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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娇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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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泽丰见他两个状似亲密,脸上血色尽褪,他忍了半响,终于急道:“莺莺你要回府?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见周师兄吗?”
阮兰芷闻言,身子颤了颤,苏幕渊就在身旁,她哪里还敢去?万一惹怒了这魔鬼,谁都别想好了。
且她与苏慕渊靠的这般近,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会误以为她两个有些什么
阮兰芷有些尴尬地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又瞄了瞄身旁的苏慕渊,如何在不得罪这尊煞神的情况下,又不叫人误会她两个的关系?
她在脑里思索了片刻,有些歉然地对薛泽丰解释道:“薛哥哥,我先前在马车上想了许久,那周大人毕竟是李家三公子的表弟,咱们这样贸贸然地去求他,有欠妥当,而爹爹同赵大姑娘有婚约在身,苏苏”
阮兰芷的舌尖转了转,差点子就把苏慕渊三个字给叫出来了,她一咬牙,情急之下竟然亲昵地叫了一声:“与其麻烦周大人,倒还不如麻烦表舅,苏家表舅会帮我们救爹爹的。”
表舅?
在场的几个人闻言均是一愣,莺莺竟然叫威远侯做表舅?
是了,那赵大是苏幕渊的表姐,她若是嫁给阮仁青,苏幕渊自然顺理成章当了阮兰芷的“表舅”。
虽然这般解释十分牵强,可既然威远侯愿意出手帮忙,那显然比周庭谨要更加稳妥,而阮府若是因着和赵家联姻,而和苏慕渊搭上关系,那是百利无一害。
几人顺着阮兰芷的视线去看她身旁高大挺拔的苏慕渊,后者那脸色,黑如锅底一般,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作之时,他却蓦地笑出了声来。
“阿芷可真顽皮,以咱两个的关系,还用的着扯上旁人?”苏慕渊简直要被这小东西给气笑了,他当着对面那两人的面,宠溺地点了点阮兰芷的额头,可在旁人看不到的背后,却紧了紧环在阮兰芷腰上的手,私下在她耳畔,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地道:“表舅?嗯?看来我先前收好处收的有些少了,也罢,先欠着,等把你爹爹捞出来了,咱两个再算这笔账!”
“你个小没良心的,到时候可别趴在我怀里哭着求我放过你!”
阮兰芷忆起先前在马车上的放肆,吓得浑身一哆嗦,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可既然话已出口,旁边还有几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也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至于以后怎么样,那也得等爹爹救出来再说不是?
她这般思忖着,方才略略安心,于是挺着背脊,冲着薛泽丰巧笑倩兮道:“先前马儿踩到石子儿,突然发了狂,把马夫甩了下去,后来多亏了表舅路过救了我和剑英,倒是害得薛哥哥为我担心了。”
薛泽丰闻言,这才神色僵硬地朝苏慕渊施礼道:“莺莺能平安无事,多谢表舅搭救。”
阮思娇见到眼前这一系列的变故,则是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这威远侯生的是一副淡发浅眸,高壮威猛的异相,看上去十分骇人,可若是阮府能攀上权势滔天的苏侯爷,她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届时,她还愁嫁不了薛家哥哥吗?
这般思忖着,阮思娇也赶忙迈着小碎步上前几步,端着盈盈如花笑靥,十分乖巧地道:“先前莺莺不见了,我们都着急得紧,多亏了表舅送她回来,思娇作为长姐,替莺莺谢过表舅。”
思娇受辱起疑心()
这厢苏慕渊被眼前几个人;左一句右一句“表舅”给叫的脸色铁青;又碍于阿芷在场;正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苏慕渊看着对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阮思娇;思及她这个所谓的“长姐”;前次在花丛害得阿芷手脚俱伤;那一双鹰凖般的褐眸不自觉地眯了眯。
按理来说;这般小人物苏慕渊是不屑于搭理的,只不过原本在马车上的餍足统统被那一声声“表舅”,给激的消弭无踪;于是他的口气也就客气不起来了:“哦?本侯记得阿芷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便早早儿去了,你一个妓子生的庶出,算她哪门子长姐?”
