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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上有娇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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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一座古朴雅致的院落,在闹市背街转角。不知是不是太过隐蔽,所以这处很静。绕了几圈,将马儿套在巷子口,转而抬步走近,随着字条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门前种了不少花,是从前在府上时最爱倒腾的那种。牌匾上两个大字——墨居。远远就能瞧见木槿从院子里支了出来,走到这处,雨滴零散。初一没有撑伞,默不作声往里去,感觉朱『色』木门并未掩实。伸手,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芽儿紧跟其后,两人不紧不慢走了进来,穿过小院,来到流水主阁,悠扬的琴声婉转动听。伏在案前的女人自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奇怪的是从前在府上,她竟不知她会弹琴。
即使是惊为天人的天籁,这个时候的初一也无兴致多听,一身桃粉纱裙,内里白『色』锦衣,青丝梳髻,肌肤胜雪。静静地立在女人跟前,见她沉浸其中,阖眼静默,完毕,收尾,利落的结点。
作为京师出来的闺阁姑娘,她或许应该鼓掌表示赞许,这样一想,便真的不吝啬拍起掌来。身侧的芽儿抱剑观望,见她此举,不禁也跟着敷衍似的拍了两下。
案前的主人让二人入座,初一面『色』淡然,不再消沉无神,坐到那具有地方特『色』的榻榻米上,屈腿,身姿纤娆,像地上开出的娇艳花朵。
无人倒茶,自给自足便是,拾起茶具,抬眼与她四目相接,『奶』娘二字有些难以再道,不知如何称呼,倒是对方明白,张口便说了一句。
“昨天睡得好么。”
倒茶的动作稍稍顿住,这个时候她该说什么,相互寒暄,忘却她在府上那么多年的伪装,还是若无其事,正经接话。
答案是若无其事来得更为妥当,初一微点头。既然如此,何须佯装,示意茶盏轻声道,“兰姨跟从前一样,爱好的茶都没变”
女人一笑,十分淡然,伸手接过对方替自己倒的一杯茶,抿唇饮去。
“心爱之物不会随时间流逝而起变化,真心,自能始终如一。”
她说得坦然,这话初一承认,点了点头,继续抚『摸』杯身,长睫并排,好生娴静。
“这点歆儿倒是认同。”
启唇应和,屋子里静得可怕,芽儿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环境,托腮坐在旁边,佩剑寸步不离。
见她没反应,初一再次张口,“不知昨日院中,我酒醉是否错听,您所言……是真的么?”
触及到最敏感的话题,她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女人闻言,态度依旧冷淡,“哪句。”
卖关子早成为这种人的通病,她没有失了分寸,即使险些打翻茶盏,细声,“苏炙的下落。”
她摇头,话语十分让人扼腕,“我并不十分确定。”
听到这里,一旁的芽儿终是没了耐『性』,重重搁下茶盏,扬眉,“喂,你都不知道,叫我们来作甚?”
她的话让这屋子顷刻间陷入死寂,兰姨听罢,不怒反笑,凝神而叹,“十三骑搜不到的结果,我又如何能定?”
初一不会放过任何找寻苏炙的机会,小拳攥紧,试着平复,“既是不得,便是有消息,歆儿并无它求,只求兰姨把知道的告与我听。”
她真的心切焦急,女人抿唇,没有多的话,见势娓娓而道,“天牧峰的雪塌是上头极易发生的灾难,但凡出现,生还几率很小。”
说的是事实,语毕便见对方神情落寞,像是抽干魂魄,那样悲凉,于是紧接着继续,“事发后我上去过一次,也问过附近的朋友,天峰后有座深渊,寻着他滑落的地方,正好是泷启族的腹背位置。”
话里有玄机,初一抬眼,顾不得其他,“什么意思?”
