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蟹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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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福算账给钱，关三检查毛皮分等级种类，“马上有”也在一旁帮忙，今年的小细毛比较多，就连貂皮也多了不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周福想要的虎皮。

　　　　村里猎户的皮草收购结束之后，他们并没有离开，每一个人都是喜洋洋的拿着银元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都笑着说看看“马上有”存了多少东西，因为他是附近出了名的好猎手，从来没有空着手下过山。

　　　　“你们这些人呢。”“马上有”指着他们笑着摇了摇头，都是一个村里住着，也没有什么秘密，于是招呼自己婆娘将后院硝制皮草的库房里搬东西。

　　　　“马上有”果然不是白叫的，大大小小的毛皮近小百张，猞猁皮，狐狸皮，貂皮，鹿皮种类很多，其中最让认惊讶的是还有三张熊瞎子皮。

　　　　“乖乖，老马你这本事可真不小，单枪匹马熊瞎子都敢干，我不如你。”其中一位收获也很不错的猎户这时也不得表示敬佩了，一时间对“马上有”的赞扬声四起，老马自己本身也是十分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

　　　　最后周福一算账钱真不少，给了六百大洋和一对龙凤金镯子抵账，其实金手镯这样的首饰带了不少，因为穷乡僻壤的，对于这些精致的金银首饰很是吃香，就有不少猎户要这些东西。

　　　　给媳妇或是给儿子做彩礼都是非常不错的，而周福他们自然也不是按照金价抵换，而是按照正经的黄金首饰的价格来的，比金店高一点，赚个差价。

　　　　在众人的羡慕下，“马上有”笑着将金手镯和大洋交给了自己媳妇，马大嫂自从金手镯拿出来那一刻，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欢喜的拿回了屋，之后引起了一番起哄，倒是还“马上有”闹了个大红脸。

　　　　等人走之后，周福和关三整理东西的时候，周福跟关三说了一下，说自己想要一张熊瞎子皮，还没等周福说出条件，关三就一把塞给了周福，钱都不要他出。

　　　　在之后的好多天，“马上有”带着周福他们驾着雪橇跑遍了周围的山村，不管是像猴头菇一样比较鲜美的干菇还是皮草都是收获满满，还从不少赶山人哪里买到不少野山参。

　　　　“福子，可是小周庄的福子。”就在周福跑完最后一个山村回到“马上有”家的时候，门口突然想起一个多年不见的熟悉声音。

第三十二章　衣锦还乡（）　
第三十二章衣锦还乡

　　　　看着窗外巍峨不动的山脉不断的从眼前划过，火车轰隆轰隆的不停地前进着，周福此刻的心情却是十分的激动，比结婚那会那要剧烈。

　　　　那天叫周福的声音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十几年不见的儿时玩伴，名叫周磊，说道他们相认也是十分机缘巧合的。

　　　　原来周磊他们家在几年前闹灾的时候，在老家没有活路了，于是全家一起闯关东，到东北找活路，经过艰难困苦，几年下来也算是在这里安定下来了。

　　　　一家人勤劳苦干，也开了几晌地，前年娶了媳妇生了崽，忙时在地里劳作，农闲时也跟着山上套些猎物打打牙祭或是买了补贴家用。

　　　　去年周福来收皮草的时候他家已经买了，所以没有赶上，不过听到今年还来，价钱不低还省了许多事，于是留着就和村里其他人一起卖给周福，他昨天有事，是他十五岁的弟弟周林跟着邻居来的。

　　　　周林看到从天津来的周福，出手大洋金银首饰是那样的豪气大方，心里很是羡慕，想着以后自己如果这样那就好了，所以在听他们闲聊的时候很是用心记下了，准备回去也让老娘见识见识。

　　　　回到家中，将自己的见闻神采飞扬的说了一遍，尤其是听说周福是孤儿，能一个人闯出这么大的名堂很是佩服，也是从1912年从河南逃灾和家人走失的，说到这周林还特意问道她娘那年自家是不是也逃荒了，是个什么情况，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出生，所以不知道，之后来后听大人们闲聊时了解到的，对于陌生的逃荒一词有些好奇。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周磊听了弟弟的描述，这周福怎么和自己儿时的玩伴怎么这么像是一个人，虽然他也不敢相信他一个穷小子能变成现在的毛皮商人。

　　　　但是心中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人好像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阿福，于是一夜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第二天打定主意过来瞧瞧，就算不是没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周福一大早就出门了，于是他就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天。

　　　　当周福收了一天皮货回来的时候，周磊就在路边试探的喊了一声“阿福”，为了避免重名还特意加上了“小周庄”这个地名。

　　　　听到有人喊“阿福”，周福还以为是这几天村里那个认识的熟人，可是后面的小周庄三个字，让周福惊呆了，这个地名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人说过了，同样他自己也没有提过。

　　　　“小周庄”是个小地方，是周福的老家，现在在这里听见人喊自己还有小周庄，那这人肯定小周庄的老乡无疑，既然这里能够见到他们，那必定肯定也能知道自己爹娘的消息。

　　　　周福有钱之后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没有到老家寻找亲人，那是因为他觉得结果很渺小，要知道那次的天灾加人祸，能够活下来的机会非常小，要不是周福跟着人群来到了天津，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他。

