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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之大,一锅炖不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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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薄场所之一。鲲鹏受了被困者家属的哀求去把被冰冻几十年的倒霉家伙捞起来,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行凶的神兽封在冰下。他在极北之地忙活大半天,整个人都要变成一只冰冻海鲜。
他理都不理貔貅,径直踏进天池温暖的湖水里,打算在里头泡着过夜。
貔貅远远地趴在湖边看着他沉下去。没见着有小鱼小虾从鲲鹏怀里冒出来才满足地跑开。
鲲鹏第二晚回来时身上带着浓浓的硫磺气味,衣角焦黑一片。他今天把一个行凶作恶的火鸟投进了火山口,守在山口一整天,对方飞上来一回他就踹下去一回。直到日落才放过满面焦炭的火鸟。代价是衣服被燎成一堆破烂,臂上血痕两三道。
第75章 绸缪()
此为防盗章
他以猫科动物的敏捷与机警慢慢挪到山谷之中; 一会儿望望前路; 一会儿回头瞅瞅平静的湖面。生怕自己溜到一半被那个据说是半鸟半鱼的人抓住; 出师未捷,反倒换来更密不透风的监视。
待到天池湖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之后; 这只小狮子夺路狂奔、横冲直撞、断尾壁虎一般“咻咻咻”穿行在山谷间的小路上。即便是冬日落了叶; 山路之中树木茂密,光是树干就足以遮挡大半的山路。
貔貅一路畅通极速奔跑,心道跑了许久大约很快就要逃出生天。正当得意之际,前方的山路突然变换成断崖。他反应不及,跟个小炮弹似地冲出去,立即便呈现抛物线飞速下落。
他从敦实的大地跌落云海之中,山顶离他越来越远。
风从耳边刀子一样刮过,他这才于茫茫云海之中看清了天池的本质——拱立于十来座峭壁之间的天然泉眼。天池手边所峙之山尽如被刀削过; 朝向天池的那一面才有生灵的痕迹; 朝向外边的则尽是陡崖唯有苔藓与零星树木能够攀附生存。
这是只有飞禽才能来往的天堑; 没有禽类助力,四脚兽们无法在天池上自由上下。先前鲲鹏带着他上山就是一眨眼的事; 他全然没看清天池真正的模样,现在再看清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笔直地下落; 运动速度与轨迹跟块蠢笨的石头毫无差别。
貔貅预感到他要死了。
神兽们并不会死; 他们所能遭受到的最严重的伤害就是肉体消亡。肉体若是没了; 意识也会随之瞬间泯灭。魂石身魂俱无; 只得重新以自己为核再凝造出一副身躯来。躯壳粗粗成型之后; 思想才有了寄生物; 悠悠然转醒。对神兽们来说,这种既无肉体又无思想的阶段就是他们的死亡。
根据死过神兽们的说辞,“死亡”这个阶段持续的时间还都不太一样。
貔貅浑身的卷『毛』都被飓风吹得四处『乱』窜,脑内一时都想不起来要诅咒把他带到天池的老东西。凹凸不平的崖壁在他面前飞速掠过,化成流水般的纹路,他呆呆地想着:死了是不是可以摆脱饥饿?
理论上来说是的,躯体与灵魂双双抹灭,“饥饿”这种感觉当然无从感知。
那他当然是很愿意死一死的。
可是随之又想到死了早晚又会活过来,躯体没有塑造完成之前他只能像块死掉的肉一样摊在那里。无力觅食之下还是得忍饥挨饿,而且不知道要饿多久才能动弹……
貔貅差点就“汪”一声哭出来了!
