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妖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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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侧随侍弟子传递上去。御天龙今在手心里摩挲一阵，才重新交由弟子在长老之间传阅，长老们在看过之后，俱是脸色微变。

　　　　唯肖兰和薛青神色最是复杂难测，刚才那一句句毫无理据的声讨就像打在脸上。这是他们自己的愚蠢，怨不得人。

　　　　御天龙今见目的已达到，毕竟是殿中长老，还是要留些面子。“都看过了吧，有任何意见都可以提。”

　　　　“没有！”

　　　　“不敢。”

　　　　……

　　　　当年临渊殿是由上一任夜行的父母开创，原本在众多的蜗居地中只能排名倒数，无资金也无师资，御天龙今已是成名捉妖师。因感念被他们带大的恩情，毅然决然地放弃其他殿阁优渥的待遇来到这里，承担着招募新人和教导的双重工作。直到夜行父母消失，才不得已担任下殿主重担。

　　　　这些长老中有半数以上都是御天龙今亲手带起来的，也算是半个师父，平常总借机敲打，但私心希望他们收敛心性，约束自己，也管理好门下弟子。

　　　　肖兰极不甘心，“门主，只是收个礼物而已，小惩大诫嘛，下次他们不敢的。”

　　　　烟袋长老鲁英抽了口烟，仰头吐了个烟圈，无语地摇头，闭上眼睛凝神装作无视。

　　　　薛青倒已意识到殿主意思，猛地咳嗽了两声来提醒她。

　　　　“师父就教了你们收礼物才让人进门？”御天龙今看似温和，此时出口的话却冷不丁让长老们心一惊，有几人站了起来。殿主难得生气，今天估计也是被这些个长老气得不行。

　　　　这两人是肖兰和薛青两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平日这俩长老私底下收贿赂御天龙今便有所耳闻，他还给留些颜面，如今下面的弟子有样学样，还胆敢到自己面前来维护他们。

　　　　若今日不小惩大诫，以后如何服众。

　　　　“张甲，王乙二人受人钱财，证据确凿，由五等星师降级为七等星，黄链改佩戴赤链，不再安排值班守卫。”

　　　　御天龙今的判决，声如洪钟般地敲击在下首俩弟子的心房上，张甲无声地哭泣着，而王乙已经晕厥在地。

　　　　许多人一辈子只能在五等星师的位置上打转，但单凭身份已经足够横行街市。

　　　　他们算运气好，得了师父厚爱，用了无数的天材地宝，才让精神力和身体素质达到五等星师的标准，通过测试。

　　　　如今殿主判决一下，便废去他们身上长久以来的努力，几乎等同于犯人，于他们来讲，与废人无异。不仅不能值班守卫，更是会被他们欺侮过的人嘲笑，也会被家族唾弃。

　　　　玉拂虽不懂五等星师和七等星的区别，但从字面意思和众人的态度来看，知道他们降级了，而且降得不是一点点。虽然她本意不是如此，但这样的场合她犹豫着适不适合开口。

　　　　“玉拂。”

　　　　听见殿主的唤声，玉拂抬头向上看去。

　　　　“现已经由我和各位长老们查明，这块月光石并非是我殿，原物奉还。”

　　　　玉拂捧着回到手里的月光石，正想要退下，这时，从殿外有人脚步急促地进来，在玉拂的身旁停下。

　　　　“禀报殿主和各位长老，漱玉阁传来消息，原本暂定的名额有五名，但这一次通过测试的却有六名，阁中从未出现过如此状况，不知如何处理，请示下。”

　　　　御天龙今捋一捋胡须，“这几名弟子的情况如何？”

　　　　“在过独木桥幻境和沼泽幻境时，表现优异，六人的资质和年龄都达到了标准。”禀报的弟子刚幻境出口看到的其中一人，此刻看见玉拂站在殿中，心觉有异，便指着玉拂再次道：“包括这名小姑娘也在其中，便是她指挥着其他人，讲解如何通过。”

