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佳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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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是要天黑了，正巧是钰寻在房内边翻书边守着芊芊。看着突然坐起身的芊芊，钰寻起身为芊芊端了一碗药汤：“这是你师姐为你寻来的药方，为你去除体内的异物的，你赶紧喝了吧。”

　　　　“还灵草是什么？”芊芊顾不得什么异物不异物的，赶紧问问这个百事通才好。

　　　　“还灵草？此物乃是魔气充足之地所生长出的兰草，许多妖兽都爱食，有时会有修士用它来做妖兽诱饵。”

　　　　“魔气充足之地的兰草？那人可以食用吗？”

　　　　“不行，也有人想入魔修而食用这草，只是却都爆体而亡。”

　　　　“那如果本身体内就有魔气呢？”

　　　　钰寻一惊，倒还真是没人尝试过此法：“你的意思是？”

　　　　芊芊点点头：“嗯，我梦中梦见仙人指点，说是可用此草为师父去除魔气。”

　　　　仙人指点什么的明显是芊芊乱编的，毕竟连梦中之女的样子都没见着。只是为了让钰寻能够相信几分罢了。

　　　　钰寻神色有些犹豫，又是复杂的望了芊芊一眼：“你认识梦中之人吗？”

　　　　“不认得。”芊芊老老实实回答。

　　　　“也罢，试试也是好的。”钰寻无奈的叹口气，越来越觉得事情诡异了：“那还灵草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之物，我一人出门去寻便是了。你在此好好养伤。”

　　　　“我也要一起！”芊芊很是坚决。

　　　　“不可，你……”钰寻本是要脱口而出，前几日帮芊芊把脉之时，噬貉之卵已是入体许多年，近段时间沉寂下来，并非是消失了，而是卵已成。现在只待随时破体而出了，所以芊芊已是没几月可活了。看到芊芊的明亮如星彩一般的双眼，这些话，钰寻却是无法再说出口。

　　　　“你便在此留下吧，钰玫还找了许多为你去除异物的药方呢，你就一个一个试过来吧。也免得浪费了她一片心意。”

　　　　“好吧。”芊芊想想刚刚喝下的苦涩药汤，听闻师姐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了。

　　　　待到钰寻出门后的几日，芊芊估摸着他已是走远，便向钰卿要来了还灵草常出没的几处地点，又是悄悄的不告而别了。

　　　　钰门峰内：

　　　　“我就说应该把她绑上！”钰真气鼓鼓的拍了桌子。

　　　　“你不是不想让她活着吗？”钰卿斜了口不对心的钰真一眼。

　　　　“无妨，我给她的水玉青衣内留下了神识。”钰研想了想，还好那天吻她的时候趁她不注意留下了神识，不然又该让她跑了。

　　　　“师父，你说的可是这件？”钰玫翻了一下芊芊的衣柜，赫然拿出了一条灵气攒动的青蓝色女裙。

　　　　钰研：“……”平时没见这孩子这么聪明啊？！

　　　　将水玉青衣留在门派之内是因为芊芊偶然间发现了师父留下的一缕神识。

　　　　除此之外，更是因为，那天芊芊想去钰寻洞府内询问关于还灵草之时，发现了一本向下盖着的并未合上的书本。

　　　　好奇之间翻开看看，却陡然间发现了自己胃中异物的来源——噬貉之卵。

　　　　难怪师父见到我之时如此欣喜，难怪强迫我回峰，难怪师姐熬了那么多难喝的药，难怪钰寻那天似是有话想说，难怪……

　　　　无意间，感觉眼角有颗泪珠冒了出来，已是在风中摇摇欲坠。芊芊伸手抹掉，却又冒出来一颗……

　　　　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第35章　化形（）　
“要死了……”

　　　　“有什么了不起……”

　　　　“最烦师父了……最烦师姐了……最烦师兄了……”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芊芊眼泪还在啪啦啪啦掉着，只是这次却没有抹去，芊芊一边留着泪一边在岸边捡了石头向河中扔去，啪，落水；啪，又是落水；啪，还是落水……

