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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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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对他而言,她是镜花水月的浮光,午夜梦回的掠影。想或不想,由不得他。套路很深的霸道总裁(女)X想法很大胆的天然黑(男)本文又名《回家路上捡到了老婆》《向艺术家的美色低头》《每天都在计划着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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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雪夜() 
苏乔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场谈判中,完全落于下风。

    与苏乔谈判的人,是她年近七十的爷爷。

    ——老爷子名为苏景山,草根出身,在茅棚里长大,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却不是白手起家。

    很多年前,苏景山使了一些手段,找了个家底丰厚的老婆,生下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发妻体弱多病,早先去世,而苏景山觉得家里不能没有女人。过了两年,他又娶了一位肤白貌美的妻子,也就是苏乔的亲『奶』『奶』。

    当然了,这层血缘关系,代替不了利益链。

    爷爷以“理中客”的态度,面对苏乔,总结陈词道:“小乔,我一手创办了宏升集团。它在我手上发展了三十多年,才达到今天的建树。你爸是我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我苏景山?我提议并购你们家的公司,是想让你们有更好的发展。”

    他交握双手,淡淡地说着:“你爸从小不开窍,你也要钻牛角?”

    苏乔没做声。

    她有些心不在焉。

    墙角处,苏景山的助理正在泡茶。

    助理年约五十,两鬓斑白,眉目深邃。他『性』格沉稳,办事效率很高,当年从一堆年轻人中脱颖而出,扎根于总经办,为苏景山工作了三十余年。

    全公司上上下下,常有人想拉拢他。

    苏乔总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为“陆助理”。

    陆助理全名陆沉,一心扑在事业上,无暇他顾。但是眼下,陆沉和苏乔拉起了家常:“天底下做父亲的男人,没有几个不挂念儿子。我也有一个儿子——他刚满七岁,就去了英国。我和他交流不多,我这心里,还老想着他⋯;⋯;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一边说话,一边端来茶杯。

    苏乔拿起杯子接话:“陆助理,您这么忙,有时间照顾孩子吗?”

    陆沉从容不迫地回答:“照顾孩子是我们做父亲的职责。你还年轻,等你将来有了稳定的家庭、成熟的事业,你就能理解苏董事长今天的意思。”

    苏乔一笑置之。

    她喝了一口茶,闲谈般地请教:“爷爷,我有一件事,经常想不明白。”

    苏景山扫了她一眼,神『色』未改:“你啊,有时候,和你爸一样,有话不能直说。”

    “啪”的一声轻响,茶杯被苏乔放在了案几上。

    苏乔直说道:“当年,『奶』『奶』去世了,爸爸离家出走,去了南方,白手起家。他们公司的经营范围和宏升集团很像,只是爸爸的公司在南,爷爷的公司在北⋯;⋯;”

    利益纠纷,由此而来。

    苏乔从座位上站起身,明知故问道:“爷爷,盲目的合并计划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您和我,还有我父亲,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非要用商场上的那一套在自己家里勾心斗角、斤斤计较么?”

    她自知说了一句废话。

    茶水渐凉。

    苏乔望向了窗外。

    寒冬腊月,北风阴冷,天空如同破裂的冰窟,漏下纷纷扬扬的大雪。

    爷爷云淡风轻,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名贵的手表,搁在手腕上。他看了一下时间,笑道:“我是为了你们好。”

    苏乔挑眉。

    又听爷爷低叹一声,宛如一位慈父:“可惜⋯;⋯;”

    他是一位七旬老人,已走过人生的大半程,『操』劳了三十几年,掌握了宏升集团78%的股份——这都是他应得的报酬。

    可他仍有更长远的计划,更广阔的视野。

    苏乔无法理解。

    她拐弯抹角道:“我父母经商这么多年,从没犯过法。如果不是你们设计了一个死局⋯;⋯;”

    “行了,苏经理,”另一旁的陆沉忽然打断道,“下午三点,公司有一场重要会议,苏董事长赶时间,您先请回吧。我们准备了合同文件,放在您的办公桌上,您签完名,苏董事长就派人去拿。”

    陆沉走到几米之外的地方,拉开了气派而奢华的双开门。

    ——这是要送客了。

    啧,他真是苏景山的好助理。

    苏乔与陆沉擦肩而过。

    她漫不经心道:“我听说,做人没底线,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苏乔声音太小,陆沉没有听清。

    *

    报应来得很快。

    那日又是一场大雪,雪天路滑,交通不畅。苏景山的司机开着一辆宾利送他的老板回家,路上突然发生状况,『操』作失灵,刹车无效。

    他们撞碎了一辆面包车,连人带车翻在路边,鲜血流了一地。

    司机重伤,当晚被送到了医院。而苏景山年老体弱,抢救无效,当场气绝身亡。

    他这一生,行过善,作过恶,私欲繁多。尝遍贫寒滋味,也享尽荣华富贵,咽气之际,他仍不甘心,用力抠住了皮椅,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死状凄惨。

    次日一早,登上报纸头条。

    宏升集团内部几乎举座震惊——掌握公司78%股份的总裁兼董事长,在一夜之间车祸去世。宏升又是一个非上市公司,未来的发展何去何从?

