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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格格之宁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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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在知道了努达海主动请命去攻打十三家军后,人人激动,个个伤心。老夫人惶惶然地看着独子,眼光在努达海的脸上梭巡,她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问了:“这事已经定案了吗?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额娘。”努达海说:“此时国家有难,正是朝廷效力,忠君报国的时候,而且儿子抱必胜之决心,定要力歼强敌,为朝廷除此心腹大患!”
“这道理我是懂得的,”老夫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可是那十三家军非等闲之辈,连跟随过先帝的绵森都……叫我怎么不担心呢?”
“额娘,”努达海诚恳地说:“您放心!儿子会打个漂亮的胜仗回来的。” “阿玛!”骥远知道圣命已下,是不可能再改变的了。父亲此行已成定局。“我真为有您这样的阿玛而骄傲!儿子多希望能和您一起驰骋沙场,奋勇杀敌!”
珞琳也奔了上来,拉着努达海的手,用发自内心的声音说,“阿玛,请您一定要为了我们,保护自己,毫发无伤地回来啊!”
努达海拍了拍已和自己一般高的骥远的肩膀,正色道:“我把这个家交给你了,骥远,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好好照顾玛嬷和额娘。”
“是!”骥远有力地回答,“阿玛放心,等阿玛回来我们这个家还是现在一样。” 努达海又看了一眼站在骥远身边的新月,她也用复杂的眼光回望着他。
新月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心情。努达海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她又想到那个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又不得不担心起他的安危,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骥远的父亲,更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支柱,如果努达海出了什么事,将军府会怎么样呢?
“阿玛,请您多保重!”新月搜刮肚肠,却只说出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雁姬的表现比新月强烈多了。她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掏空了,自己的期盼成了泡影,过去那个对自己情意绵绵的丈夫永远不会回来了。雁姬又气又怨,又怕又呕,却依旧忍不住又悲又痛。 当夜,夫妻两人关上房门。雁姬揪住努达海的衣服,激动说到:“你是被这份荒唐的感情逼得无处藏身,无处可逃,这才请缨杀敌的,对不对?你存心想去送死,想去自杀吗?你跟我说个清清楚楚,让我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
努达海看着面前情绪失控的妻子,悲哀地说:“我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我如果不诚实地说出心里的话,我就更对不起你!没有错,我被这段感情折磨得心力交瘁,你的苦口婆心,我也全都辜负了。走到这个地步,我心中最大的痛苦,并不是因为得不到新月,而是因为我们彼此的痛苦就像是一片流沙,我就陷在这片流沙里,我愈是挣扎,就愈是往下沉!可我并不愿意就此没顶,我还想求生,所以请缨杀敌,不是送死,不是自杀,它是一条绳索,可以把我拖离那片流沙!” 雁姬怔在那儿,整个人都震撼住了,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努达海深深地凝视雁姬:“当我打赢了这一仗,我会重新活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我,会是一个全新的努达海!让我用那个全新的努达海回来见你吧!”
如果你打输了呢?眼里蓄满了泪,雁姬在心里问出一句,却无法说出口。离别前夕,这种不吉利的话,她不敢说,生怕一语成谶。
三天后的一大早,天色才有一些儿蒙蒙亮,努达海就离开了将军府,到城外去和大军汇合。雁姬在门口,目送着努达海越走越远,终于,变成一团滚滚烟尘,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霎时,一股凉意,从背脊上窜起,蛇一般地冷冷钻入了她的五脏六腑。
十八
努达海的一生没有打过败仗,但是这次和夔东十三家军的战争却输得一败涂地。双方激战了整整一个月,他的部队,已经只剩下几百人了。
努达海站在他的营帐前面,望着眼前的山谷和旷野,真是触目惊心。但见草木萧萧,尸横遍野,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败兵之将的绝望。朔野的风,呼啸的吹过来,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迎风而立,一片怆然。
努达海仰天长叹,手握剑柄,长剑出鞘。 努达海出征。雁姬白天强打精神管理将军府的上下琐事,到了夜晚则辗转难免,担忧和恐惧使她几乎要崩溃了;骥远每天从朝廷上,陆陆续续带回努达海最新的消息,这些消息一天比一天坏,一天比一天揪紧了众人的心。
这日早朝,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送到顺治手中,“镶白旗三万人竟然全军覆没!努达海本人也被叛军所俘……”顺治眉宇间的戾气愈发加重了起来,“夔东十三家军势如破竹,我军如今又败下阵来,依诸位臣工之见该如何是好?”
