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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在下-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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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脚步声; 那面无表情的男子抬起头来; 看向站在门口整理袖口的萧藏。
萧藏在他面前站定,身旁两人为他搬来的椅子; 让他坐下。
眼前这身处囚笼的并不是别人; 而是昔日里风光无限的三皇子宴寰。
宴寰瞧见面前的萧藏一副睥睨的姿态,神『色』是早已料到是他那样的冷然。
“御贤王。”
宴寰看着他; 缄默不语。
“皇上命我来详查谋反一事。”萧藏道。
宴寰嘲弄一笑; “那还请萧大人早日查清,还本王一个清白才是。”
萧藏抬了抬手,守在他身后的几人; 就带上门出去了。萧藏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扶着宴寰的肩膀; 在他身边绕了几周; 在宴寰忍不住绷紧身体开始挣扎的时候; 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若御贤王真的没有谋反之心,谁还能污蔑你不成?”
“萧大人最擅长的,不就是颠倒是非黑白吗。”宴寰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几日了,他堂堂一个王爷,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所以面对萧藏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森然。
萧藏装作没有听懂的模样,手指顺着宴寰的脖颈勾勒。虽然一直没有收紧,宴寰却始终有一种,即将被毒蛇盘踞在身的恐惧。
“萧藏,你到底想如何?”
萧藏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只话锋一转,“不知御贤王,知不知道家父葬在哪里。”
“不是午门斩首,尸身两处了,怎么,没有被路边野狗啖了去?”宴寰冷笑。
他这一句,正戳在萧藏的痛处上,他本来就怀疑是宴寰做的开棺窃尸的举动,现在听他一说,扶在他肩膀上的手,一下子掐紧了他的脖颈。坐在椅子上,被桎梏住手脚的宴寰想要挣扎,却无力动作,直被萧藏掐的面『色』涨红,咬着牙瞪着胆敢这样对待他的萧藏,“萧藏,你敢!”
萧藏在他身后弯下腰来。
自和宴凛有了那种关系之后,他始终觉得,自己身上有糜烂的味道,他衣裳里都熏了香去遮掩。宴寰因为窒息没有闻到,等到萧藏松开他的脖颈,他大口喘息的时候,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香气,就混合着萧藏身上的温热感,一下子钻进了他的鼻尖儿中。
“看来御贤王,还不懂自己如今的处境。”萧藏的头发,从后面垂下来,落到宴寰的肩膀上。他竭力回头望过去,只能看见站立的萧藏,一截雪白的脖颈。
“我即便没做成皇上,也轮不到你这个弄臣来欺辱!”
萧藏在他耳边笑了一声,而后他的气息就远了。
宴寰看到萧藏又绕到了自己面前来,只是这一回,和方才不同,萧藏手中,挽着一条长鞭。他送开手,那鞭子就垂落下来,只有一指宽,但上面那层层叠叠宛若蛇鳞一样的纹路,就足以让人胆寒了。
这是行刑的鞭子,宴寰一看,似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萧藏真的敢对他用刑。
“轮不到我这个弄臣来欺辱?”萧藏重复了一遍,眉尾几不可查的轻轻一挑,而后鞭尾直抽了上去。
宴寰被脸上紧接着出现的刺痛,弄懵了一阵,知道萧藏轻蔑的笑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他自小到大,养尊处优,唯一一件不顺遂心意的,就是叫宴凛抢去了唾手可得的皇位,至于别的,别说是挨打了,就是叫人碰一下,也是没有的。
“萧藏!你这……”
勃发的怒意,又被抽到嘴角的鞭尾挡下。
脸颊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血痕,连嘴唇上,也沾上了血渍,宴寰被强制『性』的桎梏在椅子上,莫说是抵挡了,连别过头闪避也是吃力的很。
抽了大概有二十几鞭,别说是金尊玉贵的宴寰了,就是常人,怕也是受不住。萧藏走过去,抚着宴寰散『乱』的,站在满是血污的脸上的头发,问他,“伏龙山的墓,是不是你挖的?”
