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的七世孽缘-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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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乐点点头。

　　　　“你先什么都别想，养好身子，孩子那么大了，就要生了”

　　　　忠昭从外面进来：“公子，办妥了，这是地契。”

　　　　燕乐看着秦念阳：“你不是在江南吗？这里不是江南啊。”

　　　　“江南连续下了三年大雨，我的百花山庄算是毁了，打算去大漠看看，谁知遇上了你，你这身子要久住，我就买了这个房子。”

　　　　燕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谢谢。”

　　　　“不用谢，跟我还客气什么。”

　　　　燕乐看着自己没有力气的手：“断了好多根筋脉，我差不多，就是个废人了吧。”

　　　　“没事，我养你。”

　　　　燕乐笑了笑：“不嫌弃我还有个孩子？这可是凡人说的拖油瓶。”

　　　　秦念阳道：“求之不得。”

　　　　这里是锦州，才出江南不久，这里背靠秦淮河，似乎在房里还能听见两岸的曲声。离所谓的大漠孤烟，还差好几万里呢。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燕乐清醒过来以后给自己算了算。这么说来，她的神族葬礼持续了三天，燕乐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秦念阳的百花山庄因为连年大雨毁了，这红雨，却是因为她自己害的。

　　　　不知道慕徵现在怎么样了，一定以为自己死了吧，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因为自己这个妖女被人唾弃了，这样六界也安全了，其实外公没做错，舍弃她一个，保全那么多人，真的很值得，虽然很难过，只是因为自己是被舍弃的那个而已。但她还是该开心的，因为到最后，慕徵也不曾放弃她。

　　　　“幸好啊，我没有爱错人。”

　　　　秦念阳给锦州府邸添置了很多东西，这里看起来和当年的十王府也不差多少，燕乐感慨果然有钱就是好！

　　　　秦念阳陪燕乐聊了一会儿天就要离开，燕乐叫住他：“桃瑟公主，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秦念阳道：“公主已经成亲了，我是个江湖人，怎么可能有联系？原以为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不过说真心话，我真希望没见到你，也不想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惨样。”

　　　　“我真是说来话长了，能捡回一条命我就很知足了，等生下孩子，我就无所求了。”

　　　　秦念阳说：“大夫给你接了骨，你被挑断的几根手筋没办法接上，以后怕是用手不方便，还有脚也是这样”

　　　　燕乐笑了笑，挑断神脉没把自己全身弄瘫痪，已经该感恩了。

　　　　她说：“我的脸，有问题吗？”

　　　　“没有啊，就是实在太苍白。”

　　　　燕乐苦笑，丑陋的魔纹没有了，可是代价实在是太大

　　　　“这张脸啊”

　　　　“秦念阳，麻烦你给我一个面纱。”

　　　　这张脸，以后就不要再看见了吧，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

　　　　在慕徵还是上神的时候天神因为有意传位就把大多政务都交给慕徵，如今做了天神不过是全部包揽，慕徵早上在神音宫处理政事，入夜就回到毒草园，他会靠着燕乐的衣冠冢说上一炷香的话，都是些琐碎的思念之情，然后住在燕乐造的茅草屋里，屋里燕乐以前用的东西也没动过。门前毒草长到膝盖，慕徵也不去修剪，就随意得让它生长，自己身上还有燕乐的治愈血，早就对毒草免疫了，他把走过毒草负伤当做对自己的惩罚，一年一年，只希望自己身上能种满那人受伤的痕迹。有的时候他也会去地里摘些燕乐种下的瓜果吃，瓜果很甜，却总是被他尝出苦味。他吃着汁水满满的瓜果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摸了摸脖子里的碎玉环，那是他送给燕乐的，燕乐死了，他就把碎玉挂在脖子上。

　　　　鼻尖似乎还有燕乐身上那股好闻的凌霄花香。

　　　　今天是燕乐的生辰。

　　　　慕徵回了神音宫，进厨房做了两碗面，端着坐在院子的桂花树下。

　　　　自己吃掉一碗，然后呆呆的看着另一碗，以前，那人应该嘻嘻哈哈把面吃了顺带还撒娇要再吃点呢。

　　　　思乐闻香过来：“今天琴神怎么兴致这么好，自己下面吃啊？”

