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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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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走在前面,一声没吭,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聋,亦或只是单纯地懒得理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电梯这边,然而围着的人有些多,于是顾晏脚尖一转,干脆拐到了楼梯口。
“上楼干什么?”燕绥之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上了三楼。
“刚才说话的时候,我们的当事人达勒先生进了电梯。”
照理说医院该办的手续都办完了,该交的费用也都交了,况且就算没交完,也没他什么事,毕竟现在掏钱的是顾晏。罗希达勒还在一楼输液,他好好的上楼干什么?
燕绥之回忆了片刻,突然想起来,入室抢劫案的受害人吉蒂贝尔就住在这家春藤医院。
显然两人的猜测一样,他们上了三楼后就极为默契地转向了通往b座住院部的连廊。
b座3楼是春藤医院的特别病房,提供给某些身份特殊的病人,比如某些保外就医的罪犯,比如像吉蒂贝尔这样案件尚未了结的受害人等等。
这层的病房和上下层之间都有密码门相隔,只有这条连廊供医生和陪护家属进出。
吉蒂贝尔的病房门口还守着警队的人,穿着制服坐在两边的休息椅上,其中两个正靠着墙小憩,看脸色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顾晏和燕绥之刚进走廊,就看见约书亚达勒正靠在走廊这一端,远远地看着那间病房。
不过从他的角度,只能透过敞开的病房门,看见一个白色的床角。
约书亚达勒站了一会儿,警队的人抬头看了过来,其中一个皱了皱眉,正要起身。
不过他刚有所动作,约书亚就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呵——”他垂着眼,刚走两步就差点儿撞上燕绥之,惊得倒抽一口气,抬起了头,“你们怎么”
“刚刚在楼下看到你进了电梯。”燕绥之道。
约书亚的脸色变了变,有一瞬间显得非常难看且非常愤慨,“我上来怎么了?难道你们还怕我冲进病房?”
燕绥之挑了挑眉,心说这小子还真是浑身都是炸点,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蹦三蹦。
他按住约书亚的肩,把他朝连廊外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得了吧,真怕你冲进病房我们都不用上来,门口守着的那些刑警捉你还不跟捉鸡崽一样?”
约书亚达勒:“”
他扭了扭肩,让开了燕绥之的手,粗声粗气道:“那你们跟过来干什么?”
“怕你被吉蒂贝尔的家属撞见,吊起来打。”燕绥之随口道。
约书亚达勒一脸愤怒:“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会打我?!”
“你说呢?”燕绥之道:“在没找到可以替代你的真凶前,人家总要有个仇恨对象的。况且法院一天不判你无罪,人家就默认你依然有罪,这很正常。”
约书亚达勒又瞪圆了眼睛要嚷嚷,刚张口,燕绥之就道:“闭嘴别喊,你们这些年轻小鬼就是脾气大,别总这么激动。”
“”
约书亚达勒气得扭头喘了好几下。
顾晏一直没开口,在旁边看戏似的默然看着。
“别呼哧了,风箱投的胎吗?”燕绥之笑了笑,道:“你可以这么想,也不止你一个人这么倒霉,还有被牵连的我们俩呢。一般来说,他们不止恨你,还恨帮你脱罪的我,你应该庆幸进法院有安检,否则来个跟你一样瞎激动的家属,挑两桶浓硫酸,泼你一桶,泼我一桶,余下的倒他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约书亚达勒听着心都凉了。
吓唬完人,他还安抚道:“以前还真有过这类的事,你看我就不喘。”
约书亚达勒:“”
顾晏在旁边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像是从没有露出过那种表情。
燕大教授吓唬小孩正在兴头上,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特别技能,叫做乌鸦嘴。
说话间,三人正要走出连廊,拐角处转过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棕色短发的少年,看着比约书亚大不了两岁,顶多17。他手里正提着一桶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热水,看那热气滚滚的样子,很可能刚沸腾没多久。
病房这边供给的大多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冷水或者温水,这样滚开的水得额外找地方烧。
那一瞬间,燕绥之觉得这少年略有些眼熟,但没细想,就下意识给那个少年让开了路,毕竟人家好不容易弄来一桶水,绕来绕去洒了就不好了。
谁知他刚朝侧边让了两步,那个棕色短发的少年瞪着他们看了两秒,突然骂了一句:“操!是你们!”
“人渣!”
