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淑媛-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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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曦这边还在对韩澈的意图苦思冥想，而漠园那边也正是一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画面。

　　　　六姑娘初次见到韩澈，便被他那眉若晓月，目若星辰，面若秋月的样貌深深吸引住了。六姑娘向来自视甚高，认为一般凡夫俗子绝对是配不上自己的，今日见到韩澈，才觉得只有这样脱俗的样貌才能与自己匹配。而更重要的是，韩澈乃是堂堂国公府的小公子，若是自己能够嫁于他，那岂不是这萧府嫁得最风光的姑娘，到时候什么三姑娘还是五姑娘，不都得被她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再说，方才在戏雨亭，那韩澈似乎待她与别人不同，兴许他心里也有这层意思，只是在场的人太多不好明说罢了。想到这里，六姑娘的心好似飘了起来。越发觉得韩澈乃是老天赐给她的良配，便兴致冲冲地立马遣了人到外头去打听韩府小公子的情况。

　　　　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标，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去韩府转转，查看一下那里的情况，也好在韩府来正式提亲时让四老爷提些要求。只是，萧府和韩府素来没有特殊的交情，上次韩府的杜鹃宴她也没能去成，在韩府又没有认识的人，她一个闺阁女子何来借口上门。忽而想到，那萧云曦好像和韩府的姑娘关系很是不一般。若是借她去韩府一趟岂不正好。虽然要去请云曦帮忙她十分不甘心，但如今好事未成，她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韩澈毕竟是名满京城的贵家公子。才不过几日，出去打听的人就带着一手的消息来给六姑娘复命。京城百姓对韩澈谈论最多的无外乎两点，其一是他在韩府深受韩太夫人的宠爱，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二便是他经常出入品花楼这种风月场所，是个彻头彻尾的风流贵公子。对于韩澈生性风流这点小瑕疵。六姑娘十分不以为然，一旦自己嫁进了韩府，她一定不会让他有机会往花楼里跑。

　　　　打定了主意，六姑娘就愈发急切地想去韩府，去看看自己将要居住的地方是否合她的心意。于是，她也顾不上以前与云曦发生的龃龉。厚着脸皮前往池园。

　　　　听到杏雨说六姑娘来了池园，云曦顿觉头痛不已，此人任性无知。肆意妄为，虽然没什么莫测的心机，但应付她的胡搅蛮缠也是颇费精神，不知她今日又是打着什么主意。云曦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才刚要放下手里的书。便听到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外头春光明媚，群芳吐艳。五姐姐不趁着如此美景出去走走，整日窝在屋里做什么要紧事呀？”话音未落，一身紫衣的六姑娘以步入门内，手上的镯子伴随着脚步叮当作响。

　　　　云曦合上书册，稍稍整理了书案，便起身引六姑娘去圆桌旁，边走边说道：“我能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看看闲书罢了。六妹妹今日怎么有如此兴致，想到来我这儿玩？”

　　　　六姑娘听了这话，便觉得云曦这是摆明了不欢迎自己，心头的怒气上来了，脸上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咱们怎么说都是同府的堂姐妹，难道我来窜窜门子也不可以吗？还是说姐姐并不希望看到我。”

　　　　看到六姑娘脸上状似委屈，眼神中却是隐藏不了的厌恶，云曦觉得自己是在卖笑找罪受，言语间也不再客气：“妹妹说得是哪儿的话，只是我搬回池园这么久，你几乎没来过我这儿，今日突然来访，便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六姑娘的脸一僵，语气充满了酸味：“姐姐以前贵人事忙，我这不受宠的妹妹哪敢随意来打扰你。”见云曦仿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品着手里的茶，像是默认了她说的话，六姑娘便觉得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说不出的窝火，但今日前来的目的还未达到，怎可自乱阵脚。她轻咳了一声，笑得分外天真无害：“说起来，姐姐似乎很久没有出门过了，听说以前韩家的姑娘经常邀你去韩府玩，怎么最近都没声音了。”

