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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3:惊世倾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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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莞尔一笑:“姐姐,皇上有心宠幸你,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你得此荣宠,我打心底为你高兴,只怪自己为何没早些安排你进宫,好在一切都不算晚,从此只盼着姐姐青云直上,如你所说,你我姐妹相互陪伴,度过这后宫的漫长日月。”随后,轻轻执她的手:“快去吧,不能耽搁时辰。”

    “好,我先去了,妹妹保重。”画扇答应着,转身离去。

    听着珠钗摇曳的声响渐渐地远离。紧接着,我想象着凤鸾宫车行驶在寂夜的永巷,迎来许多后宫女子羡慕的目光,她们都在展望,都在期待,等待着自己坐着宫车去清『露』池的那一日。有些人也许一生都不能如愿,淳翌不是那般风流成『性』的男子,所以做他的妃子都需要有他所喜欢的特点,他不会随意临幸。

    我想起了当初我被淳翌宠幸,接连半月坐着凤鸾宫车的情景,那么辉煌的过往,真的像烟花一样,消散后就一去不回吗?我心中可还有眷恋?清『露』池,那个蒸腾过我少女梦想的地方,如今离我越来越遥远。所有的璀璨,只能在梦里才能寻见,明黄的腾龙,鸳鸯的枕被,龙凤红烛,今夜,点缀了那一对新人。

    我突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不是因为落寞,不是因为怀念,只是想落泪。可是我许诺了,再也不会落一滴泪,更何况,一个瞎子能流得出眼泪吗?可以的,只是我不再流泪。

    今夜,我把我仅有的一点祝福给他们,祝福淳翌,也祝福画扇。

第15章 镜里恩情成旧梦()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一连七日,皇上的凤鸾宫车都停在月央宫门口,接的人不是我这个湄昭仪,而是小主扇贵人。这样的热闹与排场,俨然不会逊『色』于初进宫时的我。我当年是接连半月,舞妃据说是接连三日,如今的画扇是七日,我想所有后宫的女子都会明白皇上最宠爱谁,只是我的荣宠已成过去,如今,是画扇的荣宠了。

    接连几日,黄昏后,只要画扇离开,舞妃都会来月央宫,让我陪她下棋,每一次都是那么镇定地谈话,从不提及画扇专宠的事。但我总能隐隐地感觉到她内心的起伏,的确,这对任何一个妃子来说,都算是一种伤害。

    我自问淡定,又真心地希望他们能好,却不得不说,也有那么一点受伤。每个夜晚,听着凤鸾宫车碾碎深夜的天空,而我寂寞地偎着窗台,试图感受月『色』的温柔,可是只有清风陪伴。再明亮的月,我都看不到,唯有清风与我呼吸相闻。

    第七夜。画扇走了已有一个时辰,我独自躺在花梨木椅子上,感受着夜晚的清凉。夏日的白天与黑夜有很大的区别,白日燥热,夜晚清凉,这是一个瞎子分辨白日与黑夜的最好方法。

    今天我拒绝了太医的诊治,在这炎热的季节里,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不休,明知道服『药』也没有效果,吃得让我心烦。楚玉,我心里竟开始有些恨他了。

    缓步至琴案,轻轻坐下。炎炎夏日,琴弦却泛着冷韵,我轻轻叹息,撩拨一曲《临江仙》,怨艾唱道:“我亦推窗寻月『色』,相思又种眉间。江南梅落已十年。残香侵病骨,素雪染红颜。镜里恩情成旧梦,回眸恍若云烟。悠悠沧海化桑田。悲欢皆有信,聚散岂无缘?”

