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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入为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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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夏溪苽之名立于世上,免了西海为此受到牵连,也算作是龙王生养寄主万年,所尽的绵薄孝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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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渐生异变】()
彩辰仙子与西海彻底决裂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出三日便已传遍整个仙界。
众人都道彩辰仙子果真是个薄情寡义的,那日蟠桃盛会,她可以不顾手足之情毁掉亲姐声誉只为博得南宁绝青睐;今时今日,亦可以为求得自身逍遥快活而摆脱西海束缚。
人们往往喜欢对所谓的流言加以自己不实的臆想,而这样的自以为是,在一众道貌岸然的仙家之中,也一惯适用。
他们不会在乎导致夏溪苽与西海决裂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们要的,从来就只是结果。
一时之间,彩辰仙子这个称号成了所有忘恩负义的代名词。恶名昭著,便是连玉帝都有些听不过去。
是日,天家后园,清水溪旁流水潺潺,祥云浮空。
玉帝隔着十里桃林设下棋局,见对面修长的手指携白子落下,握在手心的黑子稍显犹疑,半晌,终是落定。
云衍将玉帝犹豫之色一一瞧进眼底,另一粒白子平稳落在棋盘上,微微一笑道:“玉帝可是为了南宁绝与彩辰仙子的婚事焦虑?”
对方既然开了话茬,玉帝也不隐瞒,索性放下手中黑子,素来威严的嗓音此刻却染上商讨的口吻,“如今彩辰仙子的名声败坏,若还是执意让南宁绝娶她为侧妃,到底难以服众。”
从前应允夏溪苽与南宁绝的婚事,一方面是遵从神君旨意,但也不外乎是出于政治上的长远考量。现下夏溪苽孑然一身,那日后的一场婚礼,便显得可有可无了。
云衍又是一笑,神色间一派仙雅淡漠,“玉帝的意思,是想将彩辰仙子纳做南宁绝的姬妾?”
玉帝闻言,点了点头,执子而落。
他早些时日便想叫夏溪苽前来交谈,却是不知她究竟给他那宝贝金孙下了什么蛊,连日来形影不离,半点机会不得。
再者,龙诏已出,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为今之计,只有派遣使者前往西海安抚龙宫众人,亦筹谋着找准时机让夏溪苽回去认个错。此事也便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云衍将余光落在棋盘之上,白玉而成的棋子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碰触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其实,玉帝何必多虑,彩辰仙子能与西海断绝往来,未尝不是一种机缘。”
音消,原先将黑子包裹其中的白子稍稍让开一条道来,死局可解。
玉帝凝视棋局片刻,终是悟出什么一般,愁眉不展的脸色渐渐缓和,深邃的眸子望向云衍,微微颔首,“有劳神君指点。”
有个连世人都明白的道理——人言可畏。
夏溪苽即便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全然不在乎他人看法。
近来,终日居于珍宝阁的夏溪苽在波澜不惊的时日里收到了两个不轻不重的消息。就像是平淡无奇的湖面投下的两枚石子,惊起不大不小的涟漪:
一是婚期终于定在下月初六,二是凤凰岛传来幻珊口谕,说是婚礼那日,她定当备好厚礼登门拜访。
言下之意,也便是代嫁成婚的提议她终是应承下了。
论起来,幻珊对南宁绝真真一往情深。哪怕弃了凤凰岛公主的荣耀,哪怕只是一个侧妃之位,短短数日,她亦放开。
遣走前来传递消息的宫娥,夏溪苽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色泽各异的珍宝,微微叹了口气。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她所预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又似乎是因为太过有条不紊了,总让她有种莫名的惴惴不安之感。
夏溪苽的直觉向来不错,这种不安极快得到验证。
那个时候,她已在珍宝阁清点物件,同小白玩闹嬉戏以及成日里与南宁绝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度过漫长半月光景。
彼时,距离婚期不到三日,阳光和煦。
南宁绝按照惯例前去早朝,她忙里偷闲,半倚在槐花树下与小白乘凉。
夏溪苽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小白梳理毛发,兀自念叨着:“再没多久你怕是也享不了这等清福了,苦是苦些,不过我看你近来又肥了不少,趁这个契机减减肥也是不错的。”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四季如春的九重天,春困怕是难以解决的毛病。
小白最最稀罕的便是它那了不得的毛色与形体,如今被人寻了短处,倒难得没有瞪圆眼睛抗议,仿佛发觉出什么不妥之处一般,急急啼叫两声。
夏溪苽瞌睡虫跑去大半,顺着小白的目光看去,便见别在自个儿腰间的红石发出暗雅淡红的光芒。似是夜间月光下的红色宝石,优雅诡谲。
这石头居然还会发光?
