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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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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户人家薄有资产,又格外偏宠小儿子,起初还不拿秋夜白当回事,扬言大不了家里买『药』供他吸一辈子。然而随着『药』瘾越深,服『药』者对秋夜白的需求越多。即便是在邝风县城内,秋夜白也是紧俏稀罕物,寻常人家都未必能消受的起,遑论区区农户。所以没过多久,那家就供不起幺子了。『药』瘾发作时痛苦难耐,那小儿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不堪忍受,在一个雨夜里跑出家门,投水自尽。
话虽如此,不过村民私下里都传言,说那小儿子并非自尽,而是家里实在带不动这个拖累,才将他溺死后推进河中,伪装成投河而死的假象。
因有这教训在前,除了那几个一开始就沾了『药』的小子外,其余村民都不敢碰秋夜白,但不妨碍有人眼红秋夜白高价,偷偷在房前屋后栽种几株。
变故发生在去年秋季。有一天,村里来了个游方道士,因路遇大雨,无处躲避,便到村子里来借宿。村民热情地迎他入内,让他住在村中的空屋里,还送了茶饭招待他。
当日半夜,恰好村中有人犯了『药』瘾,情状甚为惨烈,动静之大,惊动了全村人。那道士也被惊醒,跟着出门探看,见大雨里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在地上打滚,便抢上去连按几处『穴』位,立时将那人弄晕过去,又招呼村民把他抬回家中。
道人通些『药』理,一眼看出他这模样是秋夜白所致。然而犯瘾者家中无钱买『药』,村里虽然种了秋夜白,但制『药』也需要时间,那道人受了村民恩惠,心生恻隐,转进内间不知鼓捣了些什么,出来时拿着一个纸包,包着一些细细的棕『色』粉末,让他们暂且拿这个用以代替。
道人是一片好心,但自古以来“财不『露』白”“怀璧其罪”,都是血的教训。
村民中有识货的,认出这是千金难求的精制“白『露』散”。此时在邝风县已有“一两秋白一两金”的说法。他们见那道人出手便是小半两秋夜白,料定他身上还藏着更多。这些人见财起意,待众人归家安寝后,竟偷偷溜进道人住处,持刀将他活活砍死了。
傅深听到这里,不知想起什么,右手蓦地哆嗦了一下。
严宵寒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
村民从道人身上搜出了女人拳头那么大的一块秋夜白,『色』泽纯正清透,犹如琥珀,一角沾了血,更有种别样艳丽。这一块秋夜白价值更胜过同等重量的黄金,几人心下大喜,将它收好,然后趁夜把道人尸体抬出村子,丢入河中。
一个云游道士,无家无业,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
那一晚,溪山村村民在黑夜里沉默地听着刀斧斩落,鲜血四溅,听着杀人者高呼狂笑,却无人敢出言制止。
今夜,他们都是叫不醒的、装睡的人。
河水奔流,卷走枉死的尸首,累累白骨与陈年旧事一道,沉入狐仙庙外幽深黑暗的湖底。
——然而真正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拿到秋夜白的几个人害怕贸然出手会引起别人怀疑,商议之后,决定化整为零,将一整块秋夜白破成小块分别出售。谁知还没等他们动作,其中一个人忽然得了怪病,先是持续高烧,咳嗽,迅速消瘦,神智昏聩,接着身上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红斑红疹,甚至肌肤溃烂,生不如死。
这还没完,不久之后,那晚参与行凶的几个人都出现了相同症状。
村民们终于开始慌了,然而逞凶杀人,谋财害命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包庇者也要连坐,村长不敢报官,只好召集宗族耆老共同商议。有个会请神的族老在祠堂做了一场法事,请来田氏祖先附身。“祖先”称村民见财起意,谋害人命,枉死冤魂不宁,化为厉鬼索命,此为天罚,为恶者当赎其罪,帮凶者需平息怨恨。
这套鬼神报应之说勉强糊弄住了惊慌的村民,村长令人备办祭品,又联合数个村民,将那几个得病的凶手抬上花车,仿照古时祭祀河伯的仪式,将罪人投入水中,以平息枉死道士的怨气。
这场祭祀办完后,村民心有余悸,将那块不祥的秋夜白也抛入河中,以为这下总该风平浪静了,可没过多久,居然又有人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症状!
河底的冤魂仍然没有放过他们。
一步错,步步错,村民们为了弥补错误,已经犯下了更多不可饶恕的错误。所有人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别想单独蹦跶。
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村落从此成了无间地狱,每当有人出现病症,就会被村民抬去填河。日复一日,河水如同一张永不知餍足的巨口,迟早要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天地间夜『色』无边,唯有这破庙里亮着一点珍贵的火光。
傅深久久不语。严宵寒想起那一晚劈开神像的天雷,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指引,如果不是那道雷,他们在狐仙庙休整之后就会直接前往荆州,不会在这个小村中逗留许久,更无从发现这个被全村人守口如瓶的秘密。
在关于狐仙庙的传说里,狐狸因为预报洪水而遭受天谴,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是它在示警,让他们查清真相,避免即将到来的滔天浪『潮』呢?