　　　　听了这话，云曦有些明白六姑娘此番前来的用意了，恐怕与韩澈脱不了干系。只是这两人想要如何玩都是他们的事情，她可不想被卷进去，只好婉言答道：“这段时间不是年底就是年头的，哪户人家没个祭祖走亲戚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辈自然是跟着长辈行事，哪还有空到别家去窜门子。”

　　　　六姑娘钻空子的本事也算是一绝，抓着云曦话里的漏洞说道：“姐姐所得也对，不过如今也开春了，大伙儿应该都是空闲了吧，相信韩姑娘早晚都会请你出去玩的。”说到这儿，六姑娘突然挨近身子，双手环住云曦的胳膊，状似亲昵地撒娇道：“改日若是韩姑娘请姐姐去韩府玩，姐姐就带上我吧。你也知道我年纪小，在这京城又没什么朋友，平日里很是孤单，你就让我去凑凑热闹吧。”

　　　　六姑娘突如其来的亲昵令云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来韩澈还真被这姑娘给惦记上了，不过这麻烦是他惹出来的，怎么自己比他先遭殃。云曦才不想替韩澈收拾烂摊子，蹙着黛眉为难道：“这恐怕不太好吧，韩家怎么说也是贵族人家，规矩甚多，未经主人家允许，我怎好擅自带你过去。你若是真的想和韩姑娘做朋友，不如下次我请她来府里做客，你也一道过来同她说说话。”韩家人惹的麻烦就让韩家人自己去解决，反正以韩月如的攻击力，六姑娘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六姑娘面色阴沉地松开云曦的胳膊，嘴唇嘟得老高，心道：你以为我真稀罕和韩月如做朋友，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韩府一趟罢了。她坐回原位，手里玩着桌上的茶杯，嘴里独独囔囔着：“五姐姐真是小气，这么点小事都不肯答应。”

　　　　正当云曦想着法子把这尊菩萨送走的时候，杏雨进来解了围：“姑娘，方才翠缕姐姐来过了，说是太夫人请您去清园一趟。”

　　　　云曦向杏雨投以感激的眼神，转头无奈地对六姑娘道：“六妹妹，你也听到了，祖母找我可能有急事，我得赶紧过去，这件事咱们下次再说吧。”

　　　　六姑娘忿忿地起身，眼睛剜了云曦一眼，哼了一声：“人家不过当你是解闷的玩物，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付六姑娘这种人有两种方法，一是抓住她的痛脚往死里打压，让她没有反抗的力气；而是把她所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任她一个人闹去，等她发现自己是在自讨没趣时，她也就会消停了。所以，云曦一声不吭，随她骂出那些难听的话，待她停下来换气的时候，对杏雨道：“杏雨，你送六姑娘回漠园，免得路上要是出什么意外，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不周了。”

　　　　六姑娘见云曦对自己的骂语仿若未闻，像是在看自己耍猴戏，气得肚子都快炸了，只能哼了一声，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太夫人亲自让翠缕来请自己，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云曦不敢再耽搁，向云氏交代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路过荨湖的时候，忽而瞥见湖对面走着的三人甚是眼熟，云曦定睛一看，才发现走在前面并行的两人正是萧珏和韩澈，而略微落后的则是夏辰烨，三人正往流园的方向走去。

　　　　韩澈的手段果然厉害，这才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竟然同萧珏来往得如此密切了。不过萧珏可是个书呆子，想要与他说上话，韩澈除了要扮得斯斯文文之外，恐怕还要翻阅不少典籍吧。

　　　　云曦心里嘲笑着韩澈假正经的模样，视线下意识地停留在三人身上。似是感应到她的眼神，夏辰烨不期然转过头来，眼神快速擦过对岸的云曦，在湖中央停留了一下，又自然地转了回去，仿佛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风景。