　　　　芊芊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块石头，怎么扔都是沉进湖底，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在这世上留下一片涟漪，几息之内湖水又是回复平静，连石头的影子都是看不见了。

　　　　怔怔的看着最后一片涟漪回复平静，旁边有手帕伸过来，想为芊芊拂去泪水。

　　　　芊芊抬手一挡，却看见面前此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宁雨红。

　　　　宁雨红看芊芊并未再次阻拦，便拿着手帕为她擦了擦泪水：“我无意间路过，见你在此，想来打声招呼罢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从灵剑上下来的时候。”

　　　　“……偷窥狂。”

　　　　宁雨红有些无奈，却觉得好像说的没错，自己在一旁默默地关注了她这么久，竟是没好意思上来打招呼。

　　　　“你要去哪？”宁雨红没好意思问她为什么哭成这样，只能默默地转移话题。

　　　　“鲁山庙。”芊芊已是止住了眼泪，只是感觉眼睛有些肿胀的难受。

　　　　看着眼睛肿成兔子状的芊芊，宁雨红压下想要笑的欲望，赶紧说道：“我也要去那，我们一同去吧。”

　　　　这自然是假话，宁雨红此次是前来游历的，已是准备回门派了。只是看到这姑娘在此哭的吓人，忍不住想要护送她一程。

　　　　“真的？”芊芊有些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上次宁雨红还来找麻烦来着，这次该不会是想暗杀我吧？

　　　　“自然是真的。我虽然上次对你有所误会，但是而后我也根据你师兄的话语而调查了一番，其中兽群暴动的原因虽然还不明，但是你却在那次暴动中想为师兄牺牲，所以我觉得你必然不会是主使。”况且刚刚她边哭边说什么自己要死了，宁雨红实在是无法丢下她不管。

　　　　“好吧。”芊芊看看她的眼睛，好像有几分可信。反正此人也并非合鸠门弟子，她也不会给自己师父师兄们通风报信吧。

　　　　双双御剑向鲁山庙前行，宁雨红似是无意的问道：“你去鲁山庙是为何？据说那处魔气很重，对修仙之人不太好。”

　　　　“既然对修仙之人不好，你去又是为何？”

　　　　“额……”突然被噎住。

　　　　芊芊有些好笑的看了看宁雨红，虽然脾气不大好，但还是个好妹子。是为了不忍丢下我一人吧？

　　　　“我快死了，因为体内有噬貉之卵，不知何时会爆体而出。”芊芊三言两语就解答了宁雨红想问却没敢问的问题。

　　　　宁雨红有些震惊的看着她，所以她真的是随时会死吗？

　　　　“所以若是我无缘无故爆体了，你离远些。噬貉不会无缘无故攻击别人，所以你不要动手，它们也不会伤你。”芊芊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宁雨红：“如果我身死，你且告诉合鸠门之人，我已叛变师门，入魔道去了。”

　　　　“你这是……”宁雨红有些不解。

　　　　“若是不如此说，肯定还有人要来寻我，发现我死了，还不是得伤心。可是人都已经死了，何必还要拖累别人伤心呢？”

　　　　“你倒是想的挺开。”虽然芊芊的话说的很平淡，但是宁雨红却还是内心有些难过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女，却将生死看的这么开，这其实也是一种悲哀吧。

　　　　终是到了鲁山庙，两人站定，芊芊已是展开神识在附近查探了起来。

　　　　根据钰卿的信息，这一块魔气最是重，传说有位名叫鲁山的仙人，在此处镇压了一片魔族，凡人们为了纪念他，而在此立了一座鲁山庙。

　　　　传说可不可信不知道，总之此处魔气充裕，又是山清水秀，肯定是还灵草容易生长的地方。

　　　　芊芊展开神识探查却是无果，似乎还灵草这种东西光靠神识是查不出来的。于是又开始细细的在鲁山庙附近的草地中寻觅起来。

　　　　芊芊这来来回回的，却是并没有想要告诉宁雨红自己在找什么东西。有些无语的宁雨红只得在一旁树枝上捡了个位置坐着，开始闭目调息起来。

　　　　在草丛中翻翻找找，一晃眼已是过了三日。兰草倒是找着不少，只是丝毫未见还灵草的影子。芊芊有些泄气之时，却听闻草丛中有些许风吹草动。

　　　　“嘶嘶……”细细听来竟是与蛇一般的声音。

　　　　芊芊最怕蛇类了，立马是一个反身跳跃，离得远远的，却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啊呀！主人！好痛啊！”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芊芊赶忙抬起了脚，却看见地上坐着一个小姑娘：“你是？”

