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香入夜-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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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来看看誉。”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感觉到脸上的波动，竟然还能笑出来，淡漠疏离，礼貌适度。

第152章　从云端坠入地狱（11）（）　
“裳缇，真是辛苦了，誉哥哥拜托你了！”季水柔笑得很温柔，很满足，走过去挽住傅濯勋的手臂，“勋哥哥和我很感谢你！”

　　　　“我要回去了，后天就要期末考了，”我得回去看书了！我看着他们挽在一起的手臂，勋站在床尾，静静的，表情很淡漠，眸子却很哀伤。

　　　　“我走了，再见！”我把大衣穿上，拿起包包，再多一秒，我的哀伤就会倾泄出来，我和勋是和平分手的，不管当时是一厢情愿，还是两情相悦，我们到最后是平和的道了珍重，我能歇斯底里，我不能纠缠不休，否则，我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

　　　　我听到门在身后合上的声音，这一次，没有人追出来，没有人强硬霸道地把我拉进楼梯间，没有人用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温柔地说：“你憔悴了好多。”

　　　　原来，真正的憔悴只有自己才知道。

　　　　我把尊严踩到脚底下，却还是没有留住他，这就是宿命吧，和五色玫瑰相关的宿命。

　　　　那天晚上，我洗完澡，擦着头发摸眼镜的时候，我听到了物体坠落的声音，我摸到眼镜查看，原来是那颗琉璃心，勋的心，我当时这样说，可是，分手的时候，我没有还回去，我需要一个东西用来凭吊，可是，我看着地板上破碎的琉璃，眼泪落了下来，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我告诉自己，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勋而流泪。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每一场，都像是一次煎熬，勋坐到了誉的位置，我身边，总是空空的，就像我的心。

　　　　每一场，我都是第一个交卷子的，我无法承受那种感觉，就像那天晚上想，那是我最后一次为了勋而落泪，没有眼泪，眼镜干涩的更加难熬，我总是逃一样离开教室，离开有着勋的气息的地方。

　　　　誉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和我说着话，就陷入昏迷，额上的血管越来越细微，脸颊深深陷下去，誉不再是那个和勋一模一样的明朗少年。

　　　　我的心揪了起来，那个让我无比轻松和温暖的誉，究竟怎么了？

第153章　从云端坠入地狱（12）（）　
我离开医院时，在楼下遇到了季水柔，她捧着康乃馨，浅笑盈盈，“裳缇，我们聊聊。”

　　　　“我……”张张嘴，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我知道，她无非还是说一些宣告主权的话，这个女生，单纯的让我不忍心。

　　　　“裳缇，我知道你还喜欢勋哥哥，也许，勋哥哥也喜欢你，可是，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了勋哥哥那么多年，我不会放弃的，我不管他喜不喜欢我，不管他怎样看我，我都要在他身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快乐的！”

　　　　我坐在傅家的车上，季水柔的宣告一遍遍在耳边回响，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用力地抓住想要的一切，原来她比我想象中成熟多了，目光坚定，语气决绝，她是真的喜欢勋，这样，我死心了。

　　　　傅家的司机在医院外等着我，说是傅家祖母要见我，我不想去，可是，手心里的印记灼灼地燃烧起来，我想，我应该知道真相。

　　　　在傅家温暖如春的大厅里，我再一次看到了婆婆，还是暗红的旗袍，如云的发髻，只是，苍白憔悴了很多，眼角的鱼尾纹层层叠叠。

　　　　“这是宿命，没有办法改变。”婆婆对我伸出手，我缓缓地将手放上去，她的手很冷，碰到的时候，我哆嗦了一下。

　　　　婆婆的指尖轻轻地抚过我手心的印记，那种让我的灵魂跟着疼痛消失了，“为什么？”

　　　　“当年，我在维也纳看到你，是为了我儿子媳妇的丧事而去，在意大利，坠机，我看到了你，盈盈的眼睛，孤单绝望，我知道，你可以为傅家带来一些改变，我把这个印记烙下去。”

　　　　“为什么是我？”我看着婆婆，她的眼睛里都是孤单和无奈。

　　　　“这是宿命。”婆婆的唇角轻轻抽动，“听说过黎氏一族吗？她们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到了我，是最后一个，我只能预知，无法改变。”那声音无比的苍凉。

　　　　“那么，婆婆，结果是什么？我该怎样？”我看进婆婆混浊的眼睛。

第154章　从云端坠入地狱（13）（）　
“这都是宿命，无法改变。”婆婆告诉我，松开了我的手，“去吧，勋在后边等你，他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小姑娘，忠于自己的心，你就可以看到最后的结果，无论好坏，都已注定。”

　　　　如果不是手心里艳红的玫瑰，我一定以为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傅家的佣人带我离开大厅，我在大门口回头，看到婆婆上楼的背影，袅娜单薄。像是一首哀婉的唐诗。

