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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 胭脂泪-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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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从崖上飞身而下,满面焦急,一头乌发被风扬起,像是渲染。   
  
  是谁抓上我的衣袖,把我拉到怀中,死死抱住,比山涧的风更让人窒息。   
  
  是谁把头埋到我的颈脖处,温热的液体湿透衣衫,刺骨冰寒。   
  
  是谁一直不断喃喃地喊着,小若,小若……   
  
  三年生死,两相茫茫。   
  
  我与坠崖而死,终究是缺一点缘分。   
  
  茫然醒来,睁眼见的,是头顶半片碧蓝苍天,傍着刀锋一样的山崖,悚然屹立。   
  
  便记起来了,我是从那山崖上滑落的。然后呢?   
  
  头疼欲裂,不知什么时辰的太阳慢慢隐到云雾后面,纠结缠绵的山岚隐去了崖上的光景,让人看不清楚。脑子里嗡嗡作响,意识一点一点回归,仿佛想起了什么,仿佛记起了什么,却又模糊漂浮,悬游不定。   
  
  肢体的感觉一丝丝地复苏,先是刺骨的冰冷,寒意像是刮骨钢刀,一道道划开皮肉,浑身一颤,左腿开始抽搐,拉直了脚背往后,疼得我整个身子一挺,才觉着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   
  
  慢慢侧过头去,整个视野天旋地转,从那哭泣一般的苍穹,变成一张苍白冰冷的容颜。   
  
  空气令人窒息。   
  
  我僵着脖子盯着他看,不敢眨眼,生怕那张脸只是海市蜃景,稍一恍惚便会消逝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才能抽出颤抖的手,骨节像是被撵过,支离破碎的疼痛。   
   
  手指沿着他的脸,慢慢地滑下去,指尖一片冰凉。 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哽咽。温热的眼泪,就这样放肆地流淌出来。   
  
  透过模糊的泪水,目不转睛地看他,三年不见,当初那个少年,已经长成这副模样了。   
  
  为什么这么消瘦,这么憔悴,一点也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这三年,你又是怎么过得?   
  
  挪过身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他的眼睛闭着,垂着的睫毛像是潮湿的安静的残翼,微微的呼吸吹在我的唇上,我瞬时分崩离析,心中轰然而塌。   
  
  记忆如河,悲伤汹涌而来。   
  
  这三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你可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委屈。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才来!直到这个时候,你才来!   
  
  泪水濡湿我们的脸,再也忍不住,我蜷缩在他怀里揪着衣襟,放声痛哭。哭得昏睡过去,又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   
  
  无月之夜,星辰放肆狂欢。   
  
  我摸上他的脸,轻轻唤他:“若即,若即?”   
  
  少年依旧一动不动,我看那微微的星光下少年的脸庞,俊朗的线条柔和着哀伤的阴影,熟悉又陌生。   
  
  我忍不住低下头去,把脸埋在他的手心里,泪水温暖地濡湿彼此。   
  
  那个没有彼此的三年,把我们都变成了什么模样。   
  
  原本少年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变得粗糙,手掌和指尖上或厚或薄,泪水洗不去的茧子。   
  
  手掌贴着脸,那一点点的温暖,变成不可思议的奢侈。我蜷缩着,喃喃地唤他:“若即,若即……”   
  
  一只寒鸦惊丛而起,枭叫着贴着水面,滑向山崖的另一边。我惊起,仓皇地往四下看,隐隐约约的都是幢幢黑影,却看不大见。转回头来,才看见我半个身子都在若即的怀里,从崖上坠下,若即定是护我,才弄成这般样子。   
  
  垂下头去,看见一头白发都散开了,和他的头发纠结在一起,夜光下黑白突兀得有些惊心。赶紧将头发束起,从他怀中坐出来,看他像沉睡一般的面容,夜风如鬼,吹动各种心思。   
  
  为什么他会在那个地方,是晋子安和皇上都不知道,还是他们默许的?   
  