　　　　“我是墨墨。”小姑娘有些不开心了，好像是因为自己不认识她？

　　　　“你叫我什么？”

　　　　“主人啊！”

　　　　“我……好像不认得你吧？”

　　　　听闻这边动静的宁雨红也从树枝上飞了下来，芊芊往宁雨红方向看去，只见她红衣飘飘，肤白胜雪，竟是如仙女下凡一般。

　　　　芊芊啧啧一声，唉，人比人气死人啊。感觉自己每次下灵剑的样子怎么都跟狗吃屎似的？

　　　　“主人我是墨墨啊！你怀里的墨墨啊！”小姑娘嘟着小嘴，仍是保持着坐在草地里的姿势，似是没听见主人肯定的答复，就不想起来。

　　　　芊芊刚想问自己怀里哪有什么墨墨，宁雨红却说道：“她非人非妖，应是什么物体化灵吧。”

　　　　皱了皱眉，芊芊想想自己怀里有些什么东西：银锭袋、灵石袋、圭心、千年墨……？

　　　　赶紧掏出了一盒黑漆漆的墨盒，一旁的小女孩开心的拍拍小手：“嗯嗯！这就是墨墨了！”

　　　　“这也能化形？”芊芊惊呆。这也就是钰卿下山游历的时候给她带回来的一个小玩意罢了，当初还用这个千年墨给钰卿涂了一脸墨汁来着。

　　　　“我已经四千岁啦！”墨墨有些不开心的嘟囔着，又是撒娇般的摇了摇芊芊的手臂：“还好主人帮我化形，不然我到现在还不会走路呢？”

　　　　“我帮你？”

　　　　“嗯嗯，这附近好多还灵草哦，可以帮我化形啊！”

　　　　“还灵草？在哪？”芊芊更是无语，哪有啊？我自己都没找到？！

　　　　“在主人脚底下就有一株啊！”墨墨看着笨笨的主人，好像更开心了。

　　　　芊芊抬起脚，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踩着，可是这特么不是蘑菇吗？！

　　　　“这蘑菇是？”

　　　　“还灵草啊。”

　　　　芊芊：……

　　　　那为什么要叫做草啊？到底有没有身为草的一点自觉？亏自己没日没夜的在这里检查每一株草是不是还灵草，敢情这玩意是蘑菇啊？

　　　　“不对，钰寻师兄说还灵草是兰草啊？！”芊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还灵草这么聪明，当然要把自己样子藏起来啊！”墨墨小手一挥，这株蘑菇瞬间变成了一株兰草。

第36章　再见（）　
深深的感到自己被欺骗了的芊芊，毫不怜惜的把这株兰草挖了起来，拿出一只玉盒放了进去。宁雨红以为她要回门派了，芊芊却将此物递给了宁雨红：“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送回合鸠门给钰寻？”

　　　　“那你……”宁雨红也是明白她的心思，她这是不想自己死在亲人面前吧，就像她之前说的，她既然要死，不想徒增大家伤心。

　　　　“我无事，至少迄今无事。只是，我只能麻烦你做这件事了。”芊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宁雨红，她平时最怕别人用这种伤心的眼神看着她，而此时宁雨红的眼中正是写满了伤心与不舍。