　　　　我跟着佣人来到那个成长着夜香的玻璃花房外，故地重游，该有什么心情呢？我的脚无比沉重，我有预感，勋告诉我的事，我绝对无法接受。

　　　　花房里不再像那天晚上一样花苞朵朵，只剩下翠绿的叶子，花朵都已经采下，送往傅家的工厂，勋站在花房中央，他背对着我，脊背挺直，身材颀长，一如我第一次看到他，桀骜不驯。

　　　　“裳缇，知道誉是什么病吗？”傅濯勋没有回头，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不知道。”我看着他的背影，我们之间的距离，再也无法跨越，那些可以握着手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活不过十岁，一次次的病危通知，一次次的手术，无数的药，终于暂时留住了誉。这些年，我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傅濯勋转身，看着我。

　　　　我在他的盯视下脑子一片空白，终于知道勋总是将誉捧在手心的原因，知道誉为什么不能参加集体活动，知道誉为什么那样憔悴，知道誉现在……

　　　　“如果这样拖下去，誉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生命，但是德国一个医生可以做这样复杂的手术，通过手术改善他应衰竭的心脏，尽量给誉等待的时间，等待着合适的心脏。”我听到勋的手掌握出的声音，我知道，从曼儿那儿，从我看到的，从我听到的，勋有多么重视誉。

　　　　“那为什么誉……”我无法想像，如果誉就那样一点点流失生命力，最终消失，不应该这样残忍，不应该！

第155章　从云端坠入地狱（14）（）　
“誉不愿意去做手术，他从来没有这么固执。”傅濯勋的眼中充满了伤痛，“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不肯点头，甚至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脚因为这个消息而更加冰凉，难道，这就是婆婆口中的宿命？我不相信！

　　　　“只有你能说服他，裳缇，劝誉去做手术，我们不能失去他！”傅濯勋的声音终于起了波澜，痛苦的愤懑的，无奈的，伤痛的，“求求你，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留住誉！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一次次的被划开胸膛，一颗颗的服下苦涩的药物，结果不该是这样，裳缇，一定要说服誉！”

　　　　“为什么？”我好想伸出手，抚平傅濯勋眉间的褶皱，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究竟承受了什么？家业，课业，兄长的身体，他身上背负又着什么？可是，我只能握紧手掌，垂在体侧。

　　　　“你应该去问誉。”傅濯勋的声音轻轻地，叹息般地传进我的耳朵，那一刻，我真的看到了勋的疼痛，那么深刻明显，为了勋，我愿意去试试，不管为什么。

　　　　而且，誉那样美好的男生，不该接受这样的宿命。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做交换，我的存在，我的消失，不会有任何波动，而誉，他的生命牵涉着无数人的心，婆婆，还有勋。

　　　　如果可以，我愿意。

　　　　勋把我送到医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还有渐渐燃起的希望的火花，我不能让他失望，我走到病房门口，回头，勋站在走廊里，太阳在他身后展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个瞬间，成为永恒。

　　　　我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裳缇，你来了！”傅濯誉笑出来，我终于看出他笑得有多么勉强，终于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他就笼罩在哀伤里。

第156章　从云端坠入地狱（15）（）　
“誉，”我的手覆上傅濯誉的额头，我不愿看到他血管几乎消失的额头，“誉，去做手术，好不好？”

　　　　傅濯誉的表情凝滞了，定格在微笑中，眸子中因为看到我而亮起的光芒缓缓地熄灭，“你都知道了，对不对？”

　　　　“我都知道了，誉，你该去做手术，誉，你要活下来！”我的眼泪落了下来，誉绝望的表情让我好难过。

　　　　“裳缇，我不想了，我没有力气了，裳缇，我一直都拖累着勋，他不能升学，不能轻松，全部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再了……”

　　　　“誉，你不能这样，你考虑过勋的想法没有？如果你不再了，勋又会多么难过？”

　　　　“裳缇，你不明白，这种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网络游戏都不能玩，不能有情绪，不能活动，只能吃最清淡的食物，只能看着其他人，这种感觉好难受，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晶莹的泪珠从誉的眼眶里颗颗滴落，滑过苍白的脸颊，渗入枕头。

　　　　“誉，你不能放弃，不能，求求你，不要放弃，如果……你不再了……如果……那勋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誉！”我的隐形眼镜再一次被冲了出来，我的视野模糊了，誉苍白的脸颊，悲凉的神情，定格在我的眼前。

　　　　我还是让勋失望了，誉闭上眼睛，不再看我，我没有再张口，誉不能激动。

　　　　我出门的时候，听到身后轻轻的声音，“喜欢上勋，你后悔过吗？”

　　　　我没有停顿，走了出来，我不知道，没有答案，只有结果。

　　　　在走廊里遇到勋，没有眼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定是失望，还有，伤痛。

　　　　这一切，都像是最凶猛的恶梦，将我紧紧套住，无可挣脱。

第157章　手心的泪海（1）（）　
考试后是一周的假期，之后要领取成绩单，正式拉开寒假的序幕。

　　　　我决定去医院一直陪着誉，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誉不能这样消失，我从来没有这样坚定。

