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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奇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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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明白。”陈洛低着头，不再说话。
男人走到安宁宫的外围，宫内静悄悄一片，他脸上微带一丝笑容，却又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娘娘，娘娘。。。。。”他还未到殿门便听见这样的哭声。男人眉头一紧，小跑进去。
“爱妃，爱妃。”男人大叫着跑进内室，他看见一众宫人跪在外面，垂着首低声哭泣。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跪在这里干嘛？爱妃呢？爱妃呢？”男人大叫着推开门，宫人跪着向后退下，都只是哭泣。
门被推开，没人再像往日一样转头对他笑着说：“陛下。”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一身白布，不说话。
“爱妃，你起来看看朕。”男人慢慢接近床，有些心疼，他慢慢掀开白布，嘴巴紧闭，可真正看见她脸的那一刻，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身体像被拉扯着，有些喘不过气。
“陛下。”陈洛站在一旁，轻声说。
“你们都下去，让朕静静。”男人背对着陈洛，声音哽咽。
“奴才遵旨。”陈洛轻轻退出去，慢慢关上门。
“陛下，倘若有天臣妾离陛下而去，那陛下还会记住臣妾吗？”全妃搭在他的肩头问。
“朕啊，这宫中女子众多，朕恐怕要记不住爱妃。”男人搭过手，揽住全妃。
“陛下这样说臣妾心可真是被伤透了。”全妃故作伤心，男人笑着，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男人闭着眼，身体却在抖动，他将全妃抱起，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她的温度。他扬扬她的手臂，却怎么也没有力度，直到最后他才确认，她是真的去了。
全妃去世的消息在晚间传到景秀宫，贤妃那时在看怀孕之时为腹中胎儿所做的新衣，新衣并未做好，她这孩子就没了。
这全妃的死她并不在乎，只要能让他成功，即使是做全天下的罪人她也在所不惜，可惜她心中始终明了，就算她做许多也是代替不了一个死人的位置。
“王爷，您的计划已成功一半，为何迟迟不动？”长须男人坐在密室的桌前，轻声询问。
“梅兄，早在一年前我就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那时我都没慌，现在又何必慌。”八贤王镇定自若，倒了一杯酒给长须男人。
“我这个侄儿从小喜爱风月，与人无争，没有铁血手腕。好美人，好音律，不是明君亦不是暴君。”八贤王絮絮而语。
长须男人摸了把胡须，有些疑惑地问：“连王爷都知道此事，那太祖皇帝又怎会不知？”
听他说完，“哈哈哈。。。”男人大笑一声。
“这可是皇家密事，梅兄还是不知为好。但本王只想说一件事，太祖在世时本王也不知晓此事的缘由，直到你找到我要为月儿复仇之时，我才渐渐明白。我父皇将他一生的错误都归结在我身上，直到死，他也未曾改变。”八贤王说完饮下一杯酒，长须男人不再问，肚中却满腹疑惑。
皇帝已有三日未上早朝，民间传闻全妃逝世皇帝伤心过度，便疏于朝政。此时朝政全由八贤王与中书省的大臣们代为处理。
皇后近几日都未曾睡好，梦中她总是心有所愧，半梦半醒。太医来看了几次，开了几副安神的药也没有什么作用。
她始终觉得全妃不该死，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可她去南镇殿看着陛下憔悴的脸庞，心中越发难受。
“什么时候喜爱竟是一种罪过。”皇后心中想，她进宫三年，从少女时对陛下一往情深到现在看着宫灯等皇帝临幸，心中疲乏万千。她看全妃，不是没有嫉妒，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摆出一副大度的母仪天下的姿态，到现在这张脸终于撕破了。
全妃的宫人都统一了口径，这些宫中生存的人都明白荣宠的重要，因此不必担心。可她心里还是不安，这样的长夜，暗无天日，她原不是这样残忍的人，可今日她却成为了这样的人，全妃是第一个，下一个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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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新生（）
闭眼之前，她看见房间的屋顶变的恍惚，万物似乎都在旋转，下一秒，她睡了许久。
魂魄渐渐抽离，她飘荡在安宁宫之间，渐渐不知飘到何处。
“大胆鸟精竟敢私闯地府，你可知罪？”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高坐在公堂之上，黑铁色的牌匾悬挂在他的头上，上书：“地府。”
“地府。”她自言自语，不知自己竟飘的这么远。
“我凭什么认罪，南极仙翁骗了我，他说清阳会回来的，可是他没有。”站在台下的女子一脸愤怒。
“大胆。”台上的男子惊堂木一拍，大喊。
“阎王，你要是阻挡我去救清阳，我定要你这地府不得安生。”女子威胁道