夏溪苽这些天呆在珍宝阁别的没有学会,奇珍异宝倒是了解不少。奈何对于她身上这个不经意间得来的玉佩,仍旧一知半解。
她不由拿在手心细细端详,不知怎的,竟觉心口猛地一突。随后,那种惴惴不安的惊慌感即刻蔓延至全身。宛如压在胸口处的巨石,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小白见状,啼叫之声比先时更焦急了些。
怕将宫娥引来,夏溪苽赶忙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勉强笑了笑示意自己安好。
斟酌片刻仍是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骑着小白飞出朗坤殿,眼底划过凛然之气,“去天宫月楼。”
夏溪苽闲暇之时,最喜欢的便是绕着九重天四处溜达。是以哪个仙君住在哪个地方,她大抵已了然于心。
只是这月老住的地方委实偏颇了点,与嫦娥仙子不过隔了百米的距离。不过月宫清冷,他的月楼却是一派生机盎然之色。
延绵不绝的青草遍地而长,大门敞开,夏溪苽一进门便撞见了姻缘树下的月老。那树干极为高大,枝条遮天蔽日,叶片闪着金光,阳光下熠熠生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红线不知为何尽数缠绕在枝头,远远望去乱糟糟一团。
至于那几乎与红线融为一体的月老,显然是在卖力将缠绕一团的红线解开,花白胡子下的嘴巴好似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一般。
夏溪苽见了好笑,她此番前来的目的倒也简单,不过是红石既然出自月老之手,由他来解惑自然再适合不过。
她漫步走到月老跟前,他许是太过入神了,竟是夏溪苽在他面前定定站了半晌,才觉得有一道阴影挡住了他面前的光线一般,略带困惑的抬起头。
见到来人是夏溪苽,月老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方镇定道:“你怎么会来?”
蟠桃盛会他酣睡到晌午,匆匆赶过去时已被告知宴会已经结束。遗憾之余,自然不曾见过自从臭名昭著的夏溪苽。
只是最近彩辰仙子与西海断绝关系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九天之上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即便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却已听明白了个十成十。也因如此,眼前这个唤作夏溪苽的小仙,他左右便猜到了身份。
夏溪苽倒是不急着说明来意,饶有趣味的望着月老手中的线团,好笑道:“这莫不是牵扯姻缘的红线?”
这个话题显然引出了月老的兴趣,他当即愤慨的将手中的线团朝地上一扔,怒气冲冲道:“可不是嘛!这棵姻缘树掌管着世间多少痴男怨女的姻缘,如今被计都星君说毁就毁了,她是清闲,殊不知可害惨本仙君了!现下人间姻缘大乱,怕是天下又该多不少断袖的痴情种来……”
夏溪苽对月老这种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性子还是见识过一二的,极快打断他的话,道出她所关心的问题,“计都星君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要毁了仙君的姻缘树呢?”
月老长叹一声,戚戚然道:“计都星君已下凡历劫,临走时怎么也不满意本仙君替她找得姻缘,一气之下便给扯乱了。哎,她又不是不知道,就她那个遇人准背的运势,哪里能找着什么了不得的情缘来。本仙君已不眠不休数日方替她找出个命硬的,她……”
余下的话夏溪苽没有再听下去,心头稍稍解除了些许疑惑。
偷万年桃花酿的屎盆子差点就要扣在她的头上,即便千湄仙姑没有再来找她麻烦,她到底也不是个喜欢背黑锅的,势必要理论一番才算罢休。
无奈她绕着九重天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是怎么也找不着容柒的人影了。
现下听月老的话,看来竟是一跑到人间去祸害众人,也难怪她找不着了。
这厢,月老已自顾自的开始罗列出容柒数年来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夏溪苽瞧着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只得再次强行打断月老的话,举着那块依旧发光的红石在他面前晃了晃,“仙君可知这究竟是怎么什么事?”
月老喋喋不休的话语瞬间止住,怔愣着望着那块红石良久,一把扯过拿在手里,花白胡子下的唇瓣微启,硬朗的嗓音竟带了阵阵颤抖,“莫不是……”
月老说着,忽然止了口,像是不愿相信般的拼命摇头,神色慌张道:“这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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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天庭对质】()
夏溪苽看着月老瞬间苍白的脸色,心下的不安之感逐渐加重,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月老又是拼命的摇了摇头,稍作平复后,方面色凝重道:“红石须得以寄主之血做牵引方能启用,如今红石异动,怕是云衍神君……”
说到这里,月老竟是难得顿住,只皱着他那一双花白齐肩长的眉毛,好似在思忖什么一般。
夏溪苽的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亦终于明白她那抹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云衍既然能感应到她的安危,而她又是红石认定的有缘人,那她势必也一样可以体会得到云衍的处境。
只是,无所不能如云衍,又能发生什么变故,以致危及性命?
思及此,夏溪苽愈发惶恐起来,直直按住月老孱弱的双肩,极是认真道:“你可知道云衍神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是夏溪苽的目光太过炽热,月老稍显不自在的避开她的眼神,畏畏缩缩道:“本仙君自是无从知晓,只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说到后来声音细小如蚊蚋,最后干脆闭口不言了。
倒也难为月老平日里这般爱磕到,关键时刻嘴巴却分外严谨。
只听闻月老忽然转了话题,招来一朵祥云便朝上空飞去,“云邸乃是云衍神君的神力炼化所致,除非神君神力尽失,否则绝不会消失。是以,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倒不如前去一探究竟。”
这话题转得委实生硬,夏溪苽虽知月老有事瞒着自己,但他的话又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也便翻身坐到小白背上,紧随其后。
九重天的最高处,祥云缥缈,云邸上方被屏障包裹成半圆状的球体,发出淡淡地,金色的光芒。
远远望去,那金光绵长久远,像是最古老的神祗,里边一片云雾缭绕,她纵使如同雾里看花,却依旧震撼。
月老驾着祥云让自己靠得近些,确认无误后,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道:“本仙君就说嘛,云衍神君神力无边,怎么可能出事?”
