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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淑媛-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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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月如的眼睛瞪得圆溜溜，一眨不眨地望着云曦，企图以此来取信于人，看得云曦忍俊不禁。好不容易才收敛了笑意，云曦甚是真诚地朝韩月如点头，希望她不必如此自责。然而，一根筋通到底的韩月如早就认定云曦此刻是在旁人面前强作欢笑，她自己也跟着闷闷不乐了。在这之后，平常只顾着自己说笑的韩月如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时不时地暗暗察看云曦的脸色，生怕她有任何不虞之色。坐如毡针地待了片刻，韩月如便再也按耐不住起身告辞了。此时已经临近午时，但因着碧落院的小厨房还未完工，云曦想着大厨房那边应该无法好好招待韩月如，也就没有强留她在此用午膳。
韩月如走后，云曦便开始专心琢磨她所带来的两个消息。对于夏辰烨的此番出门，她在此前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但是否如同韩月如所说的那样就说不准了。虽然夏辰烨跟着韩澈光顾品花楼不是稀奇之事，云曦自己也曾经亲眼见过，但以云曦对他的了解，说他故意瞒着自己泡在花街柳巷几天几夜不回府，却是不太可能。更何况夏辰烨出门那天，尽管事出突然，但他还是返回卧房拉着自己的手亲自交代这件事，眼神中似乎有着难言之隐。故而，云曦由始至终都选择相信夏辰烨这次是真的有要事才离府的。然而，令云曦更为担心的是，夏辰烨骤然出门的缘由会不会与圣上昏迷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使暂时撇开夏辰烨的疑团不论，如今宫里所发生的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如韩月如所认为的那样与自己毫无关系。恰恰相反，宫里的一举一动很可能会影响如今看似平静的生活。由此，云曦忽而联想到了最近满面愁容的江氏，她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如此心绪不安呢？
其实四皇子私下里招兵买马，在朝堂上笼络人心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云曦这样的闺阁之女都有所耳闻。若是六皇子和七皇子也有意于那张龙椅，那么在圣上昏迷这段时间，或者在圣上未断气之前，三位皇子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招揽朝堂上的大臣，以增强自己的实力。相信再过不久，朝堂之上的势力派别就会重新划分。那么作为内阁首辅的萧家和拥有开国之功的夏府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众位皇子夺去皇位的棋子。如今皇宫的局势尚不明朗，无论拥护哪位皇子都存在着相当大的风险。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若是“良禽”选对了“木”，那么事成之后就有可能封王拜相，但若是最终功败垂成，那么等待“良禽”的就是抄家灭门之祸，她们这些被冠以同样姓氏的女眷又岂能幸免呢。这就是太夫人所说的“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在这一刻，云曦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所蕴含的道理。她仅是一个穿越而来的深闺妇人，不能干预家族的决定，也无力去外面指点江山，如今她只能祈祷萧家和夏家都能慎重其事，多多留意皇宫的动向，不要轻易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以免成为别人成就大事的牺牲者。
第三十五章 云卷（一）（）
（过渡章节，宫斗只是个背景，不会过多地涉及具体的事情，主线依然是温馨的，而且夏辰烨快回来了。）
如同云曦预料的那样，皇宫里和朝堂上的局势的确万分紧张。圣上骤然昏迷，得到消息的四皇子即刻暗中调动自己的兵马，以夺得先机，在必要的时候逼宫登位。而德妃和七皇子也不甘落后，一面召集德妃的父族共商大计，一面片刻不离地守在皇上身边，以期他醒来时求得传位的圣旨或口谕。皇后虽然无子，但她将六皇子抚养成人，感情自然不比其他的皇子，在她心目中定然希望六皇子能够登上皇位。若是七皇子顺利登基，那么小肚鸡肠又心狠手辣的德妃必定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安上罪名，拉她下马，而她的娘家也终将难逃迫害；倘若是四皇子夺得皇位，虽然渝妃向来与自己交好，但四皇子手段铁血，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娘家那些人若是事事附和他，尚能苟延残喘，若是不会看他的眼色，那就会招致更惨烈的下场。故而，只有六皇子坐在了龙椅之上，皇后才能当上真正的皇太后，而她娘家的人还能继续在朝堂上风光。
对于圣上的昏迷，皇后是最为焦虑的。为了令已经调动兵马的四皇子暂时按兵不动，她向大臣们推荐他来主持朝堂之事，又提议让六皇子共同监国，一方面可以在朝堂上制衡四皇子，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此良机做点事情让群臣信服。渝妃在圣上的龙榻前哭哭啼啼，任谁都没办法将她劝离。皇后索性就让她和七皇子以“护法”的名义守在榻前，同时又请来四皇子的母妃渝妃与他们共同服侍。如此，德妃母子一时半会儿也玩不出什么把戏了。然而，这一切的平静都只是表面且暂时的，朝堂之下早已波涛暗涌。若是圣上在年节前仍未苏醒，那么这个新年将会染上充满血腥味的红色。
