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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臣换来的江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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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潘从来不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三叔神特么还有个死成白骨的心上人。

    美人委地,落地成骨。那年年岁岁里,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三叔到底经历了什么。

    今世里,他不想留下一生的遗憾,也不想让他一念成痴的三叔活得只握住一抔枯骨。

    静安院是靖国公府里最特殊的存在。他整个院子都被藏在了林子里。

    那一年三叔重病,据说该醒的时候还没醒怕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沈潘的亲祖母老靖国夫人病急『乱』投医遂请了灵明寺的方丈来。

    那方丈围着静安院里转了一圈,告诉老靖国夫人他三叔命里缺木。

    爱子心切的老靖国夫人一夜之间让人在静安院的里里外外都种上了树。

    亭亭如盖的绿意爬满了整个静安院,占了整个靖国公府四分之一的地方。

    沈潘还是今年第一次踏上这里,他三叔有恙,爱清净,老靖国夫人护着儿子,下了一条铁令。

    谁私闯了静安院,就直接赶出去。

    搞得沈潘还真是从没有来过这儿。他三叔找他的时候都是慢悠悠地去他那破院子找他。

    沈潘不动声『色』地跟着一脸郁卒的知武进了静安院。

    现在还是夏天。四周是参天的绿树成荫,绿『色』的藤蔓密密森森,将那九曲回肠路盖住,走在路上是说不出的清凉。

    一条小路蜿蜒到底,沈潘走了九个弯,过了四个岔路口才看到静安院的院子门。

    进了门,内里豁然开朗。那森森绿云遮不住的是头顶上的艳阳天。

    这静安院实在是巧妙。

    “知武,你怎么把外人带来了?”

    沈潘还没说话,刚推开门就看见个一身青衣的童子惊异看着他。

    “爷呢?”知武『摸』『摸』鼻子,抬头撇一眼那童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还在歇息,要等到申时三刻才起。”小童看了看沈潘,皱了皱眉,还是回了知武。端着手里的木盆就往内院走。

    想是个负责浆洗的小厮。

    “还在睡。您赶明再来?”知武扭过头来看了看沈潘,眼睛一亮。

    “你很高兴?”沈潘抽了抽嘴角。

    “我等着。”

    那厮的知武还准备点点头,一脸单纯的表示,“是呀。我很高兴,我很开心。”

    那笑刚上眉梢还没到嘴上,就被沈潘那句“我等着。”冻在了脸上。

    “知心,给潘少爷上茶。”知武拿手拍了拍笑僵了的脸,一拂袖,就进了内院,理都不想理沈潘。

    若是原来的沈潘,有人敢跟他甩脸子早拳头挥上去了。

    现在知道了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沈潘也不恼,看着知武进了门,也跟上去。对着想溜的知武说了一句。

    “茶里放颗青梅,少爷有点上火。”

    前面走的知武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他家的潘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得寸进尺,打蛇随棍上了?

    知道今天怕是躲不过一劫的知武停了脚步,转头看着稳稳当当的沈潘,幽幽叹了口气。

    “潘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能放过小的?”

    “不能。”沈潘抬头斜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前几天被打的还抬不起来的肩头,清俊的脸上一派老气横秋。

    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第5章 挽回() 
日上高头,再慢慢低落。那热气先是升到顶点又慢慢消去了暑气。

    沈潘在静安院里吃了两杯茶一顿饭。看着知武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来来去去了八回。

    待到那日光日晷的影子投在了申时三刻的时候,沈潘方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咳嗽声。

    “你输了?”屋里传来与那咳嗽声如出一辙的声音。怕是刚醒,沈潘听那声音皱了皱眉,倒是比他印象里的声音要沙哑些。

    “输了还有脸在我面前晃?滚去面壁。”那声音陡然一亮,多了份清明时的凌厉,少了那份睡醒时的慵懒,伴着知武的痛吼声叫沈潘听着顺耳极了。

    沈潘倒是没动,等着那沉寂的屋子悉悉索索一阵,待到他喝完了杯底的最后一口茶,那屋子里才再想起一声“进来”。

    沈潘这才利索站起来,一步一步向那声音的地方走去。

    他那三叔最是爱美,放才起来,自然是要梳洗一番才可能见他这侄儿的。

    沈潘循着声儿走过去,入目的便是梨花木的雕花槅扇。

    时正盛夏,那槅扇却紧紧闭着,一点缝隙不留。

    沈潘皱皱眉,四处看了看,觉得这客厅倒是轩豁。怎么内室格局就那么『逼』仄?

