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3:惊世倾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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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执她的手：“妹妹，我们一起走走吧。”想起我与谢容华许久不曾在上林苑漫步，还记得刚进宫时有过这样的交谈，回首往昔，恍如隔世。

　　　　过石桥，见两岸青柳依旧浓郁，垂丝入池，清风拂过，影醉波间。行走在幽径，几处叶落，秋意惊心，古石枕苔，桂影沾『露』，飞云漫过，已是春秋几度。

　　　　上石阶，寻一处亭台静坐，亭台在高处，可观紫金城的清秋佳景，可望千山迢渺，可看燕子穿飞。

　　　　谢容华望着远方，神思缥缈，低低说道：“姐姐，近日来，这后宫一片清冷，今年的秋天会比往年更加寒凉。”

　　　　我看着眼前茫然的景致，浅笑：“一切都跟心境相关，当然，回首前尘旧事，的确恍若沧海桑田。”我转头看向谢容华：“妹妹，你觉得遗憾吗？”

　　　　谢容华看着我淡笑：“姐姐，入宫之时就想着会有风雨，所以我一直置身事外，因为明白自己不能统领后宫，倒不去做那虚无的梦。当一个人的存在若有若无之时，就不会再有人费心思去关注你，甚至去算计你了。我就做了这样一个人，所以，任由这后宫波涛汹涌，于我来说，也终究是风平浪静。”

　　　　我握她的手，淡然道：“妹妹才是有大智慧的女子，自我入宫便已知道，几年以来，你依旧如此，实在难能可贵。”

　　　　“不是我有大智慧，是我知道自己的分量。我注定平淡，所以也不去争，不去求，沉寂与我无关，荣耀也与我无关。”谢容华语气淡定，淡定中又显着几分无奈。

　　　　我禁不住笑了：“妹妹，这一切都与我相关了，你看如今的我，是不是变得让你都不认识了？为得高位，不择手段。”

　　　　谢容华看着我，浅笑：“姐姐，我相信这其中是有缘由的，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我曾经说过，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信你，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高贵典雅、淡定从容的沈眉弯。”这是她第一次直呼我的名讳，我反而觉得亲切了许多。

　　　　“不要太相信一个人，到头来，伤了的是自己。”我淡淡说道，仿佛也在告诉自己。我不会轻易信一个人，若是信了，就会信到底。

　　　　谢容华莞尔一笑：“不重要，湄姐姐，对我来说不重要的。”

　　　　我点头：“那就好。”

　　　　谢容华凝神，又说道：“近日来，后宫多少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浪低过一浪，听得人耳朵老茧都要出来。”

　　　　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些傻女子，就不能安静些，非得要祸至临头才知道事情的厉害。岂不知越骄纵越张狂的人，寿命越短，在这后宫，适者生存，凭着嚼舌根的本事，难成大器。”

　　　　“所幸，依姐姐的个『性』不会与她们计较，若是换了别人，就没这么好了。”谢容华话藏深意，其实她说得也对，我沈眉弯犯不着低下身份，与她们去争什么。

　　　　我浅笑：“我还不想看到后宫尸横遍野，再添几副骸骨，于我，也没什么好处。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这些足以了。”

　　　　“这些非姐姐本意。”谢容华急道。看来她对我似乎也没那么多信心，她极力想要让我告诉她，这一切都非我所愿，我是有缘由的。

　　　　我看着她，淡笑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结局已经如此。所以她们说得也是对的，什么红颜祸国，什么妖妃『惑』君，什么沈眉弯才是真正的毒『妇』，这些又如何？我自问还承担得起这些罪名，她们又能奈我何？”

　　　　谢容华看着我，唤道：“姐姐……”

　　　　我轻轻摆手：“无妨，擒贼先擒王，她们成不了大器。别人若不招惹我，我亦不伤他人。有些人，与她们斗，都是可悲的。”