只是他还没有汪出声来,身下就猛地一震!突然出现的震感恍如火山爆发,地动骤临,一众碎木草屑变戏法一样突然出现纷纷扬扬自他身下迸溅而起。粗糙简陋的短树枝在他身边短暂停留之后落进无穷深渊,他自己却停下了下坠的脚步。
他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宽阔鸟巢里。鸟巢安居于峭壁上的巨松枝桠之间,被从天而降的貔貅砸得只剩下一半,半个巢落下山崖,残存的另外半个鸟巢兜住了他。准确地说是兜住了他的前半个身子。
青天陡崖之下,他晕晕乎乎地趴在硕大的鸟巢里,小短腿谨慎地从鸟巢的边缘缩回来。一团『毛』茸茸的狮子窝在光秃秃的鸟巢里,心酸地竭力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这鸟巢快要被他砸散架了,经不起折腾。
山风卷过带来的凛冽寒意与日光洒下的暖意包裹着这方小天地,貔貅在冷暖交织中四顾无边无际的山崖与青天,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打算。他『迷』『迷』糊糊在山崖上呆了半天,中间用满嘴的小钢牙龇走一只白脖子巨鹰,而后才安安心心霸占着鸟巢开始思考他生命中永衡的问题。
——饿了,该上哪里找吃的去?
他湿润的鼻子微微翕动,只在空气中闻出一丝细微的香气。这丝食物的香气中没有夹杂任何青草的气息,那是属于含有充沛灵气的矿石的香气。他嗅了许久,视线渐渐定格在青松扎根处。
在那树根后边有一块矿石,它就藏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下,隐在厚实的山壁岩石之中。
貔貅感受了一下头上的断角,恨恨地发现自己那个坚固无比能凿穿山石的独角还没有长好。角的断口参差不齐,显然不能再承担穿山的重任。于是饿昏头一的小狮子只能“咔嚓咔嚓”咬牙试了试自己牙齿的坚固程度,小心地从破败的鸟巢中立了起来。
他决定要开发牙齿的潜能。
鲲鹏从天池中出来之时已是日照当空。他以鲲为名,本质上就是一条大鱼,见着水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把脏兮兮的野狮子搓干净之后他就潜进水中了。他一点都不担心貔貅会跑掉,天池周边山峰一座比一座陡峭,体力稍弱一点的飞禽都不一定能飞得上来,像貔貅这样的走兽更是『插』翅难逃。
等他游畅快了从水里边出来没见着貔貅时,他也没有觉得奇怪。小崽子么,被强行带到陌生的地方总是有些排斥的,等他『摸』索完了发现没有退路就会乖乖跑回来。
他抖抖长袍甩干水汽就披上了,赤着足踏上湖岸。
之前用来吊貔貅的绳子快速游到他脚边,动作机敏宛如水蛇样。绳子抬起自己的一端指指貔貅跑走的方向,狗腿子似地报告:“貔貅往那个方向了。”报号完毕就又软趴趴地伏在地上,装成一条死绳子。
鲲鹏越过他往小屋走:“无碍,让他出去野……”
他走了一段又想起了什么,复又丢下了一句:“寒青,你去山下买半扇羔羊来。”
名为寒青的酷似绳子的神兽闻言立即膨胀成一长条,粗粗一看酷似长着细长软『毛』的鸡『毛』掸子。他一身长『毛』海藻一样摆动,助他漂浮在半空中,轻车熟路问道:“祖上还想吃什么吗?”
鲲鹏双眼都眯出微微的月牙的弧度,他兴致极高,又暂时没对别的食材产生兴趣。便又叮嘱了两句“回来的路上别被廌之类的小羊们瞧见”,“尤其不要被那牙尖嘴利的貔貅看见咱们吃肉”就摆摆手迫不及待要让他下山去买小羊。
寒青走后他围着梧桐树人来疯似的转了两圈,转完才又端起了世外高人的架子,板着脸进了屋子。
他欢快地阖上门,对寒青的手艺格外期待,深感自己几百年前作出的那个“偷偷在天池上藏一只长于烹饪的神兽”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
寒青手脚勤快,午后出门,日头稍稍有些低垂时便赶了回来。他加长版狗尾巴草一样的身体不太适合掌勺,生起火之后就变出四肢在锅边摆弄食材。鲲鹏和他一起在屋前的宽阔空地上守着,待到热腾腾的香味悠悠萦绕之时,他喝羊汤的『性』质倒没有那么高了。
他凝眸,多问了一句:“你方才出门有没有看见貔貅?”
