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孽-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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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白景半闭着眼叫道：“掌嘴！”

　　　　我怔住，陆明月忙道：“姐姐不是故意的，我唱，我就唱。”

　　　　陆白景不耐烦说：“我说掌嘴，你会不会听话？”

　　　　南缃也傻住了。

　　　　陆白景说：“你不打是吧。我让人打了”遂叫：“秋茉，给我掌嘴。”

　　　　南缃回首去看着惶惑的秋茉，说道：“爷，她不是那块料子。这丫头，连杀鸡都害怕。”

　　　　陆白景道：“那你来。”

　　　　陆明月忍不住道：“白景，算了吧。下次不会了。”

　　　　陆白景道：“缃儿打，快。不立立威，这些奴才以后都不服你。”

　　　　南缃犹豫片刻，抿唇上前，拳了拳手，兜巴掌泼风甩过来。

　　　　我脸上结实挨了一下，火辣辣地疼。心中的委屈铺天盖地，不禁侧目瞪着陆白景。

　　　　陆白景淡淡说：“不服？再打，打到服为止。”

　　　　陆明月在一旁急地没奈何，说：“白景，算了吧。她知道错了！”

　　　　陆白景说：“我怎么不觉得她知道错了？都是你教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为此话甚重，不可思议惊望着陆白景。

　　　　陆白景说：“我说再打。”

　　　　南缃跐偎着不敢再妄动，陆白景站起来，两步走近，甩手就往我脸上来。

　　　　陆明月将身挡在我面前，道：“别打了，你要什么，我做就是了！你为什么要拿姐姐出气！”她质问的话语又重又低，应是极力自控，却仍然落下泪来，露了怯。

　　　　陆白景说：“你让开。”

　　　　陆明月满面是泪站着摇头。

　　　　陆白景说：“南缃，给我把她拉开。”

　　　　南缃道：“月妹妹，别和爷硬犟。过来。”

　　　　陆明月道：“我不许你打她！凭你说什么，就这个不许！”

　　　　陆白景将手去拨陆明月，陆明月使劲挡着。陆白景狠狠将她一扯，陆明月一个不稳踉跄倒地。我扑上去扶，叫道：“你怎么样？”

　　　　陆白景得了空，伸腿就来踢踹我，陆明月上前抱住他的腿哭道：“陆白景！你辜负我！你辜负了我！”

　　　　陆白景踢腿甩开她骂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厌了，像你这样的，我随时能找十个八个！我当初脑子锈了才会看上你。”

　　　　我惊道：“爷，你——”

　　　　陆明月已泣不成声。我上前扶住哭的欲死的陆明月，说：“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回去。”

　　　　陆白景叫道：“回哪里去？你两个给我滚，现在，我不想看见你们。”

　　　　我瞪大眼，立起身道：“你——陆白景，你还是不是人！”我指着陆明月道：“她——你让她去哪儿？她为了你什么也没了！”

　　　　陆白景凉凉一笑，说：“爱去哪儿去哪儿，她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想找个落脚处也不难”

　　　　我气地全身抖震，只恨不得扑上去将陆白景碎尸万段。

　　　　身后陆明月哭的没了体统。我心乱如麻，但此刻，这里是分明容不下陆明月了。我道：“好。我们走。”

　　　　南缃道：“白景不，爷明月妹妹不是故意的”

　　　　陆白景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满脸不屑道：“你要替她？”

　　　　南缃谨慎忙说：“不是。”

　　　　我扶起已瘫软的陆明月，在她耳边说：“走，我们走。”

第八十二章　神秘（）　
陆明月抽噎哭喘；连路也走不稳。嘴里还一直念着：“我的白景呢”

　　　　我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还问他！他都不要你了！”

　　　　陆明月哭说：“不会的；不会的。他早前还抱着我；和我说；让我信他的”

　　　　我说：“狗男人的话！能信么！他还说对南缃没意思呢！你看他今天那个相！好了！离了他；更好了！免得日后才发现；才来不及了！”