她又开始饮茶,身姿纤瘦,三十有三仍然姿『色』不减,“雪峰等地,我儿时住过,就那场雪势,不会连尸首都找不到。所以我猜,他或许被泷启族的人救走了。”
不喜欢她平静无波的说道,芽儿仰头,不禁反问,“说得容易,师兄要真被救走,十三骑的人怎会查不出来?”
不理会小丫头的无礼,她又陈述,“泷启族居于峰下『潮』北渊,外人很难进入,即使有猜测,也不定进得去。”
和人杠上了,芽儿不甘示弱,再问,“那你就知道他是被那族人救走的?”
不置可否,眼眸里一派安适,“峰上有黑畜蹄印,拨开树枝可见,是泷启族人常用的骑行工具。”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默住,初一静静聆听,寻着此句,像是找到一线生机,倏地抬眼,急切道,“所以……”
转头看她,女人的语气始终如一,“倘若想寻,不妨再去一趟。”
芽儿神情复杂,『摸』着下巴询问,“那得带多少人?”
摇头,很快解释,“不能,族人忌讳被外面的人打扰,若是去得太多,怕得打草惊蛇。”
拧眉深思,芽儿忍不住再道,“凭你一面之词,我们如何信你。”
她闻言一怔,稍稍扬了扬嘴角,释然,“信不信由你,我只把知道的道与你们听。”
无可奈何,说到这个点,病急『乱』投医的初一哪会不认,只怕心都飞到了上头。眉头拧成川字,转头瞧她,“初一,我看不如先回去告诉李牧,让他们派人再一起……”
“不。”瞬间打断,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不解地愣住,不禁凑近些,眯眼打量她的反应。
不可低估一名女子悲伤下的神勇,她没有多的话,只一句,“我想亲自上去一趟。”
屋内顷刻间鸦雀无声,初一二话不说直起身来,态度果决,掀开衣摆跪到女人跟前,神『色』执拗,语声坚定,“兰姨,于你我不愿再述。但能在事发后去趟天牧峰,足以证明您心慈和善。歆儿此生已无它求,只求您带我再去一次,若能见他一面,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承受。”
她没有扶她,芽儿也不敢扶,那女人站起身,片刻后平静启唇,“翻山越岭很辛苦,你受得?”
点头,不能再确定。
瞧着她的反应,不自觉蹙眉,“我们不定进得去『潮』北渊,怕得费番周折。”
她还是看着她,目光坚决,灼灼而立。
摇头轻叹,兰姨并未感到惊讶,动手扶她,垂眸张口,“起来吧,回去好好想想,确定后再告诉我。”
痴怔着被人拉起,双眸泛光,却是噙出泪来,不等多思,怏怏的,险些滑落。
如她所言,她自认不是坏人,于是再次劝诫,“别做义气之举,刚生产完,那处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抬头打量她一眼,闻此一句,定定摇头,“于他,此生从未有过,余生若不能伴,再见亦是地底。”
用情至深,何以言诉。不受此一难,怎么能体验那份炙热的心境。她什么都不怕,唯一牵挂的便是出世不久的恒儿,他才那样小,离了爹娘,往后又当如何。
有此考虑,所以她没再坚持,离开时答应对方会好好想想。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疑问,不明白兰姨为何要如此帮她。竟然亲自上了一趟天牧峰,为了什么,是勇气驱使,还是心慈行善,她有些不解。
答应考虑,当下便该回去安排余下的事。她并不在乎是否会被欺骗,如今眼下,只要是关于苏炙的下落,怎么样她都肯做。
临到出门,趁芽儿先一步走出,初一落单,手指抚上门沿,微微转头,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忍不住启唇问她。
为何要在离开两年后,突然出现,甚至舍身相助,如此甘愿,毕竟她可不认为上天牧峰不用冒险。
意料之中的问话,女人垂首品茶,不置可否,那样从容。
她说每个人都有心底的牵挂,初一有,她也一样。
056()