  这几年来,总觉得身边有些隐隐约约的,可要确定,却是不能。那些是你么?
  
  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连我也不能见,连我也不能寻,连我寻你,都只作不见。   
  
  抬头看那山崖,恍惚中与天相融,灯火与星辰混杂,一片朦胧。   
  
  他是随了我,才跳下来的。   
  
  心中便像是落下了多大一块石头,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情之一字,不说,便不通,便是通了,也难为就能懂。   
  
  只有生死,只有生死,最赤裸,最直接,催人泪下的方式,超越语言,超越世俗,义无反顾。   
  
  我依旧蜷缩在他怀里躺下。山川为榻,銮星为被,我们在这洪荒之中相守相依。   
  
  若即,如果你醒来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我宁愿在这一刻和你一同死去。   
  
  岩外的雨淅沥淅沥,像是天上落下的水,汇入江中,混入泥里,不知在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什么,掩盖什么。   
  
  从洞口往里走,里衣的前襟兜着些坚果和野莓,被雨水冲得瑟瑟发抖。这秋日的雨,寒气入骨,让人禁受不住。   
  
  我醒后的第三天,在涧边找到的这个岩洞,倒像是有人住过似的,有一整块突起的岩石,像是石床。   
  
  若即一直没有醒,像是睡着了一样,缓缓的呼吸,缓缓的脉象,面色有些苍白,身体微温。   

  现在他便躺在那张石床上,盖着我的外衣,艳丽的颜色几乎衬得他的面上有些嫣红。我看看外面,雨越下越大,岩洞门口几乎挂起了道水帘。“一下起雨,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难受得很。”   
  
  这么同他说话,他却是没个回音与我。   
  
  脱下湿透了的衣裳,却见着臂上累累叉叉的,全是枯枝划出来的伤痕,殷殷的红,凝了血,变成褐色。我有些诧异,照说这个身子,不管是什么伤,总是眨眼工夫便痊愈了。用手擦去那些血痕,只有凝固的血痂剥落,露出粉红色的伤口,血又从里面渗出来。   
  
  我有些失神,前些日子从崖上摔下来的伤,不过个把时辰便痊愈得连一丝影子也见不着了,只不过三天而已,身子竟就这样了。交错的伤口流出血来,支离破碎地有些骇人,我呆站了一刻钟,却见它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得用里衣在岩上磨开,撕下一块蘸了水,擦干净了,再用布条包起来。   
  
  不能穿那湿透了的衣服,只得躺到那岩上去,贴着若即,蜷缩在罩衣下面。额头抵着他的颔,蜷缩在他身边,手里抓着他长得几乎及腰的头发,纠结在指尖,仿佛缠绵。   
  
   “若即,我要死了。”我对着他的胸口,喃喃地说。   
  
  他一动不动。   
  
  我伸出手,按在他的胸口,感觉这里面一下一下的起伏,缓慢,却丝毫不乱。   
  
  “我便要死了,你也不醒过来见我一眼,也不张嘴哄哄我么?”   
  
  “反正你不是,最惯常哄我的……”   
  
  摸到他的手,干燥,温暖,粗糙的手掌,那样的陌生。我和他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还是你宁愿不见我死前一面,也不愿与我说些真话?”   
  
  侧身抬起头来,去吻他有些冷的唇,相触的那一刻,心中却是空洞寂寞地,难以言说。   
  
  “以前倒是谁说过我聪颖的,你们之中,最为痴傻的人,除了我还会有谁?”   
  
  我笑了一下,只觉得遍体冰凉,将那外衣拉起来盖住。   
  
  “这里三面峭壁,如若不是近在咫尺,怎么会能在我坠崖的那一刻赶上来。皇上又是什么人,这种隐蔽地方,若非亲信,怎可能容在旁侧。”   
  
  “你和皇上,从来也未有过决裂这般事情的罢?”   
  