　　　　不知道为什么，云曦竟然心虚地立马收回视线，不再东张西望，只是加快了脚步向清园走去。

第二十六章　谈心（）　
太夫人今日的精神不太好，云曦进屋的时候，她正躺在屏风前的卧榻上，翠缕跪在榻前为她捶腿按摩。见太夫人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云曦不欲打扰她，打算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她醒来。

　　　　哪知太夫人只是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低声道：“五丫头来了，怎么也不出声？”

　　　　“原不想惊扰祖母午休，想不到还是吵醒您了。”云曦起身走到榻边，见太夫人面容倦怠，眼圈出还隐隐泛着青色，不无担忧地问道：“祖母睡得不好吗？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太夫人笑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原就是我让你过来的。”她躺着挣扎了两下，云曦和翠缕见状连忙将她扶起来。坐直了身子，太夫人拍拍云曦的手，又道：“这人老了，夜里睡得自然不好，白天也没你们年轻人精神。”

　　　　许多老人家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自己嘴上虽然整日说自己已经老了，其实最恨别人认为自己真的老了，太夫人正是处于这种怕老又不认老的阶段，云曦忙安慰道：“这春困着实厉害，就算夜里睡得再好，白天也是懒洋洋的，今日若不是到祖母这儿来强打精神，我早就哈欠连天了。”

　　　　太夫人呵呵笑道：“你这张嘴啊，果真是抹了蜜了。”她转过头用眼神示意翠缕退下，对云曦正色道：“今日特地找你过来，是有事问你，我听说珏儿最近和韩家的公子交往甚密，可有此事？”

　　　　太夫人虽然把这个家都交给了大夫人，自己又待在清园甚少出门，但府里发生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今日话头就已经提到了韩澈。想必她对韩家最近的举动考虑得十分透彻了。云曦虽然猜到太夫人今日找她过来的目的了，但这话头牵扯到萧珏，她还是回答得谨慎一些：“三哥住的流园离池园较远，我并不是清楚。”

　　　　对于云曦的打太极，太夫人不甚在意，直接把话挑明：“你这丫头心思敏感，韩家最近三番两次地上门送礼，你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吧。”她精明的目光看向云曦，分析道：“头先韩家老太太无缘由地送礼过来，我就觉得奇怪。就算是因着你和韩家丫头的交情，送个礼也不需要劳烦韩家公子亲自上门吧。直到前两天他们又专门给你送来如此珍贵的药材，我才猛然觉悟。韩家的老太太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呀。先让韩家小子到我这儿露个脸，再徐徐图之。既表示了他们家的诚意，又是对我们家的试探。”

　　　　对于一个闺阁之女来说，自己的亲事可以默默倾听，也可以偷偷念想。但绝对不能开口干涉。于是，云曦只是专注而沉默地听着。

　　　　太夫人见云曦不言不语，知道这个丫头防备心重，有什么想法都是埋在肚子里的，故而也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这韩家三番两次上门送礼。如今韩家公子又忽而与珏儿结交，这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祖母今日想问你一句，若是韩家真的上门提亲。你可愿意？”

　　　　云曦以为太夫人是想说服自己不要对韩家动心，怎么也料不到她竟然让自己为这门亲事做主。云曦呆愣了片刻，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到目前韩家的意图并不明朗，而太夫人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也很暧昧她也只好继续打太极：“祖母，难道您就这么想云曦快点嫁出去。我可打算要多陪祖母几年呢。”