听到皇帝阴沉的嗓音,大臣们面面相觑,接着就纷纷低下头去,沉默不语。就在此时,忽然有个人排众而出,高声说道:“奴才请旨,请皇上让奴才带兵去打这一仗,替父赎罪!” 大家惊愕地看过去,此人竟是年方二十岁的骥远。皇上一怔,说:“你?” “奴才蒙皇上恩宠,一路加官封爵,却在宫中坐食俸禄,令奴才惶恐不安,此时叛逆作乱,正是为大清效力,忠君报国的时候,请皇上降旨,让奴才带兵前往,定当誓死保家卫国!” 顺治挑眉:“骥远血气方刚,自告奋勇,固然是勇气可嘉,但是率军打仗,非同小可,责任重大,而且我军屡战屡败,可见十三家军非等闲之辈。骥远未曾出过京畿,又毫无实际作战的经验,如何能担此重任……” 见皇帝的态度,骥远有些急了,连忙对皇帝躬身行礼,又道:“奴才虽然不曾打过仗,并不表示奴才不会打仗,何况奴才自幼习武,饱读兵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上战场!阿玛现在生死未卜,生为人子,骥远也该尽心,请皇帝请将这次机会给奴才!”
皇帝微眯起眼睛:“你既要为朝廷效命,着实让朕宽慰。不过,这夔东十三家军,不是寻常的军队,纵然努达海那样的沙场老将,如今也是马失前蹄……”嗓音冷了几分,“你初出茅庐,又有何本领能扭转败局?不必再多说了……”
“皇上!”骥远着急地喊:“奴才不在乎挂不挂帅,也不在乎功名利禄,只想去打仗为父雪耻!请皇上恩准,让奴才前去歼敌!官职头衔都不要!”
顺治面目笼罩上了一丝的怒气,底下大臣们在心里打鼓:没见过脑筋这么不转弯的人,皇帝话里话外拒绝之意明显,骥远还这般冥顽不灵,难道只有你们他他拉家会打仗吗! 冷笑了一声,顺治道:“既然你如此忠心为国,朕就成全你。”猛地提高了音量,“费扬古!朕命你统帅三万人马,董学礼为副将,即日出发前往巫山,不得延误!”
“奴才遵旨!”费扬古低头接旨。
顺治接着说:“骥远一心为国,朕命你为先锋,随军出征,听从调遣!” “喳!”骥远大声应道,“奴才谨遵圣谕!”
努达海生死不明使得整个将军府变得愁云惨雾,而骥远也要奔赴巫山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老夫人面色灰白,语气不稳地说:“你还是个孩子呀!怎么能上战场?何况又是那个十三家军!你阿玛到现在也……”
雁姬激动地盯着儿子的脸,“如果我去求太后,可不可能收回圣命?我现在就进宫去!” “额娘!”骥远喊:“您别去破坏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是我一再请命,皇上才恩准我去的!” “你一再请命?”雁姬不可置信地喃喃,“你为什么要请命呢?你从没有打过仗,皇上怎么会让你去呢?” “你们不要大难临头似的好不好?凡事都有个第一次,阿玛不也是从第一次开始的吗?身为将门之子,迟早要上战场,这应该是你们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的事!事实上,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终于等到了!我去了巫山一定可以把阿玛救回来的!”
雁姬看到骥远不容动摇的决心,她的心,碎了。
“新月!新月!你去哪儿?”珞琳着急的喊声打破了众人凝重的思绪。
一直沉默不语的新月忽然飞奔出将军府,一口气不歇地跑到伯爵府,“三姐!三姐!” “新月,你怎么会来?”宁雅见了她有些惊异。
“三姐!”新月抓着宁雅的手,“你让费扬古不要带骥远去巫山,好不好?” 虽然宁雅也得到了费扬古领兵的消息,但是面上并没有一丝的慌乱,既然顺治下了旨,躲不掉干脆就接着吧,反而是新月这没头没脑的话倒让她糊涂了,“你说的什么话?骥远是先锋,自然要随军出征的。” “不!不!骥远不能去!不可以去!”新月红着眼睛,对宁雅叫道。
“翠竹!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别人进来!”宁雅皱了皱眉,把屋里的下人打发了。 待人都退下了,宁雅镇定地说:“圣旨都发了,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新月的眼中迅速充了泪,“如果费扬古不要骥远,那骥远就可以不去了。你让费扬古去跟皇上说,他不要骥远参军……”
“胡闹!”宁雅愠怒地打断她的话,“这次定远大将军全军覆没,皇上震怒,派费扬古去接任。这都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的,金口玉言。骥远又是一再请战,皇上尊重他的选择,才让他担任先锋,戴罪立功。” 新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我知道你讨厌努达海,但是请你放过他的儿子吧……” 宁雅狠狠地看着新月,心中的怒火迅速地燃烧起来:“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朝廷大事皆有皇上的裁夺,努达海兵败,皇上没有立刻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不在将军府待着,跑到我这里来肆意胡说,传出去又是罪加一等!”