寒青走的另外一个方向,自然没有看见小狮子。就算走的同一个方向,山林想要遮蔽一只矮小的狮子也轻而易举。
鲲鹏又等了一会儿,羊肉汤快要出锅的时候猛然站起:“你留在这里,我出去找一找。”
寒青措手不及:“别吧祖上,等会他来了没准又要借题发挥和你辩‘既然你博爱万物,又为何要食羊?难不成这不会说话的就是可以随便杀戮的贱命’这种问题。您一下子又说不过他……”
——别让这诡辩多思的小崽子借题发挥套路你啊祖上!我们两个守在这里喝汤不好吗?
鲲鹏没有回复他,三两步走进小木屋翻出来一块翠玉握在手里才出的门。貔貅不比他和寒青,如果落进深渊鸿沟八成是爬不上来。这样做起事来横冲直撞的小崽子,总是要多费心的。他想着貔貅既然是天生食灵气又能嗅到食物味道的小崽子,用块美玉或许能快些勾出来。
他凌空越过夜『色』初临的深山,心中暗恼:要不是看他年纪小还可以引导一番,才不要把这种又鬼又坏的崽子带上山,害得自己连偶尔开个火都不得安生。
入夜之后,月华把整个天池都染上冷『色』。貔貅一只小狮子被倒吊在一棵四十多尺高的梧桐树上。寒风吹过,他瑟瑟地打个哆嗦,浑身的一指长的卷『毛』麦浪一般东倒西歪。
他徒劳地把短尾巴缩进腿间,杯水车薪地捂住自己『毛』发相对稀薄的软肚子,以保留一点点暖意。寒风每吹过一次,他就在心中骂一声“多管闲事的老东西”。说出来是不敢的,毕竟已经被吊了起来,他怕老东西拿了根藤条冲出来让他体会到被“吊起来打”的滋味。
他瞅瞅自己腿上平平无奇的绳索,又瞅瞅除了长得高些没别的特『色』的梧桐树。实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被这些凡物困住。在又一次借着风势把自己晃『荡』起来用能咬碎珠玉的牙齿啃咬树干,却只在树皮上留下一点浅浅的刮痕之后,他决定将“老东西”这个称号永远封存在心中。
好汉不吃眼前亏,胳膊不去拧大腿。
被好好疼爱的第一晚,小霸王貔貅吹着冷风打着哆嗦睡着了。又气又恼,做梦都在磨牙齿。
第76章 桀桀()
此为防盗章
鲛人鱼尾人身居于深海之中,看起来眉眼俏丽『摸』起来身段柔软。他们不仅能歌善舞还擅长织布泣珠; 带出去倍儿有面藏家里十分有品; 实乃神兽们最青睐的结亲选择。
不过可惜; 这个颜控癌晚期的种族向来喜欢内部消化。故而与鲛人结亲的最有效办法是——抢。抢回来好吃好喝供着要啥给啥,在鲛人大军打过来之前哄得他点头; 事儿就成了。
他们的小太子有历任美貌王后的基因加成; 长得最是好看,一个月总要被抢上几次。
这一天,全族处于适婚年龄的未婚鲛人又集体失恋了; 磨拳霍霍要把小太子抢回来。年轻人很激愤,给个火星就能爆炸。老鲛王却愁眉不展围着海底王宫游了一圈又一圈; 大臣们怏怏跟在他身后,个个无计可施的模样。
实在不是他们太怂,而是这次的敌人太强大了。
昨日小太子与诸同伴去海滩上晒太阳; 晒到日落西山打算游回海中时海面上涌起一股『迷』雾。朦胧中有个人隐隐绰绰的人影向他们走来,海风微腥,带来书页翻动的哗哗声。
那人影在他们面前停住,面容被『迷』雾遮得七七八八; 只能看出是人的形状,而且是个身量未长全的少年人。他一开口; 声音也是清朗的少年音:“织绡泣珠的鲛人?”
