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淑媛-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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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氏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径直绕过江氏尖锐的问题，反问道：“大嫂，你这儿是不是缺丫鬟啊，怎么让云曦一个人服侍你们四人用膳啊？”说话时，眼睛像四周环顾了一圈，蹙进了双眉，似乎十分苦恼。

　　　　闻言，江氏一拳头垂在自己的大腿上，瞪着眼珠子反驳道：“你别胡言乱语，堂堂国公府怎么会缺丫鬟使，她是我的儿媳妇，伺候婆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反击（二）（）　
姬氏最讨厌别人说道理了，更何况江氏如今含着怒气说着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实在令她听不下去了，便抢声打断了她的话：“大嫂，你可别动气，不然这脸上就会多条皱纹了，改明儿我给你送几个人过来，到时就不会这样手忙脚乱了，别为了一件衣裳跟小辈置气，让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气量小呢。”

　　　　“这……你……”江氏被姬氏呛了声，一时找不到话来反击。她瞅了瞅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玛瑙珠子，心里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可又不能在姬氏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舍，否则她又要埋汰自己气量小了。

　　　　姬氏见状，假意劝解道：“大嫂，你身上这衣裳的确体面，弄脏了确实是可惜，不过大嫂乃是堂堂国公夫人，这样的衣裳多了去了，何必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衣裳大动肝火，既让人看笑话，又被人说闲话。”

　　　　姬氏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如果江氏再以弄脏了衣裳为由为难云曦，传到外面很可能就变成了国公夫人舍不得一件衣裳，故意苛待新媳妇，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江氏甚是气闷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多说了，算了！”

　　　　闻言，姬氏抚掌大笑，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我就知道大嫂最是宽宏大量了。”

　　　　“儿媳多谢母亲宽恕。”云曦十分配合地向江氏谢恩，随即兀自站起身来。江氏见状，忍不住想要喝止，却又立马生生吞下了已在嘴边的话语。

　　　　当然，任性夏纤云才不会管那么多，见江氏如此轻易地放过了云曦，大声嚷嚷道：“母亲。她把女儿的脚踩成这样，您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江氏十分了解夏纤云的个性，知道自己搞成如今这副样子，她自然也出了一份力，此刻竟然还要毫无眼色叫嚷，江氏怒火中烧，一记刀眼射向夏纤云，使她立马噤口。

　　　　江氏毫不留情地甩下一个烂摊子，自己则去了内室更衣梳洗。出来时便见地上的狼藉已经收拾妥当，而令她头疼的姬氏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悠然自得地坐在厅里，边喝茶便和几位少奶奶聊天。

　　　　一见到江氏出来，姬氏放下茶盅。一脸娇憨地笑道：“呵呵，大嫂，我今日过来窜门子，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前不久我买了一些布匹，想亲手给二爷做身衣裳。可你也知道我的手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而我屋里的那些丫鬟都是只会自己动手，却不会教我如何做衣裳。我听说云曦甚是擅长女红，我想向大嫂借她过去几日，让她教我如何做一件衣裳，不知道成不成？”

　　　　听了这番话。江氏总算明白姬氏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借人做衣裳是假，替人撑腰才是真的。她没有正面应对姬氏的问题。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这媳妇在我这儿笨手笨脚的，怕是会糟蹋了你那些好布匹。”

　　　　姬氏笑着摆摆手，道：“不过是几匹锦缎，若真的糟蹋了我也认了。”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探过身子低声问道：“大嫂莫不是怕缺了云曦会不习惯吧。你放心好了，待会儿我一回去就送几个人过来。你的起居饮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这话说得真是精彩，表面上似乎是说江氏缺不了云曦，其实却暗指她把云曦当丫鬟般使唤，有和前头说江氏这儿缺人手相互呼应，真真把江氏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江氏今日吃得闷亏着实不少，想到姬氏最大的痛楚，她立马反语相讥：“既然如此，就随你吧，谁让你没有儿媳妇可以服侍左右呢！”满意地看到姬氏的腰背一僵，江氏又对云曦说道：“三媳妇，你就过去帮帮你婶娘吧，赶明儿起也不必过来给我请安了。”