新月一震,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已经压抑真实的感情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了,也决定一辈子陪着骥远了,现在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为什么你却要袖手旁观呢?” “我残忍?”宁雅被新月荒谬的话语弄得气急败坏,厉声说:“骥远上战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也没有人逼他去!如果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你的‘伟大爱情’,骥远知道你真正爱的是他的阿玛,到那时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新月脑袋中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额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她说不出话来了。 宁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原来以为你的头脑清醒了,原来不过是做戏给我看罢了。你回去吧,骥远明天就要出征了!”
“不!不!”新月听到宁雅的逐客令,情绪又激动起来,“我只是想让你救骥远,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或者你可以去求求太后,她那么宠爱你……”
“住口!带着你的鬼话立刻滚出去!”宁雅气得脸色发青,“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强忍着泪,新月幽怨地看着宁雅,哽咽着嗓子,说:“三姐,你太无情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十九
与新月不欢而散后,宁雅的心情也一落千丈,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新月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脑筋一发抽,说不定还要闹出更大的事。宁雅暗自摇头,端王府不知走了哪门子邪运,竟撞上这样的祸害。看来得尽早提防,免得真出了事连累伯爵府和克善收到迁怒。 正在入神之际,突然听见两声咳嗽,宁雅回头见是费扬古,嘴角扯出一丝笑,“原来是额附回来了。”冲门外唤道,“来人!翠竹,快给额附上茶。”
费扬古坐到宁雅对面,见她的脸色不太高兴,便问道:“听门房说新月格格才来过,可是她惹得格格不高兴了?” 宁雅驱晦气似的在半空中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快别提她了,为骥远的事哭天抢地的,莫名其妙地闹了一场!”
费扬古听她这样讲,微皱了皱眉,心中决定等会儿就交代下去,以后凡是新月格格来,得先问明白缘故再放人,省得惹宁雅生气。
宁雅想到新月就胸口发闷。娶了这么个拖后腿的老婆,他他拉家也算是烧了高香了。那骥远是第一次出征,又是奔着将功折罪去的,真要是出了个好歹,将军府就算彻底废了。
轻叹了口气,宁雅道:“额附明日就要出发,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但这次不比往常,十三家军狡猾多端,还请额附千万小心为上,切莫要轻率行事。”
费扬古也明白宁雅的心思,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点点头,说:“格格放心,这些事的轻重我都省得,这次的仗是场硬仗,断不可能叫些素日里只会纸上谈兵的人逞能的。” 宁雅听着费扬古的话,眉头也舒展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亲手给费扬古递上一块点心,边看他吃边说:“你这次去巫山,在外头要仔细自己的身体,天冷的时候记得要加衣啊……” 费扬古的心里被宁雅关心的话弄得暖烘烘的,安慰地轻拍了两下她的手,夫妻两人沉浸在一片温情的气氛中。 第二日,费扬古全副武装地率领大军出征了,宁雅瞧着他骑马的身影走远了,一个人先去了寺庙祈福,又添了些香油钱。眼见着时辰尚早,便前往将军府去看看新月有没有再折腾。 到了将军府,宁雅和雁姬寒暄了片刻,提出想见新月,雁姬便派了砚儿领宁雅去。到了新月小筑,一开门,宁雅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代我去回将军夫人,就说我和新月格格有日子没见了,姐妹俩想多聊一会儿,过后就去厅上。”宁雅沉声对砚儿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砚儿也不敢多问,赶紧福了福身子就退出去了。
把房门都合上了,宁雅坐到桌边,指尖挑开包袱上的结,里头是些几套普通的衣衫和一些银两,“你在准备外出,新月?”话语里听不出喜怒。
“三姐,我……”新月哑了嗓子,怯懦地垂着手站在原地,眼中开始充泪。 “行了!”宁雅声音冷了下来,“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先别忙着抹眼泪,告诉我,你收拾这些东西要去干什么?”
新月的眼圈彻底红了,眼泪开始一颗颗往下掉。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去巫山是不是?”宁雅见新月还不肯开口,索性捅破了。 “三姐……”听到宁雅的话,新月飞快地抬头,颤抖地喊了一声,想解释。 “别喊我三姐!”宁雅喝止,厌恶地看着新月,“你不配这样喊我,看着过世的阿玛和侧福晋的面子,我一直容忍你,不和你计较,这些你心里都该有数,但是你不断地挑战我的底线,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来一次次劝你。今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如果你敢做出任何越矩的事,那么……”宁雅冷冰冰地盯着新月,“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妹妹,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新月含泪回答,“可是……”新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宁雅面前,“三姐,你就让我去找骥远吧!我和他是夫妻,我只想能跟他在一起,你就成全我吧!”说完,给宁雅磕头。 宁雅强忍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脸色骤然难看到极点,“混账!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新月打了个寒颤,面色苍白如纸,仍然强撑着,“我知道是有不妥,但是我身不由己,我既然决定奔赴巫山,就只求同死,这样也不会连累你和克善。我的心意已决,请三姐成全!”然后,她又给宁雅诚惶诚恐地磕头。
宁雅面罩寒霜,半晌,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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