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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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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择木抬起眼,沉默片刻承认道:“是,我在动摇。”
“摇着不晕么?”乔少爷问,“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要换做是我,早噼里啪啦倒一地话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田地,说不说又有谁在意?”赵择木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优柔寡断胡说八道!”乔毫不客气地说,“你以前抓蛇拧头那么利落,现在怎么这么墨迹?!”
赵择木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布鲁尔和米罗曼森的根盘结得太深了,牵连了太多的人,每一个拎出来跺跺脚都能震三震,他么前前后后编排了将近三十年的,不是我几句话就能颠覆的。”
乔:“哦。”
赵择木:“”
“盘根错节三十年嘛,我知道。”乔说,“我不仅知道,还清楚得很。哪些人在他们手里送了命,哪些人岌岌可危,哪些人跟他们统一了战线狼狈为奸,哪些人正在努力查证,这些你也许不知道,但我清楚极了。我不仅清楚,还有证据。”
“你有证据?”赵择木终于正色。
“对啊,还不少呢。”
“不少是多少?”赵择木琢磨片刻,又忍不住提醒说,“他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的,一两件事扳不倒他们。”
“还行。”乔谦虚了一句,“也就够他们在监狱蹲到世界末日,或者一人吃一粒灭失炮的枪子。”
赵择木:“”
“说吧,这个级别的证据,够不够撬开你那张嘴?”乔少爷玩笑似的问。
没等赵择木开口,乔又调出了自己的智能机屏幕,把顾晏发给他的一张截图找出来,“如果证据不够,那就再加上这个。”
赵择木从那张图里看到了各种数据,什么“表层信号源”“本质信号源”,弄得他有点糊涂,“这又是什么?”
“曼森手下爪牙一直在给我们的人发威胁邮件。”乔说,“你知道这种性质的东西一旦被查,会是什么后果么?”
赵择木:“知道。”
“知道就行,你这张图的意思是说,尽管你们家为曼森牺牲那么多,但他们坑起你家来可毫无愧疚之心,就连发个威胁恐吓邮件,干扰几台智能机,都要披个你家的壳,生怕你们一家死得不够彻底。”
第181章 前夜(三)()
“这是什么?”赵择木看着桌面上多出来的纸卷;非常疑惑。
那个纸卷非常精致;带着烫金滚边,腰上扎着锦带。赵择木拨弄了一下,看到了锦带一角绣着的樱桃枝,“樱桃庄园的酒笺?”
乔抽走锦带,把纸卷展开;转了个方向推到赵择木面前。
“记得么;去年存留的。”乔说。
去年的今天;他和赵择木还有乔治曼森在樱桃庄园约了一次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碰巧遇上了;碰巧都有空;于是三个人久违的;在没有其他人陪伴的情况下,在樱桃庄园喝了一夜酒。
其实不算尽兴;因为可聊的新鲜话题不多;大多是在说些旧事。
但酒精总能让人情绪冲头,喝着喝着;居然喝出几分意犹未尽的意思来。
他们离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朝霞映在樱桃园;枝叶间有清晨的雾气。他们衬衫领口的扣子敞着,没平日那么精致规整;昂贵的外套被脱下来;拎着搭在肩膀上;随意而不羁。
他们偶尔还会因为某句话放松大笑,那一瞬间,甚至会让人想到少年时。
没有分道扬镳,也没有客套奉承。
乔治曼森喝得最多,也是最兴奋的一个。
临走前,他招来庄园的服务生,说要再订一瓶酒,选季节正好的樱桃,酿一瓶口味正好的酒,就存在庄园里,等到明年的这一天,他们再来喝一夜。
服务生说:“好的,先生。”然后递给他们一张酒笺。
时隔一年,刚好在约定的这一天,酒笺在看守所会见室的长桌上被拆开。
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敬我多年的旧友,和那些令人怀念的日子。
落款:乔治曼森。
赵择木的手指搭在酒笺一角上,垂着目光。他稍长的头发挡住了眉眼,看不清情绪,只能看见颊边的骨骼动了两下,好像咬住了牙。
乔同样看着这张酒笺,沉默良久说:“我的律师死党和曾经的老师给过我一个建议,让我不要漫天胡扯,可以试着跟你打一打感情牌。我听了其实很苦恼,因为我一时居然找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牌可以打。直到一个小时前接到了樱桃庄园的提醒信息。”
乔静静地说,“我让服务生把酒和酒笺加急送了过来,本来想跟你喝一杯,借着酒劲说服你。但是我拿到酒之后,就改了主意。知道为什么吗?”
赵择木没抬头:“为什么?”
“因为这瓶酒已经被人开过了,服务生说今早乔治一个人去了一趟樱桃庄园,独自喝了几杯。不过他没有喝完,还给我们留了一大半。”乔沉默了片刻,“我觉得留下的这些,随随便便喝下去有些浪费,你觉得呢?”