    倒是没有多看,径直开了槅扇。

    果然,开了槅扇,才看到内里乾坤大。

    沈潘吸了吸他那悬梁鼻,微微皱着高山眉,看破不说破,风轻云淡地进了屋,藏了一身的功与名。

    槅扇里边不是太大,但也没沈潘想的那么小,这屋子从后边不可见的地方延展了出去,跟那客厅显得同样宽敞。

    卧室里布置得就甚是,闷『骚』了。

    那客厅里好歹收敛了些,卧室里倒是符合自家三叔的『性』子。

    单那一大扇的云母落地翡翠贴片的屏风就亮了沈潘的眼睛。

    还不说他旁边博古架上一溜的蓝瓷底的青花珐琅掐丝瓷器。

    沈潘抽了抽嘴角,想起了自己那个换了三万两银票的蓝瓷梅瓶。

    看着是一套的吧。

    沈潘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三叔,自己的那个梅瓶已然香消玉殒了。

    不得不说,他三叔,真有钱。

    “傻愣着干嘛?找我有事?”半靠在贵妃榻上的沈清没让沈潘看太久,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散地出声提醒侄儿。

    自家的侄子已然盯着他这屋子好一会儿了。却一眼都没看他这叔叔。倒是让自诩比城北徐公美的沈清有些怀疑是不是这几日倦怠的样子没以前美了?

    “有。”沈潘皱了皱眉。这才挑过头来,淡淡撇了眼自家的三叔。记忆里一样的眉眼,眉眼里透着他记忆里的这人的自信与不羁。

    沈潘一哂,这才是他三叔。

    “嗯?”沈清低哼一声,下巴一挑,让他说话。

    “给你个说法。”沈潘深吸口气,一本正经看着沈清,干脆说了出来。

    “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潘少爷知道给人说法了?”沈清嗤笑一声,眼皮一弯对着自家侄儿摆了个臭脸。

    臭的让沈潘怀疑自己前世真的那么招人烦?

    “…………”

    里里外外想了好一通,觉得自己根正苗红除了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自己根本就与三叔口中的自己不搭边。沈潘尴尬挠挠头,觉得肯定是他家三叔夸张了。

    嗯,他家三叔以前就这么任『性』?

    再任『性』,沈潘也是不惧的,都活过一次了的沈潘真是一点脾『性』都没。想了想,只扯了扯嘴角,对着沈清羞赧笑笑,那眼里差点要挤出点水来。

    小孩子宠,老年人哄。对着他家老年人心『性』,小孩脾气的三叔,要又哄又宠。

    “说吧。”可惜他三叔看也不看他,那红润的脸上有些恹恹,一脸嫌弃地让他快说。

    “想去陪个不是?”沈清嗤笑一声,又打了个哈欠。那细柔的眼里微微上挑着泛着红,有些慵懒道。“早干嘛去了?人被你打得差点破了相,见了血。”

    “赔不是就算了。”沈潘低了头,认真思索道。

    “我也没那么小气。”沈潘站在沈清贵妃榻旁边,虎背熊腰的,在那儿摩挲下巴,硬生生地挡了所有的光。

    “就是别太难为人家了。谁能没点血『性』呢?”沈潘表示自己很大度。

    “让他与你赔不是?”沈清眯眼看他,声音一抖,有些阴沉,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潘。

