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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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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远的父亲就是苏乔爷爷的助理。爷爷在世时,最信任的人只有两个,第一是他唯一的助理,第二便是他的大儿子。他活了一辈子,疑心深重,极力掌权,任人唯亲,兼任董事长和总经理,以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发生之前,集团内部的绝密档案,都被他一个人把控。
亿万资产,数不清的身家,错综复杂的人脉网,足够让一个人看淡亲情。
但是陆明远和自己这层关系,苏乔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捅破,当然纸包不住火,陆明远总有一天会知道。
不过并非现在。
虽然他捕捉到了重点,询问道:“什么拍卖会?你说话说一半,憋着不难受么。”
苏乔抱膝不语。
陆明远叫了她一声:“小乔。”
苏乔发现,如果她不理他,他就会这样叫她了。出于某种心理,她更不想说话了。
结果陆明远没再念“小乔”,他有意无意地威胁道:“你不说话,就把小金鱼还给我吧。这条金鱼寂寞太久了,需要一个话唠的主人。”
苏乔争执道:“我平常也不话唠啊,你就是不想把小金鱼给我吧?”
地下室密不透风,没有一扇窗户。不过这一间密室的地形特殊,与上方的阳台仅有一层地板的间隔,倘若是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完全可以听到地面的声音。
深夜万籁俱静,须臾之后,隐隐传来几声试探的狗叫。
苏乔正欲说话,陆明远却伸出手,碰到了她的脖子。有那么一刹那,她屏住呼吸,『摸』向自己的口袋,但是很快,陆明远的手往上移动,最终捂住了她的嘴。
他靠近她的耳朵,低声道:“你听。”
听什么?她问不出来。
陆明远如同劫犯,直接坐在地上。他怀里抱着苏乔,同时将她捂紧,苏乔确定他心如止水,因为她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神态改变。
直到头顶上方不远处,传来一种,类似于鞭子抽响的声音。
他的神『色』终于崩裂。皱眉,低头,疑『惑』不解,在她耳边无声地叹气。
气流划过她的耳尖。她凭借直觉,心跳加速,越发靠近他的怀里。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因为深知陆明远不会在这个时候推开她,她更加放肆,在他肩头蹭了一下。
可能过了很久,久到苏乔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腿部血『液』循环不畅,变得又酸又麻,陆明远才开口道:“你听见那个声音了?”
苏乔咬字极轻道:“听见了。是谁在用鞭子吗?”
“不,”他说出的话,让人后背发凉,“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打出了一颗子弹。”
然后他就不冷不热道:“你就不能换家公司?全北京只有那一个律师事务所?”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乔在心里骂了一声。
她将葡萄酒瓶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了瓶口上,针锋相对道:“那你呢,陆明远,你怎么不和江修齐的经纪公司解约?全伦敦只有那一家经纪公司吗?”
陆明远尚未回答,苏乔便解释道:“其实江修齐对你很好。他尽了最大努力,用所有资源给你造势,只是你们两个人的观念完全不同。”
她喃喃低语道:“我的亲戚就不一样。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恨不得我去死。”
这句话的嗓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茂盛的草地成了替罪羔羊。苏乔泄愤般拔了一根草,偏偏它的根茎扎得很深,牵扯中带出几块泥土,悉数洒在她的鞋子上。
“你对我父亲了解多少?”陆明远忽然蹲下来,和苏乔保持平视,“他从前在公司里做什么,你听说过吗?”
苏乔不假思索道:“做董事长助理。”
陆明远纠正道:“那是明面上的说法。”
苏乔向前倾身,道:“董事长已经死了。他车祸当天,整条路都封了。至于他的助理,暗地里做了什么,很重要吗?”
陆明远并未接话。从苏乔的角度,可以瞧见他的喉结和锁骨,她怀抱着欣赏艺术的态度,目光进一步深入他的衣领。
两人距离很近。
陆明远果然向后退,坐在了松软的草地上。在这繁忙的街道中偏安一隅。
倘若是在阳光晴朗的白天,会有很多人像他这样坐着。灰『毛』的鸽子也将扎堆出现,迈着朱红的小爪子,竞相争抢从天而降的面包屑。
此时此刻,周围却空无一人。
陆明远沉默良久,问道:“你们做律师的,不在乎雇主是什么人,给钱就能办事,是吗?”
苏乔失笑:“除了我,你还接触了几位律师?”