    琴声戛然而止,叹息却无比漫长。其实,我没有怨艾,我的怨艾不是因为画扇被宠,也不是因为淳翌薄我,是这看不到天日的双目,我厌倦了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人的心都是静止的。

    “小姐……”站在一旁的红笺轻轻唤道。

    我轻轻抬头:“嗯。”其实我明白红笺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呼唤中的意思,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我无所谓。

    “小姐,喝点『药』吧,我已经让梅心煎好了,你已经几天都没喝『药』了。”红笺轻声劝慰,她终究还是没将画扇的事说出口,她是个聪颖的丫头,知道我心中所想,她只在替我委屈。

    我轻轻回道:“我不想喝,红笺,你不明白,喝再多的『药』也没用的,我知道我的眼睛不会好的。”

    “小姐,你怎么能如此灰心呢,红笺只知道喝了『药』不一定能好,可是不喝『药』一定不能好。所以,红笺要看着小姐把『药』喝下去才放心。”红笺说得有些急,她看着我每日不喝『药』,又如此怨艾地在这儿弹琴,加之画扇专宠,定是在替我忧心。

    我心有酸楚,却盈盈笑道:“我喝『药』就是了,你这丫头,管得越来越多了。”

    “谁让秋樨这几日太忙,平日里小姐那么听她的话,她没时间,只能让我来管了,可是小姐都不爱听我的话。”红笺假装埋怨,实则话里又暗示了秋樨这几日在画扇身边侍候的事。

    我浅淡一笑;“快去端『药』来,话真多。”

    接过红笺端来的『药』碗,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我厌倦这样的味道,每次喝都想呕,明知道喝了也不管用,可还是喝了,不想红笺为我忧心。

    “小姐,不要抚琴了,早些休息,睡眠好,一切都会好。”红笺取过我的空碗,嘱咐道。

    我抬头看着窗外,缓然问道:“红笺,今晚的月圆吗?”问这话的时候,是我忘记了日子,每天在黑暗里,如果不问红笺和秋樨,我真的记不得日子了。

    红笺答道:“不圆,隐去了一半,弯弯的。”

    “隐去了一半,弯弯的。”我喃喃低语,心中却想着,弯月似人,都不会有永远的圆满,所有的事都不必去强求。

    第八日,画扇没再被皇上宠幸,留在月央宫。她告诉我,她有件事要与我说,可是这几日过于疲倦,白日休息好,晚上再来说与我听。

    我想起当初我接连侍寝,的确也很疲倦,很理解画扇的累。

    黄昏刚过,画扇还未从东配殿过来,我却等来了淳翌。在很远,我就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气息不会因为时日的久远,有丝毫的陌生。还有他沉稳有力的步子,我的耳朵可以听得见,只是看不到他丰神俊逸的风度,想来只会有增无减。

    “湄儿,朕几日不得空闲来看你,你可有好好吃『药』?”淳翌开口便问及我吃『药』的事,但是也没有忘了提醒我,他不得空闲。

    我微微点头:“有的,有好好吃『药』,有劳皇上挂心,臣妾会照顾好自己。”我语气平和,不想他看出我心中的累,我要让他知道,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我都能平和地对待,会好好待自己,不会为了任何人而伤害自己。

    他轻轻执过我的手,柔柔地抚『摸』,心疼道:“可是你瘦了。”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我却没有疑他,不觉得他是虚意,字字都是真心。

    我轻轻叹息:“皇上,是夏日的缘故,天热,饮食和睡眠都不是很好,所以就有些消瘦。待到天凉些,臣妾就会骨肉丰盈。”

    “骨肉丰盈,朕喜欢这几个字。”淳翌笑道。骨肉丰盈,淳翌说他喜欢,这让我想起了画扇,画扇是那种骨肉丰盈的女子,想必淳翌宠爱她,也与之相关。

    我浅浅笑道:“皇上,您知道臣妾想起了什么吗?臣妾想起了,曾经有人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山间的女鬼,行将魂魄消散,只要吸取盛年男子的精气,便可以骨肉丰盈。”

    “哦?山间的女鬼?吸取精气?”淳翌好奇地问道。

    我轻轻点头:“是的,山间的女鬼。皇上,您信鬼神吗?”

