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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烟雨清平梦-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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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出手反抗，只是凝起水雾迷离的眸子悲伤地瞧着眼前失了理智的男人，任凭他把自己的喉咙越扼越紧，一点点掐断她越来越困难的呼吸。
她这副逆来顺受任他宰割的样子让洛嘉心一瑟，手上下意识地松了松，就在这时，他只觉背后一凉，似是有什么兵器抵上了他的后心。
“放开她，马上！否则这把剑就会穿透你的心窝！”森冷的威胁自后传来，是杜正清的声音。
洛嘉原本是动过要松手的念头，可杜正清的出现却再次激怒了他。
“我就不放又怎样？有胆的你便刺吧，大不了，我和她同归于尽！”
见他作势又要掐下去，杜正清可是急了，如果云桑雅朵被他掐死，那承秀不也要跟着一命呜呼了吗？情急间，他什么都顾不得再想，当真手上用力刺了下去。
“不要！”一声嘶哑的惊呼霍然响起，杜正清手一顿，剑尖在刚刚刺进洛嘉的身体时险险停住，只见云桑雅朵在洛嘉的钳制下艰难地摇着头，因惊恐和焦急而瞠大的眼眸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剑——雪亮的剑身上，一滴血珠缓缓滑落，诡艳的猩红，映着耀眼的银白，是那样的妖异，那样的触目惊心。
或许是这一声真情流露的呼喊唤回了洛嘉迷失在嫉恨中的灵魂，怔怔地看了看云桑雅朵已经憋得青紫的脸，他眼中的疯狂之色渐去，终于慢慢，慢慢地放下了手。
见他放开了云桑雅朵，杜正清也撤回了长剑。剑刃拔出身体时，洛嘉吃痛地颤了颤，牙关却是咬得死紧，一声不吭。回头睨了收剑退到一旁的杜正清一眼，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云桑雅朵赶上去想要扶他，却被他振臂一挥狠狠甩开。默然望着那背后见红的身影踉跄着渐行渐远，云桑雅朵失神地咬住下唇，眼中浮起了一片少有的脆弱迷惘之色
洛嘉离开以后，云桑雅朵黑着脸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杜正清随后跟了进去，却只能站在一旁，也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
出神凝立许久之后，云桑雅朵那飘渺不定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盯着杜正清手中沾血的长剑看了片刻，她忽地冷冷发话道：“告诉我，为什么那样做？”
“你怪我刺伤他？”玩味地审视着她的表情，杜正清撇撇嘴角道，“原来，他才是你真正爱着的那个人，那我可真就不懂了，你死缠着我不放到底是了为什么？”
见云桑雅朵咬牙似要发怒，他竟是倒转剑柄，主动把剑递了过去：“想替他报仇的话就动手吧！反正，我对你不理不睬，你恨我，我出手救你，伤了你真正的情人，你还是恨我！我现在突然发现，我怎么做其实根本不重要，对与不对，全在于你的心情。好吧，我认了，我就是这个任你揉捏的命，你想刺就刺吧，能一剑把我送进阎王殿，我倒还要多谢你助我一臂之力呢！”
云桑雅朵脸色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却没有伸手接剑，只是微眯起凤眸道：“我并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这样做的动机，你想保护的，究竟是我，还是你的秀公主？”
这话倒叫杜正清一愣，他原以为她只是在为洛嘉受伤而恼他恨他，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计较他出手刺伤洛嘉是为了谁。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的不明白，不过，她既然会这样问，想必还是有些在乎他的，那么，他的机会就也仍在。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他敛了敛眉，也适当缓和了负气的口吻，以显得对她的这种计较有着那么一丝丝矛盾的欣然，“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见她的目光又犀利了起来，他无奈一叹道：“原本，我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秀公主，这个你也知道，但现在木已成舟，我也已经接受了今后的人生注定要和你联系在一起的现实，所以，我别无选择，必须站在你这边。你一定要个结论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这样做，既是为了秀公主，也是为了你。为她，是感情，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一夕抹去，为你，是责任，虽然这是你强加给我的，但我接受了，就必须承担。”
云桑雅朵凝眸打量他片刻，心底的纠结和疑虑终于丝丝淡去。
为承秀，那是下意识、不需要思考的，为她，是必须，是不得不，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是这样，但他既然肯接受现实，做好了一辈子留在她身边的准备，那么，时间总是可以改变一切的，等他一次次感受到怀里的她真实的温暖和魅力以后，记忆中那个冷冰冰的影像就会逐渐失去意义。
方才，他知道她生气不只是为了洛嘉以后，不也显得有些高兴的吗？这说明，他的心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了，总有一天，他的人，他的心，都会是属于她的，一定会。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吧，这个答案我接受，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