何为牵挂; 是心底最柔软的思『潮』; 稍稍牵扯便难以抽离的羁绊。还是她始终无法抉择的情怀; 左右艰难。于夫于子; 夹杂其中不得释然; 一室静谧; 安心倚在床侧; 品得茶香,檀香寥寥中求得片刻安宁。
趁恒儿临睡前,初一抱着他躺了一会儿; 小家伙长得好,白白胖胖,眉眼间全是爹爹的影子。可笑起来又特别像她; 可爱憨态; 让人抱着就不愿撒手。
挨到睡去,乖乖躺在襁褓中; 小恒儿被『奶』娘抱走回屋休息。彼时瞧着那双水亮的大眼; 她依依不舍; 不禁埋怨自己这个娘亲当得不称职。
孩子才出生没多久; 她竟然舍得离了他前往天牧峰冒险。然而不去又当如何; 抱着他一起淡忘; 整日萎靡,还是干脆收起期待,就此忘却。
可惜她忘不掉; 只要一日没寻得他的踪迹; 便一日不肯懈怠。外人面前,她不敢透『露』半个字。于兰姨,她该如何表述,没人会相信这突如其来蹿出的奇怪言语。但于自己,她却由衷相信。
那日回到檀雅居,芽儿对此并未多说一句,只张口表示,寻找师兄一行,她必须参与,否则怎么都不会让她孤身前往。
初一感动于她的热忱,可又害怕就此连累她。思念像蚂蚁般一点点啃噬她的心,挨得多些,再也无法忍受。书信告知墨居的主人,收拾妥当,择日便想启程出发。
事实上把恒儿托付给谁她都不放心,但若非要这么做,她也有自己的选择。
苏炙是北绍王一手提拔,王妃嫁于他多年,膝下也有三子,把恒儿交托给她怕是眼下最妥当的抉择,她相信孟氏一定会善待孩子,并且保证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活着回来。
心底舍不得恒儿,此行倘若没有结果。她会归来,且抚养他直到长大。
离开时,她谁都没有告知,除了同行的芽儿,身边只带了赤鹫。给王妃的信已经封好,吩咐『奶』娘,若是傍晚不见她归来,便抱着孩子求见北绍王妃。
就此确定,身着束装。脖间挂了睦长玉,这是他们俩的羁绊,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低头在熟睡的恒儿脸颊落下一吻,笑着抹去泪水,悄声承诺,娘亲一定会带着爹爹平安归来,让我们一家团聚。
虽然任『性』,但却头一回体会到何为勇敢,不惧翻山越岭,不惧艰难险阻,认定要寻他,无论那冰雪如何凶险,她都要见到他。
身着厚实的袄子,三人一路飞驰,墨居者行在最前面,这是上路前兰姨给自己定的名字,毕竟早前对她的称呼已成过去。
她以为这一趟会一直驰骋,顺利上山,可惜临到山脚,后面却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可见有人飞速追来,身形那样熟悉,初一勒缰站定,调转马头。眯眼瞧着,看对方越行越近,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久未见面的小子——萧尔齐。
他怎么会来。
心中发出疑问,初一并未下马。小子左臂吊着绷带,额头上也带着淤青。身上没哪处完好,却是骑着马,默默追了大半个时辰。
看着她,翻身跃下,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表情那样沉稳,隐约间似乎能瞧出他师傅的影子。经过天牧峰的事,小子一夜长大,目光灼灼,一动不动。
“师娘,您要上天牧峰?”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初一闻着,垂眸抿唇,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身后的随侍赶紧迎上来劝他,却被少年厉声屏退。再一步上前,默默低下头,语声很低,“对不起,我该死,这次的事,都怪我。”
她并未想过责怪他,从知晓苏炙先一步将他送下山时,初一便没有怪他的心思。天意如此,何须介怀。再说,他也一直陪在自己身侧,长久以来的情谊,并不假。
“回去吧尔齐,不怨你。”抬头,夜幕降临行走艰难,她在为他们的安危做考虑。