“只有你一个。”陆明远道。
他说“只有你一个”的时候,目光不曾离开苏乔的双眼。她毫不客气地凝视他,莫名有些心痒,继而口干舌燥,于是她喝了一大口葡萄酒。
陆明远又说:“你倒是挺敬业。”
苏乔回答:“你终于夸了我一次。”
陆明远不解风情道:“这是最后一次。”
他无意浪费时间。他原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面对着刚刚夸奖过的苏乔,发放逐客令:“我送你一张回程的机票。”
苏乔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误解她没钱。
第38章 归路()
订阅比不足,此为防|盗|章; 或系统延迟 浓密的树叶近在咫尺; 随风沙沙作响。鸽子从教堂广场飞来,落在翠绿的草地上; 一圈一圈来回走动; 不像是觅食,倒像是在散步。
苏乔没有鸽子的悠闲。她一个人拎着五袋垃圾; 奔向了后院的垃圾桶,把不同类别的袋子放进匹配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 她如释重负。
陆明远就站在窗前; 旁观她的一举一动。
笔记本电脑发出提示音; 通知他收到了新邮件。他随手点开,动作却停顿了,指尖搭在书桌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发邮件的人; 正是他的父亲。
父亲言简意赅; 约他后天见面,地点选在一家小饭店。他很少和儿子沟通,双方都不了解彼此的习惯,只能从寥寥无几的邮件往来中窥见一些细节。
陆明远合上笔记本,苏乔便回来了。
她说:“今天我倒垃圾,明天你倒垃圾; 我们轮着来; 你觉得怎么样?对了; 这几个房间,是不是每天都要打扫?”
房屋向阳,室内光线充足。陆明远坐在一把黑『色』皮椅上,正对着绿草如茵的院落,紫藤萝的花架倚靠窗台,向前伸展了一段枝叶。
浅紫『色』的花蕾径自垂落,亟待绽放,静候着别人的赞叹和欣赏,却被陆明远用一支笔拨开了。
陆明远握着笔,一边写字,一边补充道:“除了倒垃圾和打扫卫生,你还要洗衣服、修剪植物……”
苏乔走到他身边,谈判一般商量道:“陆先生,我承认你是房东,所以我想付租金。家务方面,我和你分摊吧。”
陆明远对租金毫无兴趣,他反问道:“房东需要做家务吗?”
苏乔张了张嘴,想说话,终归被他噎住了。
她双手紧按木桌,笑道:“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承包你的一日三餐?”
阳光流泻在整洁的白纸上,照耀着斜体英文字母。陆明远不再动笔,顺水推舟道:“你主动提出来了。那么做饭的机会,就让给你。”
话里话外,都像是慷慨的国王在给予恩赐。
国王惜字如金地点评:“昨晚的鸡汤,你做得还行,能喝。”
苏乔礼尚往来道:“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你都会觉得,我做的东西能吃。”
话虽这么说,她依然屈服于寄人篱下的处境。
黄昏时分,夕阳隐退,夜幕悄然降临。
苏乔拎着两个塑料袋,走在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隔壁的林浩站在院子外的信箱旁,取出巴克莱银行寄给他的流水单,他稍一抬眼,便和苏乔打了个照面。
林浩道:“呦,买这么多吃的呢?”
苏乔随口接话:“我想多做几道菜。”
林浩瞠目结舌:“你们事务所的律师,还帮雇主做饭呢?”
苏乔道:“我们不仅做饭,还打扫卫生。”
林浩扶着锈蚀的铁栅栏,调侃道:“怎么,你们还有上门。服务吗?我也想雇个律师。”
话音未落,有人搭上他的肩膀。
林浩侧过脸,瞧见了陆明远。
黑沉的夜『色』无声地弥漫,栅栏拐角处,亮起了一盏路灯。灯火通明,光芒渐盛,流映在陆明远的眼睛里,让苏乔恍然以为,星辰漫天亦不过如此。
陆明远并不是来找她的。
他拿了一封信,递到林浩的手中:“邮递员送错了。他们把你的东西,装进了我的信箱。”
林浩当着他的面拆开信件,扒出来一沓皇家邮政的明信片。其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山水风景,囊括了苏格兰和威尔士的自然风光。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都是我买给你的,”林浩忽然一笑,拿起信封,塞回陆明远手中,“你上次不是说,最近没灵感吗?我就在亚马逊上挑了几十张明信片。你多看几张,就胸有成竹了。”
语毕,他还拍了一下陆明远的后背。
陆明远翻阅明信片,道:“你的审美有进步。”
他半低着头,侧脸轮廓极好。
林浩倒是没看他,只将钥匙绕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玩。
他家里养了一条边境牧羊犬,黑白花,四爪雪白,正从里屋跑出来,扑向自己的主人。
苏乔认识这条狗。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只狗跑过来以后,首先围着陆明远转了一圈,两只爪子搭住他的裤子,伸了一个撒娇般的懒腰。
然后才坐到了林浩身侧。
苏乔放下塑料袋,靠近栅栏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叫小乔。”陆明远答道。
夜幕愈加深广,融入了草丛窸窣的摇晃声。皎洁的月亮缓慢升起,洒下了柔和的光晕,苏乔与陆明远对视,想从他眼中探寻什么,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说:“你逗我玩吗?”