宴寰意识都有些不清明了,但听萧藏这么说,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怎么,萧云的坟,叫人家挖了?”
萧藏神『色』不变,只是停在他面颊上的手,绕到了他的脑后,揪住他的头发,站立在他面前,冷冷的俯视着他。
宴寰被萧藏方才那几鞭,弄得愤恨到极点,现在听他一字一顿的问,“是不是你”的时候,他咳出一口呛到喉咙的血沫,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以为萧云那样的人,死了就能安生了吗——他便是死了,也有一堆人,想要将他挖出来鞭尸……唔!”
萧藏将他伤痕累累的嘴唇掰开,将沾满血的鞭尾,塞进他的嘴巴里,宴寰想要吐出来,萧藏却捏着他的喉咙,迫使他仰着头。
“若真的是你做的,我就让你尝尝,扒皮剔骨的滋味。”
“你莫问我敢不敢——现在,这天下没有我不敢的事。”
宴寰生的也是俊美柔秀的男儿,地位尊崇,现在却叫那萧藏,恨不得踩在脚下,碾成泥,对萧藏的恨,也已经到了顶峰。
若有朝一日,萧藏落在他的手中。
他一定……
带着血丝的唾『液』,因为被堵在喉咙里的鞭子,吞咽不下去而溢出唇角。宴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萧藏,被铁环扣在扶手上的手,指甲陷进了木头里。
……
皇城灯会,才子佳人。莲灯千盏,暗香浮动。
临溪的柳树旁,站着两道颀长的身影,,路过的人,瞧见了,都会以为是哪里的才子佳人,在那里幽会,掩唇窃笑一声,就转头走了,不去打扰。
但若是此刻有人走近,就会看清,那其中一个男子,白衣出尘,丰神俊朗,正是这被女子比作天上月,池中莲的苏云翳,苏大人。
他旁边一人,与他共站在波光粼粼的溪水旁。微风拂过,柳枝从水光中划开,破出一道叠叠的水纹。
与他说话的艺人,抬着手,暗『色』的衣裳里,『露』出一截雪白『色』的肌肤,在这黑暗中,就如一抹光晕似的。
“你今夜叫我出来,是为何事?”
苏云翳侧首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知,只是今晚在房中读书时,看见了一首诗,‘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当时他读到这一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萧藏。
萧藏半晌没听到他说话,转过头来,见苏云翳目光熠熠的,正望着自己。
苏云翳见他回望,转过头去,“今晚的月『色』很美。”
“是么。”萧藏从未觉得哪一个夜晚动人过。他又站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趣了,就道,“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转过身,还没走出两步,苏云翳忽然捉住他的手腕。
月光下,翩翩君子如那从万千水墨和雾气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再陪我站一会罢。”苏云翳道。
萧藏没有回答,却还是站定了。
萧藏已经将宴寰收押几日了,一些消息,他也还是听闻了,比如萧云的墓,叫人挖了的事,旁人都说萧藏在借此排除异己,他却觉得,萧藏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住一些东西。他不知道如何去劝萧藏,但他又想和萧藏在一起。
“宴寰已经传信给了宴薇,宴薇如今也成了皇后,此次回来,怕是要与宴寰携手来对付你。”苏云翳知道这些事,明天宴凛就要告诉萧藏,但他还想先提醒他一下。
“嗯。”萧藏想到那个半生都不在自己掌握中的女子,想她竟然还要排除万难,前来回护宴寰。心中生出一种不知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情愫。
“小心些。”苏云翳知道萧藏的手段,他捉了宴寰,怎会让他安然无恙。但若是真的做了什么,怕是要与他结仇。
萧藏定定的看着苏云翳,而后伸出手去。