这话一出;阮思娇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她嘴角一瘪,眼看着泪珠子就要落下来了;可既然这话是出自威远侯之口;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生生受了。
阮思娇含着泪;咬着牙根;有些屈辱地回答道:“侯爷侯爷说的是;是思娇说话欠妥了。”
说罢;她左右看了看,薛泽丰的目光压根就一直粘在阮兰芷身上,而阮兰芷则是从头到尾都在和威远侯两个“眉来眼去”。
先前说过;嫡出的子嗣才是正宗之意;庶出的子嗣自然是小宗,在术朝,有立嫡,立长的规矩,阮思娇虽是庶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宗的出身,可她是长女,因此她正是仗着自己占一个“长”字,爹爹又疼爱她,而觉得自己处处压阮兰芷一头。
加上曾经的阮兰芷又是个和软性子,以往处处被阮思娇压制着,连个庶出的都能当她“长姐”。
当然,曾经的阮兰芷,因着常年被老太太拘在内宅里“养性子”,就算她知道这其中有不妥,也只能一味地闷在心里头罢了。
可重生回来的她,可不似以往那般的好性儿,前一日夜里,她正以此教训了阮思娇一顿,谁知这阮思娇倒是个不长记性的,眼见今日来了大人物,竟然当着旁人的面,又大喇喇地以“长姐”自居。
思及此,阮兰芷诧异地仰头望了望身旁的苏慕渊,她倒是没想到,苏慕渊竟然同她说的话如出一辙
而两人这般你来我往的互视,在旁人眼里又是怎么个看法呢?
先说阮思娇,在她看来,威远侯怎可能知道小小一个阮府里头的龃龉事儿?显然是那多嘴多舌的阮兰芷说与他听的。
这小浪蹄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苏侯爷?
呵她倒是小瞧了她这个二妹妹了,这阮兰芷惯是个乖巧又温顺的模样,不曾想,心思却是如此歹毒。阮兰芷这样背地里同那威远侯搬弄是非,甚至还说自家长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其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生怕自己抢了她这个没背景、没依靠的嫡出的风头?
有些嫉妒心强的人呐,就是这样,自己心思龃龉,就以己度人,觉得别人都同她想的一个模样,明明是苏慕渊自个儿这般想、这般说的,阮思娇却偏偏要怪在阮兰芷的头上。末了,还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
实际上,苏慕渊与阮兰芷两个人,不过是恰巧说了同样的话罢了。
不行!我得想法子改变苏侯爷对我的印象,阮思娇这般思忖着。
侯爷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可他为何对自己如此鄙夷?自然是阮兰芷在他跟前说了自己坏话,为今之计只有忍着屈辱,把苏侯爷请进府来,多多在他面前表现自己,方才能拆穿阮兰芷那贱蹄子的阴谋!
这厢阮兰芷在对面,硬着头皮接到了阮思娇怨毒的视线,完了,这下子阮思娇肯定是恨毒了自己。
她有些嗔怒地瞪了身旁的苏慕渊一眼,都怪这野蛮人!若不是他当着众人这样羞辱阮思娇,自己又怎么可能成为这位心气儿比天高的“庶长姐”的眼中钉、肉中刺?
苏慕渊在接到阮兰芷那似怨似恼的眼神之后,不由得气笑了,这小没良心的,你帮着她说话,她倒要怪你多管闲事了。
而一旁的薛泽丰却是痴痴地又略带失望地看着阮兰芷,在苏慕渊与阮兰芷亲密地靠在一起那一刻,他就觉得自个儿的心,好似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既失落又难受。
苏慕渊察觉到薛泽丰那心痛又不舍的目光之后,脸色越发地阴沉,箍着阮兰芷纤腰的铁臂也越发的用力。
薛泽丰见状,不由得暗暗替莺莺地担心:别说是阮府这样的小虾米了,甚至是薛府这样既有底蕴又有权势的百年簪缨,都不敢沾惹威远侯或是周相这两方的任意一方。
因此他十分担忧,若是阮老爷这一次的案子不能和周师兄搭上关系,反而选择了政敌威远侯,阮府将来会不会遭到周家、李家的报复?