　　　　云曦察觉到江氏话里带刺，显然已经刺伤了姬氏，不过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母亲说的是哪儿的话，给您请安原就是我的本分。这几日虽要去二婶婶那儿，但早上过来请安还是可以的。”

　　　　闻言，江氏朝云曦掷去一个白眼，冷笑地哼了一声，不作任何言语。

　　　　气氛已经降至冰点，姬氏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出言告辞，顺便拉上同样尴尬的云曦：“既然大嫂肯割爱，我如今可是跃跃欲试了，就领了云曦先回去了。”

　　　　一走出双栖院，姬氏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边笑便问道：“大嫂……衣服上的东西是……你的杰作吧？”

　　　　虽然姬氏无疑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云曦也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得罪行：“让婶娘见笑了，我的确笨手笨脚的，一不小心就把鸡汤洒到了母亲的衣服上。”

　　　　姬氏显然听出了云曦的言外之意，幸灾乐祸地道：“你这个‘一不小心’着实是精彩，把大嫂气得鼻孔都冒烟了。”

　　　　云曦垂头福礼，不无感激地说道：“说起来云曦还得多谢婶娘及时前来解救，否则定然难逃母亲的责罚。”

　　　　姬氏一脸的无所谓：“这有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够看到大嫂精彩的表情，也算是值了。你那装模作样的婆婆虽说是身份高贵的国公夫人，其实最宝贝她那些衣服首饰，我看她今日身上的行头都是第一次出来见世面，却被你加了料，想来她最近是不敢让你近身服侍了。”

　　　　云曦笑得很无奈：“如此，我在母亲那儿又多了一条不是了。”

　　　　姬氏自然能想到江氏是何等的所作所为，她原本就记恨夏辰烨，只是苦无办法整治他，如今云曦进了门，自然是不余遗力地折腾她。姬氏叹了口气，正色道：“这几日的确辛苦你了，看今日的情形，大嫂应该不会再让你近身伺候了。不过她心眼这么小，定然会想其他的法子整治你，而我又不可能时时都过来维护你。事到如今你只能再坚持几日，等辰烨回来了，她多少会有所顾忌的。”

　　　　说到夏辰烨，云曦不禁莞尔一笑，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脸上的笑容是多么温柔。

　　　　第二日一早，云曦不顾桃舒的劝解还是去了双栖院给江氏请安。每日晨昏定省本就是晚辈应尽的本分，云曦决不会在江氏那儿落下口实。然而，江氏显然更不愿意见到云曦，一想到自己那身报废的衣裳，她就恨得牙痒痒，如今又不能反悔处罚云曦出口气，只好两三句话将其打发回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出了双栖院，云曦便去了姬氏所住的双宿院，既然姬氏昨日已经说了让自己过去教她做衣裳，虽只是一个借口，但总得过去坐上片刻端端样子吧。

　　　　回到碧落院时，正好是用午膳的时辰。云曦夹了一筷子青菜，刚放进嘴里便蹙紧了双眉，草草咀嚼了两下，表情纠结地吞了下去。

　　　　见状，桃舒想起了昨日晚膳的情形，问道：“少奶奶，难不成这菜又有什么问题？”

　　　　云曦轻笑道：“厨房昨日打翻了盐罐子，看来今日又掉到糖罐儿里去了。”

　　　　与云曦的轻描淡写相反，杏雨是个急性子，冲口便道：“岂有此理，她们简直欺人太甚了，奴婢找她们理论去！”

　　　　云曦立马喝止道：“站住，你去找谁理论，如果没有上面的人撑腰，谁敢做主送这样的饭菜过来？”这恐怕都是江氏吩咐的，否则那些下人就算再不把自己当主子，也犯不着这样做。再说，前些日子的饭菜不都是香甜可口的吗？