同样是缘于皇位之争，与皇后一开始就锁定目标不同，江氏如今可是左右为难。早在半年前，四皇子就亲自登门拜见早已辞官却仍在朝中有一定影响力的江家的大家长，也就是原来的江丞相，他希望江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支持他登基。江丞相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就是灭门大罪，便一直态度模糊地拖着。直到圣上昏迷之后。四皇子加紧拉拢大臣。近日，江氏的大哥和二弟都与四皇子过从甚密，渐有加入其阵营之意。然而。夏府在四皇子和七皇子左右夹击之下的仍未明确表态。江氏曾经探过夏国公的口风，他似乎更属意于七皇子。
其实就江氏个人而言，她也希望七皇子能够登上皇位。如今七皇子宫中只有一些侍寝的宫婢，并不曾迎娶正妃和侧妃，倘若他登基当了皇帝。第一件事情便是大选秀女，那么至今未曾婚配的二姑娘夏纤云毫无疑问会选入宫中，若是得了皇上的眼便能封妃，说不定日后还能当上皇后呢。江氏一直不甘心的是，韩府与夏府同为开国有功臣，其家主一同被封为国公。而如今韩家的地位明显比夏家高出一大截，不就是因为曾经出了一个皇后吗？江氏很早就希望夏家的姑娘能够被选进后宫，以此来提高夏家在天朝的地位。只是当今圣上近年来独宠德妃，又醉心于雄黄之术，一连六年都没有选秀女入宫，白白让夏府的两位姑娘耗尽了年华。而这次皇位易主在江氏看来便是夏纤云飞上枝头的绝佳机会。然而，夫家与娘家的意向有别。很可能会各为其主，将来便会兵戎相见。这是江氏所不愿意看到的，也难怪她最近会心绪难安至如斯地步了。
同样忧虑沉重的人还有云曦，韩月如所带来的惊天秘密，不仅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萧夏两府紧密相连，还令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耳目闭塞。也许将来官兵前来抄家抓人，她恐怕临死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那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了。故而，云曦决定日后不再只守着自己的卧房对所有的事情不闻不问了，她自己没法子出门，但可以打发底下的丫头，以外出买东西为名，去茶楼饭馆这些最龙蛇混杂的地方探听探听，至少能够了解一些讯息。即使这样她依然无力改变局势，但也好过先前的坐以待毙。
也许上天也不愿意喜气洋洋的新年染上鲜血的气息，在这一年的最后时刻，让一触即发的局势转危为安。对于圣上的病情，号称天朝国手的百里御医也束手无策，每日只能以人参为圣上续命。其实百里御医还有一个师弟任逍之，其医术远远在他之上，只是性格古怪，不慕名利，故而一直未显其名。百里御医无奈之下只好试着向师弟求救，没想到古里古怪的任逍之一听说了师兄遇到了难题，便马不停蹄地从从北方的雪山赶到京城，并带来了自己炼制的还魂丹。圣上服下后，次日便清醒过来，除了身子比较虚弱外并无其他异状。至于后来任逍之拒绝圣上封官赏赐之事暂且不提。
腊月二十三，皇宫里终于传出了消息：圣上闭关修炼了二十一个周天，于今日出关了，明日群臣依例卯时上朝。翌日清晨，关于圣上出关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云曦也在午膳之时从丫鬟那儿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圣上明日要上早朝了，那么必然是性命无虞了，先前剑拔弩张的局面自然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然而，目前尚有一事仍然令云曦忧虑不堪，夏辰烨出府已经整整十日了，至今仍无任何音信，不知年前能否赶得及回来。
说来也巧，这日下午，云曦拿了几个绣花样子送去给近来迷上女红的姬氏，从双宿院回来之时，在小院里便和埋头直冲的杏雨迎头撞上了。咋咋呼呼的杏雨一见到云曦便喜出望外，惊叫道：“少奶奶，您回来了，奴婢正想去寻你呢！”
看到杏雨毛毛躁躁的样子，云曦不禁摇了摇头，轻声责备道：“说了你这么多次，怎么还是这幅火急火燎的模样，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大事让你这般急切地寻我？”
杏雨嘟起了嘴巴，委屈地解释道：“少爷回来了，奴婢这不是替少奶奶您着急嘛。”
云曦本想借此机会好好嘱咐杏雨一番，让她尽早改了一遇事情就沉不住气的习惯。但一听说夏辰烨回来了，云曦整府心思都飞到了他的身上，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要不是她素来都有较强的自制力，恐怕早在小院里就大出洋相了。强自稳住不断加快跳动的心，云曦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较为平静，继续训道：“少爷既然已经回来了，我早晚都会见到他的，你也没必要急切地失了仪态……”这训话才起了个头，她便觉得自己没有心思继续了，舌头转了一个弯，便问道：“少爷如今可在房里？”
其实杏雨早就看出了自家少奶奶最近几日对少爷可是思念得紧，才会在夏辰烨回府的第一时间便打算奔去双宿院通知云曦。哪知道在小院里遇上了归来的云曦，还被她看到了自己毛毛躁躁的模样。杏雨瞅着云曦严肃的脸色，以为今日必定逃不过一番训斥，没想到云曦突然话锋一转便问起了夏辰烨。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少奶奶的小心思，终是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回道：“少爷一回来便进了书房，如今并不在屋里。”清脆的嗓音里透着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竟是不可抑制地笑出来。