　　　　谢容华沉默，不再说什么，我心中思量着，来这紫金城几年，因被淳翌专宠，树敌太多，总算也有个知己走到最后。谢容华的情谊，我该珍惜，还有顾婉仪，她更加了解我。

　　　　游览一番上林苑的景致，各自回宫歇息去了。

　　　　回到月央宫，我忙命小行子前往太医院去问个究竟，到底楚玉是何时离开的，得到确切的消息，我才能放心。尽管我知道淳翌不会骗我，但我始终无法彻底放下楚玉，他真要走，要永别，不会不与我告辞，今生，他一定还希望与我有最后一次话别。

　　　　午后，小行子匆匆来报：“娘娘，奴才问过了，没有谁知道他何时离开，只说昨日和今日突然不见人，就像不曾进过宫一样，来去无声。”

　　　　我点头：“知道了，你先退下。”

　　　　看来楚玉是真的走了，有一点，我确定，淳翌没有杀他，不是我信淳翌，而是我信自己的感觉。倘若楚玉有不测，我定会有感觉的，不会如此平静无波。他没找机会与我道别。他来宫里一趟，为我治好了双眼，为我查清了事实，只差看着我坐上皇后的凤座了。

　　　　画扇是何时进来的我没察觉到，她走至我身边，低声问道：“妹妹，他走了吗？”

　　　　我回过神，方点头：“是的，走了。”我知道她问的是楚玉。

　　　　“不曾留下片言只语吗？”画扇看着我，问道。

　　　　我轻轻摇头，有些落寞：“不曾。”转而又傲然道：“走就走吧，我不留他，来时不曾期待，走后亦不会留恋。”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有什么可说的呢，期待又如何，留恋又如何，没必要去假装什么。

　　　　画扇微叹：“相见终有期，你们是有缘的，不会如此就缘尽。”

　　　　我浅笑：“缘来缘去本就匆匆，缘分也不会特意眷顾我们，再说分别已是定数，早分与晚分没有区别，是否告别也无所谓了。他知我在后宫，我知他在天涯，如此这般。”

　　　　画扇捧起我桌案上几本散『乱』的经书翻读着，漫不经心地问道：“妹妹，皇上说何时下诏书立你为后了吗？”

　　　　我摇头：“不知何时，这期间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很安心。”我十分自信，事实上，我真的没有丝毫担心，该败落的已经败落，剩下那些人阻拦不了我什么。朝廷的官员，淳翌和淳祯会掌控，无须我『操』心，除了换去淳翌的眼睛，我来宫里几年，也没做过任何错事，别人也抓不到我的把柄。再者换眼一事没有谁真正知道内情，只不过是大家的猜测而已，淳翌宣告出去说我的眼睛被林神医治好，而他不幸患了眼盲，这一切与我无关。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敢造次。

　　　　画扇微微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想起画扇进宫已久，只有初进宫时被皇上宠过，之后这一连串的事发生，淳翌也没来得及顾及她，她一直还是当初赐封的贵人，也许我该为她着想了。我打算尝试着跟淳翌说，让画扇也去养心殿侍候他，毕竟淳翌的眼睛不会再好，后宫的嫔妃他还是要接见，还是要临幸的。

　　　　我看着沉默的画扇，禁不住问道：“姐姐，你许久不见皇上了是吗？”

　　　　画扇微微叹息：“是，许久不见，我也不问，从妹妹这儿，我能感知到他是否安好。”

　　　　我懊恼道：“怪我忽略了太多，我该每日告诉姐姐，皇上的身体和心情的。”

　　　　画扇握我的手，温婉一笑：“妹妹，你不说，我也能感知到。皇上身体不适，心情也不会太好，又要『操』心国事，这时候，我也不便打扰。想来除了妹妹，他谁也不想见。”

　　　　我摇头：“妹妹莫要如此说，等皇上身体好些了，心情调整过来，就与从前一样了。现在他已经恢复得很好，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不到他眼盲，一切如故。”

　　　　“傻妹妹，不用宽慰我，我没事，在这里住着很好，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看着你渡过一切难关，如今就要青云直上，我为妹妹感到高兴。”画扇握着我的手，很亲切。