顿了顿，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是一种杜正清从未见过的，带着一丝忧郁和伤感的认真：“不知，我刚才跟洛嘉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我承认，我不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好女人，我曾经有过很多男人，可是，到现在为止，真正让我在意过的男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洛嘉，一个就是你，你比洛嘉更让我心动，但洛嘉是与我共过患难的知己，他为我付出过的，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他对我的意义，已不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情人那样简单，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在内！”
“我懂了！”杜正清点头，低垂的眉眼间似蕴着复杂的情绪，“那你现在打算怎样呢？我不伤他也已经伤了，而且，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现在已是认命了，什么感情，什么尊严，全他妈狗屁！就算你还有十个八个男人，只要你不赶我，我就得留在你身边。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不可能容忍这些的。你说你既喜欢他，也喜欢我，难道你希望他接受你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其实，我有过很多男人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这次让他特别气愤的并不是你上了我的床，而是你同时也占了我的心！”云桑雅朵笑笑，语气平静地道出让杜正清瞠目结舌的言论，“我从来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他要爱我，就注定也不能做个正常的男人，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已经改不了这样的性子，这也正是我始终觉得亏欠他的原因。不过，我了解他，再气，再恨，他也离不开我，所以最后他只能妥协！”
说着，她又凑近杜正清面前，温暖而芬芳的气息暧昧地喷在他脸上：“这段时间，我会多花些心思好好哄哄他的，暂时就不来找你了，他什么时候消气，我什么时候再来，他要是接受不了你，我也就只好和你一刀两断了。你最好祈祷他能接受我们的关系，否则，以后我们远隔千山万水，同命蛊却还留在你的秀公主身上，我哪天伤了，病了，快要死了，你可是赶着来救我都来不及呢！”
见杜正清霎时间变了脸色，她抿起樱唇在他耳垂上轻啄了一口，在他猛一激灵时却又格格娇笑着扬长而去。看着那鬼魅般的身影飘然消失于门外，杜正清脸上阵青阵白，呆立无语，许久，才难解满腔郁闷地狠狠一拳擂在了桌上。
第67章（）
第66章
离开格腾家的第三天，玄冰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多罗镇上的巴岩家。经人通报后，铁虎啸远远赶在主人前头一阵风似的掠了出来，骤见阔别多年的姐姐，一向嘴皮子片刻不安分的他竟是无语凝噎，还是玄冰在旁低声提醒道：“啸儿，你傻啦？不认识姐姐了吗？”
“小虎子，都长这么高了？姐姐倒是真的快认不出你了呢”
走到铁虎啸面前，铁莲香颤着手抚上了弟弟的面颊，下一刻，却被一个饿虎扑食式的拥抱困住，接着又差点被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震聋了耳朵：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我的好姐姐，啊——”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抬手捂耳，但凡是了解铁虎啸的人都知道，他的言行举止开始“疯疯癫癫”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恢复正常了。
“死小子，你的魂儿倒是回来了，这下又把人家的魂儿给吓飞了！这里不是黎山，人巴岩先生家的各位可经不住你的鬼哭狼嚎！”玄冰在旁忍笑说道，告诫她的宝贝徒弟收敛一点。
“师父，人家刚刚姐弟团聚，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嘛！什么叫鬼哭狼嚎？也不看看我的大名，铁、虎、啸！如果连啸两声都不会，那岂不是辜负了当年爹娘给我取这名儿的一番殷殷期望？”
嬉皮笑脸地瞎扯了几句，铁虎啸又转身过去拥抱了黑鹰：“好久不见，姐夫兼姐姐的师父！”
“姐姐的师父”这典故源于当年在五柳坡时少年小虎子的一句无忌童言，知晓其中缘由的玄冰等人也都笑了。笑过之后，黑鹰却是满脸歉疚瞟了铁莲香一眼：“我还算不上你真正的姐夫。这些年，真是委屈你姐姐了，她都是为了我，才和你们分开这么多年，可我直到现在，都还不曾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阿隆，别说了！”铁莲香俯下身去，温柔地环住了他的颈项，“没有什么委不委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能陪在你身边，我很快乐，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就是就是，姐姐喜欢就好！”铁虎啸也在旁圆场，“再说，你们原本连喜贴都发了，还不是被那场该死的乱子给搅了吗？回头我们好好把喜宴办了便是！反正，我是认定你这个姐夫了，你想抵赖也不行！”
姐弟俩一温情一诙谐的攻势缓解了黑鹰心中的不安，轻轻握住铁莲香的手，他给了她一个坚定深沉的微笑，所有不离不弃的决心尽在不言之中。
出神地看着身边这些人一幕又一幕温馨的交流，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外人的萨伦不禁又是羡慕又是伤感地垂下了头。玄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失落，于是轻唤他一声，落落大方地把他介绍给了铁虎啸以及巴岩家的人。听着她每次介绍起自己总是称他为友的温柔口吻，萨伦心头骤暖，暗淡的目光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见他们一群人笑够闹够也感动够了，巴岩这才适时地出头迎客，把玄冰等人领进了花厅。
