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淑媛-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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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她一面。而今日，他却不请自来，想必定是有紧要之事。且与夏辰烨有着莫大的关系。

　　　　云曦心中已有些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盈盈地引着秦嬷嬷坐下。关心地问了她的身体状况。那秦嬷嬷也笑着回应了几句，便敛起了笑意，正色道：“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喜欢转圈子，今日贸然过来打扰少奶奶。其实是有几件事想要确认一下。听说今儿个双栖院送来了两个丫头，不知可有此事？”

　　　　看来这秦嬷嬷虽然在西厢房养老，却依然耳聪目明，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想来这院里所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耳目。云曦面色不改，回道：“下午时郭妈妈的确带了两个丫鬟过来。”

　　　　秦嬷嬷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问道：“那少奶奶是如何安置这两人的？”

　　　　云曦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如实答道：“正好小厨房有两个空缺，便让她们补上了。”

　　　　秦嬷嬷赞同地点点头。道：“双栖院赏下的人必定不会安分，少奶奶改日大可寻个错处，将二人打发出去配了小子倒可省心了。虽则这两人不可留下，但少爷身边却不能没有人伺候。”

　　　　闻言，云曦半垂眼睑。终于明白了秦嬷嬷真正的来意，心中自是百般无奈。但此刻自己也不便接话。只好任由她继续说道：“老身也知道少奶奶与少爷如今新婚燕尔，正式蜜里调油的时候，本不应说这番话大煞风景。但少奶奶要明白，女儿家总有那么几日是不方便的，可少爷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哪一日都不能缺人伺候。老身请少奶奶还是以少爷的身子为重，尽早做好安排。”

　　　　看样子，自己这屋子早就成了透明的，不仅江氏一刻不停地盯着，就是眼前这位状似无害的秦嬷嬷也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云曦突然萌生了一种被禁锢自由的窒息感，虽然竭力保持着面上的从容，但掩于袖管中的粉拳却攥得紧紧的，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秦嬷嬷见云曦不言语，心下滋生了几分薄怒，面上却反而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柔声道：“少奶奶还这么年轻，不明白这些也是有的，只是作为一位主母，您应该把眼光放远一些，万不可因为拈酸掐醋而罔顾了你的责任，做出些落人话柄的事情。老身也知道少奶奶一时之间没法寻个可心人出来，正好老身这儿有个人想向您举荐举荐。”

　　　　事到如今，云曦已经清楚地认识到，纳通房一事已是避无可避了，只得顺着话头说道：“嬷嬷这般关心夫君，真真是我们的福分，有什么话嬷嬷就直说吧。”

　　　　闻言，秦嬷嬷眼底终于露出了笑意，缓缓说道：“这事说起来还是玉夫人生前定下的，其中的曲曲折折太过复杂，老身也不再多说了。这丹桂与少爷同年同月出世，乃是少爷乳娘的孩子，从襁褓之时就被抱进了府里，在玉夫人跟前长大。少爷六岁那年，玉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了，一个一个地嘱咐咱们这些婆子好好照顾少爷。后来又想到少爷终是要成家立业的，玉夫人自知已经来不及为他亲自定一位妻子了，为了防止双栖院的那位胡乱在少爷身边塞人，以致让少爷沉溺女色，便打算把丹桂放在他房里，一来可以提早在他身边安插个可信任的人，而来也可让少爷早些知晓人事，以免被人利用而误了自己。其实咱们这些下人都明白，若是双栖院那位真是存心要害少爷，玉夫人这个做法根本无济于事，但那会子咱们都希望她能走得安心些，自然是一口答应了。自此之后，知道内情的人都把丹桂看成是少爷的人了。只不过少爷成年后个性越发沉默，甚至很少待在府里，因而丹桂也一直未能正式收入房中里。如今她也有二十了，这事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听完秦嬷嬷的叙述，云曦惊愕不已。原来丹桂还有还有这样一重身份，难怪从新婚夜那日起每次见到她服侍夏辰烨，自己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想来这女人的直觉果真是神准啊！只是丹桂这事牵扯出如此复杂的因果缘由，远远比江氏所制造的麻烦要棘手的多了。云曦一时也想不出解决之法，只能暂时安抚对自己颇有微词的秦嬷嬷：“嬷嬷放心，我原先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如今了解了这一切，自然会好生安置丹桂的。”