　　　　收拾了简单的东西，我和林曼儿一起出了明扬，曼儿家里生意最近出了问题，她的父母忙的焦头烂额，她心情也不好，连最热衷的八卦都没兴趣了，我只能尽量地安慰，告别了曼儿之后，我就坐车去了医院，买了最鲜艳的花朵和最新鲜的水果。

　　　　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因为是贵宾病房区，人很少，很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安。

　　　　我走到誉的病房门口，门没有关严，我看到勋和季水柔坐在床边，誉的脸色比起昨天好了一些，他们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不知大该进去还是等着，犹豫的时候，我听到了傅濯勋的声音，淡淡地，像是窗外的阳光，像是滑过水面的轻风，没有情绪，没有波澜，“誉，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柔的！”

　　　　虽然淡薄，却是最深刻的承诺。

　　　　勋伸手握住季水柔的手，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可是，那缠绵在一起的手足以让我崩溃。

　　　　“誉哥哥，我会听勋哥哥的话，你不要再担心了，赶快好起来，勋哥哥才会开心呢！”季水柔幸福的声音。

　　　　我没有听到誉的声音，也许太小，也许，他什么都没说。

　　　　我靠着墙壁，凉意从墙壁传递到我的心里，除了手心的玫瑰，我像是一块冰，寒冷的出现了棱角，远处，有医生和护士走过来，我却动也无法动一下，然后，门被打开，傅濯勋握着季水柔的手走出来，我和他的视线相对，他迅速移开，我们都没有说话，他拉着季水柔离开，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恍若隔世。

　　　　每一次，都是季水柔挽住勋，而这一次，勋握住了季水柔的手。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当我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傅濯誉正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的眼神混浊，混混顿顿，是每一次他睡前的样子。

　　　　“誉，如果累了就休息，睁着眼睛干什么？”

第158章　手心的泪海（2）（）　
“裳缇，你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不来了！”傅濯誉黯淡的眸子里出现了光彩，灼灼地看着我。

　　　　“我为什么不来呢？我答应过会陪着你的！瞧，我拿了书过来，我念给你听，好不好？”我故作轻松地说，不敢把担心表现出来，现在的誉，已经经受不住任何压力。

　　　　“裳缇，你是不是很失望？勋很失望，我让他难过了！”誉合上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誉，试试看，好不好？你不能这样放弃了！”我握住傅濯誉的手，用力地传达着我的祝福。

　　　　“裳缇，你会陪着我吗？”傅濯誉睁开眼睛，再一次问出这个他问了很多遍的问题。

　　　　“我会，我会一直陪着你，到你康复，好不好？誉，不要这么快离开！”

　　　　“如果我康复了，你还会陪着我吗？”

　　　　“誉，我们是朋友，没有意外，我哪里都不会去！”

　　　　“裳缇，我喜欢你！”突然，誉看着我的眼睛开口了，他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认真到我相信了他。

　　　　我垂下眼睫，握住傅濯誉的手微微颤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措手不及。

　　　　“裳缇，相信我，我喜欢上你了，也许从第一次见到你，像一只精灵，轻轻地落在我的心上，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应该是小柔，她几乎和我一起长大，她像个小天使一样，给了我很多欢乐，那些日子，我真的好羡慕勋，他可以和小柔一起玩耍，小柔从小就喜欢跟在勋后边‘勋哥哥勋哥哥’的叫着，而我，从来都只是一个影子，被小柔弄错，才能和她一起玩，勋了解我的心思，尽量制造我和小柔在一起的机会，把每一次和小柔出去的过程都告诉我，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看着小柔幸福的微笑，裳缇，直到认识了你！”傅濯誉的语气急切起来，身体挪向床边，想看到我的表情。

　　　　我连忙把氧气罩拉过来，罩住誉的嘴巴，我已经听到他呼吸的杂音，“誉，不要激动，不要这样……”

第159章　手心的泪海（3）（）　
“裳缇，让我说完，让我说完！”傅濯誉看着我，带着最灿烂也最惨烈的笑容，“裳缇，我才明白，小柔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可是，我却想和你在一起，让你的笑容只为我绽放，裳缇，当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已经喜欢上了勋，喜欢上了勋……”傅濯誉的胸口剧烈的欺负，呼吸短促，拿着氧气罩拼命呼吸。

　　　　“誉，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誉，你这个样子让我好难过，誉，不要这么残忍，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会哭死的，誉……誉……誉……”

　　　　“裳缇，我以为，这最后的日子里，只要有你就好，可是，我好贪心，我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我想要一直有你！裳缇，我是不是很贪心？裳缇……裳缇……裳缇……”浓重的哀伤包裹着誉，他的眸子散发出光彩，每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

　　　　“誉，你要好起来，我求求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紧紧握住傅濯誉的手，泪水滴在我们的手掌上。

　　　　“裳缇，如果我康复了，你会和我在一起吗？不是朋友，而是喜欢，你会喜欢我吗？”傅濯誉把我的手拉过去贴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誉，天使一样的誉，我认为被喜欢上会幸福无比的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