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录-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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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晓得啊，可是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娆娆很坦然，既然很多已经是定数，她也没必要说什么废话。

　　　　“你现在可不应该拉我闲聊，事还没完。”她把东西收拾进去，便没再出来，可那一句，却像是严厉的警告一般。

　　　　“什么？你说清楚！”青彦看着，并没有跟进去，魔女的领地，可不应该轻易踏进。

　　　　“魔，就是魔。就像剑，出鞘，不见血，不回。”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酒肆里，很是可怖。

　　　　青彦凝眉，喉咙发干，额角轻微发汗，她并不怀疑娆娆的话，只是一时还想不到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尤其是她现在的预感，相当可怕的感觉，可她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去哪里怎么做。思虑片刻，她只能回去找阿茶，希望能够挽回一些。

　　　　“魔，就是魔，心存侥幸？不应该。”付小黑并没有为上一个计划的失败而懊恼，甚至他从心底来讲还有点儿希望不能成功，多一个伙伴就多了一点竞争，又是像娆娆这样不愿意成为魔的，也难有什么助力。

　　　　他沿着河畔走到刚才的地方，手里拿出一根漆黑色的狐头手杖，将它悬空，蓝色的幽光回旋着，吸引着了沧河里的点点星光，慢慢环绕，在靠近地面手杖底，印出了血祭光阵，又开始不断变化，回旋，最后又流回了河里，隐去了所有的光芒，只是不知道河中还有什么波动。

　　　　“你就这么看着，不阻止我？”付小黑很意外，阿茶就在一旁看着，竟没有任何动作，但他可不相信阿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原来”白茸看着自己的阵被改成现在的模样，眼中尽是惊诧和恐惧。

　　　　只是改了一点，就完全不一样，比他的更加恐怖。

　　　　之前，若是启动，不过是可能抹杀所有被诅咒的武林人，现在，是必然抹杀，没有半分余地。

　　　　白茸算是彻底后悔了，哪怕现在悔改，也没有用了，阿茶一声不吭，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这怕是，已经判了死刑。

　　　　做鬼，也是不能任性的。

　　　　“我阻止的了？”阿茶淡淡地说，没有托大。

　　　　更何况，鬼界，向来是自诩正义者中，唯一不会公开与魔界对抗的。

　　　　“那么多人的命，不过如草芥，就这样随随便便可以被放弃，而一只小凤凰，就值得你们大动干戈，不惜与魔界为敌。”浓浓的讽刺意味，从付小黑嘴里说出来的话，让阿茶有些不舒服。

　　　　虽然总是平等地与六界大部分人相处，但事实上，还是一个鬼界老祖，有着他从骨子里的骄傲。

　　　　青彦虽然着急，可脚步却慢了下来，她发现了异样。

　　　　大街上，一辆马车经过，速度不算太快，两旁的行人摊贩也还来得及避让，可不知为什么，一个人忽然从一旁的小巷冲出来，一下子撞上马车，当场被撞死，血流一地，吓得行人惊呼不断。

　　　　青彦注意到他，因为那是她认识的，还在武林大会上和她打过，就这样死了，让她感到太意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魔，她看到了他身上缠绕黑气，在剥夺着他魂魄里的法力和生力。原本他可能还可以再轮回八九次，甚至可能在某一世撞了运，飞升成仙，不用再受轮回之苦和魂魄消磨之痛。

　　　　“难道”青彦顿时心中明了，血祭的阵法，果然还是有用的，并不知是幌子。

　　　　她继续深思，也许从马霏莎开始，一切就开始了。

　　　　“走水啦！走水来救”

　　　　火烧得异常没来由，也窜得快，燃得猛烈。惨叫声和哭喊声不绝于耳，在青彦的眼里，是一个又一个魂魄飘出来，愿意走的，所幸还能轮回，不愿走的，就在烈火中消亡。

　　　　“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的衣冠禽兽，今日我就替天行道！”

　　　　“孽贼，受死！”

　　　　“大人，山南县传令，当地有小范围的地龙单身，死伤无数，甚至还有几个仙师也殒命”

　　　　“陵县发生了鸡瘟，已是死了人，似乎还有几个有名的江湖人士”

　　　　青彦恢复了自己魂魄本身的状态，在半空里到处飘飞，验证自己的猜想。

　　　　其实没有什么可以验证的，事实再清楚不过。

　　　　而且，她阻止不了。阿茶正在沧河边上，既然他都没有能够阻止这一切，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老范，抓住啊！”

　　　　“谢谢算了”

　　　　异常的山洪，卷走了不该被卷走的人。

　　　　老弱妇孺才是灾难里最难活下来的一群人，可这一次

　　　　“那两个，应该没有在武林大会上出现，怎么会？”青彦看着两人，十分疑惑。

　　　　忽然间，一个浪头打来，岸上的人也撑不住了，被卷进了洪水中，片刻就没了影子。

　　　　青彦没有去救他们，她已经知道这一切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怀着沉闷的心里，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沧河走回去。