苏云翳没有躲闪,任凭他环着自己的脖颈,贴了上来。萧藏身上的香气里,混杂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苏云翳从前最讨厌这样的味道,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竟不觉得排斥。也许是因为,这是萧藏身上的味道。
“多谢苏大人提醒了。”萧藏靠在他的肩膀上,音『色』温柔至极。
苏云翳明明知道,萧藏这温柔是装出来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环住萧藏的腰。
两人如在湖面交颈的鸳鸯一般亲密。
“你明日,还要去宫里吗?”苏云翳问。
“嗯。”
苏云翳知道那个‘嗯’字代表着什么,宴凛于萧藏,他于萧藏,不过都是可利用的人,他从前还有几分失落,但到如今,在能享受到萧藏对他与宴凛相同的温柔后,又忍不住生出卑劣的窃喜。
他不问萧藏何时会离开宴凛,只要宴凛手握权柄一日,他都不会离开。除非大权旁落,或是萧藏他自己,把持朝野。
第67章 艳杀天下(67)()
破败的院落; 荷塘里落满了落叶,浑浊的成了一潭死水。旁人都难以想象,一如花家这样的氏族里,居然会有这么破败的一处居所。
花灯闲就住在里头; 从被花如梦接去皇城,辗转回来之后; 他的『性』子要比平常更阴沉许多了。只是偌大一个花家; 与他来往的,只有一个瞎眼的老仆,哪里会在意他的变化呢。
此刻他正大汗淋漓的蜷在塌下; 外面阳光灿烂; 房间里却还燃着炭火,他整张脸都烧的通红,却还是握着一双从榻上垂下来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躺在榻上的人; 除了两双手臂,连脖颈双足上,亦是缠绕着一层白绢; 白绢中透出血腥气和草『药』的苦涩味。
“快醒来。”
“快醒来。”
花灯闲喃喃的念。
榻上的人,嘴唇乌紫,虽然皮肉未腐,但因为封在棺椁里时日久了; 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死气。
花灯闲伸手怯怯的碰了一下那人蒙在眼前的白纱; 门外的一声响动; 又让他吓的倏地一下缩回手去。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门口将门打开,门外一个瞎眼的老仆,捧着一碗混着砂石的白饭,站在门口。花灯闲知道又是一些奴仆们作弄自己,抓了一把灰洒进去,他也习惯了,伸出双手接过来,道了声,“谢谢徐伯。”
瞎眼的老奴点了点头,『摸』索着走开了。花灯闲将碗端进去,还未顾得上吃上两口,就又跪倒到了榻前。
这个人死的时候,他还在皇城里,后来在他下葬的第二日,就凿了山,就尸首盗出来了。那时他将棺盖翻开,竟听到了一声呼吸声,只这呼吸声,让他好似有了一丝希望似的,日日守着不肯放弃。
他还偷偷溜进了花家的『药』方里,偷了许多金贵的『药』出来,碾磨成粉,喂进他的口中。至于投『药』被发现的后果是不是他这么个庶子可以承受的,他都来不及去想。
房间里的炭火烧尽了,他已经汗湿了衣衫,整张脸红的好似映着火光一样。榻上的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连被花灯闲握在手中的五指,都还是冰冷僵硬的。
花灯闲知道,自己是个低贱的人,花家的人,从不把他当人对待,随便连个奴仆也能欺辱他,他从前还会不甘,但随之时日过去,他已经麻木了。直到他去皇都,在姐姐花如梦的身边,看到了萧云和萧藏。
在没有看到萧藏之前,他觉得自己遇到萧云,算是他这不幸人生中的唯一一点幸运——萧云会叫他的名字,而不像他的父亲一样,叫他‘野种’或者几个姨娘那样叫他‘下贱胚子’。萧云会牵着他的手,不会打他骂他,会和他说话,认真的听他说话。他那个时候就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萧云是他的父亲该多好啊。然后萧藏就出现了,一瞬间就把他以为拥有的一切都夺走了。
他是真的,很想很想拥有萧云这么一个父亲。但是萧云也只是和别人一样的利用他。在花如梦身死,他离开都城听闻萧云死讯的时候,他就想着,他这样死了也很好,起码萧藏也没有得到。