　　　　秦嬷嬷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过多地逼迫云曦，到最后还不定落下个倚老卖老，威吓新晋少奶奶的罪名，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提醒道：“少奶奶，少爷成亲较晚，如今还未得个一男半女，京城里像他这般年纪的公子大多已经儿女成群了，您也应该尽早为少爷打算打算，同时也挑几个干净乖顺的丫头，尽快为他开枝散叶，那老身也就对得住九泉之下的玉夫人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大户人家的女人来说，孩子是她们最大的筹码。云曦自然不会用孩子作为斗争的工具，只不过若是自己的肚子一直都未有动静，怕是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责备自己，或是抓住这一点来给自己施压，已达成他们的目的。然而，且不论她如今还未准备好生育一个孩子，就是以目前与夏辰烨僵持的关系也不可能怀上孩子吧。

　　　　就在云曦为这些事情烦恼不已的时候，杏雨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云曦睨了她一眼，斥道：“做什么这般鬼鬼祟祟的？”

　　　　杏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走进屋说道：“奴婢看秦嬷嬷麽似乎已经离开了，所以过来瞧瞧您，她如此神神秘秘地将奴婢几人支开，不会也是为了给少爷纳通房的事吧？”

　　　　云曦原本是心烦意乱，如今被杏雨这般一搅合，心情竟然莫名地开朗了，便笑着调侃道：“平时不见你怎么机灵，怎么一扯到这事儿，你的脑袋就特别灵光。”

　　　　杏雨憨憨地笑了，红着脸扯开话题：“您就别埋汰奴婢了，方才奴婢特意去书房了一趟，发现少爷还未回来。”

　　　　闻言，云曦的笑颜逐渐淡去，眼里漾着无能为力的无奈。杏雨未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像是发泄似的自言自语道：“这次少爷也太武断了，怎么都不听您解释就认定了一切而埋怨您呢。不过最可恶的还是慎行，要不是他只顾着给马喂草，没将少爷扶进屋伺候他，也就不会给梨落可趁之机……”

　　　　云曦没有阻止杏雨的絮絮叨叨，反倒是笑眯眯地听她说完，然后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说这院里最了解我的起居饮食的人是谁？”

第五十七章　通房（八）（）　
杏雨愣了一下，不确定地看了云曦一眼，讷讷地回道：“算来应该是奴婢和桃舒吧。”

　　　　云曦接着问道：“那最清楚少爷行踪的人又是谁？”

　　　　这回杏雨没做任何停顿，脆生生地回道：“自然是慎言和慎行喽。”话音刚落，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一圈，拍着胸脯说道：“少奶奶您放心吧，奴婢明儿一早就来给您禀报少爷的消息。”

　　　　却说那江氏处心积虑将春花、秋月塞进了碧落院里，而云曦却把二人撂在了厨房，这事江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翌日早上，云曦前去双栖院请安的时候，便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江氏的责难。

　　　　云曦一走进内堂，便见江氏高坐在榻前，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她，简直想要剜下她身上的肉来。不等云曦有所动作，江氏便一张拍在榻几上先发制人，高声斥道：“好个毫无教养的东西，长辈所赐的丫鬟竟敢这般糟蹋，你简直不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

　　　　云曦面露困惑，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细声问道：“恕儿媳愚昧，不知母亲所知的是何事？”

　　　　“你还敢跟我装傻充愣，我赏你两个丫头帮你服侍夫君，你竟然将她们弄去厨房这等地方，咱们夏家娶了你这等小肚鸡肠的妒妇，真是家门不幸啊！”江氏怎么也没料到云曦非但随意支配自己送过去的人，还敢在自己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让她胸口的闷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涨红着脸大声骂道。