　　　　慕徵笑了笑：“今天，是乐儿生辰，我做两碗面，乐儿不在，我就不做桂花糕了。”

　　　　思乐好像明白了什么，那个他牵肠挂肚的女孩子也叫乐儿吗？他给她庆祝生辰，还给她做桂花糕，所以不让她碰桂花树吗？

　　　　慕徵说：“你认识她的，我的乐儿。”

　　　　“我认识？”

　　　　“在妖族大牢，她打晕你换了你的衣服逃出来，我认得她换给你的衣服，那上面还有我给她绣的凌霄花。”

　　　　“你说的那人，叫燕乐？”

　　　　慕徵点点头。

　　　　思乐醍醐灌顶，燕乐，乐儿，她忽然浑身一怔，看着眼前看着自己却好像根本没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人思乐，思念燕乐，自己，好像一个寄托，一个影子。

　　　　那天破天荒的慕徵竟然喝起了酒。有幸，思乐成为了听他故事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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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关于一个七生七世的诅咒。

　　　　年少的公主爱上了一个潇洒的贵公子，两人差不多就要喜结连理，公子亮出身份原来是敌国王子，公子带兵灭了公主的国，公主跳城殉国，死前诅咒王子经历七生七世刻骨铭心的爱却不得善终，王子带着悔恨最终自刎而亡。

　　　　之后的几世果真应验这个诅咒。

　　　　不管两个人为凡人还是为神仙，都会不期而遇，之后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可是终场，不是女子死在男子怀里就是男子为女子而死。

　　　　慕徵讲的伤心，猛地一摔手里的碗说：“你知道那个诅咒有多狠吗？有一世我是一条应龙，她是凡人，我爱上她，本来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她被神族发现，被神兵杀死，我一怒之下化为神界天雷柱，年年向人间降天雷，天神为了不让天雷为害人间选择用自己的女儿和嫡孙的身体承受雷刑，我就是那个时候找到了轮回的燕乐，我心疼她受的苦，阴差阳错我为了救燕乐出来挡了那雷刑你说我是不是自作自受，都是我的错啊”

　　　　后来燕乐因为天罚到了人间，想起了一切，慕徵又因为不想让她想起这些事封印了她的记忆。

　　　　他说：“现在我想，只要她活过来，爱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随她，只要她好，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思乐看着烂醉如泥的慕徵，心想这两人的事真是让人一场唏嘘。

　　　　慕徵还在嘀嘀咕咕燕乐的事，她突然不想听下去了，她站起来想进屋给他找了个披风披上，却在小院子拐角瞧见了藏在树后的神后。她原先一直不明白，堂堂神后靠近天神怎么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听了这个故事也明白一二。这个岚心公主是前一任天神为了拆散燕乐和慕徵逼着慕徵娶的。

　　　　一时之间，思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过去给神后行个礼，可她从来没学过，而且似乎，自己也没什么立场。

　　　　神后却招招手要她过去，她不知所措的走过去。

　　　　神后带她到自己的屋子。

　　　　思乐站在那里。

　　　　神后看她：“坐吧，我这不比慕徵给你安排的屋子，也没有规矩，随意就好。”

　　　　思乐点点头，到底也不敢放肆。

　　　　神后看她规规矩矩，让人给她倒茶，顺便状似随口一说：“你和她也太不像了，她从来都很娇纵的，慕徵怎么会把你当成她？”

　　　　思乐知道她嘴里的她是谁。

　　　　她恭恭敬敬的回复：“小妖得蒙天神不弃，封我妖脉让我生活在神界。”

　　　　岚心冷笑：“你真以为他是为了你？”

　　　　她做出不解的神情。

　　　　岚心道：“你还不知道吧，这神音宫原先住着一位燕乐上神，她是人神子，身上带着妖魄，不知怎的后来又被魔气怨气纠缠，成了个怪物，被前任天神处决。慕徵爱她的紧，想必是把对她的亏欠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她在心里叹气，其实不肖她说，刚才从慕徵醉酒的话里也听出了大概。

　　　　她仍笑：“那思乐真是好福气，能够分到燕乐上神的宠爱。”