　　　　那个夜尤其的黑。没星没月。是巨大双手盖住的水晶玻璃球。

　　　　我背着包袱，打点了两件衣衫，取了自己的私房。陆白景让人看着不许陆明月带走一珠一饰。

　　　　因此灯笼也不许我二人点；我扶着陆明月就摸着黑，出了明府。

　　　　我心中计议着，不能带她回妈家；陆明月貌美；有哥哥那不成器的家伙，未免时有后顾之忧。

　　　　为今之计；当先寻间客栈安顿陆明月；然后再托人与我二人谋一件绣娘的差事。或者老板肯包食宿；存些钱；置一处小院才是道理。

　　　　我二人穿过街道；已是将近宵禁。随意寻了一处就近的客栈；正要往内。侧旁闪出一个人，拉住我道：“生歌姑娘，爷让你们跟我来。”说着将陆明月绣的血月照茶荷包与我二人眼前一过。

　　　　高低起伏之下；我的心仿佛在悬崖边儿上打了一个弯儿。巨手猛然一松；月亮露出来了。

　　　　小子引着我二人来到另一条隐蔽的小巷子，早已备好车马。那小厮道：“姑娘和奶奶受委屈了。爷让小的带二位先上船往南垣。”

　　　　我说：“陆白景——爷，弄什么？”

　　　　小子笑道：“这个小的不知。但是总归是爷爱顾奶奶的意思。奶奶见面了再问吧。”

　　　　再次的南垣之行，已是今非昔比。

　　　　崇景居里布置着陆明月爱的花，陆明月喜的东西，连陆明月的琴都一并送回来了。

　　　　我侍候陆明月坐在厅里用午。陆明月叫我同坐一道吃。

　　　　我说：“你们俩好呢，肚里酿着苦肉计，我是黄盖。”

　　　　陆明月说：“姐姐对不住。我是不知白景的主意，若知道，断不会同意的。”

　　　　我想想，只好笑了道：“他倒是清楚你这点儿。死心眼子！打我我是个跳雷，打你，你闷闷就过去了。不过，想来，他真舍不得打你的。”

　　　　陆明月握住我手道：“他是知道，我心里最在乎姐姐了。”

　　　　我俩才说着，就听见外面陆白景道：“我的大德生歌姐姐，我错了。给你赔不是！你说要什么，我都依你！”

　　　　我转过半边身子，不欲理睬他。

　　　　陆白景上来，弓腰和我作揖，说道：“姐姐大德见谅！若不，姐姐打我踢我也成，只要姐姐消气。”

　　　　我道：“谁是你姐姐了。不敢当。我们这种人，没得辱没了你。”

　　　　陆白景在我身旁笑了道：“啊，好人难为啊！姐姐真是要屈死了我。”

　　　　陆明月说：“你听听他怎么说，说的不好。我替姐姐打他耳刮子。”

　　　　我说：“你说。”

　　　　陆白景搬了小杌子，坐在我和陆明月之间。说道：“南缃，知道月儿的身份。我不能让她呆在宋孟圆身边。”

　　　　陆明月道：“她怎么知道？”

　　　　我道：“这很难么？她当日就说，宋孟圆才是爷的原配，她达官贵人认识的又多，人脉又广只要有心，什么做不到的。”

　　　　我嘴里说着，心中就灵光乍现，若是如此，当日宋孟圆知道陆明月在南垣崇景居，难不成？若是如此，果真必不能留下这个干证在宋孟圆身边。

　　　　陆明月道：“你怎么知道她晓得，她和你要挟了？”

　　　　陆白景笑道：“要等到她要挟，这戏就做不成了。”

　　　　陆明月眼神恍惚了一恍惚，说道：“爷的消息也真灵通。”

　　　　陆白景握住她手道：“我不是说了要保护你？”

　　　　陆明月勉强笑了。

　　　　陆白景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南缃疑心重，我不打消她的念头，只怕日后都是祸害。”

　　　　陆明月说：“你将她留在宅子就不担心了？”

　　　　陆白景笑道：“优城就是一个鸟笼子，她一只金丝雀飞得去哪儿？”

　　　　我暗叹，人说陆老大一言难尽，委实不是没有道理。陆白景的心机，只是不曾对内。就拿对南缃这事，一个女人怎么能想象得到，男人宠溺的笑脸背后藏匿着怎样的真实心思。他的爱，又有几分是真。

　　　　陆明月道：“那往后怎么办？”