　　　　“姐姐，还记得妙尘师太的话吗？她当初可是说你要青云直上的。”我突然又想起妙尘师太的话了。

　　　　画扇浅笑：“可是师太也说了，要看时机。我时机不对，我的时间都浪费在莹雪楼了，而妹妹与我不同，妹妹入宫前就被皇上爱慕，入宫后更是一直专宠，几年不曾有丝毫的改变。所以，比之妹妹，我差得甚远。”

　　　　“未来很漫长，还有很多机会，姐姐自己好生把握。”我缓缓说道，心中不由得想起楚玉的话，他告诉我淳翌盲，短寿。

　　　　不知道，后宫这条路，我们大家还能走多远。

第33章　直上青云登凤座（）　
清凉庭院，一树一树的木樨缀满了枝头，那馥郁芳香，从月央宫蔓延至整个上林苑，那铺卷而来的芬芳，令整个紫金城都沉醉其间，不能醒转。

　　　　玄乾三年八月二十六日，吉日。这一天，我登上了大齐朝皇后的凤座，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四更天，整个月央宫的人开始忙碌，为今日我与皇上同去早朝接受百官朝拜做准备。秋樨和红笺细致地为我抹上胭脂水粉，描眉梳髻，将以前流转的随云髻换成高贵的牡丹髻，戴上那赤金镶宝珠的凤冠，着一袭明黄『色』鸾鸟朝凤的典雅朝服。往镜前一站，焕然一新的我，更添万种风姿。

　　　　画扇也来了，她端详着眼前的我，喃喃道：“以往只觉得妹妹清丽绝俗，如今这一打扮，高贵典雅，真正是艳冠群芳，无人能及。”

　　　　我自己亦被这一袭装扮震惊了，以前也不知自己身着凤衣凤冠会如此得体大方，仿佛这一切生来为我而做。我从未有过如此野心，今日却一切成真。我握着画扇的手：“姐姐，一切如梦，梦已成真，想要放弃是不能的，从今以后，我在后宫便至高无上了。”

　　　　画扇微笑点头：“这一切本就属于你，妹妹，我会一直祝福你。”

　　　　我亦微笑：“谢谢，我也会祝福你，不会忘记你这一路的相伴。”

　　　　凤鸾宫车先载着我去养心殿，抵达养心殿，淳翌已着明黄的锦纹龙袍，头戴赤金的镶珠皇冠。眼盲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丰神，这种帝王的高贵与豪气在他身上尽现无疑。他是一个美丽的男子，我打量他的时候，几乎有些沉醉。我与他站在一起，大齐朝的皇上与皇后，是这样般配，相配得天衣无缝。

　　　　他似乎异常兴奋，执我的手：“湄卿，今日是皇后册封大典，朕由衷地为你高兴。”

　　　　我浅笑：“皇上，无须过于隆重，一会儿文武百官朝拜之后，就退朝，臣妾不喜欢招摇。”说这话是我本意，相信文武百官里反对我为后的声音一定很多，加上淳翌眼盲，实在不宜过于铺张，只需随意行个礼，大家知道就好。再者我亦不喜欢那样的场面，过于拘泥，反而令人觉得是负累。

　　　　淳翌似乎很明白我心中所想，凝神道：“好，朕依你就是，今日开始，朕便要唤你为皇后，除了在朕面前，你在其他人面前，要自称‘本宫’了。”

　　　　我笑道：“还是随意的好，皇上继续称臣妾为湄儿，而臣妾也可以像从前一样。‘本宫’这两个字，留给那些不亲近的人吧。”

　　　　淳翌微笑：“一切就依湄儿，这些事无须朕交代，你大方得体，什么都懂。”说完，他握紧我的手：“湄儿，你知道吗？朕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着你着凤衣凤冠的高贵模样，朕想，你一定艳冠群芳，记得你初进宫时朕就说过，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朕的皇后。如今一切都成了真的。”

　　　　“如梦，只是梦来得快，也醒得快。”我喃喃道，声音压得极低。

　　　　当我被簇拥着坐上凤座，大殿里文武百官朝我跪拜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似乎在梦里有过，没承想却是这般耀眼夺目。