　　　　杏雨显然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地反问道：“可是，少奶奶，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咱们在这儿无权无势的，为今之计，只有忍。”这事就算捅破了，江氏也不会承认，大不了随便拉个人背黑锅就成了，而自己这个闹事的恐怕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反正等夏辰烨回来了，这饭菜自然就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再说，她还有另一个打算。

　　　　桃舒显然更懂得云曦的心意：“少奶奶，奴婢唤人去外边买些饭菜进来吧。”

　　　　云曦点头答应：“嗯，连同你们的饭菜一道儿买进来吧。”

　　　　时近隆冬，呼呼的西北风乍地而起，吹走了阳光留下的最后一抹暖意。夜里，狂风卷着大雪洒落人间，不消片刻便给大地穿上了新装。天明时分，如狮吼呼啸般的西北风终于停了，鹅毛般的大雪也渐渐止住了，只余下轻如细尘的白点在空中盘旋。四周皆是银装素裹，灰沉沉的天与白茫茫的大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推开房门，云曦不禁呼了一下双手，抬眼看了看仍然泛黄的天色，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桃舒，并朝她勾了勾手指。

　　　　桃舒疑惑地附耳过来，听到云曦的交代她的话后，心底的疑问更甚，眼眸不禁瞪得滚圆。

　　　　云曦不作任何解释，神秘地笑道：“不必多说，你照办就是了，哪怕晚些也没有关系。”

第二十五章　意动（）　
要说夏府的下人们还真是尽忠职守，早上天空中还飘着几许细雪，他们就已经将道上的积雪清扫干净了。

　　　　云曦和桃舒一路顺遂地来到双栖院，只见朱红色的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桃舒上前敲了两下门，又换了一声，却始终无人应答。此时，桃舒已经察觉出不寻常的味道来了，又见云曦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毫无惊讶之色，不禁问道：“少奶奶，您是不是早就料到双栖院会大门紧闭，才让奴婢准备了那些东西？”

　　　　望着桃舒近乎崇拜的眼神，云曦不禁笑道：“我哪有这么神，不过是心里有几分疑虑，提早做些准备罢了。”

　　　　之前江氏故意提早自己起床的时辰，每每都让云曦因迟于请安而被数落。许是这个方法实在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几日江氏倒是又恢复了原来的起居习惯，但也难保她不会再次在这一点上耍手段。今早一打开房门，看到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积雪，云曦心中一动，想到江氏可能借由这场大雪让自己当一回“风雪门神”，才会临时起意，命桃舒多添了一件衣服，还准备了手炉等物。

　　　　多番推辞不果，桃舒万般无奈地接过云曦递过来的手炉，禁不住问道：“少奶奶，咱们这是要一直等下去吗？”

　　　　云曦笑着轻点螓首，道“不过我们在外边也不会站很久，至多是一炷香的时间，这院门便会开了。”

　　　　其实以江氏狠辣的个性，她恨不得云曦活活冻死在院门口，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一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甚为夏府的当家主母，她身上所加注的束缚也比旁人要多。如今已过了早朝的时间，夏国公上完朝后。若是无事便会回府来，江氏不可能会让他看到紧闭院门的情景，否则只会引火烧身。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功夫，朱红色的院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婆子探出身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主仆两人，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面色无波地将其引进门。

　　　　院里的石板路上还铺着薄薄的一层雪，应该是夏国公出门时清出了一条道儿。之后又积起来的薄雪。桃舒小心谨慎地搀扶着云曦，以防她被积雪滑倒。

　　　　那婆子将两人引至内堂，便转身打算离开了。桃舒得了云曦的眼色。出声唤住她：“妈妈请留步，今日怎么不见院里的其他姐姐们？”

　　　　那婆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不动声色地回道：“老奴只是个守门的婆子，并不知晓内院的事情。请三少奶奶耐心地在此等候，老奴还得去外边守着。”