  我抚摸着他的脸,俯着身子,泪水掉落在他的脸上,好像这个少年在哭泣一般。   
  
  “不过是做一场戏,给这江湖看。还是果真决裂了,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又变成了灵珏护法。”   
  
  我俯到他耳朵边轻轻地说:“给我猜的话,大约是从我自清风楼里出来罢。”   
  
  少年不动,长长的睫毛上盈满了我的泪水。   
  
  “先是皇上的侍卫,然后是白少情,他再与我们寻条花船,却恰好碰见梅萼残,若说是巧合,这也未免……”   
  
  话还未完,却是喉头一腥,赶紧转过头去,一口血便吐在地上。我撑在岩边,看那地上浓重的猩红,笑话自己,便是情觞又如何到这种地步。   
  
  谁知一波还未过去,又是一阵的腥甜,逼得我趴在岩边,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双目里一片红,天上像是下着雪一样,难以言说的悲哀。我只有力气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侧身倒在岩上,滑入黑暗之中。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天地之间,是一片混沌。那黑色,是没有伤害的,温暖的天堂。   
  
  我蜷缩在这黑暗中,周围一片寂静,却又喧嚣无比。像是时间被压缩成永恒,在这一瞬间爆发,又在一瞬间里灰飞烟灭。   
  
  像是忘记了什么,像是遗弃了什么,亘古洪荒。不用知从哪里来,也不用知向哪里去。我可以死在这温暖的黑暗里。却是什么人在喧嚣,紧紧抱着我的身体,然后是颠簸,纷乱几乎要将我的意识撕扯开。   
  
  不想醒来,意识却是一点一点地回归,眼前有模糊的影子飘飞,许多人心急如焚地说话,像雷一般炸在我耳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脑子里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什么人将我接了过去,忍无可忍道:“你们若还不想她此刻就死了,便都给我出去!”   
  
  这厮的声音我还认得,喃喃道:“晋子安……”   
  
  他没好气地哼唧:“老子不是晋子安,老子是阎王,还跳崖,让你轮回入畜牲道,你可满意了!” 然后是门狠狠地被摔上的声音。   
  
   这人舍得在家里花钱,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两扇门一关,便将外面人跳脚的声音都隔开了。   
  
  我迷迷糊糊的:“阎王爷可比你俊俏多了,面桃花眼春水,我说不要轮回,他许了我在地府做个文秘……”   
  
  晋子安冷笑两声,我只觉浑身一轻,瞬得掉到了个药桶里面,一时不备喝了几大口水,又苦又涩呛得我瞬时清醒过来,爬到浴桶边咳着。他吊起眼睛来看我:“想去勾搭阎王?有我在这里,你便不要动这个脑子了。”   
  
  我捂着嘴咳,而后拿那全是血的手掌给他看:“我是无甚所谓,便要看你本事了。”   
  
  他狠狠瞪我一眼,顺手抄过两颗药丸就给我灌下去。只觉得疲惫不堪,躺回去在药浴里泡着,迷迷糊糊觉得晋子安又不知向药桶里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极想睁开眼睛看着,提防他不要扔蛤蟆蜥蜴之类的东西进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浑身疲累得好似都消耗殆尽了。   
  
  晋子安许是见到了我的样子,伸出手来抓着我的肩膀摇:“喂,不要睡。”   
  
  我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眼皮沉得好像是铅做的。   
  
  晋子安那厮竟不知从哪里寻了针一般的东西,狠狠地扎在我手臂上。   
   
  我一顿,疼痛刺骨,几乎惨叫起来。睁开眼睛,却看到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手上还握着滴血的凶器。疼痛只是暂时的,很快疲惫卷土重来,双眼支撑不住,很快又要合上了。   
  
  晋子安倒是手疾眼快,立刻又在我另只手上扎了一下。   
  
  我忍不住叫出来:“这时候来报恩报怨,你也未免太过小人了!”   
  