　　　　水镜中，个人的表现，几个弟子都看得清楚，皆崇拜这小姑娘的智慧。

　　　　“哦？”御天龙今表现出兴趣盎然的样子。

　　　　而某些长老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此时肖兰立刻腾地站了起来，手中原本睡着的猫儿被惊醒叫了声，御天龙今眉头微蹙。

　　　　肖兰心中愤怒，处置的可是她最喜欢的小弟子，在他身上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就这么没了，实在痛心疾首。如今听见自己的弟子降级，而对面的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要进入捉妖师这个职业，当然内心愤懑。只要能够抓住一点机会，她定然要报复。

　　　　“殿主，虽然说此女成绩优异，但若是她加入进来必定破坏门风。”

　　　　御天龙今右眉一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弟子收受了贿赂都要被削去等级，而此女子行此贿赂才让我弟子犯错，如此不惩戒还收入临渊殿，实在不能服众。”随即，薛青立刻附和，认为这倒是个极好的理由。

　　　　御天龙今还未说话，却听见仿佛入定一般的鲁英也闭着眼睛，冷不丁发出一声，“是”。肖兰神色更加得意，鲁英总是跟她对着干，可如今却转为赞同她。

　　　　“若是资质不足还可培养，可品行问题，……”鲁英摇了摇头。

　　　　御天龙今暗道，的确如此，行贿赂之人品行不端，可如此优秀的弟子，若是去了别的殿阁，那必将对临渊殿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名额照旧，玉拂的名字从测试成功者名单中除去。”

　　　　御天龙今这一声，让玉拂的身上仿若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直至心底。

第9章　殿主的亲传弟子（）　
难道说她再也成不了捉妖师了？难道她以后只能凭借着一年或者几年的机会，在街角期待着偶然能够遇见他？

　　　　玉拂用力地攥着手中的月光石，仿佛要将它捏碎。忽然，她猛地将手臂高举，狠地朝地面摔下去，月光石砸在殿中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在场的弟子们都惊呆了，一时忘了言语。长老们也心中凛然。

　　　　御天龙今轻斥道：“参加不成何必摔东西，这月光石还能助你家中殷实，过上富裕的生活。”

　　　　“如果不能进临渊殿成为一名合格的捉妖师，一块破石头又能有什么用？不如摔了干净！”玉拂冷然地一声，让御天龙今忽然想起了记忆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软，面上也温和许多。

　　　　若说刚才的行为只是一个冷场，而玉拂话语中凛然的决心却是真正地震撼到了他们。在场所有人，包括肖兰和薛青都情绪激荡，曾几何时，当他们加入临渊殿时，也是如何的信誓旦旦要成为一名伟大的捉妖师，帮助家族是其中的一小方面，更多更深的还是对于成为捉妖师的那一股毫不妥协的热情。

　　　　玉拂这种对于捉妖师这个职业的热情，深深地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殿中很静，落针可闻。

　　　　御天龙今眼中有着热切的赞许，但是她的确是做错了事，规矩是绝不能被破坏的。

　　　　“名额已经定下，不必强求！”看着玉拂那渴望的眼神，御天龙今实是不忍。

　　　　玉拂嘭地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鲁英看不过眼，如此一个精致的娃娃，为什么就一定要成为如此满手血腥的捉妖师？不管是何原因，就让我帮你一把吧！

　　　　“殿主，我看此女的确优秀，若是她诚心悔过，我想把她收归我门下。”反正他经常跟那两个长老不对盘，多一个玉拂也不算什么。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御天龙今捻着长长的须尾，“若你能够不借助其他人的力量，让后山的湖水在一天之内干涸，看过程表现，达到要求标准，亲自将你收归门下。否则，便被赶出，永不准再踏入半步。”

　　　　鲁英吃惊地有些合不拢嘴，其他长老也激动地起身了，“殿主！”。

　　　　而玉拂目光灼灼地高仰着头，挺着身子高声回应道：“是。”