他虽是人类的样子,却全然没有人类见着神兽的诚惶诚恐; 分明就是个化形的不知名神兽。
鲛人们的数量多; 但天生不善于打斗; 外出大多成群结队。而现在他们只有零星好友出来游玩,又碰上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可疑家伙,下意识就防备着『露』了怯。其他鲛人都下意识后退三步,唯有小太子立在正中间。
小太子见识多了陌生的种族,又是王族出身,遇见陌生神兽都不带怕的。他抬起小下巴回道:“是。”
『迷』雾之中的人似是又翻动了手中的本子。咸咸的海风伴随着书页扑开的气流打在小太子的脸上,将他蜷曲的鬓发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天然带着一段风流的眉尾。于是那不知名的少年人惊呼道:“你真好看……你是不是最好看的一尾鲛人。”
小太子没有纠正这个『乱』用量词的粗野怪人,从鼻孔里逸出来一个娇俏的鼻音:“哼。”
天妒红颜,他刚哼完,尾巴不知怎的就落在了陌生人的肩上。
那少年郎抱住他尾巴压制他所有的反抗,以非人的速度扛起他一路飞奔。暴徒溜得飞快,留下一串杠铃般的得意笑声,附带嚣张的退场台词:“这小美人以后就是我的啦!哈哈哈哈谁要是不服气尽管来狱法山找我,我不介意多收几尾鲛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狱法山”这三个字经由同伴们的口传回深海,年长的鲛人们一下子就明白了抢劫犯的身份。
狱法山只是一个矮矮的山头,在神兽们之间原本只有一点微薄的名气。大家只知道山上住着一只独角的神兽,时常被凡人们恭恭敬敬地请下山去。据说是那神兽天生有断定曲直是非的本事,见着理屈的人就会用头上的角去顶他,能断案。
它之所以突然间名声大振,全仰赖它突然换了个凭着强悍武力四处劫掠的新任业主。其业主名为貔貅,是出世不足百年的年轻神兽。
在这个千岁神兽多如狗的世界里,不足百岁的年龄只算得上是一个黄『毛』小儿,听上去不足为俱。但神兽们所能拥有的力量从来不与年龄直接挂钩。
神兽们的力量皆起源一种类似于石头的不明物质。这东西散落于天地之间,日夜吸收天地精华。待到它们吸饱了灵气,就会以石头为核心长出肉身,生出智慧。
由于这石头形态不一,化成的个体也大不相同。要说有什么相同点,便是石头坚硬异常无法被销毁,故而神兽皆是不死之身。
此物孕育的神兽们堪称天地的宠儿。
与之相反,几乎不能吸收灵气的生灵便是凡物。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这等凡物皆不能像神兽一样不死,只一代代生长、繁衍、陨落在这片大地上,周而复始。越是不能吸收灵气的凡物,其生命周期便越短。
神兽们将石头称之为“魂石”。魂石决定了神兽长成后的形态以及力量强弱。魂石时期吸收的灵气越多,长成后拥有的力量便越强。
赶巧了,暴徒貔貅显然是魂石时期吸灵气吸得比较多的那位。
这家伙只要一出家门,别的事不干,净抢别人家的天材地宝。四十年来最喜欢跑进龙族的山洞抢他们的珠宝,间或闯几座山头叼走山主悉心培育千万年的灵芝朱果等宝贝。就连他现在居住的狱法山,也是从上任业主手里抢来的。
据说上任业主廌(zhi四声)还因为和貔貅这暴徒外形有点相似,被生生掰断了头上的独角。貔貅霸道,由此可见一斑。
“他原来不是只抢宝贝么,怎么现在变本加厉开始抢人……”一个大臣唉声叹气,“龙族都打不过他,我们鲛要是去找他不是白白去给人家送通房么。”
此话一出,有脾气暴躁的鲛人立即开撕:“你什么意思?把我们的太子白送给那『色』鬼不成?你还是看着小辈们长大的老人呢!”
“那怎么办?以前我们能把人抢回来,全凭那些神兽们还守着点规矩不对我们动真格的。他们不欺凌我们是知道祖上迟早会苏醒,唯恐现在作『乱』将来被整治。”大臣被打了老脸,急于给自己找台阶下,尾巴甩在珊瑚上啪啪响,“眼下祖上他老人家睡了那么久,貔貅这样新出世的小年轻丝毫不能体会他的厉害吖!”
另外一个大臣像是被点醒了,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把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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