　　　　云曦的神色愈加迷惑，不紧不慢地回道：“母亲说的可是昨儿个送来院子的春花、秋月二人？儿媳以为母亲知道我那刚建好的厨房缺了人手，便特意送了两个人过来，今日正要过来给母亲磕头谢恩呢，怎么会……”

　　　　“住口！那春花、秋月岂是普通的丫鬟。那是我专门给辰烨准备的通房丫头，上次我已经跟你提过了，你别装作不知道。”多次的唇舌交锋，江氏已经知道云曦最会领着自己绕圈子，故而立马截断她的话，把事情挑明了。

　　　　云曦轻蹙眉头，依然迷茫地望着江氏，道：“原来是这样，可是昨儿个那两个丫头也没跟我说明这事，儿媳才会误会的。”

　　　　江氏冷笑道：“真是笑话。她们两个虽是府里的丫鬟，可也是黄花大闺女，哪有脸皮向你明说？带她们过去的郭妈妈总对你说明白了吧。”

　　　　闻言。云曦不再言语，只是欲说还休地望着江氏，水眸清澈透明，毫无惧意，看得江氏也不禁开始怀疑是郭妈妈误了自己正事。她朝一旁的红莲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悄地退了出去。过了好半晌，红莲才面露难色地进了屋，走至江氏跟前，附在她的耳边讲了几句话。只见江氏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把她给我拖上来！”

　　　　不消片刻，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半拉半拖着郭妈妈进了门。只见她头发蓬松，额前还沾着些许水珠，衣衫凌乱。肩部和胸前都湿了一大片，走至身旁时还有一股浓重而浑浊的酒气。

　　　　原来这郭妈妈年纪大了夜里不好睡，闲来无事便喜欢赌两把。她又是个十赌九输的命格，一输钱就会猛喝酒，直至酩酊大醉方止。郭妈妈昨日正好得了云曦所赏的银裸子。便邀了几个婆子猜大小赌钱，结果连着以前的老本都一同输光了。她一时气闷便拿了厨房的酒喝得大醉不醒。方才红莲找了许久才在厨房后面的茅草堆里找到了她。却怎么也唤不醒她，只好端了一盆水将她泼醒。

　　　　江氏之前也听人说过郭妈妈嗜赌好酒，却因她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办事又较为妥当，因而也没怎么在意，直到今日才知道这郭妈妈竟然这般沉迷，还在云曦面前捅出了此事，让她觉得甚为没面子，脸色沉得如同乌云压城，呵斥道：“郭妈妈，你昨日领了人去碧落院，是怎么跟三少奶奶说的？”

　　　　没有了小丫头的搀扶，宿醉未醒的郭妈妈根本站不住，“啪”地一声趴坐在地上，神色迷惘，似乎并未听清江氏的问题。

　　　　云曦瞧着郭妈妈的模样，不禁暗自庆幸，这会子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她走至郭妈妈的身旁，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道：“妈妈，昨儿个你带了春花、秋月到我那院里，让我留下她们姐妹两吧？”

　　　　郭妈妈似乎是听懂了云曦的意思，大着舌头回道：“是啊，夫人嫌三少奶奶院里挑不出人，便送了春花、秋月过去。”

　　　　云曦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醉酒的郭妈妈也没把话给说白了，她继续问道：“可是，碧落院自是比不上夫人双栖院，会不会委屈她们了？”

　　　　郭妈妈大笑道：“既然是夫人将她们送来的，哪容得她们说委屈，三少奶奶只管安置她们便是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云曦便不再多言，只是乖顺地立在一旁，表面不让江氏感到任何压迫。

　　　　其实关于赏赐通房丫头的事情，大家早已心照不宣了，不过郭妈妈没有把话说死了，才让云曦钻了空子，弄得江氏哑口无言，纵是心中有气也无处发泄。望着仍像一摊烂泥一般趴在地上的郭妈妈，江氏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闭眼稳了稳情绪，她对红莲道：“着人将这个老家伙拖出去，一会儿再问她的罪。”抬眼看到脸色平静的云曦，江氏又窜起了一把无名火，竭力压着火气说道：“先前是郭妈妈没把话说明白，如今你已知道了春花、秋月的身份，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吧？”