  晋子安却是不理睬我,自说自话道:“你要是现在昏过去,神仙都不知救不救得回来。” 说着他便向门口走去。

  我这时候见得了,赶忙问:“你去做甚?”   
  
  他微微回过头来,将手中的针一扬:“我总不能一直做这个。”   
  
  我急忙道:“你给我,我自己来便是。”   
  
  晋子安又笑起来,看看那关着的门:“他们在外边不知道多少紧张,你却宁愿自己扎自己,都不愿见他们。”   
  
  我不说话,招招手示意他将那针给我,然后顺手就往他的腿上一扎。晋子安不备,很丢人地惨叫了一声。我不看他,悠然地拿着那针,知觉睡意袭来了,便往手指上一戳,疼得我整个人一缩。   
  
  晋子安哼唧了几声,却没有说什么,有些一瘸一拐地挪到药房的另一边,不知捣鼓什么去了。   
  
  连连在食指上戳了三下,迷迷糊糊地好似看出什么不对劲,讲手拎起来一晃,几颗血珠便从针眼里溢出来,洒出去。   
  
  我便看着手指上的血绵延不绝,不像是血崩的样子,却也没有凝结的迹象。血从手指上缓缓地流下来,沿着木桶下去,然后就看不见了。   
  
  一直徘徊在疼痛和迷糊的边缘,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三声响扣在门上,踌躇了一会,又是两声。   
  
  我抬眼看了看那紧闭的门,缩在木桶里。晋子安还只顾着手上捣鼓,头也不抬地问:“作何?”   
  
  门外默了半晌,终是开出口来:“她……她如何了?”   
  
  这声音,竟不是我熟悉的,原来少年的清亮被岁月压了下去,变得低沉。泡沫一瞬间被岁月的洪流击垮,我从来未像这一刻一般清醒地认识到,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他…或许从来不是当年的他。   
  
  晋子安眼也不抬,只从那翻滚的锅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碗胶黑,好像看见什么心爱的东西,一双眼睛柔情蜜意地让人不寒而栗。他把那东西往我手里一送,我什么也不问,仰头就喝,辛辣苦麻的味道从舌头传到全身,泪水终于有理由倾泻而下。   
  
  晋子安见我喝得干净,才满意地将那破碗收回去,踱到门边将门拴一拉:“有我在,这会功夫还死不了。”   
  
  门被人推开,嘎吱一声响,却就在这一瞬间,腹内好似窝了什么毒物,翻江倒海地折腾起来,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搅得一团乱。闷哼一声,趴在药桶上的手一滑,整个人滑落到水里,听见谁喊了一声,然后就被水隔开,变成咕噜咕噜的泡泡的声音。   
  
  刚刚喝了一口水,就被谁一双手捞出来,把我整个拎了出来,湿漉漉地抱在怀里。子里嗡嗡的,刚吸了一口气,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张口哇地一声不知道吐了什么出来。抱着我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手上紧了三分,张张嘴,却始终没有叫出什么来。   
  
  晋子安弯下腰去看那一摊东西,左右看看,前后闻闻,就差没有用舌头上去舔,半晌才直起身来,扬手一根银针就从我颈后没了进去。然后他对着我左看右看,好像终于放下心来,挥手打发我们:“去后厢歇着吧。”   
  
  抱着我的人好似还有什么话要问,我挣扎道:“我自己过去罢。”   
  
  他浑身一震,便没有说话,只是将我紧紧地按在怀里。   
  
  晋子安居然抬眼冷笑了一声:“看紧些了,再跳一次崖,也只有阎王收得住她了。”   
  
  那人将我抱出去,我不愿见风,也不愿见光,便将衣袖举起来遮在脸上。抱着我的人见了什么人,停下来恭候一声:“宫主。”   
  
  原来皇上仍在此处。   
  
  没有回答,我在衣袖后面闭着眼睛,只知道他停顿了一会,复又将我往后厢带去。   
  
  他将我放在榻上,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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