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的七世孽缘-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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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

　　　　后来的几天燕乐的身体慢慢的恢复，慕羽和火灵是寝殿的常客，慕羽每天都拖着医仙来给自己看病，火灵就更不用说了，索性变成小狐狸睡在燕乐边上。倒是不常见慕徵，据说他闭关去了。

　　　　慕羽说：“兄长经过那件事，觉得自己的法力还不够，还要接着修炼。”

　　　　燕乐道：“以前一直觉得我要努力，以后才能守护他，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不到。”

　　　　慕羽看着她黯然伤神的样子，想起兄长的嘱托，要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了下去。

　　　　慕徵闭关前问过燕乐要不要把无求接回来，他考虑到有孩子在身边燕乐也许会快活一点，可是燕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去西天学经，是求不来的好事，哪有一点东西都没学到就回来的？不要打扰他了，我不能做他的拖累。再说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

　　　　燕乐指的是自己最近毫无规律没有外界刺激就常常显出魔纹的事情。慕徵轻轻的蹙眉，努力掩饰自己的表情，却说：“听说誓言花会把楚叶遥的内力转移给你，也许是你接收了他过于强大的魔力，而自己控制不住，这才会一直显出魔纹。”燕乐将信将疑，慕徵在这个当口选择闭关。

　　　　慕徵没有告诉燕乐，他发现她已经分裂成两个灵魂的事情。

　　　　就是刚回神音宫那几天的事。白天的时候燕乐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只是精致的脸上有了些许惆怅。她听了慕徵的话，发现自己脸上出现魔纹也没太在意，只是她没有听医仙的话多下床走动，反而是求慕羽把她困在床上。慕羽看着她身上的魔纹明明灭灭。她喝过药会有些犯困，醒来的时候眼睛赤红，看着慕羽像看仇人一样，她挣脱不了慕羽的束缚，语气狠戾：“慕羽，快放了我，不然等我冲破禁制，第一个就杀了你！”慕羽自然把这些都告诉了慕徵，慕徵不放心燕乐，晚上也守着她。晚上她会说梦话，梦里哭哭啼啼说着对秦念阳和楚叶遥的思念，可是有一次，慕徵眼见着燕乐醒过来，她的头发陡然变长，眼睛赤红，额头凌霄花印记冒着黑烟，唇色发黑，脸上魔纹呈火焰色。

　　　　她盯着慕徵，说话的声音让慕徵觉得脊背发寒，那肯定不是燕乐，那是一种似男似女的声音，和被遗恨附身的绝欢一样。

　　　　慕徵担忧的看着燕乐，那人妩媚的眼轻佻上扬，道：“慕徵，怎么样啊，我选的这具身体，你很喜欢吧，这次，你总舍不得杀我吧，又或者，你可以为了天下大义，杀了你最爱的人”

　　　　慕徵抽了神音剑在手，眼前情形一目了然：“你把乐儿怎么了？”

　　　　“也没怎么啊，你忘了吗？我说过要送你一份大礼，你灭了妖族，绝欢这个妖王怎么可以不除呢？要知道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啊。绝欢的死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礼，至于第二份，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绝欢死后我的精魂附在这丫头身上，本来早就可以控制她的身子了，可恨这燕乐有了楚叶遥残余的内力，竟然可以和我抗衡这么久！看来这丫头求生意识还很强，那又如何，我现在虽然是趁着夜里阴气重暂时压制她才能出来，但是早晚我会完整的占有这副躯壳慕徵，我给你个机会，我可以选择收手，不把她的魂魄毁了，只要你选择我。”

　　　　慕徵的剑抵在那“燕乐”的喉咙处，却不下去一步。

　　　　遗恨道：“你知道你杀不了我的，你最多是杀了这副躯壳，我依旧可以逍遥在外。神音剑斩妖除魔，可是却不能做到一次斩杀两个灵魂，你斩杀的，一定是弱小的燕乐。”

　　　　慕徵恨恨的放下剑。

　　　　遗恨意料之中的猖狂大笑：“堂堂慕徵天神，也有今天。”