　　　　云曦没有任何退让，不卑不亢地回道：“上次儿媳就已经说过了，这一切都要看夫君的意思，儿媳一会儿便去询问一下夫君，若是他同意了，今晚就将这两姐妹收了房。”云曦抬眼瞟向江氏，见她面沉如水，便笑着给予她最后一击：“当然，若是母亲觉得碧落院实在是委屈了那两个丫头，儿媳立马便将她们送还给母亲。”

　　　　笑话！这送出去的赏赐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若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江氏终是禁不住满腔的怒火，捞起榻上的茶盏径直往云曦的脸上扔去，一边还咬牙切齿喝道：“你……你给我滚出去！”

　　　　幸而云曦离江氏尚有几步的距离，让她来得及躲开那飞掷过来的茶盏，冷着眼看着它直直地坠落在地，徒然多了几片碎屑。既然江氏都已经开口赶人了，那云曦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迎接她那随时都有可能飞来的茶盏，笑眯眯地说道：“母亲请息怒，儿媳这就告退。”

　　　　暂时大退了江氏的步步紧逼，云曦顿感脚下的步伐轻松了许多，至少日后她不会在以赐通房的方式来打扰自己了。回到屋前的小院，便见杏雨坐立不安在房门口逡巡，一见到云曦的身影，脸上顿时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花，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

　　　　“少奶奶，奴婢已经细细盘问过慎行了，昨儿个少爷一整日都待在知味阁里，就连韩家公子邀他去游玩都不曾答应。”杏雨挽着云曦的胳膊，扶着她坐在圆桌旁，让她一边用膳一边听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慎行还说少爷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一个人躲在房里喝闷酒，他以前从未这样过。晚上亥时不到，少爷带着一身酒气自己骑着马回了府，又自个儿去了书房，就连慎行想进屋伺候他就寝，也被他关在了门外。”

　　　　闻言，云曦的眉头蹙成了川字，不禁喃喃自语道：“他的伤才刚刚痊愈，喝这么多酒可是会上身的……”

　　　　“少奶奶，您在说什么？”杏雨听到了她的嘀嘀咕咕，忙问道。

　　　　夏辰烨受伤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晓，云曦连忙笑着带开话题：“我只说你可打听到了夫君今日会去做什么？”

　　　　杏雨耸了耸肩，有些丧气地回道：“这个奴婢倒是问了慎行，只是他也不知道少爷安排，保不齐又是去知味阁喝酒。少奶奶，其实少爷心情不好也都是因为在意您，不如你去哄她几句，兴许就好了呢。”

　　　　闻言，云曦不甚自在地埋头用膳，闷闷地回了一句：“这事我自有分寸。”食之无味地吞下一个芋饺，她还是放心不下夏辰烨，吩咐道：“桃舒你去厨房冲一碗解酒茶送去书房吧。”

　　　　不等桃舒有所行动，杏雨便嚷嚷道：“不忙，奴婢一听说少爷又喝醉酒了，一早便让人送了解酒汤过去，还说是少奶奶特意让人送过去的。”

　　　　闻言，一直不言不语的桃舒不禁埋汰道：“杏雨，你若是今后都如今日这般机灵，那将来我的头发也会少白几根。”

　　　　“你这个没心肝的桃舒，尽会拐着弯来骂我，看我今日不好好收拾你。”杏雨气不过桃舒的调侃，鼓着腮帮子追打着她。屋里充盈着两人的嬉闹声，令云曦也暂时忘却了周身的烦心事。

第五十八章　事平（一）（）　
午膳时分，屋里的气氛甚是诡异，几个丫鬟说是去传菜却陆续不见了踪影。云曦正想出屋唤人，却见奶娘李妈妈端着几碟小菜进了门。李妈妈自从了夏府后，大多是在外头调教小丫头，甚少会出现在卧房。云曦深感疑惑，便迎了过去问道：“奶娘怎么过来了，这端盘子捧饭的事就让桃舒她们几个做便是了，你何必如此操劳。”

　　　　李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