眼观六路,真不知操练的时候都学”

    他训得正带劲,身侧一道厉风突然袭来,快到了极致甚至将他鬓发刮下来一缕。

    对面一脸衰象的新兵双目圆瞪,讷讷地将他望着,眉心一支长箭穿头而过,直接将他串成了串儿。

    他好似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形一歪,在张校尉震惊的神情里斜斜栽倒,噗通一声摔至马下。

    周遭死寂了半刻,恐慌的哗然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校尉第一个反应过来,抽出长刀大吼:“全军戒备!全军戒备!”

    方才还看上去一片祥和的山脉仿佛瞬间活了,地动山摇的马蹄雷霆万钧一样朝这边奔涌,喊杀声如猛虎长啸,从四面八方响起。

    但凡有脑子的都能看出这绝对不会是友军!

    袁傅的烽火骑像是自平地里冒出的鬼魅,毫无征兆地袭击了这群老弱妇孺。

    辎重营在行军途中本就负责后勤搬运兵刃囤积粮草,多是些马夫和年迈的军士,而新兵营只操练了几个月就仓促上阵,敌军来势汹汹,靠这点战力根本无从抵挡。

    张校尉以刀隔开迎面杀来的骑兵,慌不择路的喊:“两翼散开,亲兵压阵,来十二人随我突袭!”

    正说着,一抹寒光在暗夜里刺得他双目微痛,不知几时,一匹烽火骑竟悄然而至,高高扬起的马蹄上是战枪冷厉的锋芒。

    张校尉心中顷刻一凉。

    眼见头顶的枪锋即将落下,就在此时,斜插而至的枣红马忽然闯进了视线。

    马背上的人身形矫健而灵敏,只用了一招,伴随着武器脱手,对方的胸口赫然喷涌出腥浓的血液。

    长风,血光,月色冰凉,少年在夜风中微扬起的发丝与鲜血一并飞舞,凌厉而可怖。

    “还愣着?!”项桓拽着马缰转过头,血迹斑驳的脸上凝聚着一股强烈的气势,“现在不撤,等着去送命吗!”

    言罢,他纵马朝中军疾驰,吼道:“辎重营收拢,新兵营断后,撤撤撤!赶紧回城!”

    张校尉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忙跟着附和:“回城,回城!立刻回城!”

    马车早就停了,外面是铺天盖地的兵荒马乱。

    宛遥搂着青花小声安抚,刚准备打起帘子,兵刃猛地斩下,正将射来的长箭一刀两断。

    项桓抹了把血,冲她急声道:“把头收回去!”

    “怎么了?”宛遥忙躲在车里问。

    他拽过平头车的缰绳,匆忙回答:“没什么。”

    “遇到了点麻烦。”

    猝不及防出现的袁军打得一群弱势兵措手不及,天刚吐鱼肚白,大部队便灰头土脸地跑回了城。

    伴随着铁轴厚重的声音与满地滚滚的尘土,千斤闸哐当落下,城内的四道大门缓缓关上。

    至于这一路有没有死人,死了多少人,现下已无从确认,所有捡回性命的百姓都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项桓赶着马车将宛遥送回家。

    一整晚的折腾不承想又回到了原点,两个女孩子皆是满头雾水,她把手递出去,由他牵着跳下车。

    “是袁傅的伏兵吗?为何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他们已经绕开了青龙城?”

    “不知道。”项桓把她俩推进屋,视线在街上转悠了一圈,飞快关好门。

    等勉强安定之后,他方才迅速地理了理思绪,去回答她刚刚所提的问题。

    “那小队人出现的时候,我大致数了数,至多不过几百骑兵,而且他们也没有直接攻城,这说明埋伏在外的袁军数量肯定不多。”项桓抱起胳膊,闭目深吸了口气,“我猜,这支先锋军必定是提早通过某种极端的方法抵达了此处,可能翻山越岭,可能跳崖涉水,总之不容易——只等着和袁傅的大军四面夹击,好把我们都包成饺子。”

    青花轻轻惊呼:“我们岂不是出不去了?”

    “出不去还是小事。”对面的少年神情冷冷的,“你最好祈祷,这城不要被袁傅攻破。”

    *

    青龙城虎豹骑大帐之内。

    布防图在案桌上铺开,周遭站着的四位尽是三军中说得上话的将领。

    余飞在这帮年龄或长或老的前辈间显得很有些年轻了,季长川三个学生,论资质他其实排第三,比起谋略战术,个人更喜欢拎刀上战场不服就是干。

    但重任在肩时,他的神情也多少会比平日沉稳冷静几分。

    余飞已经一宿没合眼了。

    突然冒出来的敌军让他白头发都突突的多了几根。

    “好在对方以为我们是派兵出城巡逻,方才自乱阵脚,暴露行踪。否则真等他们和袁傅两边夹攻,那时候才是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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