    “朕贵为天子,原本不能说信,可是不知为何,在朕的心里,却隐隐地相信,相信有鬼神的存在,就如同当初听到楚仙魔的传奇故事一样,朕也是信的。”淳翌婉转地回答我。当他提及楚仙魔三个字的时候,我心中不禁有些颤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臣妾不只听过女鬼的故事,还听过狐仙的故事。在山林的雪夜,那受伤的白狐,被路人救治,说是经几百年轮回后,要报答恩人。”我娓娓诉来,这么古老的故事。

    淳翌朗声笑道:“呵呵,湄儿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一惊,随后缓然笑道:“皇上,民间这样的传说故事数不胜数,真的是太多了,我打小就听说过。”说完后,我自己心里吸了一口气,的确,这样的故事我从小就听说过。但是,从没有人告诉我,那是真实的,只是传说。直到楚玉告诉我,我才相信,那是真实的,是他亲身经历的,只有他,才能看到那些妖魔鬼怪。想到他,心中还是叹怨,这样一个有着奇术的人,却不来拯救我。

    “那湄儿信这些了?”淳翌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头:“臣妾信,信鬼神,信仙魔,信因果,信轮回。”我一口气说了好多,脑中真的想起了当初那个雪夜楚玉在翠梅庵对我说的话,与如今的紫金城是那么格格不入,好似是另外一个世界。

    “所以你那么喜欢翠梅庵,因为那里可以给你心灵的宁静。”淳翌一语道破我心中的隐秘,其实这算不上隐秘,只是我心中的真实所念。

    我轻轻笑道:“臣妾也喜欢月央宫,因为这是臣妾的家,那里虽好,可不是臣妾最后的归宿。”

    “月央宫永远是你的家,你最初与最后的归宿都属于朕。”淳翌轻轻拥我入怀。

    我低低回道:“嗯。”

    “湄儿,难道你就真的不想问吗?”淳翌搂着我的腰身,轻柔地抚『摸』。

    “问什么?”我抬头问道。

    “怎么不问朕这几日为何要冷落你,而专宠扇贵人?”淳翌直言道,他明知道他是皇上,他说什么都无人敢怪罪。

    我浅然微笑:“画扇姐姐是皇上新封赐的贵人小主,宠幸她也是应当的。何况画扇是臣妾的姐姐,臣妾打心底为她高兴,而皇上喜欢她,臣妾也替皇上能寻得如此佳人高兴,为何要不开心呢?”

    “其实湄儿,你这么说,朕心中反而有些失落。”淳翌低声说道。

    我笑道:“失落?皇上,你难道做这些是为了让臣妾告诉你,臣妾心中也有妒忌,也有失落,也有彷徨吗?”我脸上虽带着笑意,话语却有些尖涩。

    淳翌急道:“朕当然无此意,算了,当朕不曾问起,如此良夜,朕可不想让湄儿不开心。”

    我偎依在他的胸前,柔声道:“皇上开心,臣妾就开心。”

    “湄儿,你只需记住,朕以前对你说过的话都算数。朕宁负天下人,都不会负你,其余的,朕不想解释什么。”淳翌语气依旧坚决,其实他不说,我也信他,今日填词不过是一时感慨,镜里恩情成旧梦,我与他的恩情,虽不是旧梦,却也回不到最初。任何的爱情都是如此,不可能回到最初。

    我浅浅地笑,不再说什么,总觉得,这些话会让我哑然失语,我不想知道太多的过程,一切随缘,只有随缘,才能心安。

    “朕今晚要留下。”淳翌拥着我,在我耳畔柔声道。

    “好。”我爽朗地答道。心中却暗笑,皇上果然是皇上,可以随心,也不问问我是否愿意,他想留在哪儿就留在哪儿,想临幸谁就临幸谁。

    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拂而来,又一个清凉的夏夜,我无悲无喜。

    我想着画扇要对我说的事,今晚是不能了,须等明日。想起她像煞有介事地提前通知我,不知是何事,画扇要说的事,一般都是紧要的,不紧要的,她不会如此。不过,无论重要与否,我都会平和待之。