赵择木没说话,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哑着嗓子说:“是啊,有点。”
乔说:“很多年里,我都觉得乔治这人感情很淡,今天跟这帮人浪荡,明天跟那帮人鬼混,没一个走心的。最近却突然发觉我弄错了,他才是我们三个人里最念旧的一个。”
“我最近总会想起他住院的那几天,不论多少人去看他,他总是在发呆,不愿意说话,颓丧极了。在听说你被列为嫌疑人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我一直在想,当初他醉酒躺在浴缸里,被人注射那些强力安眠药的时候,也许并没有像法庭上描述的那样醉到不省人事。”
也许当时的乔治曼森虽然喝了很多很多酒,却还留有一丝意识。
也许他并没有完全闭紧双眼。
也许他在浓重的酒意中,亲眼看见一个人弯腰站在他面前,往他的血管中注入那些强力安眠药,而他记得那人是谁。
赵择木闭了一下眼睛。
“但他今天仍然去了樱桃庄园,取了这瓶酒,并且没有喝完它。”乔终于抬起眼睛,看向赵择木,“我这人挺相信直觉的,我知道乔治也一样。你看,我们直觉里仍然相信你,相信你不是真的希望他死。”
“你刚才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乔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是。你知道的那些,手里握着的证据,心里藏着的事情,对那些被曼森兄弟害死的人有意义,对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受害者有意义,对那些被无端牵连几十年过不好轻松生活的人有意义,对我们一家和你们一家有意义。最少最少对乔治有意义。”
“你欠他一个解释,否则承不起他留下的半瓶酒。”
会见室里一片安静。
过了很久很久,赵择木动了动嘴唇,“我接管赵氏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乔治看向他,没有插话,也没有催促。只安静地等他慢慢开口。
“布鲁尔和米罗曼森渗透得太深,我父亲你知道他的,在精明度上跟其他人远不能相比,有时候冲动又轻率。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被完全扯进布鲁尔和米罗曼森的网里了,整个赵氏都洗不清,也不可能洗清。我试过很多种办法,最后发现,依旧只能走最迂回的路,表面上捧着那两兄弟,私下里一点点把那些纠缠不清的利益线断开。”
赵择木说起这些的时候,嗓音里透露出浓浓的疲惫:“这其实是一个艰难又漫长的过程,我不可能直接推翻曼森,因为牵连的不仅仅是那兄弟两,还有其他家族,包括克里夫、约瑟等等,单凭赵氏根本扛不住。我只能选择最稳妥的,能自保的路。但布鲁尔和米罗曼森并不傻,他们能感觉到我的犹豫和拖沓。前几年我能接触到很多事情,但这两年,我已经被他们边缘化了。”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某种无力的感叹,“他们要对自己的弟弟乔治下手这件事,我其实是最后才知道的,还是通过别人的口探到的。那时候人已经上了亚巴岛,万事俱备,连动手的人都安排好了。”
在那种情况下,赵择木其实阻止不了什么。因为以布鲁尔和米罗曼森的性格,一次不行会有第二次,这次不成,下次会更狠。
“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把动手的权力转移到自己手里。”赵择木说。
他想把事情搞得声势浩大一些,关注度高一些,让更多的人盯着曼森兄弟,他们才能有喘息和转圜的余地。
赵择木:“我来的话,至少可以保证乔治不会死。也刚好能提醒他,谁也别信”
听到这些,乔忽然想起医生说过的话。
医生说,乔治曼森运气很好,注射进体内的强力安眠药剂量差了一点点,再加上救助及时,所以最终能保住性命,好好修养的话,不会留下什么过度的损伤。
而当初,在亚巴岛的酒会上,最先提醒大家去房间叫醒乔治曼森的,正是赵择木。
许久之后,乔点了点头:“介意我把这些说给乔治听么?”
赵择木有些迟疑:“以他的性格,知道这些并不是好事,他藏不住事。非但不能让他远离危险,还会让他那两个哥哥变本加厉。”
“如果是担心这个,那你还是省省心吧。”乔看向他,斟酌了片刻说:“其实之前说的话没有骗你,我们手里现在握着大把的证据,有最精通基因技术的团队,背靠根基比曼森还深的家族——我家,还有联盟最优秀的律师开道护航。”
他站直身体,终于郑重了神色,说:“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要加入我们么?你手里握着的那些家族之间的往来证据,会让我们锦上添花。”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赵择木终于开了口:“知道么?这样接二连三地转换阵营,会显得我有点优柔寡断,没有主见,像个墙头草。”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沉声说:“不过,我给你一句承诺: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上一次证人席。”
乔欣慰地笑起来。
这是近些日子里,他少有的由衷的笑:“那真是再好不过。”
那瓶由樱桃庄园送来的酒终于还是搁在了会见室的长桌上。
一切都很简陋。
没有讲究的冰桶酒架,没有得体的服务生,没有散着酸甜清香的红樱桃和修剪过的花枝。只有一瓶开过的酒和两只玻璃杯。
乔给自己倒了半杯。
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午间,三个年少的朋友第一次在樱桃庄园翻出长辈们存留的酒,故作绅士地碰一下杯,然后仰头笑闹着一饮而尽。
长风穿过枝丫,回忆里好像总会有明亮得晃眼的阳光,跳跃在某簇花枝之上。
一转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乔用杯口在另一只空杯的杯口上碰了一下,然后冲曼森举了举杯,“其实我也挺念旧的,我想你也一样。”
敬我多年的旧友,和那些令人怀念的日子。
“我会在樱桃庄园重新订一瓶酒,等你们来喝。”
“好。”
第182章 前夜(四)()
您的订阅比例不足50新章节暂时被饕餮吃掉了一小时后恢复燕绥之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咳了一声放下了手。
罗希主动朝里面挪了挪,留出大半个沙发。这小姑娘是个怕生的,但是上回的那颗巧克力和这两天的相处让她对两人熟悉不少,几乎算得上亲近了。
“谢谢。”顾大律师对小姑娘倒是很有礼貌。
他在沙发上坐下,抬眼看向燕绥之,语气特别咸:“端端正正坐在酒店等卷宗你打算今晚改住这里?”