那少年说着,一托水桶底,将那一整桶开水泼了过来。
我得找个地方去去晦气了,怎么又碰上这种事
那一瞬间,燕绥之心里冒出的居然是这么个想法。他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一下脸,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腿上猛地一痛,同时又被一个温热的躯体撞了一下。
再然后是不知哪个小护士的尖叫。
十分钟后,燕绥之坐在一间诊室里,老老实实地给医生看右边小腿到脚踝处的烫伤。
这还是顾晏的大衣替他挡下大部分水的结果。至于约书亚达勒则比较幸运,只伤到了左手手背。
医生给他们紧急处理了一下,打了一张药单,让顾晏帮他们去刷一下费用。
春藤医院的半慈善性质决定了每次诊疗都要从身份档案上走,缴费拿药的时候需要填一份身份证明单。
顾晏将湿了的大衣挂在手肘,径自去了收费处。
桌台边的小护士道:“是第一次在这边就诊吗?是的话需要填一下身份证明单。”
顾晏垂着眼皮扫了眼填单格式,在光脑上点出了一张新表单。
患者姓名:
顾晏握着电子笔,下意识写了一个字,又顿了一下。
小护士伸头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顾晏淡声道:“没事,写错字了。”
小护士笑了笑,顺带瞥了眼姓名栏。
就见那里有一个写好的“燕”字,不过下一秒,就被顾晏点了删除。
第17章 医院(四)()
小护士心说写得很好看啊,没看出哪里错了。
患者姓名那栏重新变得一片空白,顾晏握着笔,填上了“阮野”两个字,
小护士横看竖看也没弄明白,这两个字怎么会跟那个“燕”搞混。不过她也没多嘴,只是保持着漂亮明媚的微笑在一旁等着。
顾晏很快填好一张单子,点了提交,便让到了一旁。
小护士在光脑上手指灵活地操作着。
没过片刻,便显示春藤医院诊疗记录跟身份绑定成功。只不过“阮野”这个身份下,医疗记录界面干干净净,一条历史诊疗都没有。
没有春藤医院的,同样也没有其他医院的。
这显然不太正常。
“呃”小护士看着这界面也是一愣,她下意识按了几下刷新,咕哝道:“界面卡了么,怎么什么都没刷出来?”
顾晏扫了眼屏幕,脸上没多少惊讶。
手指上的智能机突然震动起来,顾晏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耳扣,一边接通通讯,一边冲小护士道:“绑定好了么?”
小护士见他似乎正忙,也不纠结那一片空白的诊疗记录了,点点头退出了界面,微笑道:“绑好了,可以去付费处交费了。”
“谢谢。”顾晏说着,手指在耳扣上敲了一下激活语音,“喂?乔?”
“哟!顾大忙人居然还有空理我!”通讯那头的人哈哈笑着说。
顾晏“嗯”了一声,“没看来电人。”
乔:“你这话什么意思,要是看到来电人呢?”
顾晏道:“拒接。”
乔:“好好好你忙你第一。我打给你就是再确认一下,5号那天你真不来亚巴岛啊?”
顾晏点开全息屏看了眼不同星区的时间换算,道:“不去了,要出庭。”
乔还有些不死心:“我难得开一次庆祝会啊,对我来说那么重要的日子你忍心不来?5号不行,4号来露个面也行啊!我都多久没看见你了!再不见,你就要失去我这个朋友了我跟你说。”
“4号?”顾晏又看了眼日程表,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就又开了口
“我的天,你旁边人很多吗?好吵,你在哪儿呢?”
顾晏答道:“酒城。”
“你去酒城干什么?呼吸新鲜空气啊?”
顾晏:“”
他想了想,回答道:“接了个案子在这边,顺便看戏剧。”
鉴于顾大律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说案子,乔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好奇后半句,“看戏剧?你还有空看戏剧,我没听错吧。酒城那地方有正常人呆的剧院?看的什么剧?”
“皇帝的新衣。”
乔:“??”
顾晏走到收费处把钱交了,提示音叮咚一声,手边的窗口哗哗吐出来一堆药,“您的药品已出库,请检验有无遗漏。”
乔更茫然了:“药品?你不是在看戏剧么?我怎么听见了医院的声音,你去春藤了?”
“嗯。”顾晏平静地道,“皇帝被烫了脚,给他拿点药。”
乔:“??????”
顾晏拿了药,收起了智能机的不同星系时间换算界面,“我3号到4号下午有时间,你都在亚巴岛?”
乔一听,立刻道:“在!当然在,我在亚巴岛住一个月再回去。那就这么说定了,5号那么多人我知道你也懒得见,3号你来,吃住不用管,你人来就行。”
顾晏回到诊室的时候,燕绥之已经跟那位医生聊起天了。烫伤的腿到脚踝处涂了药裹着纱布,不太方便踩地,只能翘着二郎腿,但这丝毫不妨碍燕大教授从容淡定地跟人谈笑风生。
好像那腿不是他的似的。
那位医生笑着说,“我母亲那边也姓阮,没准儿跟你八百年前是一家。”
八百年没听见人这么套近乎了。
顾晏进了门,把药搁在燕绥之腿上,垂眼看向医生手边的光脑界面。
燕绥之正翻看着那些药,就听那医生道:“稍等,护士那边刚把你的信息界面传过来,我录入一下诊疗记录。”
约书亚达勒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棒槌,他托着包扎过的爪子,瞥了眼医生的光脑,“咦”了一声,“你这人看着一点儿也不经打,身体倒是好得出奇啊,居然没有过诊疗记录?”