“压根不是什么厉鬼索命,就是瘟疫。或许是因为凶犯都沾了那道人的血,所以才得了同样的病,又传染给了村里其他人。”傅深冷冷地道,“因果循环,自作孽不可活。”
严宵寒问欧氏:“你丈夫的病已是『药』石罔效,只等一死,你应该还有很多年可活。溪山村出了这事,等官府追查下来,一个也跑不了。不过你既遇着我二人,可以网开一面,许你自谋生路,你意下如何?”
欧氏伏地涕泣:“妾与外子结发夫妻,数年恩情,不敢轻抛,还望恩公高抬贵手。”
傅深看她可怜,刚要允诺,被严宵寒一个眼神止住:“他这病会传染,再可怜也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他没有压低声音,欧氏也听的清清楚楚。她满心绝望,然而终究拗不过铁石心肠的飞龙卫,被傅深强行拖出门外,眼睁睁地看着严宵寒找来引火的干柴布幔。片刻后,浓烟冲天而起,狐仙庙化为一片火海。
欧氏呆呆地跪坐在地,眼泪已经哭干,眼眶通红,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傅深随手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丢进她怀中,淡淡道:“你的路还长,去别的地方重新过活,总有一天能忘了他。”
说完,转身与严宵寒走进了无边的夜『色』中。
欧氏攥紧手中的钱袋,瞳孔里倒映的金红的火光,不知过了多久,才喃喃地答道:“忘不了……”
劫后怎么会余生呢?它只会留下一把烧干的余灰,让被抛下的人从此活在苍白的影子里。
第56章 离去()
一路无话。
等回到客栈; 关上门点了灯,傅深沐浴后坐在椅子上发呆,过了一会严宵寒才出来,从背后搂住他,下巴抵着他湿润的发顶,低声问:“不高兴?”
傅深松松地圈着他的手指; 觉得自己愁的都快掉『毛』了:“这算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严宵寒“嗯”了一声。
傅深等着他的下文; 等来等去没动静; 不禁微微仰起脸:“你没话要说吗?”
严宵寒懒洋洋地应道:“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傅深:“说我『妇』人之仁; 抢着背黑锅,什么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之类的。”
严宵寒低笑道:“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又何必多嘴多舌。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傅深:“那是什么?”
“这里不是京城,没有一座靖宁侯府让你搬。”严宵寒幸灾乐祸地道; “侯爷出手大方; 只顾着乐善好施,没想起来那是你身上全部盘缠吧?”
傅深:“……”
还真没想到!!!
“多少钱也禁不住这么个造法……俗话说得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严宵寒装模作样地感叹:“不过侯爷拔根汗『毛』比在下大腿都粗; 想来肯定是不会为那区区几斗米折腰的; 嗯?”
傅深眯了眯眼,杀气四溢:“你又抖起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 ”严宵寒悠然道; “现在跟我瞪眼不好使了; 你不如求求我,说不定我愿意借你一点呢?”
傅深算是亲身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东郭先生与狼,偏那恩将仇报的大尾巴狼还笑的像个狐狸精,凑到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诱哄道:“或者,你也可以卖个身……”
“不卖身,”傅深手指绕起他一绺垂下来的长发,转头碰了碰他的嘴唇,“只劫财。”
严宵寒似乎是很苦恼地叹了口气,躬身把他抱起来朝床边走去,有点无奈地道:“那再顺便劫个『色』吧。”
直到外面天『色』微明,帘帐里的喘息声才逐渐低下去。傅深累得倒头就睡,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怀疑自己把脑子落在狐仙庙了,没带回来。
狗屁的劫『色』,最后还不是被严宵寒吃干抹净了!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头天晚上折腾的太晚,第二天严宵寒难得跟傅深一起睡了个懒觉。他睁眼时傅深犹未醒,沉睡的样子比平时更多了一分温驯,身体也是软的,让人忍不住手欠想去捏一把脸。严宵寒盯着他看了一会他也没醒,警觉『性』直线下降,可见是真累狠了。
严宵寒体谅他辛苦,忍住了没去上手撩拨人家,自己静悄悄地起床,洗漱过后出门,先去邝风县的钱庄里给齐王传了消息,约定好在荆州见面,又从柜上支了些银子,拿个荷包另外装好。
回客栈的路上,有一整条街都是卖早点的,严宵寒挑挑拣拣,买了些吃食,拎到客栈时还热着。傅深被肉包子的香气熏醒,晕乎乎地拥被而坐:“梦归?”
“嗯,”严宵寒打了盆热水,坐在床边给他擦脸,“今日起的晚,随便吃点先垫垫肚子,午饭迟些再用。”
傅深东倒西歪地靠在他肩上,身体带着被窝里的暖意,哑声道:“你去钱庄了?”
严宵寒手中动作不停:“是。怎么猜出来的?”