“你。。。。区区鸟精竟敢说这样的话。”男子勃然大怒，但随即他狡猾一笑，嘲讽地说：“鸟精秋其，一夜成妖。天意，天意啊！好，本王就与你赌一下。你既然要救情郎，那就要付出代价，你可愿意？”
“愿意，只要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女子脱口而出。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恍惚。“秋其？那名女子的名字竟与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而她的面容与醉仙楼那日的小哥长的也好像，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那样想着，身体却越来越重，眼前的场景逝去，她再次陷入沉睡。
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她眼皮却有些沉重，无法睁开眼。
“快点，快点。”陈洛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很不真实，她终于睁开眼却只看见漆黑一片。
“砰”上方的棺木被撬起，一丝光亮透进来，陈洛的头从上方伸过来，关切地喊了一声：“娘娘？”
她坐起身，冷冷看了一眼这地方。幽暗的灯光照着棺柩，面前放着贡品与祭品。棺柩之下躺着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女子，手中拿着工具。
“娘娘您快出来吧，这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陈洛伸出手，她搭着他，跳下棺木。
她身上穿着繁复的灵服，陈洛从一旁拿出一个包裹，小心递给她。
“娘娘去把衣服换掉吧。”陈洛说完背过身将地上的女人抬起来，她看着女人没有生气的面孔，面无表情。
换好衣服之后，她转过身。依旧是那身黑衣，她蒙着面，眼睛里再也没有那样的柔情，只是冰冷。
“主上要我带一句话。”陈洛在她面前依旧垂着首。
“大计将成，复国有望，此后，愿君浪迹天涯，飘渺无影。”
“我明白了。”她看着这个垂首的公公，突然想起这么多年他都没再喊她长公主。
“那老奴就放心了。”陈洛声音里突然带着一丝难过，她心里一酸嘴上却问：“他还好吗？”
陈洛一愣，随后从容地说：“娘娘，这路已经走到头了，这路上的人您就忘了吧。”
她不言不语，过了许久，她突然跪在地上说：“秋其代父皇与母后谢高公公。”
“娘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陈洛过来拉她，秋其不起，重重磕了个头。
“长公主，你这真是折煞老奴了。”陈洛也跪在地上，神情慌乱。
过了一下，她站起身，脸上带着泪痕。
“以后就麻烦公公照顾贤妃妹妹了，秋其今日与公公一别，大概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她细心嘱咐，心里却有了其他打算。
“老奴明白，有老奴一天，贤妃娘娘都会活的好好的。”陈洛从地上站起，郑重发誓。
贤妃推开房门，她看见男人披散的头发，躺在床帏之间。
“爱妃？”他惊惶地坐起，面容憔悴，却带着一丝希望。
只是一看见她，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再次躺倒在床上。
“陛下，臣妾做了些小菜，您起来吃一点吧。”贤妃没有走进窗旁，她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看了一眼安宁宫装饰。
“陛下，您再这样身体是会垮的。”
“朕真的吃不下，你下去吧。”皇帝还是那样的口气。
“陛下真是爱全妃妹妹。”贤妃的口气突然沉了下去，带着一丝艳羡。
皇帝不言语，过了一下他才说：“其实朕与天下的男人并无区别。朕初见她时只是被她的容颜所吸引，希望每日能看着这样一张脸。可到了后来，朕对她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喜欢。”
“陛下能对全妃妹妹这样，真是她的福气。”贤妃嘴角带着苦笑，有些难过。
“众位爱卿，朕近日身体不适，八贤王暂代朕处理朝政，各位爱卿有何异议吗？”皇帝坐于龙椅之上，有气无力。
朝下的各位大臣皆不说话，只是相互看看，皇帝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洛，点点头。
“退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疾呼。
“我听闻陛下最近迷上道法，沉迷于炼丹修行。”皇后坐在椅上，喝了一口茶。
她瞟了眼在座的各宫妃子，面面相觑。
“娘娘，臣妾们人微言轻，平常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了解陛下的日常。”位中的一位小贵人娇声说。
“你的意思是陛下不关心你们，你们也就不在乎陛下。”皇后眼眉一挑，似有不悦。
“臣妾没这个意思。”那个贵人慌乱地解释，皇后摆摆手，不再说话。
“你们都下去。”大殿里沉默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各宫妃子纷纷告退，皇后闭着眼睛倚在椅上，有些疲乏。
距全妃逝去已过半月，陛下似乎走了出来，但他也不再却突然迷上炼丹制药，将朝政交给八贤王，一心问道。
皇后偶尔会去南镇殿看皇帝，只是他眼中只有丹药与道法，再无其他。宫中流言四起，传皇帝要炼制起死回生药以救活死去的全妃，皇后听闻了这个消息，倒有几分相信。
民间也是流言四起，百姓皆传言死去的全妃是蛊惑皇帝的妖精，而八贤王才是大杨的正主。
“娘娘，去床上休息吧。”太监在一旁问。