　　　　一番仪式作罢，我才醒转过来，自己临坐在淳翌的身边，他坐的是龙椅，我坐的是凤座，大齐朝的江山，我与他共享，他说过的话，他做到了。没有往下看任何一个人的表情，也不想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与站在最前面的淳祯四目相对，那在朝堂之上的短暂交集，足以令我心『乱』。

　　　　到后来如何退朝的我已不记得，只记得被一大群内监宫女簇拥着，我与皇上，还有陵亲王淳祯，几人坐上宫车，浩浩『荡』『荡』朝养心殿驶去。

　　　　抵达养心殿，我为淳翌退下龙袍，换上轻便的服装。他一脸的笑意：“湄儿，你如今成了朕的皇后，更加体贴了。”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我为他系好最后一粒扣子，说道。

　　　　“何事？你尽管说来，朕能做到的都准。”淳翌爽朗道，看得出他今天是真的高兴。

　　　　我低低说道：“臣妾暂时还想住在月央宫，不想搬去凤祥宫。还有就是，臣妾平日里喜静，所以后宫的姐妹们，若是没事，不必到月央宫来请安。”我不喜欢遵守那些循规蹈矩的礼节，想清净地过日子。

　　　　说这话的时候，淳祯也在旁边，他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觉得我的想法太过特别。

　　　　淳翌思索片刻，方说道：“好，朕依你。要不朕为你再修建一座月央宫，比你现在住的大气华丽些，按照皇后的宫殿修建，但又符合你的心境。如何？”

　　　　我忙拒绝：“不要，皇上，臣妾只是习惯了这个月央宫，毕竟住了几年，生了感情，而且月央宫的人，臣妾也不打算更换，到时只需再添几个等级高些的内监宫女便好。”

　　　　淳翌笑道：“湄儿，你的想法真的是出人意料，哪儿有登上后位，不住进皇后宫殿的。朕可以暂时答应你，不过朕还是要找机会为你修建寝宫殿宇。”

　　　　我知我的做法不合常理，只要能暂时住在月央宫就好，其余的日后再说，所以也不便与淳翌多说什么。这后位，我能坐多久，自己都不知道。

　　　　我沉默着，一旁的淳祯也没吱声。

　　　　淳翌舒缓一口气，继续说道：“一切总算尘埃落定，盼着以后顺顺利利。朝廷安定，后宫宁静，这是朕的福气，也是湄儿的福气。”

　　　　我浅笑：“是，皇上只管养好身子。”

　　　　淳翌对着淳祯说道：“这些日子多亏皇兄一直帮忙，朕才得以这般轻松，日后朝政的事，都要靠着皇兄了，朕没了双目，无法批阅奏章，只能动用心智，来与你商议。”

　　　　淳祯谦和道：“这是臣应尽的职责，大齐江山是父皇留给我们的，以往臣只顾纵情山水，国事都是皇弟『操』劳，如今臣也该尽一份力。”

　　　　淳翌握紧淳祯的手，看着他们兄弟如此相亲，我感到由衷地欣慰。

　　　　淳翌看着淳祯，说道：“劳烦皇兄送湄儿回月央宫，朕休息一会儿。”

　　　　和淳祯行走在上林苑，寻幽静之处漫步，我初登后位就与陵亲王走在一起，容易招人耳目，虽然是皇上准允的，可是旁人难免不多舌。其实乍一看，就像我和皇上行走在一起，因为淳祯和淳翌太像了，初进宫时我都没有分辨出来。

　　　　行走在幽径，淳祯撩开一柳枝，看着我说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称呼你了。”

　　　　我转头看着他笑道：“这儿又无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吧，我连月央宫都不舍得，也不舍得丢了从前的感觉。”

　　　　他点头：“好，这样我也觉得自在得多。”是的，我不称本宫，他不称本王，以你我相称，的确自在了许多。

　　　　我对他微笑，竟不知说些什么，我近日来与他相见的机会甚多，但是独处的这两次机会，都是淳翌给的，这两次，都是淳翌让他送我回宫。

　　　　“此后，你与我一样，离不开这紫金城了，一生都束缚在此。”他突然启齿道。

　　　　我微微叹息：“就算我不坐上后位，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