定定地瞧她,仰起头,泪水竟从小子的眼底滑出,萧尔齐自认长这么大,哭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抬手抹把泪,喃喃,“师娘……”
见不得他如此执拗,初一开始不悦,拧眉,“快回去。”
他不动,吸了吸鼻子,人高马大哭得倒很难看。
也不知哭了多久,见对方转身不瞧他,冲着那纤弱的背影擦了把脸,倔强地往前两步,大声喊道,“您放心,我发誓,但凡有我在的一天,一恒就是我的亲弟弟。从今天开始,绝不让他受任何委屈。”
誓言铿锵有力,不知他小小年纪如何来的勇气,初一闻着,泪也跟着涌出,背对他抬手拭去,随即转过身来,笑着点头,“谢谢,我相信你。”
他有承诺的资本,毕竟京师谁人不知小魔王威力,能将恒儿视作亲弟弟,她很放心。
神情坚定,少年又抹了把泪,扬声,“师娘,你一定要和师傅平安归来,我会一直守在东阳等你们回来。”
闭眼,心口翻涌的情绪无法释怀,初一仰望天空,再次应道,“好。”
说罢,小子掀开衣摆,跪在雪地中朝着她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抱拳而叹,“再见,您保重。”
受他的影响,自己也变得感怀,勒缰而立,唇角微微上扬,眸中悲凉,面上却挂了笑,“后会有期。”
语毕再无二话,利落的分离向来不需要多的言语。她很果决,小子也一样。
任由他跪在雪地中目送她们离去,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提。满天银装,纯白高洁。千里之外,马儿肆意奔驰。三人并不做多的逗留,各骑一匹马,三两句说清楚,没敢耽搁,迅速驾马往雪山方向而去。
荒野之中,一簇一簇的冰凉,越到顶端,越是寒冷。墨居者给她们的搜寻画好地图,拟定计划,大概去到泷启族的腹地需得绕过一处陡峰,前往他们与霍国通商的位置,乔装成变卖香料的女子,找寻机会入得『潮』北渊,接着再去寻找苏炙的下落。
定下线路,步伐也适当加快。第一夜,她们宿在峰下石窖中,碍于她产后身子虚,芽儿把她安顿在最里头,顺便用草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初一握了她的手,制止她瞎忙。心底由衷感激,三两句道不完的谢,却怎么也无法将那个字诠释清楚。
比起她的矫情,墨居者则生火坐到一边,低头打量手中的野味,不言也不语。相较路途中的艰难,她倒担心要是寻不到人,到时又当如何。
这丫头就凭着一股念想努力支撑,回头要是失望,会不会当场自绝,也不知她那未满百日的小家伙能不能换回她的理『性』。
默默叹气,三人各怀心思,自己做自己的事,一路上话倒不多。
头一次行那片陡峰,漫漫荒野,连芽儿都险些支撑不下去。天地多变,烈风刮面,她绑紧斗篷,手中丝巾顺着山体飘落。雪凉,天更凉,她努力行进,想到最惦记的人,丝毫不肯怯弱。
安静的天地,清凉的雪。原来天牧峰上也有居民。他们见着狼狈的三人,热情地邀人进屋过夜,出门在外遇得贵人。初一很感激,享受满室热腾腾的温暖,临别前把值钱的手环送了出去。
每每见此芽儿都会忍不住揶揄,说是倘若一路这么送下去,翻到『潮』北渊怕是衣裳都得失得精光。
也只有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调笑,但也多亏了她,不然这一趟都不知会消沉成什么样。
湛蓝的天,风不大,赶路从东阳上了天牧峰,她们已经离开足足五日,行了那么久,她使尽毕生的勇气,阳光照得雪地一派清凌。拄着粗木枝,每走一步都是深深的脚印。
途径山外小河,抬眼望着不远处的绿地,三人深吸口气。长途跋涉,纵使墨居者这么厉害的人也会熬不住,转头看初一,一双眸子怔怔的,少言寡语,也不知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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