“怎么会呢,”陆明远漫不经心,“你又不好玩。”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陆明远把信封放进衣服口袋,一字一顿道:“小乔。”——嗓音低沉又好听。
他看向那只狗,双方眼神交汇,狗便“汪”地叫出了声。
四周一霎寂静。
直到林浩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他坦白实情:“行了,小乔,你别尴尬。我们家的这条狗,真名叫汉堡,陆明远确实在逗你玩。”
『毛』绒绒的狗尾巴像钟摆一样,不停地来回扫动,显示出这条狗心情很好。陆明远伸出一只手,『摸』了它的脑袋和耳朵,它的尾巴就摇得更欢了。
苏乔自知被戏弄,却没有针锋相对。她克制着拎起塑料袋,头也不回地走上台阶。
四月天冷,她穿着长款风衣,腰带束得很紧,背影十分高挑。
林浩看着她离开,手里点了一根烟。
烟雾弥散,火星在烟头闪烁,他有感而发道:“喂,哥们,你还认识别的律师吗?就是那种聪明又漂亮的,我想和她们交个朋友。”
陆明远微抬了下巴,道:“你见过这么百依百顺的律师吗?”
他的父亲和金城事务所签订了财产转让合同,委托自己的私人律师,在明年之前把不动产转移到陆明远的名下。父亲的私人律师名叫陈贺,也就是苏乔口中的老师。
陈贺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前段时间患病,去医院做了手术。因此苏乔代为执行,算得上情理之中。
然而陆明远心有怀疑。
林浩道:“啧,我和你说过吧,现在的职业竞争,太激烈了。”
陆明远道:“怎么个激烈法?”
“你看小乔这样的女孩子,都要给你上门。服务。你脾气再差,她都要忍着,”林浩抽了一口烟,另一只手『摸』着他家的狗,诚恳地分析道,“都说最贵的律师不是最好的律师,因为他们总想着要榨干你的钱。直到你一个硬币都付不起,他们就会收手了。”
入夜温度更低,陆明远拉拢了外套。
他沉默片刻,道:“你觉得她是为了财产?那她昨晚就有机会了。”
林浩想不出怎么回答,陆明远就拍了他的肩膀:“谢谢你的明信片,改天请你喝酒。”
林浩反问:“去哪儿喝?”
“随便什么地方,”陆明远回答,“哪里都有酒吧。”
林浩与陆明远在室外聊天时,苏乔也在和她的秘书打电话。
她站在一间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暗中屏幕更亮,秘书的声音也很清晰:“按照您的意见,我们调查了那一家经济公司,他们的客户范围很小,预定的展馆共有三个。我们提交了申请,他们就开始竞价……”
“这家公司想和我比,看谁砸的钱多,”苏乔拎着一瓶香槟,嗓音极轻道,“他们不是找死吗?”
他快速总结了苏乔的意思:“照你这么说,他们独善其身,合伙欺负新人。”
然后他就不冷不热道:“你就不能换家公司?全北京只有那一个律师事务所?”
呸,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乔在心里骂了一声。
她将葡萄酒瓶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了瓶口上,针锋相对道:“那你呢,陆明远,你怎么不和江修齐的经纪公司解约?全伦敦只有那一家经纪公司吗?”
陆明远尚未回答,苏乔便解释道:“其实江修齐对你很好。他尽了最大努力,用所有资源给你造势,只是你们两个人的观念完全不同。”
她喃喃低语道:“我的亲戚就不一样。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恨不得我去死。”
这句话的嗓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茂盛的草地成了替罪羔羊。苏乔泄愤般拔了一根草,偏偏它的根茎扎得很深,牵扯中带出几块泥土,悉数洒在她的鞋子上。
“你对我父亲了解多少?”陆明远忽然蹲下来,和苏乔保持平视,“他从前在公司里做什么,你听说过吗?”
苏乔不假思索道:“做董事长助理。”
陆明远纠正道:“那是明面上的说法。”
苏乔向前倾身,道:“董事长已经死了。他车祸当天,整条路都封了。至于他的助理,暗地里做了什么,很重要吗?”
第39章 平复()
订阅比不足; 此为防|盗|章; 或系统延迟
父亲约他明天见面; 他就在附近找了个落脚处。五月的夜晚并不暖和; 他衣衫单薄; 带着简易行李; 刚刚踏进旅馆内; 便听见有人在说中文。
贺安柏站在大厅前台; 询问服务员有没有多余的转换『插』头。沈曼陪在他旁边; 同时给苏乔打电话:“上个月提出的电商预案,被总经理否决了……”
“让他继续坚持实体店吧,”苏乔压低嗓音,评判道; “我们做出的预案; 他不可能直接同意。”
她躺在大理石浴缸里,伸直自己的一双腿。水流从镶金龙头中冒出来; 促使水位向上攀升,她不仅没有洗去疲乏,还在蒸汽蔓延时,感到几分困顿。
此时此刻,陆明远和沈曼的距离,其实小于一米。
他面对前台的服务员; 刷卡付了房费; 拿到一串钥匙; 自觉走向了电梯。不远处的贺安柏揣着几瓶新买的酒; 还有服务员给他的万能『插』头,叫了一声:“喂,请等一下,我也要上去了。”
贺安柏快速跑向电梯,沈曼跟在后面。她半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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