　　　　那两个人的魂魄似乎已经出现了，不知为什么，没有上黄泉路，而是飘着，跟在了她身后。

　　　　青彦楞楞地回头：“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其中一个主动上前，也是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什么引着我们。”

第141章　阴缘（无常将至）（）　
“啊，又是什么冥冥之中的指引，我最烦这个了！现在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青彦正在往河边赶去，她越想越愤怒。

　　　　江湖之人的死，似乎应该是天大的事才对，应该是不顾一切去挽救的，可她现在呢，自己无能为力就直接放弃了，甚至都没有什么愤怒悲伤的心情，是她做鬼做久了，对活着已经没有太强的执念了。

　　　　可是对常人来说，他们的命是最为宝贵的，人间需要万世绵延，要的是活人而非死人。

　　　　也许有些人，已经是最后一世了，死了，便是最终的消亡。

　　　　她感到胸口发闷，不禁停下来，眼泪倏忽间就落了下来。

　　　　范无救和谢毕安，新晋的两个鬼，可是没见过这阵势的，连忙上前：“怎么了？我们不是故意的？呃姑娘，我们不跟着你了，别哭了别哭了”

　　　　青彦看着慌乱的两只小鬼，有一点儿丢脸的感觉。

　　　　“我的事与你们无关。”她擦干眼泪继续朝河边飞去，“你们可以继续跟着我，我想，我们一定是有什么渊源的，只是现在没有功夫处理。”

　　　　范谢二鬼毫无异议，摆脱了刚成为鬼的时候的种种惊诧恐慌，也平静了下来。

　　　　“你不该救我的放手，我们才都能活一个”

　　　　“傻瓜，咱们俩谁跟谁，要死一起死，毕竟人家都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咱们又是邻居，又是同一天生的，不同一天死太可惜了，人家都求不来的”

　　　　“都是借口都是借口”

　　　　“请两位安静片刻可好”青彦听不下去了，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姑娘，你这”范无救看这姑娘穿着差服，也心下猜测是鬼差，可又是这样的小姑娘，难免让他轻视了。

　　　　“闭嘴！”青彦一挥袖，范无救的嘴就像被什么封住了一样，立刻紧闭没了声音。

　　　　谢毕安性子稍温和些，也习惯谨言慎行，他观青彦真的是很着急难受的模样，便也不急着让她解除老范身上的禁制，只是好言安慰着好兄弟，也不多说什么。

　　　　“为什么？”青彦看到付小黑，看到深不见底的沧河下的黑流，凌厉地盯着付小黑，牙齿几乎在打颤。

　　　　兴许是气的，也是难受的这样，她的右手食指指着付小黑的鼻子，似乎不这样不能表现她的愤怒。

　　　　他却毫不在意，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魔界都让我出山了，利剑出鞘，怎能不见血？”

　　　　“哦，是放了狗出来咬人，咬不到就狗急跳墙是吧！”青彦丝毫不客气。

　　　　“呵呵，”他露出了似乎是温柔，又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你，你算什么东西啊！”口气像是在和老友叙旧一般，慵懒温和，“小丫头，不要太不自量力了，你没这个资格。”

　　　　青彦深知一个道理，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虽然说起来她是那条狗可确实如此，没有阿茶这个鬼神级的老大在后面站着，她还真心不敢这么干，她不怕死，但换个说法也是怕死的。

　　　　“血祭的结果貌似还不错，娆娆应该满意的，好了，我先走了，再会。”付小黑转身便没了身影，只留下青彦呆呆地站着，可笑地低头看着自己。

　　　　“为什么非要做傻事呢？”阿茶走过来，温柔地帮她将一缕头发挽在耳后，像是很熟练一般。

　　　　“心里跟明镜似的，还非要装傻。”阿茶忧虑的看着她，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这样，可怎么在鬼界往上走啊，怎么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你知道的，有些事，没用也得做，至少代表了一个态度，不能姑息魔界为非作歹。”青彦的声音掺杂着鼻齉声，却异常坚定。

　　　　“你代表不了鬼界。”阿茶很是无奈。

　　　　“你也许可以？但你不能这样做，我知道鬼界至少我应该代表了鬼界大多数吧，我是知晓，鬼界大多数，都是同我一般的，由人向鬼，心底的良知在，也不受上层恩怨的牵绊。”青彦确实心里非常清楚，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理解阿茶的难处。她感受着阿茶拥抱着他的温暖，她从不知道，鬼也能有这样的温度。

　　　　阿茶轻轻放开她，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明白，就无需多说什么。

　　　　“这两个，就是你找来的鬼差遴选？一黑一白，倒是有趣，嗯还是新生的魂魄，生力很强，道业有功，应该能存在几千年的。”阿茶随意瞄了一眼，对两只说不上多满意，但也没反对的。

　　　　“什么？我没有让他们当鬼差遴选的鬼。”青彦被这么忽然一句又说懵了，随即想到，这莫非又是什么注定

　　　　“那他们怎么跟着你？而且身上还有和你的牵绊。”阿茶一看这样子，又心道不好，“他们看着一个是淹死的，一个是撞死的，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青彦细细和他讲了一番，阿茶原本作为一只鬼标准的苍白脸立刻有变黑的趋势：“你怎么不救他们？我们是出来完成任务的，就不比那些来捉鬼的，救人是在常道上的”