而且他此时觉得这苏侯爷对莺莺的态度,着实是古怪的紧,那苏侯爷看莺莺的眼神,哪里是长辈看小辈的眼神?完全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那般,充满着霸道与掠夺。
思及此,薛泽丰的心抽痛的厉害,莺莺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人儿,起先他也的确是拿莺莺当做妹妹看待的,可后来,他亲眼瞧着莺莺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渐渐地就起了别样的心思,可他还未来得及将心里的爱慕说出口,莺莺竟然和威远侯站在了一起。
可他却是不信莺莺这样一个好姑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一个认识不久的男子就这般亲密,因此,这苏慕渊为何肯平白无故地帮着阮老爷?就很值得考究了
先前说过,周士清与苏慕渊两股势力水火不容,当今圣上为了避免一家独大,外戚专权,他明面上虽封了周相之女周桃儿做皇后,可私底下却在支持从龙有功的苏慕渊。
苏慕渊是苏老侯爷与异族姬妾生出来的杂|种,在术朝,汉人同那胡人或是突厥人,是不许通婚的,若是有了子嗣,一经发现,这些孩子统统要被编入奴籍。
只不过这条律法,在新皇尉迟曜登基之后,不顾周相等诸臣的反对,给生生的废除了。
足以见得,当今圣上对苏慕渊是多么的重视。
实际上这个事儿也很容易想明白,苏慕渊少年时一战成名,他手段狠戾,兵行诡招,以两万兵力大败敌军十五万大军于乌拉尔山脉,而之后多年的大大小小战役,他也是从未令人失望过,皆是以最小的损伤取胜。这举朝上下,对年轻的“武神”苏慕渊又敬又怕的人,不知凡几。
像是苏慕渊这样的不世之名将,不仅出身低微,而且没有任何根基,杀敌勇猛,胆量与智慧过人不说,又肯豁出命去。
因此,他自然而然地成了尉迟曜手上,牵制周士清的一把最佳利刃。
然而周氏一族毕竟是术朝诸多百年氏族的表率,那周士清又是两朝重臣,饶是大术朝最尊贵的尉迟曜,也要忌惮他三分,尉迟曜最多做到借苏慕渊来制约一下周士清罢了,以此保证朝堂里的相互平衡,而周家真正的根本,暂时还无人可撼动。
既然贵客到了门口,岂有不请人进门的道理?阮兰芷木着一张脸,看着阮思娇十分热络地邀请薛泽丰与苏慕渊进府。
阮兰芷见状,不由得惊叹:她这位庶姐,最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苏慕渊将她说成这样了,她竟然还能忍着羞辱请人进府。
实际上她是希望苏慕渊赶紧走,先前在马车上,她那对雪团儿,到现在还痛着呐。
此刻,阮兰芷只想赶紧回婧姝院泡个花瓣浴,好好儿拿热水敷一敷这对可怜的小包子。
然而,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苏慕渊俨然是没有接受到阮兰芷希冀的目光,而是迈开长腿,大跨步地往阮府里头走
可怜的阮兰芷,个子小小的不说,那双金莲儿也是小小的,压根就跟不上苏慕渊的步伐,好几次都差点子被他带倒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薛泽丰看不下去,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住阮兰芷,谁知苏慕渊就好似脑后生了眼睛一般,蓦地就单手环住了阮兰芷的纤腰,其后旁若无人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固定到自己的身前。
苏慕渊凑近了阮兰芷的耳畔,咬牙切齿地说道:“阿芷若是不想我找那薛姓小子的麻烦,以后你两个再不要见面,不然我杀了他,然后然后再好好儿弄一弄你!”