    他倒是不知自家的侄子还能倒打一耙。

    “他没错。”察觉到自家三叔情绪不对的沈潘抬眼看了他三叔一眼,平静说道。

    “可若是再来一回,我还是得打他。”沈潘目光沉沉,丝毫不理会自家三叔的低气压。淡淡道。“他说那番话,出于理。侄儿打他出于情。”

    沈潘说着就停了下来,抿着嘴,微微抬眼看贵妃榻上比他也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男人微蹙眉头,好看的脸上因为刚睡醒还泛着淡淡的粉,像是抹了胭脂。可那双眼里暗光流转,透着股让他本能就戒备的危险。

    这是自己前世阅尽了他这样内敛冷静的人后的直觉。

    沈潘面上不动,看似倔强又坚持,对着这件事执着不屈,还透着淡淡可怜。

    心里却是另一番境地,他怎么会知道,如今阅尽千帆后才特么发现自家里有个深藏不『露』的狐狸?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这种透着危险,带着隐忍,却让你琢磨不透,可能现在对你言笑晏晏下一刻就对你白刀子捅进去的眼神。

    他前世披荆斩棘后也是这鬼德行。

    凤连曾经苦中作乐,说这是阅尽凡尘后的沧桑。后来被沈潘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亏吃多了。”就变成了让别人吃亏的人。

    沈潘不喜欢说话。但看他三叔眼神他就知道,自家三叔必然早就把这些事调查清楚了。

    事情也很简单。对沈潘来说很简单。

    忠勇将军是他爹。那个他们口中说的拖累忠勇将军的烈国『奸』细是他娘。

    可他娘当年抛了身份,离了爹娘,跟着他爹来宁国不是为了背烈国『奸』细这个称呼的。

    他堵不住悠悠之口,可他能打。

    将军百战死,英雄泪满襟是没错。他爹一生忠勇,连着死都是为了国死,泪满襟却不是因为壮志未酬,却是死不瞑目。

    当年烈国与宁国交恶的那一战,到底真相几何,他查了多少年才得知。

    平远坡一战,要了他爹的命,也断了两国的百年邦交。

    那一年,怀远将军被杀,宁国以“英雄岂能枉死”为由发兵烈国。

    那一年,二皇子明玦立下赫赫战功,血洗边关,马蹄直上,誓要为怀远将军报仇。

    那一年冬季,烈国因着夏末黄河决堤,牵扯出一桩官府贪赃的大案,百姓民不聊生,因着一场战事更加元气大伤。内外交困之下,耗不起那么久的仗,不得不与准备乘胜追击的宁国求和。

    如此拖了几年,烈国吃了不少亏,待到文清三十三年,两国和解,互换了质子。烈国送去了唯一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子,宁国送去了不受宠的五皇子。

    这当中的厉害关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烈国落了下风,只得服软。

    因着那一年,他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奸』细,骂祸水。

    只因着平远坡那场战,实是误会。

    这误会到底如何产生的没人想知道,世人只觉得,靖国公府的怀远将军马革裹尸,枉死沙场,只因为他娶了来路不明的『奸』细。

    他娘那么明丽的一个人,丈夫死后还要背着流言蜚语在异国他乡受尽苦楚,只为着养大年岁尚小的儿子。

    她的儿子,无论娘是谁,永远是靖国公府长房嫡子,日后要袭爵的。

    可惜他娘不知道,沈潘最后还是毅然继承了他爹的衣钵,征战沙场,报了他家的血仇。

    世事无常,他重生了。

    这辈子要是还能让明玦那孙子灭他全家得了江山他就不姓沈。

    沈潘握握拳,那由心而生的怒意透过眼睛几乎凝成实质。一旁的沈清还以为他侄子要去杀人了。

    “你说的暂且有理,那为何,又要来给我个说法?”沈清眯眼寻思着,看着他从小揍到大的侄子,心里虽然为着自家大嫂有那么一丢丢的欣慰,面上还是非常不齿的,恨不得赤『裸』『裸』地写上嫌弃。

    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打架,太掉份。

    报复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沈潘却选了最蠢的一种。

    若是还有别的,那就是,竟然今天才来找他。

    沈清为着他家的侄子的脑子担忧。

    莫不是从小打到大,打傻了?