　　　　玉漱阁。

　　　　微鸟轻鸣，兰草染香。

　　　　“什么？要让后山的湖水干涸？”洛清越吃了一惊，高声嚷道。

　　　　周围其他的人被吸引过来，刚才一起过测试的另外四位也在，当他们知道五名已经在他们之间产生，玉拂小姑娘却排除在外失去机会时，他们开始心软，毕竟因为她的帮助，才能通过测试。

　　　　涂九冷正好经过，本是来玉漱阁领取物品，正巧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我也听说了，虽说让湖水干涸这对你们这些凡人来说，的确是有些不可能，但你们不要忽略了，如果能够达成任务，这奖赏会是什么！”涂九冷有些不满这些人的怨念。

　　　　洛清越刚听了玉拂说了半句，便嚷嚷开，此时听涂九冷这么一说，好奇心瞬间便被勾了起来。“哦？快说，是什么奖励？”

　　　　涂九冷为表郑重，拳头放唇下咳嗽一声，随后高仰着下巴道：“奖励便是成为殿主的弟子。”

　　　　五人听后都有些呆愣，殿主弟子怎么了？

　　　　涂九冷有些无语，“……，你们知不知道，那可是殿主的弟子啊！其他长老一般都有多个弟子，除少数的亲传弟子外，还包括普通弟子和外门弟子，可是我们临渊殿主不比其他长老，一生只收一个弟子！”

　　　　除了玉拂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只收一个弟子，这代表什么？

　　　　这弟子必定是殿主的亲传弟子，而且是唯一。这奖励，恐怕所有听了的弟子都要疯狂，难怪那些长老，包括鲁英都当场难掩激动的神色。

　　　　此时，书生剑客他们四人眼中的怜悯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妒忌。

　　　　**裸地妒忌的目光，在玉拂的身上来回地扫着，仿佛想要在她身上用眼光洞穿几个孔才罢休。

　　　　感受到其他人的敌意，玉拂缩了缩脖颈。

　　　　涂九冷见效果达到，便将双手被在身后，满意地高仰着头离开，去做手头的事。

　　　　洛清越察觉到气氛不对，急忙拽了还呆愣着的玉拂离开。

　　　　回到殿中，玉拂见其他参加测试还未离开的人东西占了他们的位置，正要上前将东西挪开，洛清越靠近玉拂，讨好的搭把手。

　　　　“那块石头找回来了吗？我听说那两个门卫被处罚得还挺厉害，出来的时候都面如土色，被师兄弟搀着的。”洛清越笑着问道。

　　　　玉拂木木地脸上没有变化，只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向他丢去，有些灰心地坐到床铺上。

　　　　洛清越敏捷地伸手一接，用袖子擦擦，再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错愕，“怎么会这样的，谁摔的？”

　　　　只见他手里的月光石上开了一道极深的裂纹，仿佛闪电一般形状。都这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洛清越心疼地想着。

　　　　“我摔的！……别问了。”玉拂制止住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双眼向着旁边看去，见其他人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交谈，深呼出一口气。

　　　　“我现在没心思想其他的，一定要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洛清越靠在玉拂的身旁坐下，“已经想到办法了吗？那可是一个湖啊，不是小水洼什么的，只能亲手做，不能请别人代劳。对一个身量高大的壮汉都是不可能的事了，何况是我们这样的小孩？”

　　　　玉拂眉头紧锁，叹出一口气：“还没想到，但是总会有办法的吧！”说完便走出去，散散步兴许能有奇遇也说不定呢？

　　　　大殿。

　　　　空荡荡的无人时更加冷寂。

　　　　御天龙今依旧坐在上首的座椅里，只是不同于刚才的温和态度和一瞬间展现出来的精明威慑，现在所有气息内敛，似一个寻常的老人家，斜靠在扶手上闭目养神。

　　　　殿门打开的一瞬，御天龙今感受到了从门缝中透过来的光线，慢慢睁开眼睛，坐姿却未变，“是小行啊！过来坐。”