　　　　急忙勒住马车，周福看着有些熟悉面孔，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是河南安乐县小周庄的周福，你是？”

　　　　为了确定身份，周福将自己河南老家的详细地址报了一遍，虽少小离家十几年，但是老家地址早已牢记心中，就像烙在血脉里的印记一样。

　　　　“真的是你阿福，我是磊子哥呀！”听到周福的话，这时候周磊确定的确是儿时玩伴，于是兴奋的跑到马车跟前。

　　　　“磊子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周福也跳下了马车。

　　　　“阿福，我也感觉在做梦，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见面。”周磊和周福十几年没有见面的发小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一旁的“马上有”突然见着这种状况还有些纳闷，怎么说了几句奇怪的话就高兴成这样，倒是一旁的关三对于周福的事情知道一些，于是小声的给他解释着。

　　　　这时“马上有”也就理解了周福，对于他们兄弟十几年还能见面也很为他们高兴，周磊他也是认识的，虽是外来户毕竟是一个村子不是，于是热情的招呼他们大冷天别再外面站着了，快点进屋在叙旧也不迟。

　　　　“哈哈，今天真是好事成双，皮货收购的比往年多不少，质量还是上等货色，现在阿福你又和十几年没有见面的兄弟相逢，我们可得好好喝一杯。”关三在一旁乐呵呵的说道。

　　　　不过周福却没有理他，急忙拉着周磊了解家人的情况，之后又带着礼物去了周磊家，看望他的爹娘，说起来他爹娘是周福还未出五服的堂伯父。

　　　　对于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本以为早就死去的周福，周磊一家人都觉难以相信，居然还一个人还在天津闯出了名堂，周磊一家人都是替他高兴，作为同族关系还比较近的，周磊父母拉着周福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想到在这远离家乡几千里远的地方还能见到族人，真的是感慨万千，之后还不停地唠叨说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在这关外扎根了，想回小周村那是没有希望了。

　　　　老年人么，对于落叶归根的想法很强烈，周福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他们放宽心，以后的事情谁知道，没准以后安定了，生活条件好，那时候再回小周村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没有出过远门的周林小弟对外面充满好奇，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个从大城市来的，于是周福就成了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围着周福问东问西，而周福也耐心的解答着，跟他说着外面的见闻，高楼大厦，色彩缤纷的霓虹灯什么的，惹得周林对面的世界更加好奇了。

　　　　晚上周磊一家人挽留周福在他家留宿，周福也不好推辞，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于是就和小周林睡在一张大炕上，晚上又被周林拉着说了大半宿，搞的周福最后实在是困极了。

　　　　之后又待了一天，知道自己爹娘的情况，周福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将货物送上火车之后，安排好一切，就和关三说自己想要回趟河南老家。

　　　　关三知道周福的情况，任由谁发现十几年后，自己爹娘还活着，肯定会等不及要回去看看的，人之常情吗，所以满口答应了，叫他安心去，路线熟悉，这些皮货有他一个人就行了。

　　　　于是周福就上了这一趟最早的火车，看着到了河南的地界石碑，周福刚恢复一点的心情又一下紧张起来。

　　　　周福从周磊家那里打探到自家这些年的情况，当年饥荒那叫一个厉害，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最后树皮都没得吃了，好不容易熬过了旱灾，政府可能迫于某种压力，拨了粮食救灾，也就几斤陈谷子，虽是这样毕竟有口吃的，也救活了不少人。

　　　　周福爹娘名叫周水生和，杨枣花，二弟名叫周禄也因为这点粮食活了命，可是他爷爷奶奶在逃荒的时候，见大孙子周福走丢了，心里一着急，加上没有吃的老两口就一病不起，没几天就走了。

　　　　灾情是结束之后，政府鼓励灾民各自回家，加上由于小周庄位于河南河北山东三省交界的地方，即使现在政令虽说统一了，但是也是三不管的地界，更别说以前军阀混战的时候。

　　　　土匪山贼横行，土财主和保安团互相勾结欺压村民是常有的事，所以当地人们的日子很不好过，这不就有很多像周磊这样过不想去的人家就举家跑到关外找生活吗。

　　　　但是大部分还是觉得故土难舍，想着再怎么辛苦受罪，都想死后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埋到自家的祖坟里，不想百年之后做个孤魂野鬼。

　　　　也有不少觉得不能离开，因为他们家都有不少在以前逃难走失的亲人，怕搬家之后他们回来找不到家，虽然知道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但是有个念想总比没有强。

　　　　而周福家就是最后一种情况，周水生夫妇在大儿子走丢之后没少哭，后来即使生了小儿子周寿之后也没有停止过托人帮忙打听，为此到现在每年都要剩下两三斗粮食托人打听。

　　　　别看这两三斗粮食还不够吃一人吃几天的，但在一天两顿稀的周家可是不小的负担了，周福听了很是感动。

　　　　看来自己的爹娘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儿子，吃糠咽菜都没停止过打听自己，反倒是自己有钱吃好的喝好的，却也没有回去找他们，很是自责，就觉得自己很不孝。