他说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将燕绥之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真是见鬼了,我以为我已经够少了。”
原本医生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被约书亚这熊玩意儿一提醒,输入的手指一顿,“嘶——对啊,我才发现,你居然没有过往医疗记录?”
燕绥之:“”如果有绳子,他已经把约书亚这倒霉孩子吊起来打了。
他下意识瞥了顾晏一眼,就见顾大律师也正皱着眉看向他。
燕绥之迅速调整了表情,干笑一声:“别提了,前几天被小偷盯上了,偷了我一大堆东西不说,可能是怕被追踪吧,还给我把各种身份绑定信息都注销了。我重新办理之后还是有很多空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步的时候出了故障。”
医生毕竟不是搞调查的,他听了燕绥之的话,注意力显然被引到了“小偷”身上,唏嘘道:“11月末临近年底,确实到小偷出来活动的季节了,还是要当心点,我看你是学生吧?毕业了挑安全点的街区住。”
燕绥之笑笑,余光中顾晏收回了目光,似乎也接受了他的说法。
那位医生看着空白一片的界面大概有些不适应,写诊疗结果的时候,硬是把一个烫伤分成三份写,占了三条记录,看起来总算没那么碍眼了。
燕绥之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心说这位医生值一枚医德勋章,急患者之所急,想患者之所想,太会体谅人了。
医生填完诊疗结果,指着燕绥之腿上那堆药叮嘱顾晏:“先涂这支红色的药膏。手伤的这孩子伤口不算大,涂两天就行了。腿伤的这位得涂四天。之后开始涂这支蓝色的,涂到伤口看不出痕迹就行了。一周后回来复诊一下,不过到时候应该是其他医生在这里。我只是今天从本部过来坐个诊,明早就回去了。”
燕绥之:“”你看着我说就行了这位医生。
医生交代完,冲他们笑笑,按了一下铃,外面排队的号码跳到了下一个数字。
三人拿着药准备出门,燕绥之撑着桌子站起身,伤了的那只脚略微用了点力,便针扎似的撕扯着痛。他只在那一瞬间蹙了一下眉,脸色便恢复如常,就想这么走出去。
结果还没迈脚,就被顾晏抓住了手腕。
“怎么?”燕绥之一愣,又摆了摆手道:“没事破皮伤,又不是断腿,还用扶?”
“这条腿难使力,你是打算蹦着出去,还是瘸着出去?”
燕绥之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确实不大美观,很难走得优雅走出气质,于是只得挑了眉,抓着顾晏的手借力朝外走。
院长是个讲究的院长,腿都快烫熟了还要讲究不能走得太丑,于是他每步都挺稳,就是走得很慢,半天才出诊室门。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卷发医生匆匆过来,走路带风,白大褂下摆都飘了起来。那卷发医生在门口被燕绥之他们挡了一下,侧了身才钻进诊室,“林,在忙?”
卷发医生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燕绥之一眼,目光从燕绥之伤了的腿上扫过,又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最终,他收回了目光,冲那位给燕绥之看伤的林医生道:“刚才在三楼被开水烫到的人?”
林医生点了点头,“你怎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哦,没,刚才本部”
燕绥之走到春藤医院输液室花了5分钟,约书亚达勒差点儿给他跪下:“我爬都能爬两个来回了。”
燕大教授云淡风轻地道:“是么?那你爬给我看看。”
约书亚达勒:“”
他扭头就进了输液室,把输完液的妹妹罗希接了出来,绿着脸跟着燕绥之继续爬向医院大门。
走出门的时候,顾晏先去拦了车。
燕绥之在等司机掉头开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回头朝大楼看了一眼。
人的目光也许真的有实质,反正他一眼就看到了三楼某个窗户边站着的人——那个泼了他们开水的少年。
他后来想起来,那个少年是被害人吉蒂贝尔唯一的家人,泼完开水后被警队的人拉走了,这会儿也许刚受完教育,正在目送他心中的“人渣”离去。
燕绥之看了两眼,转回头,就见约书亚达勒也正转头回来,刚才挤兑人的那点儿活气又从他身上消失了。他耷拉着脑袋,垂着眼,脸色很难看,有些阴沉又有些委屈。
“你刚才干嘛跟警队的人说是他脚滑?”约书亚沉着嗓子道。
“因为案子还没审完,不适合让受害者的家人积聚更多怒气,这对审判不利。”燕绥之语气轻松,显得满不在意,目光却沉静地看着远处虚空中的一点,像是有些出神,“这样的事情我见过很多,知道怎么处理更好,你还小,下回别添乱,闭嘴就好。”
约书亚达勒:“”还他妈有下回?!
第18章 证据(一)()
因为伤了一只手的缘故,约书亚达勒生活变得很不便利,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也就将就对付了,但偏偏还有一个身体尚未恢复的妹妹罗希达勒,这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为了防止发生兄妹双双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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