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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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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你一个。”陆明远道。

    他说“只有你一个”的时候,目光不曾离开苏乔的双眼。她毫不客气地凝视他,莫名有些心痒,继而口干舌燥,于是她喝了一大口葡萄酒。

    陆明远又说:“你倒是挺敬业。”

    苏乔回答:“你终于夸了我一次。”

    陆明远不解风情道:“这是最后一次。”

    他无意浪费时间。他原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面对着刚刚夸奖过的苏乔,发放逐客令:“我送你一张回程的机票。”

    苏乔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误解她没钱。

    苏乔道:“回国之前,我会完成你父亲的嘱托,把财产转移到你的名下。你父亲跑到哪里去了,你告不告诉我,这都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而且心情不好,她的脸颊更红了。

    她小声说:“反正你本来也不相信我。”

    陆明远默认她的指控。

    他说:“我不想接受合同,你没办法勉强。”

    苏乔当然见识过陆明远的『性』格有多固执。就连他表哥江修齐,在他面前也要束手无策,哑口无言。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揪住了陆明远的裤子——这样的交流方式让她更有安全感,可以防止陆明远掉头就走。但是她拽得太紧了,手指好像碰到他的腿,像个当街占便宜的恶棍。

    陆明远误解道:“你拽我的裤子,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苏乔摇头,据理力争:“你听我说,你肯定知道1666年的伦敦大火吧,火灾烧毁了多少古建筑,连圣保罗大教堂都不能幸免。官方记录的死亡人数只有五个,但是高温蒸发的尸体,是谁都看不见的。”

    陆明远没理解她要表达什么。

    苏乔继续说:“火灾过后,伦敦的鼠疫就消除了。因为地窖里的老鼠都被烧死,这个城市又能居住了。”

    她格外隐晦道:“你越是担心,越要把问题暴『露』出来。如果能烧一把火……老鼠就会死光。”

    陆明远看待她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问:“谁来善后呢?”

    苏乔借着酒劲道:“当然是我啊。”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后来她反应过来,陆明远轻拍了她的脑袋,动作散漫又轻率。

    苏乔甚至可以想象,他的神态和心理活动,就类似于抚『摸』林浩家的边境牧羊犬。

    她拎着酒瓶,再次站立。

    “我想替律师正名,”苏乔搭上陆明远的肩膀,道,“律师不是收了钱,就什么都做。只是在职务范围内做合法的事,你以为别的职业不在乎收入吗?”

    她讲出自己的价值观:“有情饮水饱,都是骗小孩子的。”

    可能是老天爷看不惯苏乔的汲汲营营,在她脚下使了一个绊子。她往前抬脚时,恰巧踩空一块石头,再加上她蹲久了,膝盖酸麻,整个人往前倾倒,即将摔落在草地上。

    黑暗中有一双手扶住她的腰。因她的衬衫丝滑,他的手指摩擦一段距离,将她扣紧,又放开了。

    苏乔没想到陆明远会帮她。

    她心头冒出一点欣慰。也不枉她花费重金,帮他抢到画廊里最好的那一间展馆。

    没过几天,这个重磅消息由江修齐亲自带到。他一如既往,登门造访,不过时间挑在了上午,而陆明远还没起床。

    陆明远赖床不起,江修齐恨铁不成钢。

    他带着一沓文件,坐在客厅里念叨:“十点半了,陆明远还不起床。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还没有时间观念,像小时候一样赖床,将来要是有出名了,上午就拒不见客吗?”

    江修齐的话,是说给苏乔听的。毕竟在江修齐看来,苏乔是他表弟的女朋友。表弟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弟媳『妇』还算明白人。

    苏乔确实听懂了江修齐的话外音。

    为免『露』馅,她走向卧室,推开了陆明远的房门。

    他的卧室洁净而齐整,两道窗帘拉得严实。今日又是一个阴天,半点微光都没透进来,陆明远侧卧在床上,盖着深灰『色』的羽绒被子,听到苏乔进门,他也没起身迎客。

第66章 脂粉() 
订阅比不足; 此为防|盗|章,或系统延迟  贺安柏站在大厅前台; 询问服务员有没有多余的转换『插』头。沈曼陪在他旁边; 同时给苏乔打电话:“上个月提出的电商预案,被总经理否决了……”

    “让他继续坚持实体店吧; ”苏乔压低嗓音,评判道,“我们做出的预案,他不可能直接同意。”

    她躺在大理石浴缸里,伸直自己的一双腿。水流从镶金龙头中冒出来,促使水位向上攀升,她不仅没有洗去疲乏,还在蒸汽蔓延时; 感到几分困顿。

    此时此刻; 陆明远和沈曼的距离; 其实小于一米。

    他面对前台的服务员,刷卡付了房费; 拿到一串钥匙; 自觉走向了电梯。不远处的贺安柏揣着几瓶新买的酒,还有服务员给他的万能『插』头; 叫了一声:“喂; 请等一下; 我也要上去了。”

    贺安柏快速跑向电梯; 沈曼跟在后面。她半垂着头; 编辑一条短信,即时发给苏乔,又用手遮挡了联系人备注。

    沈曼见过陆明远的照片,贺安柏却没见过。电梯内空间狭窄,他们三个人分立三侧,还是贺安柏先搭讪道:“你是中国人吧,来意大利旅游吗?”