　　　　陆白景道：“委屈你要改个姓。其它我都料理展妥了。优城，只有一个妾，叫南缃。不曾有别人。南垣只有一个妻，叫姜明月。”

　　　　陆明月怔怔想了半晌，道：“好。”

　　　　陆白景道：“月儿。我把你告诉老祖宗了。就在祠堂的牌位下，镇着你的生辰八字。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入我陆家的祠堂！”

　　　　我低下头，是的。陆白景很早已经认定立起身，去与陆白景端茶。

　　　　后面陆明月轻轻问：“白景，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

　　　　陆白景道：“我知道。但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

　　　　当年事多，陆府南垣建宅的工程一再地耽误至今，终于开始正式兴建。选址不变，仍是依陆守正当年的意思。

　　　　早年陆白景为是偶尔驻留南垣，因此只建了一座崇景居。虽也称做陆府，究竟和正式的大宅还差些规模。

　　　　因此南垣的管家周至又忙碌起来。

　　　　陆白景为商总之事缓渐入巷，面头上虽是挂着陆守礼，幕后却是陆白景。在盐务上，陆家资历纵然不足，然则陆守正为商数十载，家力庞大，又爱交接朋友资助八方友人。手下的人才比比皆是，跻身其中，也不算艰辛。

　　　　前路漫漫，风霜诡谲。陆白景毕竟过于年轻，少不得步步为营，大费时间耗心思。

　　　　早出晚归，陆明月天天和他相处，连面也不多见。

　　　　半月倏忽，陆白景终于腾出时间，二人一道在房中用晚。

　　　　陆明月问：“也不是没地方住。白白的，又花许多银两建那大宅？”

　　　　陆白景说：“宅子只是幌子。往年圣上数度南游，本地的商人不惜工本接驾求宠，名利双收。陆家想要扬名立万，就得有些资本。”

　　　　陆明月说：“天下名利取之不尽。追至白头都不能尽纳于怀。倒白白地把光阴消磨了。”

　　　　陆白景闻言，带笑拉过她，将她抱在怀里说道：“你怨我不陪你了？我接手陆家，外面的人都说陆白景比他爹差远了，陆家的基业大不如前，我需证明给他们看。”

　　　　陆明月幽幽地说：“白景，外面人怎么说重要么？我只愿和你长久守着。小富即安，不好吗？”

　　　　陆白景眼里闪着温柔的星，拉过陆明月的手，轻轻拍着说：“我答应你，以后抽多些时间陪你。把我们小媳妇幽怨坏了。过两日闲下，我带你出海玩玩？”

　　　　陆明月说：“白景。若是，家业和我，只能要一样呢？”

　　　　陆白景撮起眉，笑道：“你们女儿家怎么爱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这根本不是一种东西，怎么比。”

　　　　陆明月说：“白景，你这么出色。就算没有家业，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我只愿你好，我要和你生儿育女和你白头到老。”

　　　　陆白景听着动情，凝望半刻，勾起她的下颌侧脸就去啜陆明月的唇。

　　　　陆明月推着悄声道：“别，姐姐在呢。”

　　　　我诚然已是麻木，转过身，找事做去。

　　　　外面小丫头悄悄说：“姐姐。有封信，给爷的。”

　　　　我接过来，只见上面署着明府字样。

　　　　稍稍转过脸，余光里，陆白景正在解陆明月的扣子。

　　　　我拎着信坐在外面，先看了。

　　　　信中说，早前有衙役前来问人，皆是问，府上有没有一位叫做明月的奶奶。时间是在陆白景来南垣第七日和第十日，中间只差了三天。

　　　　我支着额思量。

　　　　为什么找了一次，又来一次？莫非不是一帮人？

　　　　莫非消息走漏了？

　　　　屋里情浓溢荡。小丫头羞红了脸，掩着嘴笑出去了。

　　　　我在外堂坐了许会儿，抬头只见天上的星子慢慢地似在动，月色中看见张全乘夜赶来。

　　　　我迎出去问：“急匆匆的，什么事？”

　　　　张全看我站在外面，就解过意思，朝屋里递递下巴，笑着打趣说：“羡煞人咯！”