众人坐下后，铁虎啸便急着问玄冰，载淳为何没有与他们一同回来，听说载淳被那安普拉族大小姐留下，他自是不免担心，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等过一个月再说了。除了载淳的安危以外，他最关心的便是姐姐姐夫当初到底遭遇了什么，于是，黑鹰和铁莲香互相补充着把先前告诉过格腾老夫人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那段惊心动魄又匪夷所思的经历，顿时让铁虎啸和巴岩他们大为惊诧。
愣了好一会儿，铁虎啸才心情复杂地道：“巴岩先生之前便说过晏晏长得像文沙国公主，我们进那个村子的时候，她也的确模糊地想起自己去过那里，难不成，她真的是那个被姐姐你们收留过的公主？可惜，她现在的记忆还介于恢复与未恢复的边缘，只能记起一些凌乱的片段，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沉默间，只听外面环佩声响，一个身着杏黄裙衫，明**人的姑娘袅袅婷婷走进门来，瞧着铁虎啸温润笑语道：“铁哥，沈姨他们回来了，你怎么也不派人来叫我？看看，结果我都没来得及去门口迎接，多失礼啊！”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客气的？”玄冰虽然没见过变容后的晏晏，但一听声音就知道了，刚接了一句，她身旁的黑鹰和铁莲香已是瞪大了眼睛，激动万分地同声地惊呼起来：“公主？真的是公主！”
按理说，晏晏已经听巴岩说过自己长得像公主，再听到别人这样叫自己应该也不会太吃惊才对，可这声呼唤，却仿佛某种犀利的咒语直透她心底，震得她当场灵魂出窍了一下，当她稍稍回神看清眼前轮椅上的黑鹰和他身旁的莲儿时，她的脑中，立刻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铁水般沸腾翻涌起来。
“啊——”捂着突然剧痛不已的头部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这是她记得自己做出的最后一个反应，而后，黑暗毫无征兆地降临，所有惊诧或是焦急的呼喊随之远去，她的世界里一片死寂，声息全无
无边的黑暗里，不知何时燃起了一片冲天火光，刀剑砍劈人体的声音，男女老幼撕心裂肺的哭喊，伴着凶徒暴戾的叫骂声和残酷的狞笑声包围了她。她的头如被车轮碾压般剧痛，耳边却反复回响着一句句激烈的争执，那嗓音，熟悉而又陌生，所有的一切既像是发生在昨天，又像是前世的记忆般遥远得不可触摸：
“公主，外面来了好多人，好像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设法拖延一下，你快跟着莲儿走吧！”
“不行！你们好心收留我，我怎么能连累你们和其他村民为我送命？让我出去见他们！”
“公主！如果你今天被他们杀了，也许我们文沙国就会落入奸人之手，将来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害，你忍心吗？你一定要活着回到宫里，向国王陛下揭露他们的奸谋！”
“那阿隆哥，你自己保重，如果我们都能逃过今天这一劫，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别说了，走啊，快走！”
一个又一个凌乱的画面飞快地旋转，在无数次颠倒错乱后渐次排列成型，火光、血雾、黑烟一点一滴消散，杂乱恐怖的声音也随之淡去，眼前，两张铭刻在她灵魂深处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那温暖坚定的眸光让她漂浮于虚空，迷失了方向的心终于安然着陆，回归躯体。
重新睁开双眼时，从昏迷中苏醒的晏晏已经没有了以往被噩梦惊醒后的恐慌，看到铁虎啸神情紧张地坐在自己身边，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额上的掌心里满是冷汗，她星眸一闪，柔声道：“铁哥，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说这个做什么？你醒了就好！”铁虎啸如释重负地收回手，扭头望向一旁的朱斌道，“朱大先生，她真的没问题了吗？”
“她刚才是因为突然受到强烈刺激才会晕倒，现在能醒来自然没事，至于其他的，那就要问她自己了”朱斌目光犀利地注视着晏晏显然比从前清澈沉静了许多的眼眸，若有所思地道，“你说是不是，晏晏姑娘？或者，我们应当换上一个更为恰当，也更显敬意的称呼？”
“称呼也好，名字也罢，不过是为了方便别人呼唤，就叫晏晏又有何妨？我喜欢铁哥给我取的名字！”晏晏瞧着铁虎啸温婉而笑，笑容依旧和若春风，但似乎多了某种无法忽视的气场——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纯净，如九天仙子般令人倾慕却又肃然起敬，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念。
察觉到她神情气质的变化，铁虎啸的心不由得紧了紧，惴惴道：“晏晏，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是的！”晏晏轻轻点头，“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在铁虎啸一愕之际，她已是翻身下床，来到人群后的黑鹰和铁莲香面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两位恩人在上，请受云桑雅朵一拜！”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尽管众人都早已对她的身份作过如此猜测，但听到她亲口证实这个事实，还是免不了心头震动。众所周知，煜凌公主出使中原去了，至今仍未回国，如果她是云桑雅朵，那么，现在身居中原，住在皇城国宾传舍之中的那个女人又是谁？秘密虽然还未彻底揭开，阴谋的存在，却是已经越来越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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