阮兰芷闻言,气的粉脸酡红,浑身发抖,末了,也不顾不上周围还有旁的人,握起小拳头恨恨地捶打了苏慕渊几下。
这厮也忒蛮横无理了,薛家哥哥不过是好心,想要扶她一把罢了,这人却不依不挠地非要说些诨话!
苏慕渊则是扶住她的纤腰,纵容地由着她打,等她出够了气儿,还逐个掰开她白皙的手指头,包握在自个儿的粗糙大掌里,有些温柔的笑了笑。
两人这般亲昵的举止,自是看的薛泽丰脸色发白,阮思娇则是拧紧了手中的绣帕。
一时间,在场的人嫉恨、鄙弃、惊讶、痛苦、沮丧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此时的阮思娇是嫉恨、鄙弃的,她嫉妒阮兰芷出身比自己高也就罢了,偏偏还得人喜欢,姨祖母,薛家哥哥统统都喜欢她,现在这个不近女色又满身戾气的威远侯也是对她与众不同。
同时她又觉得阮兰芷的手段实在太下作,竟然拿自己姐姐是妓|女生的孩子的来说嘴,进而利用这些来讨得苏侯爷的怜惜,因此她在心里十分鄙弃阮兰芷。
而那惊讶、痛苦、沮丧的人自不必说,当然就是薛泽丰了。
当然,还漏了一个人,那就是半躺在美人靠里歇凉的李姨娘李艳梅。
当李艳梅见到阮兰芷被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抱在身前的时候,激动的站起身来,连身前那盘玛瑙葡萄被她带到了地上都未曾察觉。
艳梅惊疑故人来()
走在廊下的一行人;听到不远处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俱都转头看去;却见那李艳梅;竟是急匆匆地朝着苏慕渊行来;她直勾勾地盯着苏慕渊;眼里是难掩的兴奋、激动以及不可置信:“朝明公子;你怎地来了这里?”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都投在了苏慕渊的身上,后者则是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李艳梅一眼。
于是气氛冷了下来,李艳梅不死心地上前两步,想要去拉苏慕渊的衣袖;哪知还没近身;剑英从斜旁走了上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阮兰芷有些惊讶地看着苏慕渊;以眼神无声地询问着:“你认识李姨娘?”
苏慕渊接到了怀里小人儿怀疑的目光;也跟着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他怎么会认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慕渊抽空觑了李艳梅一眼;这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大上许多;又是早早就进了阮府做姨娘;他根本不可能见过这个女人。
原本走在两人身后的阮思娇见状,赶忙两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拉住了李艳梅的手臂;她略微拔高了声音提醒道:“这位爷可是大名鼎鼎的威远侯;姨娘,你可是认错了人?怎地胡乱喊苏侯爷做‘朝明公子’呢?这可是大不敬!”
“什么?他是威远侯大人?娘怎可能认错,生的他这般模样,还穿着汉服,在京城可不多见”李艳梅这番话一出口,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可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住了嘴。
这威远侯大人这样年轻,看上去至多二十岁罢了,而那朝明公子,今年怎么样也该有三四十岁了才是
阮兰芷可不想看着这两个女人作妖,她拧了拧腰,示意苏慕渊放她下来,谁知这厮却将她定定地箍在自己胸前,也不管旁的人怎么看他,熟门熟路地就往婧姝院走去。
留下其余人站在廊下面面相觑,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薛泽丰,他失神地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救阮家大爷的事儿,俨然已经没有他插手的余地了,他还留下做什么呢?
薛泽丰有些黯然地思忖着,其后他客气地朝李姨娘与阮思娇道了声别,便转身朝外走去,阮思娇看到薛泽丰孑然离去的样子,追出几步之后,却又顿住了身形。
阮思娇在心里思忖着,如今薛家哥哥已经看清楚阮兰芷那“水性杨花”的恶毒心肠了,她自然就可以趁此机会,趁虚而入。
既然她拿下薛哥哥也是迟早的事儿,那就更不用急在这一时了,她现在更应该多担心的是,如今位高权重的威远侯被阮兰芷迷住了心神,难保她这位本事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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