    陆明远回答:“是的,你呢?”

    他背着一个双肩包,随身用品都在包里。单从衣着打扮上看,很像独自出游的大学生,也让贺安柏放下了戒心,应付道:“我和你一样,来旅游的。”

    电梯停在三楼,他们先后出门。或许是因为订房时间相近,他们的房门号也连在一起——这让沈曼心头咯噔一声,因为苏乔就住在陆明远隔壁。

    为了掩人耳目,苏乔放弃了豪华酒店。那种地方,太容易遇到熟人。

    她始终在寻求和陆明远的父亲见面的机会。由于时间迫切,她不得不追来罗马,又在临近街区选了一家普普通通的旅馆——万万没想到,陆明远做出了一模一样的选择。

    两人仅有一墙之隔。

    苏乔对这种巧合,持有本能的怀疑。她裹着浴巾坐在床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想不出头绪,只能仰头向后躺,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不过片刻,有人敲门。

    苏乔没有应声。

    门外那人便用英语和她说:“打扰了,我住在隔壁,我的洗手间正在渗水,可能流到了你的房间里。”

    地毯如有损坏,需要原价赔偿。出于这个考虑,陆明远提醒了隔壁的陌生人。他的房间号是23,贺安柏住在25,由此推断,24号并非空房,很有可能住着一位来自祖国的同胞。

    现实远比他的猜想光怪离奇。

    房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乔的那张脸。

    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水珠挂在发梢,偶尔向下滑落,滴入雪白的浴巾里。

    陆明远头一次见她这幅样子。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她的脖颈上,然后是丰满的胸部,临近纤细腰肢的时候,他的理智陡然回归,重振旗鼓,让他问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太巧了,你来罗马旅游吗?”

    当然不是。苏乔心想,她哪有旅游的心思和时间。

    “进门说话吧,”苏乔道,“我有点冷。”

    她转身背对着他,走向室内的茶几。这家旅馆提示各式茶包,她一共沏了两杯,或许是一种预感,今晚无论如何,都会和陆明远碰上。

    陆明远随手关门。他和苏乔一样,无法理清思绪,疑『惑』大过了触动。但是很快,苏乔就向他解释道:“我在回国的时候犹豫了,换了一张去罗马的机票。我之前就有申根签证,本来是想……带着父母过来旅游。”

    她编造得合情合理,而且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来找我了?”

    陆明远穿着外套,苏乔却双肩光。『裸』。

    窗户没有关严,夜风凉意袭人,陆明远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套,要交到苏乔的手里。然而苏乔故意误解他的意思,她道:“你怎么开始脱衣服了?”

    陆明远懒得解释,干脆道:“你不也裹着浴巾和我说话?”

    苏乔并未承认自己的某些想法。她对陆明远充满了兴趣,偶尔会濒临无法控制的拐点,换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敲门,她都不会这样应对。

    “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急着给你开门,”苏乔接过他的外套,披在身上,终于讲了真话,“换了别人,我不会立刻过去。”

    浴巾系得有点松。苏乔抬手的一瞬间,那一块布滑落了一角,即将在陆明远的面前完全舒展,如同风中散开的流云。

    陆明远的反应比苏乔更快。

    左手捂住她的胸口,将那浴巾的边角扣紧。他捏到了饱满柔软的东西,手指却不敢放开,自陷于美人计,很难抽离。究竟在搞什么?他脑子里冒出这样的疑问,低头审视苏乔,见她双眼清亮,面无愧『色』,又觉得自己不该脑补。

    “你需要一件正常的衣服,”陆明远退后一步,坐在了床榻上,“再掉一次,我不会管。”

    床铺上放着小金鱼石雕。因为苏乔把玩了很长时间,那只小金鱼还有她的余温,陆明远在无意中碰到了,神思反而更清醒,他接着问道:“你知道我父亲在罗马?”

    “当然知道,你忘了吗?”苏乔不假思索,“昨天晚上,你亲口告诉我,你要来意大利,找你的爸爸。”

    墙壁的拐角还在渗水,他们两人都无暇关心。花纹地毯多了一块深『色』斑点,接到陆明远内线电话的服务生正带着水管工检修,截至目前,还没有人敲响24号房间的正门。

    于是有一段时间,室内非常安静。

    直到陆明远再次出声:“你想来罗马找他吗?找到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67章 牌局() 
订阅比不足,此为防|盗|章; 或系统延迟  手下的技术人员截获了陆明远的邮件往来; 苏乔经常翻看他的邮箱; 像是例行查岗。邮箱中的陆沉恰如一位慈父,惦念儿子; 又不能相见。自从得知儿子受伤; 他每天都会发来问候。