　　　　太夫人伸手轻弹云曦的额头，嗔怪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你如今也已经十四了，若这门亲事真能成，你嫁过去最早也是明年的事，那时你十五岁，刚刚好。说句心里话，祖母也舍不得你嫁到别人家去，可若是再不为你定亲，你将来可是要怪我这个老太婆的。”太夫人把云曦揽到怀里，神色温柔的看着她，想到去年的一些事情，不禁眉头紧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祖母一直认为自己阅人无数，可惜千挑万选，还是让你遭遇了沈家退亲。所以这次，我想让你自己决定。韩国公府虽然地位高，但俗语云‘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咱们萧府五姑娘嫁过去也算是门当户对。韩家的家风尚算清明，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流传出来。那韩澈自小父母双亡，韩老太太对他溺宠无比，你若嫁过去，一来上头没有正经的婆婆管束你，二来有韩老太太压着，其他叔伯婶婶至少不会欺凌你，就算老太太仙游了，这偌大的韩家总有韩澈的一份家产。再说，我瞧着韩澈的谈吐举止，绝不会是一个平庸之辈，就算没有国公府庇荫，也能有所作为。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满意，这个韩澈的风评不是很好，据说经常出入花街柳巷，与那些歌女舞姬的风流韵事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太夫人停下来缓了口气，也给云曦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看来太夫人做足了准备功夫，不仅细致的调查了韩家，还把其中的利弊分析得清楚透彻。乍听到这么多信息，云曦的脑中十分混乱，她从未想得如此深入，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嫁进韩府。

　　　　“祖母如今能做的就是把这些利弊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地放在你面前，至于最后的决定如何，就要看你了。”

　　　　云曦的脑中如一团乱麻，对于这件事实在举棋不定，忽而想到这事还参和着六姑娘，便道：“祖母别这么心急，说不定韩公子属意的并不是我。”

　　　　闻言，太夫人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话里所指的是六姑娘，睨了云曦一眼，摇摇头冷笑道：“堂堂韩国公府的嫡出少爷怎会娶一个庶子所生的姑娘，而咱们萧府如今未出嫁的嫡出姑娘除了你还有谁？”

　　　　云曦一直存着让六姑娘代替自己成为韩澈的挡箭牌的心思，所以一直都没有考虑过嫡庶有别的问题。四老爷是由刘姨奶奶所生，即便刘姨奶奶身份高贵，且受宠一生，她也只是个贵妾，所生的孩子永远都是庶出的。所以六姑娘虽然是四夫人所出，也不能算是萧府嫡系的姑娘。就如太夫人所说，堂堂国公府绝对不会让嫡出少爷迎娶一位庶系的姑娘做正妻。这一点，恐怕韩澈早已心知肚明，那么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萧府五姑娘，至于戏雨亭与六姑娘那出戏应该是他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吧。想明白这些，云曦开始真正考虑这桩亲事的可行性。韩澈是个孤家寡人，不仅父母双亡，连嫡亲的兄弟姐妹都没有，所以将来没有复杂的婆媳、妯娌关系要处理。韩太夫人如今对自己的印象算是不错，就算是因着韩澈爱屋及乌也定然会处处维护自己。至于韩澈的风流放荡，云曦倒觉得并不是问题，反正她对韩澈又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嫁过去也只是与他搭伙过日子，婚后他可以继续玩他的，而自己则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只要生下了男孩，想来韩家也不会怎么干涉。看方才太夫人的态度，她是打定主意要在今年把云曦的亲事定下，那么这成亲一途是怎么也逃不了了。就目前而言，韩家的环境比较宽松，而韩澈对亲事抱有的态度也比较适合与他谈婚后的条件，如今看来答应亲事可能比较有利于自己。

　　　　云曦垂下头低语：“云曦自小没了父亲，自己又是女儿家，终身大事自然全凭祖父和祖母做主。”

　　　　听了这话，再看看云曦低头略带害羞的表情，太夫人便知道她的心意了，心里立马盘算着要再多打听些韩府的消息，若是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也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解决了心内的疑虑，太夫人的精神舒缓了许多，睡意渐渐袭来。云曦扶着她重新躺下，自己则坐在榻边守着。片刻后，太夫人打起了轻微的呼噜，云曦知她已经睡熟，便轻轻为她盖上薄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翠缕被太夫人遣出来后，一直守在外间打络子，见云曦不声不响地走出来，忙起身：“姑娘，太夫人睡了吗？”

　　　　云曦点点头，想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