　　　　可那笑突然变得抽搐，她扶着胸口，身边竟然浮现很多佛教经文。慕徵见有效果，低着头继续念经不敢停歇。没一会儿眼前人倒在床上，再见那人动了动，慕徵就听见燕乐的声音糯糯的，他抬头，还是那张干净的小脸。

　　　　燕乐一脸疑惑：“慕徵？你怎么大晚上还在这里啊？早点去休息吧。我没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慕徵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终于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慕徵给燕乐加了封印，锁住了她的神识，整整七日，从带回燕乐开始慕徵就开始着手准备，如今一体两魄这件事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慕徵找回了自己和天神留下的残卷，拼凑出一本完整的上古秘术，开始了他的修炼。

　　　　他终究，是要走上天神说的那条路。

　　　　他去西天拜访过如来，问了燕乐体内两个灵魂的事。

　　　　如来说遗恨以燕乐的神识为养料，只有封印了燕乐，才能压制他，但那是暂时的，遗恨不会甘于受制于人，所以一定会冲破结界。况且楚叶遥留下的魔力，没有被燕乐吸收，正在慢慢消散。那人对她的保护，也是有期限的。

　　　　慕徵已经决定在去过楚叶遥的葬礼后就闭关了。

　　　　早日解除这些，让六界恢复平静。

　　　　六界志上载：世界混沌初立，因爱恨嗔痴得怨气，此物邪佞无比，无色无形，以吸食他人内力存活，此邪物之所以能化为人形，便是因为凌霄山下的神女燕乐某一世化为妖物的尸骨。那因爱而生出的恨有太大的能量。

　　　　要除了他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便是把他锁进身躯，与自身灵魂一同毁灭。

　　　　佛祖道：“既然怨气在燕乐体内，你也封锁了燕乐的神识，不如就直接废了燕乐，怨气之祸可除。”

　　　　慕徵坚定的摇头：“燕乐曾经问我一个问题，她和天下，我选谁？我说，你是我的天下。试问，慕徵怎么可以为了此天下弃了彼天下？她没有错，都是命运在捉弄她，而我，即使舍了自己，也要拯救她。”

　　　　佛祖叹道：“你终究是没有勘破爱恨业障，也罢，各有各的机缘，不可强求。那么慕徵，此去凶险，只盼你能平安归来，届时西天论道，定给你留个位置。”

　　　　慕徵却说：“神也有神的命数，我的星轨，我已经看过了。佛祖，慕徵只求你，看在昔日论道之情，照顾我的孩儿无求，洗去他身上的魔气，助他修得正果。”

　　　　“这孩子是极有慧根的，不出多日，便能得你的金莲。”

　　　　慕徵欣慰道：“如此甚好。”

　　　　寒夜一盏孤灯，烛火噼啪响。慕徵被烛火燃烧的声音引回了思绪，他合上书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燕乐体内的魔气要想完全去除，也要自己和她换命。天神所说的危机万分的换命术，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了。

　　　　想到这慕徵又不禁苦笑，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到头来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是自己。也罢，那年欠她的情欠她的命，欠她的万里江山，如今一并还给她。只希望她知晓一切的时候，不要在为他难过了。因为那时候他不在她身边，也没有办法为她擦拭眼泪。

　　　　他一时情动，在纸上挥毫写道：七生七世，遗笛痴怨。

　　　　还没来得及落款，只见宫门被推开，燕乐一身素衣站在门口：“慕徵，不是说今天去魔族吗？”

　　　　那张宣纸被风吹卷到地上，在日后神音宫数不尽的孤独岁月的角落里积累灰尘。等着那等不到的有缘人回来。

　　　　慕徵站起来：“走吧。”

217（）　
燕乐这几天一直在屋里睡觉，睡醒了一天就过去了，算了算感觉自己好久没看见慕徵了，看到他有点憔悴的容颜，竟然痴了。

　　　　慕徵走过来拧了拧她的鼻子：“傻瓜，看我做什么？走吧。”

　　　　燕乐蹭在慕徵怀里：“看见你开心嘛。”

　　　　慕徵身躯一怔，如果能一直这样让她腻着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天下大义爱恨情仇，多好！