　　　　为此，周福在上火车前买了很多东西，有奶糖，外国巧克力，牛肉罐头等各种新鲜吃食一大包，还有自己收购的好些毛皮，再加上“马上有”送的各种风干的肉干和山货。

　　　　“老爷，这是走亲戚呢？”赶着驴车的一个老乡看着周福穿着厚实贵重的貂皮大衣和毛帽，在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路上枯树山包却看得津津有味，也只有远离家乡人才会有这种兴趣，加上一口京片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于是笑着问道。

　　　　“不是，回老家呢，十几年没有回家，这不打听到家人的下落立马回来看看。”快要到家了，周福心情非常的好。

　　　　看着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两旁的田地，和远处的山林，在赶车的老汉一句有一句的闲聊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小周庄。

　　　　看着村口的大樟树，树下的大磨盘，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围着大树玩老鹰捉小鸡，大人们没事在磨盘旁坐着唠嗑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周福眼眶顿时红润了。

　　　　擦了把眼睛，周福强忍住哽咽，给了老汉车资之后，就拎着两大包东西进村了。

　　　　现在已经快到十一月份了，天气寒冷，乡下人有没有抵御严寒的毛皮大衣，所以除非有事，不然都窝在家里猫冬呢。

　　　　小周庄虽有个小字但却不小，两百多户人家，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走在不是很宽敞的泥土村道上，看着还是以前熟悉的土墙房屋，反而越要到家门口周福反而有些不着急了。

　　　　这时，一个驼背的白发老奶奶看门看见周福站在自家门口，问道：“少年，你找谁呀？”

　　　　“你是七奶奶吧，您老这些年身体还好吧。”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周福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同族的七奶奶，他小时候就经常到她家玩，没少和小伙伴偷她家后院的桃子梨子等果子吃。

　　　　当然也没少被这位小脚的七奶奶在后面追赶，不过没有恶意，单纯的怕他们翻墙摔伤了，叫他们进来摘不干不听，非要偷，农村小孩子嘛，主要不是为了吃，而是一群小伙伴聚在一起玩觉得刺激。

　　　　毕竟都是一个村还是一个族里的，一些自家种的果子算什么，两家关系很亲厚，所以周福对这位慈祥的七奶奶很是喜欢影响很深。

　　　　“你是？”七奶奶可能年纪比较大，眼神和记忆都不太好，就是走近看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是谁。

　　　　“是我呀，小福子。”周福见七奶奶不记得自己，连忙摘下毛帽和围脖，低头伸着脖子凑到她眼前让她仔细看。

　　　　七奶奶眯着眼睛仔细看着眼前的青年，是有七分像，再听了周福喊自己七奶奶，她虽然老，但是族里那些小辈的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此刻这个青年的声音像极了十几年前走丢的一位族孙的声音。

　　　　七奶奶伸出干枯的老手，颤抖着摸着周福的脸，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福子，你是小福子？”

　　　　“是啊，你忘了我以前经常偷你家的果子，你满村追着我跑得事啊。”周福大声的说着以前的趣事证明自己是小福子无疑。

　　　　“是得，是得，错不了错不了，小福子啊，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奶奶和你爹娘想的你好苦，怎么也不回来啊，你爷奶咽气前还念叨你爹一定要找到你。”说着先是拍打着周福。

　　　　后来就纯粹的抱着周福大哭起来，周福跟着也是泪流满面。

　　　　老太的哭声动静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他儿子周木生和几个孙子连忙跑了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之见老娘抱着一个青年大哭。

　　　　而青年穿着毛皮大衣，比他在县里见到的那些财主老爷身上穿的还要好，肯定不便宜，而且自家也没有这一号亲戚，心里就有些担心自己老娘别认错人，弄脏了人家衣服到时候买了全家都赔不起。

第三十三章　衣锦还乡（二）（）　
第三十三章衣锦还乡（二）

　　　　“娘，这位兄弟是谁呀？”周木生上前赶忙拉开自己老娘问道。

　　　　“这是你阿福侄子啊，十几年了终于回来了。”七奶奶来着周福的手，欢喜的将这消息分享给自己的儿子。

　　　　那个阿福，莫非是老三家的大小子，这走丢十几年了，也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消息，现在自己居然说回来就回来，看打扮好像还发了大财是的，周木生听了老娘的话一时也有些惊呆了，不敢相信，感觉像是做梦。

　　　　“木生叔，是我呀，小福子，我回来了。”周福见周木生也是一脸不相信，笑着重复道。

　　　　周木生听了，好一会儿回过神，看着有几分相似的模样，周木生惊呼道：“小福子，真的是你回来了。”

　　　　“是啊，是我回来了。”周福这会就算回答千万次这样的问题也丝毫不感到厌烦，这是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亲人的关心。

　　　　“好好，回来就好，别在外面站着，赶快进屋。”周木生这时候也相信了，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冒充走丢十几年的人，而且周福家可是穷的叮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