第10章　深藏的内幕（）　
御天夜行很顺畅地走上最高层，大大方方地在御天龙今的身旁坐下，没有半点的不自然。看样子，看得出御天龙今对他这位侄子多有关爱，两人应该是时常有这样的相处。

　　　　夜行坐下后也不主动出声，他知道大伯叫自己来，定有事交代。

　　　　御天龙今心底叹气，夜行这孩子总与别人疏离，若不是将他从小带大，算是亲近，绝不会知道他冷酷的外表之下，内里其实是一颗敏感而细腻的心。

　　　　其实他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只是那件事情，造成了如今性格，等发现之后，再想改变为时已晚。

　　　　“不知道你见过这次测试名单中一个叫玉拂的小姑娘没有？”御天龙今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女娃娃，笑着转过头询问夜行。

　　　　夜行心中一动，忽然就有些紧张起来。“啊，是。”

　　　　御天龙今此时胸中满是对过往的回首，也因为殿中没有掌灯，光线有些黯淡的缘故，没有察觉到夜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知道吗？这个女孩子下定决心，将手中的月光石摔在地上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夜行没有做声，沉默地听下去。

　　　　“她像极了你的母亲。”

　　　　“母亲。”夜行听见这两个字眼中闪过复杂而痛苦的神色，那仿佛是一些不容他人轻易触碰的伤疤。此时是大伯在这里，若是换了别人，夜行必定叫那人比他痛苦万分。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去之前最后一幕，那么的凄惨血腥，临死痛苦难当之际，还用尽全力大喊，叫他闭上眼睛不要看。

　　　　不过一会之后，仇恨地目光在夜行的眼中掩去，仿佛从未有过。

　　　　御天龙今似乎没有发现这些，只是依旧自说自话，“小行啊，我也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慧的女孩，只是她有些不折手段。想办法达成目标并不是不好，我想要看看，她为了达到目的是否有底线，究竟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弟子。”

　　　　“所以，您想要考验她，若她成功了，也未必收为弟子是吗？”御天龙今看着忽然犀利询问的侄子有些许的惊异，什么时候他开始关心别人的事了，还如此的认真。

　　　　没有等到御天龙今的回答，但夜行仿若连珠炮一般询问着问题，“那也便意味着，即便她没有成功，如果达到了您的标准，也会力排众议将她收入门下，是吗？”

　　　　夜行在寻找着一颗定心丸般固执地询问着，看见御天龙今凝视着他的目光，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夜行立刻转身重新坐正，低垂了些眉目。

　　　　待到告别大伯出了殿门没走两步，夜行却听闻路过几名弟子已经在谈论玉拂的事，看来还未入门，便已经在临渊殿内掀起了一股风潮了。

　　　　在他看来，刚才的询问，大伯虽没有肯定他的猜测，但是已**不离十了。

　　　　可是，若没完成任务，定会叫大伯难做，事情也未必能够顺利进行。完成任务，才能轻易地堵住悠悠众口。

　　　　想到这里，他抬步就朝着玉拂他们居住的殿阁走去，只是胸前忽然窜出一柄扇子，阻挡他的去路。

　　　　夜行手中闪烁一阵青色光芒，掌如刀，用力向着扇子劈去。

　　　　在如此凌厉猛劲的攻势之下，那柄扇子却也轻巧躲开。“别每次都那么凶嘛，冰块脸，要是以后面对女孩子也这样，可怎么得了？”

　　　　扇子一收一开之间，露出了一张温暖和煦笑容的脸。

　　　　别人皆因御天夜行冷酷的外表避而远之，可逗夜行，仿佛已经成为了欧阳每日必修的一项乐趣。

　　　　夜行不理会他，径直离开，欧阳连忙跟上，“诶，你去哪？”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夜行都要跟他过上几招才会生气走人的。

　　　　夜行步伐迈得极大，像是要故意甩开欧阳，可欧阳硬是跟了上去。看着周遭转换的景色，跟平时大不相同，这里似乎是新生暂住的殿阁，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你不会是想要给那小妞通风报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