燕绥之:“”
一来就毒人一脸真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
燕大教授不要脸道:“至少有一半是真话。”
顾晏拧着眉:“?”
“端端正正坐。”燕绥之,“到这里都是真的,只是地点胡扯了一下。”
“”顾晏回了一声冷笑。
燕绥之挑了挑眉没说话。毕竟才说了谎就被拆穿有点理亏。
他手指一动刚好捏到自己手心里还有一颗糖,刚才罗希塞给他的,还没来得及吃。
于是,特别会哄人的燕大教授灵机一动,把那颗蓝色包装的糖塞进了顾大律师的手里。又为了显得自然自己伸手重摸了一颗道:“先吃颗糖甜一甜再说话。”
顾晏:“”
“行了别冷着脸了。”燕绥之道“我只来这里找点重要证据,顺便吃点东西,实在饿得头晕。”
他说着,动手剥开了自己手里那颗糖,顺口问了罗希一句:“这糖好吃吗?”
罗希点了点头,然后冲他伸出了舌头。
一条蓝盈盈的舌头。
燕绥之:“”
这糖染色有点厉害啊
他默默把剥开的糖又重新包好,手指在顾晏面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糖塞给了罗希,“回去跟你哥分享一下。”
顾晏:“”
“所以你怎么会来?”燕绥之喝了一口温水。
顾晏:“找点重要证据。”
跟刚才燕绥之的理由一字不差,虽然这肯定是真话,但是从顾晏的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有点儿挤兑人的意思。还好燕绥之完全承受得住。
他翘起嘴角:“那看来想一起了,你想找的是什么?”
顾晏朝顶上的摄像头看了一眼。
燕绥之点了点头,笑着道:“刚好,也省得我再找你了。所以你之前出门是去提交申请?”
“有人盯着他们流程走得更快。”顾晏道,“申请已经拿到了,我约了公证人,他把手里另一件事处理完就过来”
他看了眼餐厅吧台墙上挂着的一排星区钟,接着道:“约了4点,现在还有40分钟。”
服务生掐准了时间抱着菜单走过来,“久等了,现在可以点餐,三位想吃什么?”
顾晏看向燕绥之。
燕绥之:“”我想吃灰骨羊排。
顾晏不用听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一脸冷漠地道:“低头看一眼你的腿再点。”
燕绥之:“灰骨羊排,酥皮浓汤,两份,谢谢。”
顾晏:“”
“有两天半的草打底,吃这一点点羊排,不至于发炎。”燕绥之笑着道,“明天我就继续乖乖吃草,行了吧?”
这回当着面点的菜,也没有那个倒霉酒店偷偷给房主打小报告,顾晏也不好驳人面子直接改,于是燕绥之终于得逞。
服务生应了一声,抱着菜单又走了。
等人回到吧台后,顾晏才蹦出一句:“腿肿了别叫。”
燕绥之:“放心吧。”
酒城的物价对以前的燕大教授来说并不高,跟德卡马完全不能比,但这两份羊排浓汤还是花了他不少钱。资产卡的余额一下子垮塌了一截。
但因为摆脱了吃草的阴影心情好,燕绥之看到那数字也只是抽了一下嘴角。
他收起全息屏,一抬头就撞上了顾晏的目光。
“余额好看吗?”
燕绥之笑了:“挺丑的,不过及时行乐嘛。”
他说着,随意朝餐厅门外一抬下巴就开始扯,“人生这东西很难预料,万一我过会儿下楼在路上碰到意外突然过世了呢?那现在吃的就是最后一餐,想吃羊排却没有吃到,岂不是万分遗憾?”
“”
罗希达勒小姑娘涉世未深,当即被他这段“给乱吃东西乱花钱找理由”的瞎扯淡震撼到了,含着糖半天没说话。沉思许久后赶紧把甜点吃下了肚。
燕绥之本以为顾晏听完这段信口瞎话总会挤兑他两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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