    他的关心虚无缥缈。

    时刻注意陆明远的人; 是苏乔。

    陆明远出院的那一天; 苏乔兴高采烈。死神与他们擦肩而过,太阳依旧照耀人间; 她自认为需要庆祝,在这个难得的休息日里; 带着陆明远闲逛于罗马城。

    他们从巴贝里尼广场出发,途径宫殿美术馆。陆明远不知不觉地踏入; 苏乔就跟在他后面——她的父亲派来了保镖; 穿着休闲装,扮作路人,时刻不停地尾随他们。

    陆明远转身,向后瞥了一眼; 随口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没有啊; 谁会跟着我们?”苏乔漫不经心道; “光天化日; 周围都是游客; 凶手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乱』来。”

    陆明远的手臂还没好全。苏乔不敢拽他,她勾他的手指:“我听说罗马的伯盖斯美术馆,还有巴贝里尼宫殿都收藏了一堆艺术珍品,你喜欢缇香和拉斐尔的作品吗?这一家美术馆里,还有拉斐尔的《『裸』女图》……对了,陆明远,我还没见过你画『裸』。体,你是不是画不出来?”

    她像个聒噪的当地导游——她其实昨晚还在浏览谷歌,记诵相关信息,为的就是在陆明远这里,虚荣地卖弄一把。

    陆明远蹲在一座雕像前。

    他用专业的眼光,研究大理石塑造的藤蔓基座。

    同时不忘回答苏乔的话:“你觉得我画不出来『裸』。体么?”

    苏乔笑道:“是啊,我没说错吧。”

    陆明远辩解道:“我只是不想画。”

    苏乔调戏道:“不想画是一回事,不会画是另一回事。”

    陆明远反问一句:“画『裸』。体有什么难的?”

    他侧目,看着她,讲出实话:“我缺一个模特。”

    这间美术馆举世闻名,墙上的浮雕、辉煌的巨作、安置蜡烛的铜台,都值得观众仔细品鉴。它既有宫殿式的纸醉金『迷』,又有教堂式的虔诚庄重,或许是因为处在这个环境里,苏乔猜不透,陆明远究竟有没有深意。

    他似乎是在讨论艺术,需要模特的严肃艺术,又好像是在调情,邀请她脱光衣服。

    苏乔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失笑。

    她问:“陆明远,你以前没有模特吗?你们上大学的时候,不用练手?”

    陆明远站了起来,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逆光而立,如同莅临的神只,即将传授道义。

    苏乔洗耳恭听:“好啊,你说。”

    陆明远向她坦诚:“我不想画的时候,硬要我动手,就会画得很差。”

    他的意思大概是,虽然在上学时见过模特,但是因为内心抵触,他没搞出艺术品,只搞出了废品。

    苏乔点头,表示理解。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有些红,半晌后,又云淡风轻地笑了。

    这一天,她和陆明远穿梭于罗马城,玩到夕阳斜下,方才返回附近的酒店。细算下来,苏乔已有两个月没回家,宏升集团内部对她的去向做出了诸多猜测。

    就连她的堂姐叶姝,也在餐桌上问起:“这段时间,我们的妹妹小乔去哪里了?我和顾宁诚的订婚宴,她都错过了。”

    自从叶姝的爷爷去世后,苏家很少聚餐。

    今日傍晚,他们破天荒重聚,在豪宅的花园里搭出长桌,纯银灯架上点燃烛火,霞光掩映之下,别有一番情调。

    绿『色』浓荫悬于头顶,浅红的木槿含苞欲放。叶姝微微抬头,观赏一段花枝,笑道:“苏乔没有和我们打招呼。秘书说她太累了,生病了,你们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吗?”

    餐具碰到瓷盘,发出一点轻响。

    邻座的顾宁诚停止进餐,道:“苏乔的身上,没安装监控摄像头。北京有几千家医疗机构,怎么找呢?”

    天『色』渐暗,花园里亮起灯盏。他端起水晶酒杯,晃了一下葡萄酒。

    叶姝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微笑着抿唇,斜过杯脚,和他碰杯。

    顾宁诚西装革履,温文尔雅,天生一副好相貌。见到他的女人,很难发出脾气。

    比如叶姝。

    她铺了一个台阶:“是啊,太难找了。大哥不是也没消息吗?”

    ——她的大哥苏展,就坐在正对面。

    苏展用一把锋利的餐刀切割生蚝。轻轻一划,鲜嫩的贝肉,就皮开肉绽了。

    他是从容淡定的行凶者,也是这场聚餐的主导人。他放下刀叉之后,就看向了堂妹:“小乔好像出国了,你听说了么?”

    叶姝笑了起来:“出国了吗,去国外治病?我的订婚宴,她都缺席了。”

    叶姝的母亲适时『插』话道:“可不是么,亏我还很担心她。苏乔的父母都不在北京,她能依靠的,不就是我们这些家人。阿展,你倒是说说看,小乔她去哪儿了?”

    她讲完这句话,面『色』无异,如同肺腑之言。

    苏展也撒了个谎:“她现在,就在英国伦敦。”

    “伦敦?”顾宁诚将酒杯举得更高,笑道,“宋佳琪刚从伦敦回来,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见过苏乔。圈子就那么小,路上撞见,概率很大。”

    苏展将刀锋收在生蚝的肉里。他交握双手,靠着椅背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问过宋佳琪,巧合的是,她真的在伦敦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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