桃舒知道自家少奶奶面皮薄如纸，杏雨这般明目张胆地笑闹，必定会令云曦羞涩万分，连忙上前一步，捂住了杏雨笑得合不拢嘴的嘴，自己却在这时候破了功，也跟着笑了起来。
都怪自己平日里不够严厉，如今这两个丫头愈发没大没小了。云曦恼羞成怒地瞪了两人一眼，莲足一旋，扭身朝书房走去，免得看到她们的模样，自己反而气闷。
短短十日的离别，让云曦真正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夏辰烨离府这几天，她一直都寝食难安，心情起伏不定，同时也令她认清了很多事实。这些日子以来，云曦由最初的疑惑道到惶恐不安，直至如今的忧虑，心仿佛被悬在了半空之中，没有踏实之感。听到了夏辰烨回府的消息，云曦惊喜万分，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夏辰烨来解答，更重要的是，只有真的见到了他，自己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然而，云曦的脚步却停在了书房之外，一身蓝布长衫的慎行正守在书房门口，见到云曦朝这边走来，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强作镇定地向她行礼问安。
云曦见慎行整个人都挡在门口，心下已是一紧，脸上却浅笑着问道：“少爷可是在里面？”
慎行一手捏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僵笑着说道：“回少奶奶，少爷正在书房里办事，吩咐奴才守在这里不让旁人打扰。”
第三十六章 云卷（二）（）
慎行的话早已说完，但云曦的耳边依然嗡嗡作响。心内更是久久不能平静。夏辰烨的起居素来都是他自己动手的，碧落院里的丫鬟不经传唤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整个院子能够直接进入书房的人除了云曦这个女主人别无他人。虽然慎行没有明说，但他话中的意思以及他此刻的行为恰恰就是为了特地阻拦云曦进入书房。
在圣上昏迷的敏感时期，朝堂上的重要大臣和名门贵族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以免有结党私营之嫌，就连归为国公的韩家也是小心翼翼。但夏辰烨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地离开了京城，一走便是整整十日，期间还没有任何音信。这样的行为原本就耐人寻味了，而今日他一回府便进了书房，还特地命慎行为他守门，阻拦自己进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夏辰烨身上到底背负着多少秘密？云曦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逐渐绕成了一团，但显然夏辰烨此刻不会为她做任何解答。云曦满脸失落地转过身来，原本灿若星辰的水眸黯淡无比，怏怏地离开了书房。
卧房里，桃舒和杏雨正在外间说笑，她们都为夏辰烨的归来欣喜无比。熟料云曦竟然神色黯然地回来了。在她们看来，以夏辰烨对云曦的热乎劲，离别十日，两人定会你侬我侬的好一阵子，怎么今日一转眼的功夫就独自一人回来了呢？
性子急躁的杏雨最是沉不住气，欲上前问明缘由。还是桃舒更明白云曦的心意，一面拉住杏雨的衣袖，一面用眼色阻止她胡乱说话，自己则上前问道：“小厨房昨日已经完工了，今日少爷正巧回来了，是不是可以起火开灶了？”
在慎行的严密监工之下。小厨房的工匠们连日赶工，终于在年前将其修建完毕。厨房应有的器皿、材料，云曦早前让人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便顺道购置好了，连几位厨房也在早几日从外面挑选了进来，只等着夏辰烨回来了再起火请灶神。听了桃舒的话，云曦暂且抛开方才的失落感，吩咐道：“你先去问问丹霞，看看少爷喜欢吃什么，随后派人去大厨房取些食材过来，就说咱们的小厨房今日起火开灶了。”说到这里她略微顿了一顿。转而又嘱咐道：“罢了，大厨房那边还是由你领着秋水过去吧，别忘了带上银两。给那边的丫头婆子们添些头饰钱。”云曦身边从萧府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共有八个，除了桃舒最善解人意，且办事严谨之外，其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不足。杏雨性子太过急躁，最容易在嘴上出错；梨落、夏风是半路从云氏和太夫人那边调过来的。虽然能力尚可，但拥着毕竟不顺手；桂枝、春蕊、秋水、冬霜几人年纪尚小，处事太过稚嫩。大厨房那边都是江氏的人，难免会仗势欺人，还是让桃舒亲自过去妥当些，顺道捎上冰雪聪明的秋水。也可让她历练历练。
桃舒领命出了门，而杏雨却仍然愣愣地立在原地，脸上的神色甚是憋闷。云曦一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想问什么。暗道这丫头就是藏不住心事，随即无奈地笑道：“杏雨，你先出去吧，我乏了，想寐一会子。”
闻言。杏雨欲言又止，终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巴。讷讷地退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轻轻掩上。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余下炭盆中偶尔发出些细微的响声。云曦突然感到身子懒懒的，便走到卧榻前，弯腰脱了软底棉鞋，窝进了厚厚的褥子。脑中的思绪甚是混乱，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一个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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