    沈清开始考虑现在提醒知武“打人不打头”还来不来得及。

    “别难为他。”听到三叔说话,沈潘这才清醒过来,暂且将那些大仇抛去一边,眼前的事情才更棘手。

    他记得那位自己打的那位黄面书生。那人还是有些才华的,只是因为自己同样被赶出了书院。

    可靖国公府家的贵子和贫寒人家的孩子又岂是能比的?他退了学好说,那人却被断了生路。

    那年自己逃出盛都,一眼就看到了他。跟自己结了仇的人,沈潘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人还是黄不几几的脸,坐在破草棚里给人说书,身上的衣衫单薄的他看着就冷。

    那时的自己大概也是差不多的。衣衫褴褛,腹中饥饥。

    那人看了看他,犹豫间,却给了他一个馒头。

    “范某穷且困,兼济不了天下,权且求个心安。”

    沈潘最受不了这样的酸腐秀才。

    却莫名的觉得,这个人本该前途无量,兼济天下的。

    那糙面馒头很好吃,很香。

第6章 范送() 
盛都城的街头巷尾永远都是那么热闹。傍晚来临,暮『色』四起,沈潘沉着气走出府门,练武时穿的短打还来不及换,身形一闪,就融进了那些神『色』匆匆的人群里,和谐极了。

    沈潘没想到,自己重生回来第一个赶着去见的人不是他娘,不是凤连,不是他祖母。却是自己欠了一个馒头恩情的人。

    沈潘不知路,穿过一个个巷里小道,一不小心进了人家破落的院子,不知引来多少狗吠,那摔鞋声,破骂声,络绎不绝。

    坑洼的小路,残破的门扉,破落的院户,在那夕阳的余晖里更加斑驳。

    沈潘暗忖一声糟糕。三叔只告诉他那位姓范的黄脸同窗在不出城五里的柳家巷里住,谁知道这柳家巷是这个样子?

    三叔还以为会跟着他靖国公府一般,一座府邸占了半条街,还放块鎏金的匾额?

    沈潘皱皱眉。再过一会儿日头落尽了,更加不好找了。

    沈潘决心一个一个地去找,透过那半掩的门,院子里的东西也能看到大半了。

    若是今日找不到,他也只能明日里再做打算。总也要等到天暗再说。

    有的门半掩着,那半院的杂『乱』就这么展现在沈潘面前。夏日的草长得丈长,有些院子里蚊蝇飞舞,那血腥的污臭味让沈潘刚伸进去的头就收了回来。有些院子里屋子尚且是蓬门荜户,那院落自然也破败不堪,看不出什么样子来。

    沈潘才知道原来这盛都还有这样的地方。

    也是,天子脚下尤有吃不饱穿不暖的。这儿与那高门府邸格格不入也没甚好奇怪的。

    这天子眼皮下的贫民才是可怜。

    小邑犹藏万家室,那么些个百姓,他们藏躲在这富贵堂皇的盛都的各个角落。那入眼的浮华烟云不是他们的,却要为那些珠玉权势俯首帖耳,做出最卑微的姿态来。

    遑论社稷如何,这百姓却是最难做的。

    或兴或亡,百姓都苦。

    沈潘苦笑一声,身手矫捷地将身子探进有一户人家。

    这家人倒是挺殷实,松木板门板上还挂根粉『色』纱绸。

    沈潘刚进门就扑鼻而来一股胭脂味。门后的一双白玉臂更是快速。白蛇一般,作势要缠了上来。

    沈潘反应快,一掌伸出,转身一挡。岂料,人家根本就不惧这一掌。仍旧软着身子靠了上来。

    “呦,爷,进了奴家的门,作甚又要将奴家推开?”那双玉臂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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