　　　　屋外繁星点点，燕乐突然说：“神音宫的星星很漂亮，可我还是最喜欢和秦念阳去北海的时候见到的浩瀚星辰。”

　　　　慕徵道：“乐儿，你不应该这么想，每一处的星辰都有不一样的美，没有最美的。你认为北海的星辰美，那是因为陪你看星辰的人无可替代，可是你要记住，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人，会看到很多不同地方的星辰，他们都很美，你要都记住，却不能心心念念的记住。”

　　　　燕乐觉得慕徵怪怪的，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却被慕徵弯下腰要她趴在他背上的动作冲散了。

　　　　她笑了笑，利索的爬上慕徵的背，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满足的砸砸嘴。

　　　　慕徵无奈，心里却充斥着温馨，步出神音宫的脚步又稳又慢，多想就这样背着背上的人，永远不要分开。

　　　　天亮的时候慕徵御风带着燕乐到了魔族。

　　　　楚叶遥在魔族的地位极高，方圆百里内百姓都自发的披麻戴孝。

　　　　通往魔宫的路上哀乐不断。

　　　　燕乐折了些菊花送来，一路听着那些哀乐，眼泪完全止不住，已经把花全都浇湿了。

　　　　慕徵只是更用力的揽着她，希望传递给她自己的力量。

　　　　大殿之上，所有的魔族部落首领都守着楚叶遥的灵柩。

　　　　最中间站着鬼姨，她远远的就看见了燕乐和慕徵。鬼姨走上来和慕徵见礼：“多谢神族天神亲自来吊唁魔君。”慕徵松开燕乐，走上去取了香对着楚叶遥拜了拜，把香插进香炉。

　　　　“楚叶遥，你一直想打败我，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吗？我一直等着你来挑战我，可你已经躺在这里了。你和我以往遇到的对手不一样，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敬重你，你放心吧，你留下的人，换我守护。”

　　　　燕乐却盯着一身素缟的绫欢看。

　　　　绫欢的眼神也在她身上，却又像透过她在看别人。

　　　　燕乐道：“绫欢？你。。。。。。节哀。”绫欢盯着燕乐，忽然伸手抓住燕乐的胳膊，却拉着她一路狂奔，用力之大差点让燕乐的手臂脱臼。她竟然就这样闯入了魔族的禁地。

　　　　大殿上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幸亏有鬼姨主持大局，她安排后面的魔兵吊唁，慕徵不放心燕乐，已经追了过去，可是这是魔族的禁地，他也不能随便闯。

　　　　正在为难着要不要硬闯，鬼姨解除外面的封印：“进去吧，叶遥牺牲自己也要保住燕乐，可别在我们魔族的地盘上出事了。”

　　　　慕徵急急冲进去，就看见绫欢倒在地上，那个先魔后燕乐的墓碑上有一个血块，和绫欢额头的伤疤吻合。

　　　　燕乐显然被吓到了，她颤抖着后退，看到慕徵的时候长着嘴巴叫都叫不出来，也迈不开脚。

　　　　慕徵跑过去把她搂进怀里。

　　　　鬼姨发出一声喟叹。

　　　　他们把燕乐带出来，鬼姨给她喝了点镇定的药。

　　　　燕乐断断续续的说：“刚才。。。。。。她带着我跑进禁地，到了墓碑前，她扯着我问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再出现，我就问她，我说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说我是燕乐姐姐啊，她抓着我，说是我逼死了楚叶遥，然后。。。。。。”她很用力的回抱住慕徵：“怎么办！我居然突然出现了魔纹，然后，然后我的爪子就去挠她了，根本不受我自己控制，我变得特别恐怖，我对她说，那你就去死，去陪他啊。可那不是我的声音！然后她被我吓到了，就一直后退，然后我说，你就是去陪他又如何，他还是不爱你，接着她就撞上了墓碑，怎么办，慕徵，是我杀了她。。。。。。”

　　　　她看着自己一瞬间就正常了的手：“我是怪物，慕徵，怎么办？我会杀人的，我不是我了，你快杀了我！”