　　　　岚心大概没想到自己碰到了软钉子，冷笑道：“你以为他会待你如何？不过为了拿你报复神界而已，大家都说那丫头是妖怪，是妖女祸害，他就养了你，如今他贵为天神自然没人敢和他叫板，他就用这种方式和神界对抗。”

　　　　“没想到天神还是个性情中人。”

　　　　岚心就差捏碎手里的杯子了。

　　　　思乐站起来对岚心笑：“天神还在院子里，我不适合离开太久，就先离开了，祝岚心神后笑口常开。”

　　　　岚心的脸都扭曲了。

　　　　思乐不管她，听了那番话，确实是有些嫉妒，凭什么自己得来的宠爱都是来自那人呢？可她又没有办法去嫉妒，她见过那个女子，那是个让她都心生怜悯的女子，他们说她死了吗？可她还怀着孩子啊，真是让人难受呢。

　　　　她突然想在慕徵清醒的时候告诉他，那个女子为了活下，有多努力。

　　　　一阵微风起，带的满院桂花香。慕徵微醺朦胧，瞧着眼前的树笑开了花。好像燕乐站在树下朝他笑，说：“慕徵，我饿了，我要吃你做的桂花糕！”

　　　　慕徵噗嗤一声笑道：“好好好，这就去做，怎么穿的这么单薄。”他低声斥责，要去摸她的手看是不是冰凉，眼前燕乐却不见了，原来只是一场海市蜃楼。他伸在一半的手尴尬的落下，叹息苦笑。

　　　　旧天神殿，因为天神退位这里很久没有人登门拜访，清冷的不像神界上神的居所。

　　　　白发披肩满脸皱纹的老人看着窥天镜，里面戴着面纱手脚不便的姑娘挺着大肚子坐在榻上发呆。

　　　　他隐在黑袍下的眼睛紧紧盯着窥天镜。只见那人间小屋里小姑娘呆呆得坐着，旁边有小厮一碗又一碗递来黑压压的看起来就很苦的汤药。姑娘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把它们全都喝下去，把碗放下忍着恶心躺倒。她以前好像吃药都要吃糖，现在却生生忍住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么能耐苦，一点也不像她了。没躺一会儿她就不舒服了，额头冒着冷汗，挣扎着爬起来开始呕吐。等到胃里东西都吐干净才又重新躺下。

　　　　所以她日渐消瘦，脸也是白的吓人。

　　　　她似乎每天都是这样，每天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药喝了就吐和没喝一样，饭也吃不下，吃了就吐，活生生把漂亮的姑娘弄成了一个脸色如雪好像风一吹就倒的病杨柳。

　　　　他一阵阵心酸，不忍再看。掐指算了算，也该生了吧，真是苦了那孩子了。

　　　　画面里的姑娘就是在宅子里面养病的燕乐，她的肚子按照凡人算应该有九个月了，就要临盆的人变得更加笨拙，秦念阳为了给她待产已经找好稳婆住进府里，可她妊娠反应太强了，或许是这个孩子生来不凡，太能闹腾，她吃什么吐什么，本来就手痛脚痛，这么一来更是苦不堪言，弄得她本就破败的身子更是不剩几条命了。她摸着肚子，眼神却愈发坚定，即使一无所有，即使再痛苦难耐，她也要熬下去，要生下这唯一的孩子。这是她唯一的寄托了，也是断了神脉以后和那人唯一的联系。

　　　　燕乐其实很害怕，那孩子如果带了魔力怎么办？她把担心告诉秦念阳，没想到秦念阳却说：“孩子你肯定是要生下的，那就别管他以后会怎么样，只要你永远对他好，就够了。”

　　　　燕乐想，是啊，等生下那个孩子，她要带他读书习字，教他练剑，给他讲故事，出生就没有父亲的孩子，更需要关爱。

　　　　她摸着肚子，竟然哼起了慕徵的凡尘怨。

　　　　“孩子啊，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娘愿意为你承受所有苦难。”

　　　　燕乐的那个孩子很是难缠，从他生产就看得出来。据说那天秦念阳在花地里面种花，燕乐推开屋子突然说肚子疼，秦念阳紧张的放下锄头却打到自己的脚，好不容易跑进屋，燕乐已经在地上抽搐打滚。稳婆赶紧进屋。