　　　　宁雨红本是清冷之人，此时却是接过盒子，顺手拥抱了她一下。

　　　　芊芊很是感动，虽然之前她对自己并不友好，但是这样，至少已经是朋友了吧？

　　　　“我会将此物安全送回合鸠门。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宁雨红一时不知道如何措词。

　　　　“好！”芊芊笑着拍了拍宁雨红的肩膀。

　　　　自此两人分别，宁雨红也慎重的拿着还灵草前去了合鸠门寻名为钰寻之人。

　　　　握着手中略带冰冷的玉盒，钰寻似是要将玉盒捏碎一般，一手已是握的青筋暴起。

　　　　自从收到钰玫的传信，得知钰情偷偷溜走，自己便顾不得再找还灵草，而是紧急赶回了门派。

　　　　此时却收到了这样的一个盒子。钰寻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只是觉得胸腔中有一团火，似是要把这盒子粉碎了才甘心。

　　　　宁雨红见他竟是要把这盒子粉碎了，赶忙拍掉他的手，又是把玉盒抱了回来：“你若是懂她，便莫要弄坏了这株草。”

　　　　钰寻懂她的意思，芊芊必定是将此草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才会不顾生死的前去寻，甚至宁可孤独的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钰寻自然是知道有人动了自己洞府内的书册，稍稍询问门派之内的人，便知定是芊芊了。只是，她得知自己即将死亡的时刻，会是什么表情呢？

　　　　“她……现在如何？”

　　　　“她……”原本是要将芊芊交代的叛变师门，遁入魔道之类的理由搬出来，只是看着钰寻微红的双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想了想，宁雨红缓缓说道：“我离开之时，她尚安好。”

　　　　钰寻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接过盒子，看着宁雨红这张与顾月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了。”

　　　　“无事。”宁雨红低头想了想，又是对上钰寻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当时在鲁山庙与她分别，想来也不会走的太远。”

　　　　“原本她想让我跟你们说，她已入魔道，勿再寻她。”宁雨红看着钰寻的眼睛，觉得接下来的话实在是不太好说出口：“但是我觉得，人死之前，必定还想见见最亲近的人。”

　　　　“好。谢谢。”钰寻听完此言，眼睛有些湿润起来。缓缓闭了闭眼，努力咽回了即将聚集成珠的眼泪，又是叹口气：“我定会找到她的。”

　　　　宁雨红总算是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情。

　　　　以前总觉得自己与他人格格不入，似是很难交上朋友，于是次次都独来独往。好不容易交上了钰情这个朋友，却不得不面对她的死亡。

　　　　虽然未曾有许多与他人共处的经验，朋友之类的名字对于自己来说也是颇为遥远。宁雨红内心挣扎了许久，到底是为了朋友的意愿将她的死亡瞒下来呢，还是让她最亲近的人们有机会在她去世之前与她再见上一面？

　　　　只是此时看了看钰寻这极为伤心的表情，宁雨红总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此时，在一处绿油油的草地中，千年墨已完成了认主仪式。

　　　　芊芊将指尖咬破一点，将带着一滴鲜血的食指轻按在千年墨的脑门中心：“如此，你便名为墨有莲。待到我身亡之日，此认主印记自会消失，你便再也无拘无束。”

　　　　墨墨有些不解的抬头问道：“主人，你会死吗？”

　　　　“当然，每个人都会死。”顺着芊芊的指尖，一丝灵气合着一滴血珠隐入了墨墨的额头。

　　　　认主完毕。

　　　　两个人出门总比一个人前行要舒服的多，至少有说有笑还有个伴，自己临死也不会寂寞了吧。

　　　　继续将墨盒揣进怀里，墨墨也随之进了墨盒，似是化形时日不足，还需修养。

　　　　芊芊一开始还会为自己数一数在世上的日子，多一天便多在书简上给自己画一颗爱心。只是后来，经过了太多山川河流，看过了太多日出日落，穿越了太多人群市集，芊芊索性连爱心也不给自己画了，反正死期未知，多活一天都是奖励。

　　　　这样想着，芊芊感觉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压抑了。偶尔还能跟自己怀里的墨有莲说上两句话，好像生活也并没有那么无趣。

　　　　只是后来在某一天的一个灯会上，芊芊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白衣青年，说完对不起之后想要移开，却被扯住了衣袖。

　　　　咦？怎么这一幕这么眼熟呢？再是抬头看了看这个比自己高上一整个头的青年，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