　　　　“这我知道，可他们不是被那个血祭的”青彦说了一半自己卡了，然后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看两只鬼，没有魂魄之力损失，与血祭无关。

　　　　“而且，我猜得没错的话，”阿茶顿了一下，对青彦更加没信心了，“他们阳寿未尽，按照道理来讲，你遇见了，就有必要去救他们，而你没有救这会成为你的业障，所以他们才会跟着你。按理来讲，你知道的，他们是索命的。”

　　　　“哈哈，还有这样的？”她笑得很难看，“你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我的老祖宗，这不好笑。”

　　　　“我的姐姐啊，我是有多无聊才会逗你？”阿茶顿时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气质，在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下，他觉得扮演这种纨绔公子一般的角色，是颇为有趣的。

　　　　什么？她应该救我们居然没救？范无救立刻怒了，鼓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她，另一边拉着谢毕安，让他斥责青彦。

　　　　“老范，算了，没有谁是有必要救我们的。”谢毕安摇摇头，劝着老范。

　　　　一方面，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另一方面，既然真的有魂魄，那还能投胎转世，此时最忌讳的就是得罪鬼差了，再者说，没救他们似乎对这女鬼的影响更大，兴许她会补偿他们来挽救她自己。

第142章　阴缘（结束？只是开始罢了）&ap；忘川（）　
“嗯就他俩？可以，当鬼差，那就没我什么事了。”青彦立刻反应过来，如此就没问题了，给了他们补偿，自己也完成了任务。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你随意。”阿茶毫不在意这些，青彦的失误他压下来就是。

　　　　“我们似乎是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去了，也把这两个带回去。”青彦有点儿迫不及待地让她找回来的鬼开始当差了。

　　　　“别啊，我们在人间才玩多久，这么快就走？”阿茶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青彦看着自然是心生疑惑，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断过对阿茶的种种疑惑，只是她没有能力去弄清楚，也就自欺欺人了。

　　　　这一次，她觉得，似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带她出来，一切都有预谋一般，一些事，就像是故意要遇到的。

　　　　这就真是冤枉他了，只是巧合，天道如此，他有什么办法。至于不回去，当然是有事。

　　　　她身上的很多症结都还没解开，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解决定然于她的修行有碍。

　　　　阿茶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是修道的师父，还是那种老嬷嬷式手把手把徒弟带出来的那种

　　　　“那我们先不走了。”青彦淡淡地答应了一句，心事重重的样子，让阿茶这个老师父真的心累，小丫头又在想什么？

　　　　她看阿茶皱眉，怕是有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有意见了，不过这无妨，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一切就会顺着正常的道路走下去。

　　　　那走不完的路，看不完的风景，终究会成为他们将来在地府的漫漫长夜中守候时最美好的回忆。

　　　　人间的路，才刚刚开始。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她望着他的侧颜，心情倏忽便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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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还有呢？阿茶就是孟公？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我觉得孟公这么儒雅的大叔和你口中的逗比完全不是一个人呢？”玉玢的小嘴像连珠炮般地把问题都问出来。

　　　　青彦只是淡淡一笑：“说多了就没意思了，你可以自行想象。一个故事，太圆满了，便没意思了。”

　　　　莲生听了颇为赞同，每一个故事，喜也好悲也好，结局都是相似的，左逃不过死亡甚至毁灭或者遗忘。

　　　　从这个角度讲，就没有什么悲喜可言。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很快回过去，那红尘中人，便是还记得，也惘然了。

　　　　没有结果，真是最好的结果。

　　　　“我猜你们老祖不是非要你们知道多少，只是觉得你们无聊，拉讲故事的给你们解闷儿而已，一群小姑娘，实力又强，又没什么太多的事干，闲得慌，怕你们惹事，自然”

　　　　“咳咳，”雅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世间事，你们经历的太少，近千年又不怎么太平，下凡历练我是真怕你们折损在那儿，故此也只能让你们听听故事，心里有个底。”

　　　　她解释着，虽然好像没什么说服力，每一个神，要想成为神，她所经历的，都是旁人所难以想象的，但也只是他们自己的经历而已，每个人的成神路都不一样，看到的风景也各不相同，没有谁敢说自己的经历经验就一定更管用。

　　　　不知不可怕，无知才可怕。

　　　　“关于那个招魂，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听着觉得似乎挺厉害的。乾元星君我曾了解过一些”流天似乎沉浸在故事中不可自拔。

　　　　当然也能理解，小朋友嘛，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比玉玢小，但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他都是排不上号的晚辈后生，他也更加孩子气些，换一个，就算是好奇，也不会这么打断老祖说话。

　　　　换句话说，这就是个缺心眼的孩子但周围没有谁会提醒他，虽然老祖不会生气，至少不会表现得生气，但没有谁会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包括去提醒一个冒失的熊孩子。

　　　　这里是青丘神域，流天是这里的神，没有谁有资格教训他什么，除了老祖，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教育她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