傅深倦怠地笑道:“一身铜臭味。”
严宵寒故意使坏,手伸进被子里,往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揉』了一把:“你是属什么的?刚睡醒,我看看尾巴是不是还没收起来……”
两人腻歪了一阵,傅深终于醒了盹,收拾停当,坐在桌前吃早饭。在京城时当着一地下人,个个都端着架子装“食不言寝不语”,这会儿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倒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数。傅深咽下一口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和齐王汇合?”
严宵寒把一个剥了皮的咸鸭蛋递给他:“明天走。溪山村的事解决了,这差事就算成了一半,余下的就看官府如何处理。你呢?是跟我走,还是回京?”
傅深一筷子下去,扎出一股清亮黄油,闻言挑了下眉,反问道:“严大人,我是你带着赴外任的家眷吗?”
“不是吗?”严宵寒不放过每个表现自己身份的机会,强调道,“确实是‘家眷’啊。”
他这幅模样与平日相去甚远,认真的冒傻气,又有点可爱,傅深心里一软:“行吧,老爷,我连面具都扔了,这样肯定没法见人,要不然你把我揣进荷包里带到荆州去?”
严宵寒一听他这嘲讽的语气就知道没戏,不甘心地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药』瘾还没好,你就要走了。”
傅深道:“我该你的吗?给你治就不错了。再说你那『药』瘾早就控制住了,好的不会,一天到晚就知道撒娇耍赖。”
那语气虽然是呵斥,宠溺纵容之意却一览无余,严宵寒被他数落的浑身舒坦,也不装委屈了,自觉十分知心体贴地问:“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回北燕?”
“纯阳道人伏法当日,我说过想从西南开始查起,”傅深道,“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就顺路过去看看。”
严宵寒立刻紧张起来,断然道:“不妥,万一西南真是秋夜白的源头,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太危险了……”
傅深道:“上回咱们说到夏天那件事,我后来又想了想,虽然当时陛下明显是在针对北燕铁骑,但对四方守军来说,同样是个不小的警告。西南多年来自成一体,又有个异姓郡王,他还是北燕旧部,如果把秋夜白看做是西南对朝廷的反击,也说得过去。在这一点上,他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会把我如何,无需顾忌。”
傅深一旦做出决定,只会象征『性』地通知,从不跟人商量。严宵寒知道他的『性』格,深感胳膊拗不过大腿,别无他法,只好应下来:“京城那边怎么办,你已经安排好了?”
“称病养伤,找了个人假扮我。”傅深淡淡地一勾唇,“皇上现在估计没工夫搭理我——他也病着没好。”
次日,两人收拾好干粮盘缠,离开客栈,并骑向荆州方向疾驰而去。
傅深要去西南,与严宵寒在荆州城外分别后继续西行,严宵寒则单骑入城,直接打马来到齐王落脚的官驿。
两下相见,互通有无,严宵寒在邝风县这段时日颇受秋夜白折磨,清减了不少。齐王一看他那憔悴样,便知他所言非虚,再听他说起溪山村故事,言及种种骇人听闻的惨状,不由义愤填膺,拍案而起:“活人祭鬼……天下竟有这等胆大包天的无知愚民!”
严宵寒道:“秋夜白贻害无穷,不光溪山村案,荆楚粮税减收与它也脱不了干系。地方官知情不报,百姓弃耕种『药』,殿下正该借此案肃清风气,禁绝秋夜白。”
齐王他们这几天在荆楚也没闲着,严宵寒说的他心里都有数,缺的就是溪山村这个炮仗捻子。此案一旦上报朝廷,势必要将荆楚官场扫『荡』的七零八落。
他们离京之前,皇后赐死,太子失宠,而太子妃岑氏的父亲正是荆楚节度使岑弘方,可以想见,荆州之案后,太子被废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齐王立刻召荆州知府来见,上行下达,当晚溪山村就被连窝端了,所有村民被连夜押送邝风县衙门审问。邝风县知县治下不严,自身乌纱亦难保。荆州知府为了给齐王一个交代,不敢让他们就这么关起门来审,于是斗胆请齐王和随行飞龙卫,协同荆州官员一起到邝风县旁听审理。
齐王正在气头上,也想亲眼看着恶人伏法,严宵寒担心村民中仍有带病者,怕出岔子,委婉地劝了两句,然而齐王却似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亲自前往。严宵寒无法,只好随他一起再回邝风县一趟。
众人从官驿出门时,恰好外面行人众多,一片嘈杂,侍卫整队的片刻工夫,严宵寒侧身背对着大街,忽然感觉有人在他背后轻轻撞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是有『毛』贼,下意识地反手向后擒拿,却扑了个空。紧接着一只小荷包落在他掌中,有个低磁的声音在他身后道:“这位大人,你的东西掉了。”
严宵寒猛地回头,差点闪了脖子。
那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遮住了上半部分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瘦削的下巴和脖颈,见他望过来,扬唇轻轻一笑,也不打招呼,低调地退回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严宵寒:“……”
“大人,”手下一嗓子把他叫的回了魂,“可以动身了。”
严宵寒胡『乱』地点头应下,翻身上马,行路途中悄悄打开那小荷包一看,里面是满满一包晶莹剔透的桂花糖。
他不是去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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