第16章 一点繁花吹作雪() 
梦,似乎许久不曾做梦,今夜又有梦魇来袭。那久违的场景,在眼前一一重现。戴着皇冠的天子,戴着凤冠的皇后,坐在步辇上,气势辉煌。而后又是如血残阳,像这流火的夏日,灼热地烧透了半片天空,许多景致在消亡。以往清澈的御沟流的都是鲜红的血,凄厉的叫喊声、逃窜声、啼哭声……而我孤独地站在人群中,似走进梦里,又好似在梦外,可是这一切却感同身受,这么刻骨惊心。

    一场接一场,我见到那么多死去的人,与我无关的,与我相关的,我认识的,还有我不认识的,仿佛都来到我的梦里。

    我是被人唤醒的,醒来的时候,衣衫尽湿,一『摸』枕边,淳翌早已离开。我想着,不知淳翌是否知道昨夜我又做了噩梦。甚至想着,如若做的不是噩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因为只有在梦里,我的眼睛才可以看到一切景致,醒来后,我的世界又是漆黑一片。

    画扇已经到来,搀扶着我起床,关切道:“妹妹,你又做梦了?”

    我虚弱地点头:“是的,从前的梦魇。”轻轻用手拂拭额头,还有丝丝的汗珠,觉得口好渴:“红笺,给我倒杯水来。”

    只一会儿,红笺将水递到我的手上:“小姐,喝完水把衣衫先换了,不然要着凉。”

    “我想沐浴。”我喝完水说道。

    “让红笺去备水,我来帮你沐浴。”画扇轻轻说道。

    我转头对她微笑:“怎么敢劳烦姐姐呢?”

    画扇忙说道:“妹妹怎么跟我生分了,你眼睛看不见,我帮你是应该的。况我们姐妹之间,何必拘泥这些。”

    我轻轻点头:“好,那就有劳姐姐。”

    躺在温热的水里,看不到水雾氤氲,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湿润的水蒸气往脸上扑来,我闭着眼,享受着这份轻松与闲散。

    画扇帮我擦拭着手臂,那似雪的皓腕,我也见不着,她是那么细致,每擦拭一下,似乎都在叹息,她没有说,可我感觉得到,从她细微的呼吸里,我感觉到一切。昨日她告诉我,她有话要与我说,到现在她还没有开口,她没有说,我不会主动去问,要说自然会告诉我,若是问起,反而令她为难。

    “妹妹……”她低低地唤道。

    “嗯。”我依旧闭着眼,感受着蒸汽带给我的舒适。眼睛看不见,闭着眼要比睁着舒适得多。

    “昨日我说有话跟你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这几日在皇上那儿侍寝,想起了一些事。”画扇终究还是提出来了,语气却极其淡泊。

    我缓缓问道:“姐姐,没关系,没什么事更好,我要的不就是平淡如水吗?”

    “妹妹,你有怪我吗?”画扇转而问道。

    我微笑:“怪你?我为何要怪你呢?怪皇上太宠你,还是怪你太优秀?傻姐姐,你莫要想那么多,我只会为你高兴,为你祝福。”

    “可你为何消瘦了许多,脸上隐含着淡淡的幽怨。”画扇直言道,她不知我的消瘦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微微摇头:“姐姐,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消瘦是因为这双眼睛,我以为我可以淡然自若,可是多少次梦里低回,我还是会想念那如画的景致,山水虽在心间,却不如眼睛看得清澈,还有那月亮,如今只能长在心里。”

    画扇握紧我的手:“妹妹,我都明白的,都明白的,我有预感,你的眼睛会好,而且很快就会好的。”

    我轻淡一笑:“姐姐,一切都是宿命,既已注定,我怨艾也没用。可是姐姐,你不同于我,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如今机会就在你眼前,一切都看你自己的了,切莫错了良机。”

    “妹妹,你说的是何意?是皇上这几日让我侍寝的事吗?”画扇一边问道,一边帮我擦拭着身子。

    我不加掩饰,直接说道:“是的,姐姐接连七日侍寝,此事相信已经传遍了后宫,这是皇上对姐姐的荣宠,我为你高兴,而你自己更要把握好机会,从而奠定自己的地位。”

    只听到画扇盈盈的笑声:“傻妹妹,其实也不见得是你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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