　　　　生产时间还没到，她在床上躺着。

　　　　她的产前阵痛也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抽搐打滚一阵子后她平躺在榻上，之后就一直没有感觉，让稳婆觉得是不是还没到生产时间，差点就要离开了被秦念阳强行留下。直到夜间燕乐才开始撕心裂肺。

　　　　她嚎叫的凄厉，外面竟然响起了惊雷，随着她的喊叫，惊雷也是一声比一声响亮，手脚没有力气的耷拉着特别可怜。

　　　　闪电划破天空，照的燕乐的脸如白骨僧然。

　　　　几个稳婆压住她，她浑身是汗，下半身的血水朦胧了双眼，好像回到了当初嗜血魔头的样子。

　　　　她害怕自己变回那个丑陋的样子，忽然咬住牙齿一言不发，任凭嘴角血水流淌。

　　　　可是这样就没有办法用力，孩子卡在胎盘出不来。

　　　　稳婆对她说：“夫人你用力喊，孩子已经出来头了，再像刚才那样喊，很快就会出来了！”

　　　　燕乐充耳不闻，咬着牙活像个赴死的烈士。

　　　　稳婆没办法，跑出来问焦急等候的秦念阳。

　　　　“这位相公，你娘子就是不叫，这可怎么办？不叫就没有力气，怎么生孩子？”

　　　　秦念阳也急，但他没有办法，燕乐在想什么他未必知道，但一定和慕徵有关。自己不是她真的夫君，这个所谓相公的身份也是为了方便燕乐生产不被人说闲言碎语才假装的。

　　　　稳婆说她瞪大了眼睛意识涣散，再这样下去可能一尸两命。

　　　　秦念阳一咬牙，走到窗户边隔着窗户喊：“燕乐，快叫出来，慕徵在看着你呢，你想害死你们的孩子吗？”

　　　　天边一道惊雷好像从脑中滚过，打醒了燕乐的意识。

　　　　她想到自己被震断神脉，慕徵已经以为她死了！她还是不说话，心一阵一阵疼，慕徵以为她死了，肯定不知道她在这里生孩子然后就是漫天的委屈。

　　　　秦念阳犹自在外面说：“你想不想抱着孩子给慕徵看看？他看到孩子一定会说孩子很好看，然后抱过孩子轻轻摇”他竟然可笑的开始描绘父亲带孩子的蓝图了。

　　　　可屋里的燕乐明知道以后都不会见到慕徵了，听了他的描绘竟然有了期待。还有可能吗？和他带着他们的孩子，再去凌霄山看满地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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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被自己咬伤，血腥味弥漫，她想起自己面容可怖的握着笛子杀光眼前的妖兽，燕乐感觉到孩子在动，他要出来，可她也看到孩子身上环绕的淡淡黑气，那个孩子，身体里有魔气

　　　　秦念阳在外面朗声说：“恭迎慕徵天神”

　　　　轰隆惊雷过，燕乐的心狂跳，是他来了吗？孩子慕徵，你救孩子，他要被魔气吞噬了怎么办！

　　　　她要带孩子读书，等他长大，给他娶妻生子，不管这孩子有没有魔气，都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是自己的血脉相连。自己一无所有，只有这个孩子，即使以后备受世人轻蔑目光，也要生下他！不然，自己为何要苦受十月怀胎苦？

　　　　秦念阳说：“燕乐，快叫出来，说不定慕徵能听见呢。”

　　　　是啊，他万一听见呢？他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他应该要知道。雷声从神界来被自己听到，自己也可以传出声音让神界知道！

　　　　“啊”狠命的尖叫冲出屋子，带着很久没有爆发出来的委屈，她不管不顾，好像下一秒就停止呼吸。秦念阳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叫出来了。

　　　　孩子的哇哇声照亮天空。

　　　　天边乌云退散，竟然出现了七色彩虹，屋里孩子初生的哇哇声美好的让秦念阳感动的想要流泪，这一片场景，真像是雨过天晴。

　　　　所有的苦痛，在这个生命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屋子周围突然长出好多艳红的凌霄花，花香四溢似乎在庆祝孩子的降生，彩蝶百只绕屋飞舞整整三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