夏溪苽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心底的慌乱非但不见半点消减,反而愈演愈烈。她下意识的伸手碰触上那道结界,在月老还未来得及阻拦之时,金光霎时照亮半边天色,手心传来剧烈的痛感。
彼时艳阳高照的天空因这一道光芒越发刺眼,夏溪苽吃痛的松开手,低头看时,手掌已红肿一片。
月老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心劝道:“仙子莫要徒劳了,云衍神君亲手手下的结界,除非他自个儿愿意,便是玉帝来了,也得悻然退守。”
夏溪苽仿若未闻,也不顾手掌火辣辣的痛楚,低叹一声“云衍”,便又想要伸手探触上去。
月老年岁渐大,身手还算矫健,当下便甩出一人高的木质拐杖将夏溪苽与结界隔绝开来。见她怔怔然望向自己,胡须下遮住的唇瓣微微动了动,却终是摇着头再度叹了口气,收回拐杖,红色衣褂在风中轻扬,竟就这么衣带飘飘的离开了。
夏溪苽又将目光转回云邸这边,忆起数日前她初来乍到,这云层之上,却还是来去自如。可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到底被隔绝在了屏障外围。
“云衍,你可还在?”浅淡的金光将她眸色印染出明亮的色泽,她勾起樱唇划出略带自嘲的笑意,声音像是要低到尘埃里,“也不知是你不愿意见我,还是,你无法见我?”
夏溪苽坐下的小白大概是读懂了夏溪苽的苦涩,扭过脖子望向她,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发出两声呜咽。
夏溪苽这才回神,阴霾的表情转瞬即逝。她极是温和的揉了揉小白的脑袋,笑了笑道:“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就这么放弃吧?”
小白又是“咕咕”啼叫两声,夏溪苽心下更加笃定,拍了拍她的翅膀,目光已锁定在朝圣殿之上,“我们,就去那里。”
身为仙界之首,每日的朝圣集中处理些事宜,已成为天庭众仙习以为常的惯例。
不过近来仙魔两界虽谈不上彻底的友好如初,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万年来连个小小的摩擦也不曾发生过。
正因如此,仙界众仙小日子过得极为安逸,平日里吟诗作对,喝酒畅谈,上朝也只是聊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譬如今日,是在找不出什么值得探讨问题的托塔天王,端着他那个宝贝舍利塔,步履稳健的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朝玉帝行了个礼,便又拿起时下最热门的话题,朗声道:“彩辰仙子品性实在恶劣,她如今能做出卖父求荣的事情,以后也会势必威胁到我们天界的安危。臣觉得,南宁上仙与彩辰仙子的婚礼,还需得暂缓。”
那日夏溪苽回娘家摆谱,狐假虎威的故事,已经在仙界传了个十成十的形象来,余下众仙一听,当即便都点头附和起来。
“日日上朝都替本君操心家事,各位仙家怕是太有闲心了些。”南宁绝凉凉开口,凤眸淡淡扫了扫在场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托塔天王身上,“看样子罗刹地亦是福泽遍地,本君瞧着天王也有百年不曾提及。既是如此,这个早朝不如趁早免去,也好过各位仙家一大清早便来天庭里议论是非。”
西海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南宁绝不是不想说明,只是夏溪苽执意要替西海留些薄面,他才闭口不言,但这并不代表他尚有耐心一日三遍的听众仙家毫无新意的诋毁之词。
托塔天王身形魁梧,自诩是个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好男儿。这下却被南宁绝硬生生说成了一个喜好嚼舌根的八卦仙姑,自是愤懑。金翅乌宝冠抖了抖,下巴上的络腮胡俱是一颤,“南宁上仙此言差矣。您日后是天帝的继承者,所娶仙子事关仙界安危与否,怎么能说是家事?”
托塔天王说得义正言辞,到后来更是眉飞色舞,许是觉着自己反击的话说得极为漂亮,到最后眼底尽显得意之色。
“原来,是本君错怪天王了啊。”南宁绝冷眼望着,嘴角缓缓上扬了一个弧度,嗓音却异常慵懒。
熟悉南宁绝的人都知道,这个表情往往是他生气的表现。从前顾芳枫就因这个含恨离去,夏溪苽也因此吃了不少闷亏。
托塔天王亦觉背后有一股凉意袭来,果见南宁绝微微挑眉,不疼不痒道:“皇祖父寿与天齐,您现在就把闲心放到本君身上,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些?又或者,本君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天王对皇祖父心存不满,有意诅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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