　　　　慕徵狠狠抱住她：“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没事的，你相信我。”

　　　　鬼姨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对燕乐说：“不是你的错，刚才的一切都是你的错觉，绫欢早就想自尽了，之前被我拦着，这次是去意已定，不是你能改变的，只是恰巧遇上的是你。”

　　　　鬼姨看了眼慕徵，慕徵一掌拍在燕乐脖颈处，燕乐就晕倒在他怀里。

　　　　鬼姨上前掰开燕乐的右手手掌心，那朵花凋零了，只留一个枯萎的花茎吊在半空。鬼姨探了探燕乐的脉搏，道：“她的体内住着两个魂魄？一个是燕乐，那还有一个是？怎么会那么邪气？”

　　　　慕徵也不瞒她：“还有一个是怨气本体。”

　　　　鬼姨了然道：“难怪她会突然魔化，这么看来，叶遥给她的魔力已经被怨气吞噬了，并且这怨气让魔气为自己所用，变得越发强大，逐渐控制了燕乐的神智。刚才应该是那怨气出现和绫欢有了那段对话，绫欢本来就存了随叶遥去的心思，被这么一刺激，就真的这么做了。”

　　　　慕徵心疼的看着歪倒在自己怀里的人。

　　　　鬼姨道：“她这样，有一段时间了吧。”

　　　　慕徵点头：“从凌霄山被救回来那天就发现了，可是那之后就算燕乐被怨气控制，她清醒以后也不会知道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这次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恐怕，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了，你要小心提防那怨气，若是他现身控制燕乐做些什么，你根本措手不及。”

　　　　慕徵说：“我已经在准备和她换命了，只要等我练成换命术。”

　　　　“你。。。。。。”

　　　　慕徵点头：“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后悔吗？”

　　　　“我慕徵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年骗了她让她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换命术太凶险了。我在魔族书上读过和这有关的东西，而且需要太多条件，你们俩的血不一样啊。”

　　　　慕徵道：“不劳费心，这世上，不会有谁比我更适合和她换命了。”

　　　　鬼姨见他心意已决，想起了现在躺在棺材里的那人，也就不说话了。

　　　　慕徵道：“本来想带她来吊唁，却出了这些事，实在对不住。”

　　　　鬼姨道：“无妨，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先带她走吧，小心照顾她，别再出差错了。”

　　　　那天鬼姨看着慕徵抱着燕乐离开，仿佛已经预料到那个穿着一袭月牙白长袍的男人再也不会回来。

　　　　“谁说越是强大的男人就越是无情呢？瞧瞧两任魔君和两任天神，都是重情重义的啊。”

　　　　鬼姨把地上的绫欢抱起来：“你这又是何苦，他已经对不起你了，又是为什么要拿命来换一世无缘？”

　　　　她让人把楚叶遥的棺材打开，对着大殿上众臣朗声道：“魔后悲伤难耐，在禁地为魔君殉情，现把魔后和魔君合葬，全他夫妇一世深情。”

　　　　棺材合上的那一刻，鬼姨说：“虽然你们无缘，我还是想全了你们的情意，叶遥，她死心眼，要是你愿意，就留下等等她吧。黄泉路上两人作伴，也不寂寞。”

　　　　魔后为魔君殉情，此等深情厚谊，被魔族史官载入史册，供后世瞻仰。

　　　　楚叶遥没有孩子，鬼姨从魔族下一辈子侄中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继位，魔族在新一任魔君带领下，到底是不复楚叶遥在位时的盛况了。

　　　　那都是后话，据说那个一身黑袍的魔族尊者在楚叶遥的葬礼之后再一次离开了魔族，从此以后就如蒸发一样，再也没回来过。有人说在楚叶遥魔君的坟地见过她，她取下面纱，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还有人说在老魔君坟前见过她，她跪在那里，长久没有声音，时不时面纱遮不住的眼睛里流露出对爱人的目光，目光温柔的看着石碑，那个姿态，好像千万年没有改变过。

　　　　于是也没有谁会去关注那个老者，什么时候陨落。

　　　　魔族历史上关于她的那一页被轻易拭去，如那些布满尘嚣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