用筷子拨开碗中的砂石,花灯闲勉强吃了几口,入口却还是粗粝的难以吞咽。他实在吃不下了,就准备将碗端出去,让徐伯来收拾。没想到他刚一将门,就遇到了平日里最喜欢欺负他的几个家奴的儿子。那些家奴的儿子,都长着一双势利眼,对于花家其他受宠的少爷,都恭恭敬敬的,唯有这花灯闲,他们总要忍不住过来狠狠欺负一顿。
连理由也不需要找的欺负。
花灯闲被掼到墙角,被捏着鼻子强制『性』的张开嘴巴,那些个家奴的儿子,就将那一碗他吃剩下的砂石饭,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唔——”
看着孱弱的少年,叫他们欺负的双眼通红,几个作恶的少年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一道影子从他们身后落了过来。几个少年人,连同满脸是泪的花灯闲,一起抬起头去。是一个扶着门框走出来的男子,像是受过极重的伤,浑身都叫白绢包裹着,随着他的动作,那从他手腕上垂落下的白绢,一层一层的散开。
“你是谁?!”
扶着门框站立的男子,又往前走了两步,因他身形高大,打扮又古怪,看他一走近,几个少年人呼啦一下子就都散开了。等那些人走后,花灯闲按着刺痛的肩膀走了过来,“你醒了?”天下人都以为死去的人,此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花灯闲都恨不得落下泪来。
男子并不回答。
花灯闲搀扶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进房里,而后对着一面铜镜,拿了生锈的剪子过来,剪在他绕在眼前的白绢上。
站着血迹的白绢,一层一层的从他身上剥落下来,黄澄澄的铜镜中,映出一张俊美儒雅的脸来。
花灯闲握着剪子的手都在发抖。
坐在镜子前的男子,望着镜子里映出的两道人影,『迷』『迷』茫茫的问,“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这样好,这样最好。”手中的剪子,一下子落下了地上,花灯闲看着无波无澜看着他的人,心中生出一种盗窃别人珍惜之物据为己有的战栗感。
“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养子。”
像是有些苦恼似的,脸『色』苍白的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宇,“我……不记得了。”
……
多日之后,千里之外的官道。
一队来使正在往那天下最繁华的九朝都城而去,从銮驾中探出一双纤纤玉指,銮驾下的宫婢,恭敬的伸出双手托住。
“皇后。”
从銮驾中下来的女子,双十年华,却看不出寻常女子的灵动娇羞,安静的眉目远眺,看那前方还相隔甚远的皇城。
宫婢以为她思家,“皇后,隔日便能到九朝城了。”
凤冠女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起身回銮驾去了,车马慢慢行进,坐回到銮驾里的女子,将袖子里的令信展开,垂眼又看了一遍,上面熟悉的字迹,还是令她的心泛起了一丝波澜。虽然她兄长让她远嫁年老体衰的君王,确实让她怨愤过一些时日,但随着时间推移,心中的些微不甘,也变成了对故土,对兄长的思念。她不再去怪兄长,在异国的宫中这么些年,已经足够让她认命。
她自然就是四公主宴薇,她远嫁已久,又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对国中许多事都不甚清楚。尤其是她兄长宴寰传给她的信中,忌惮万分的萧藏——
“萧藏。”宴薇喃喃念了一声,而后将令信收回来袖子里。
她此番回国,自然是来相助宴寰的。如今她在栖照国中,地位稳固,虽栖照国力不及九朝,但若兄长真的下定决心,她也愿鼎力相助。
……
宴薇归朝的事,在她动身之前,密报就传到了宴凛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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