　　　　我皱眉说：“胡乱瞎逼叨什么。怎么了，说罢，急是不急？”

　　　　张全说：“急——肯定是急的，只是里面的那事停不得。”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了？”

　　　　张全说：“爷早日让我查了一个人，那人说是找到了。这会子正在天海楼。就等爷过去呢。”

　　　　我说：“这怎么说。不上不下的。”

　　　　张全笑道：“所以我说呢。”

　　　　我说：“诚是要紧，让李哥哥先去跟着？”

　　　　张全道：“那用说。据说是爷这次的竞争对手，神秘的很，从未露面，一次又一次的给爷下绊子。总商到如今，较从前减了少有一半。这个名额，不是他就是爷。”

　　　　我沉吟道：“这确是大事。我问问吧”

　　　　张全抱手道：“我敬生歌姑娘是条好汉！”

　　　　我瞪他一眼，悄悄踱步进屋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陆明月断续说：“爷，疼着奴些”

　　　　我咳了一声，道：“张哥哥说，爷要找的人，找到了”

　　　　过了约有两三盏茶时间，陆白景才说：“你让他备马。”

　　　　我连忙出去招呼。

第八十三章　阴谋（）　
夜深了；陆明月不睡；一直强撑着等陆白景。我几番劝说；她说：“姐姐给我讲讲你家里的事儿呗。”

　　　　一直挨延到丑时；陆白景和张全的声音从外面由远及近传来。

　　　　陆白景说：“真确定了是这个人？”

　　　　张全道：“就是他没错！连续黄了几次爷的事。他都在那附近！”

　　　　陆白景说：“不像。这人虽精拐；却不是拿主意的人。和我说话；眼神飘忽；底气不足，不似是有那么沉稳作风的。”

　　　　张全道：“爷的气势身边几个人能压得住？”

　　　　陆白景笑道：“你别说，我身边还真有。”

　　　　张全说：“爷说一个；我不信。”

　　　　陆白景道：“我二哥。”

　　　　张全呵呵笑道：“爷看玩笑小的！陆家的爷，哪个不出色？”

　　　　陆白景叹道：“二哥就是出身可惜了”

　　　　声音片刻就来到了外堂。

　　　　我道：“好了，姑奶奶；我可以睡了！爷再不回来；我生生熬干了！”

　　　　陆明月披了衣衫，下床笑道：“你睡吧；我伺候他。”

　　　　紫檀高脚灯的烛火抖闪了几下；陆白景带着一股风推门转进来；说道：“怎么还没睡呢？我听着里面有声音；果真的还没睡！”说着就拿眼看我。

　　　　我鼓腮说：“不赖我；你倆让人吃委屈还嫌不够。”

　　　　陆白景哧声笑道：“瞧瞧；我还没说什么呢。这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陆明月上前为他脱了外衣道：“这怨谁？我可不管你。”

　　　　陆白景笑道：“让人知道我在家一丝地位也没有，可真没人信！”

　　　　我接过陆白景的衣衫，问：“爷在房里洗还是去洗漱房里洗？”

　　　　陆白景道：“房里吧。我累了。”

　　　　我因吩咐值夜丫头去抬盆端水。伺候过白芷零陵漱齿；陆明月就为坐在椅上的陆白景揉肩问道：“爷今儿的事还顺利？”

　　　　陆白景闭着眼嗯一声道：“顺；有些太顺了。”

　　　　陆明月道：“爷还年轻，很多事，不必操之过急的。”

　　　　陆白景笑道：“知道了。”

　　　　陆明月道：“有时退一步就是进一步。”

　　　　陆白景转过脸，拉住她手笑：“怎么这么感慨呢。”

　　　　陆明月说：“我担心你”

　　　　香柏木桶送上来，调毕水，陆白景笑着和陆明月道：“一起泡。”

　　　　陆明月羞道：“爷自己吧。我给爷擦背。”

　　　　陆白景道：“让生歌服侍，你下来我们一起。”

　　　　怂的陆明月半推半就，解了衣裳。二人在里面鸳鸯戏水。

　　　　我在一旁为陆白景擦背，陆明月忽然问道：“爷。良辰、阿哈怎样了？”

　　　　陆白景把玩着陆明月耳边的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