“不了，本宫这皇后也不知能做几日，还真害怕一觉醒来这天下就变了个样。”皇后笑了一下，再次摆摆手。太监退了下去，这偌大的宫殿再次变得安静，仿佛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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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禅让（）
春节浓烈的气氛已然过去，长信城的大街小巷已经没有那样喜庆的氛围，各家各户纷纷撤下悬于屋顶的红布，开始一年的忙碌。
“皇叔今日来朕这个小道观是有何事？”皇帝一身道袍坐于榻上，双腿盘膝。
“陛下，臣今日来是请您回朝，主持大局。”八贤王语气诚恳。
“皇叔。”皇帝微微一笑，垂下头。
“何必呢？”他反问一句。
“陛下此话何意？”八贤王眼角带笑，眼睛却打量着皇帝。
他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依稀还记得他喊他“皇叔”时纯真的样子。他看着他穿上皇袍，一步一步走向龙椅，也看着他脱下皇袍，穿上这身更适合他的道袍。
“皇叔，到今日，发生如此多的事，难道您觉得我还是没明白吗？”皇帝换了个口气，没有用“朕”，就像话家常一样。
“陛下，陛下知道了些什么？”八贤王听完此话脸上依旧带笑，不慌不忙。
“皇叔，权利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皇帝将小桌上的茶杯放在八贤王面前，茶杯还冒着热气，缭缭向上。
“陛下此言，颇有仙风道骨。那臣也做一回实在人，重要。”八贤王收起笑容，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陛下不也体会了一次吗？虽然失败了。”他狡黠地眨眨眼，头一次体会到太祖当日的心情。
“是啊，是我太笨，拥有了天底下最重要的东西却还是没能保护住自己喜欢的人。”皇帝坦荡地说，随即喝了一口茶。
八贤王听完此话沉默了一阵，他记得那天也是如此，他年少轻狂，对太祖直接说：“总有一天我会让大杨为她默哀。”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皇叔，有过心爱的人吗？”皇帝突然问。
八贤王将杯子放下，眼睛微眯，笑着说：“陛下今日问的话很奇怪，也许是沉迷于道法而迷失了心智。”
“太祖爷爷去世那日我跪在他的床前，他气若游丝将我喊到跟前，贴着我的耳朵说。”皇帝看着八贤王的眼睛，严肃地问：“皇叔不想知道说了什么吗？那可能是我第一次看见太祖爷爷真情流露。”
八贤王沉默不语，在他的记忆之中，他的父亲，当朝皇帝，永远是不苟言笑的，即使是开心的时候。
“太祖爷爷说：镇儿，你的皇叔他这一生桀骜，与他的母亲很像，可惜他现在不在这。朕只想告诉你，朕有愧于他的母亲，也有愧于他。”皇帝说完看着他，但八贤王依旧沉默，只是看了眼窗外。
“本王还记得小时候有次中秋节宫中盛宴，别家宫里都热热闹闹准备过节，一些位高的妃子也被邀请赴宴。只有我与母妃，没有赏赐也没有被邀赴宴。但母妃还是做了些月饼，与我一起吃，直到后半夜，太后才送了一些吃的给我们。”八贤王这样一说眼眶有些红，她继续说道：“那时正是华国与大杨交恶之际，我的母妃就成了其中的牺牲品。从那一天开始，我便发誓将来要手握权力，保护他们。”
八贤王说的咬牙切齿，皇帝微微一笑：“那你做到了吗？”
“哈哈哈。。。”八贤王仰天大笑，眼中的泪溢了出来：“我带领铁手血卫攻破华国之际这一切就都消失了。”
“那时我问太祖，为何要让我带兵，他只是淡淡说了句：铁手血卫忠于你。可到了最后，我得到了什么！铁手血卫被解散，而小月也从王府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当我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变了。”说到此，他抬起头，阴冷地笑着：“你不是也体会到了吗？”
皇帝没有说话，他又喝了一口茶，脸上不悲亦不喜，过了许久他才说：“皇叔，这帝位我让于你如何？”
“那本来就是我的。”八贤王厉声说到。
“我与你父亲一样，是众兄弟里最为优秀的。你父亲在塞北战死后，按常理就该是我，可太祖因我有华国人的血统，不论如何都要扶持你这个嫡孙，即使你是这样不适合这个位子。”八贤王继续说着，可皇帝脸色未变，只是这样看着他。
“那我就遂皇叔的心愿，将皇位禅让于你。”
“好，本王也与你说定，禅让之后，南镇殿依旧留给你，你以先德皇的名义居住在此，起居饮食与往常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八贤王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夜之间，大杨的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准确说来是先德皇陛下深觉自己能力不足，将皇位让于他的皇叔八贤王。
许多百姓讨论，先德皇的此等大举是几百年未见，而八贤王确是天下真正的明君。他先德皇消沉之际接管朝政，处置贪腐官员，肃清朝政，将原本乌烟瘴气的朝堂变得清明，而他本人却并不爱名利。
听着大街上的说书人这样吹捧八贤王，站于聚精会神人群中一位容貌艳丽的小哥笑了笑。
他没有听完说书人的话就径直走了出去，朝长信城的大门外，头也不回的走去。
长信城外的一处竹林里有一间用竹子修筑的小竹屋，梅在此住了半月。
她还保持着每日蒙面的习惯，即使这竹林里只有她一个。
她终于过上想过的平静生活，每日喝茶做饭，看书写字，偶尔会轻跃上竹林看日起日落。只是每一次看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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