　　　　听了这番话。主仆两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讽刺之意，不禁无奈地笑了起来。

　　　　此时内堂的大门大敞着，屋里没有燃起炭盆，呼呼的冷风从大门口和窗户的缝隙里毫不留情地灌进屋来。其实内堂里同样是寒意逼人，与外边没有多大的区别。

　　　　桃舒缩了缩脖子。双手捂紧手炉，不无感慨地说道：“少奶奶，多亏您有先见之明。否则咱们就都得变成冰球了。”在来双栖院之前，两人不仅添了衣裳带了两个手炉，还换了一双比平日更厚实的棉鞋，小心地用油布抱着，以免沾上积雪弄湿了鞋子。

　　　　云曦找了个较为背风的位子坐下。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书册，莞尔一笑：“除了这些抗寒的东西。我还真庆幸让你带上这个，免得干等着太过无聊了。”说着便翻开书册，兴致盎然地读了起来。

　　　　桃舒似有所感地点点头，同样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专心致志地翻阅起来，边看还边默念着什么。前段时间这丫头忽然迷上了算术，云曦觉得她多学点东西也没什么坏处，便由着她去，闲暇时还把前世所学的一些数学题写了下来，让她动动脑子打发时间。没想到她不仅把集子带来了夏府，还随身携带着，一有空便埋头苦想，可真是勤学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边渐渐有了些许动静，但内堂四周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影。云曦暂且放下手中的书册，扭了扭有些酸软的脖子，瞥了桃舒一眼，调侃道：“我这整本书都快看完了，想不到母亲这一觉竟然还未醒。桃舒，你猜猜看，待会儿她会用何种说辞来打发我。”

　　　　桃舒收好册子，笑着说道：“差不离就是‘今日大雪，路途不便，不必请安’之类的话语。”

　　　　主仆正说笑着，白荷从江氏的屋里走出来，看见她们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禁愣在了原地，这幅情景显然完全超出了自己和江氏的预料，怎么她们没有被冻得直打哆嗦那般狼狈不堪呢？

　　　　云曦见到白荷的身影，立马站起身，走上前几步，略显担忧地问道：“白荷，怎么今日母亲到此时都还未起身，莫不是身体有恙？”

　　　　听到云曦的问话，白荷立马回过神来，搬出原先就想好的说辞：“夫人身子好得很，三少奶奶怎么会在这里，夫人不是已经派人传话说今日不必请安了吗？”

　　　　云曦则是一脸的疑惑：“是吗？可是我并不知晓啊。”

　　　　白荷笑着解释道：“许是三少奶奶来的太早，刚好与报信的丫头错过了。今早夫人见外头大雪茫茫，便不想起身了，到这会儿都还歇着呢，还请三少奶奶先回去吧。”

　　　　听了白荷的话，云曦很快便把整件事情想明白了。江氏有心整自己，必然把这一切都归结成了意外。她算准了自己定然会在辰时前来到双栖院请安，便着了丫鬟过了辰时才去碧落院报信。这双栖院除了大门，还有好几个侧门，当云曦和桃舒还在大门口傻傻等候的时候，那报信的丫鬟便从侧门出去，前往碧落院报信去。如此一来，既能让云曦在大门口吹冷风，又人为地造成了错身的意外，为这一切做了最合理的解释。尽管云曦早就猜想江氏会有此一计，但她并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只能做些准备防御着，却不敢主动出击，索性不来双栖院请安。

　　　　虽然做了十足的御寒准备，但云曦回到碧落院时，依然冷得直打哆嗦。她稍事休整了一下，仍觉得寒意逼人，便索性钻进了被窝。方才在双栖院地内堂坐了一个多时辰，对于一到冬季就无甚精神的云曦来说，着实是累人。故而，她一窝进温暖的被褥，眼皮就发沉，不久便睡了过去。

　　　　云曦醒过来时，听到外间有些嘈杂，杏雨那清脆高亢的声音首先钻进耳朵，“采薇，你们厨房送来的东西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