    苏景山的长子顾不上哀戚,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顺利承接了总经理一职。

    堪称动作飞快。

    苏乔看完邮件就佩服起了大伯父。她握紧了手机,从大楼的正门走进来,踩着八厘米的细高跟鞋。那鞋跟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击撞一阵叮哒叮哒的轻响。

    众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尤其是年轻小伙子,眼睛快要黏在她身上。

    一个年轻男人和她打招呼:“嘿,苏经理?”

    他神『色』肃穆,流『露』一丝惋惜:“唉,没想到苏董事长遭遇了那种事。他老人家和蔼又慈善,我听完那个消息,难过得一夜没睡好。”

    苏乔脚步一停。她忍不住心想,如果苏景山真愿意做一位善良仁慈的长者,那么她的生活将比现在好过得多。

    只可惜商人重利。

    苏乔开门见山道:“我爷爷昨晚出车祸,今天一早消息才登上新闻。你未卜先知,失眠了一夜,还真可怜。”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脸面一红,不再言语。

    苏乔回头瞥他一眼,复又走向了电梯。她知道,公司内部时局已『乱』。

    苏景山溘然长逝,他的长子忽然上位,公司里一堆烂账算不清,保不齐将来要发生什么。

    接连几日,苏乔噩梦缠身。

    她梦见苏景山埋下的隐患被引爆,父母因罪获刑——尤其是她的父亲。当年父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成立了新的企业,他根本没有想过苏景山会故意坑害他。

    而今,苏景山又死了。

    那些下落不明的证据恍如一颗定时炸。弹。

    苏乔还没来得及探寻,公司内部又传出一个劲爆消息:苏景山的助理陆沉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切断了所有通讯方式,在几天之内,仿佛人间蒸发。

    陆沉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一众高管。

    大家都有自己的猜测。

    某一位高管和苏乔说:“陆沉是苏董事长最信赖的私人助理,这些年来,苏董事长做了什么,陆沉心里啊,那是最清楚了。”

    苏乔反问:“所以呢?”

    那人回答:“现在变天了,没人给陆沉撑腰。他再不跑,将来就没机会了。”

    的确。

    但他有什么地方,非去不可?

    苏乔在那时想起,陆沉有一个儿子。

第2章 蔷薇() 
晚上八点,将近黄昏。

    暮『色』逐渐蔓延,霞光却在收拢,繁茂的树林被寂静笼罩,于是教堂的钟声越发清晰,叮叮当当,不断回『荡』。

    陆明远背对着教堂,在公园角落里写生。四月份的伦敦还有些冷,他穿着一件深『色』外套,衣领半开,影子就落在斑驳的石墙上。

    他画得很好,手法熟练,技巧专业。

    该怎么形容他?

    ——既英俊,又有才华。

    这是苏乔首先想到的七个字。

    比起他手中的素描画,他本人更像是艺术品。

    苏乔观望了一会儿,自然而然,与他搭讪:“哎?请问,你一个人在这儿,站了多久呢?”

    她听到“啪”的一下,是画架合上的声音。

    苏乔抬起头,笑意更深。

    凉风吹过耳边,筑起一道无声的界限。她本分地站在原地,抬手指了指天空:“太阳快要下山了,你画完了吗?”

    画完了吗?当然没有。

    陆明远觉得她明知故问。

    他一边收拾着画架,一边敷衍了一句:“这是半成品。”他反握着画笔,戳了一下白纸,问道:“看不出来么?”

    借着几米外一盏路灯的柔光,他回过头来,打量苏乔的脸。

    苏乔轻轻挑眉。

    她终于能和他对视。

    灯光似乎在风中摇曳,奏响一场盛大的晚祷。

    “我知道你画的是远景,”苏乔绕开话题,向他介绍自己,“陆先生,我们长话短说。我来自金河律师事务所,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您的父亲陆沉,他委托我们……”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苏乔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

    公章、签名、合同条款,都是一应俱全。哪怕陆明远仔细研究,也找不到任何纰漏。

    苏乔却没料到,陆明远背起画架,看都没看她的东西。

    他一手拎起一个挎包,在里面『摸』了一会儿。苏乔以为,陆明远要找什么信物。毕竟事关重大,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然而陆明远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他找到了一瓶罐装饮料,拉开铝合金环,随意喝了几口,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

    这也难怪,苏乔心想。

    从小到大,陆明远都在英国上寄宿学校。他能用中文和她沟通,已经让苏乔倍感惊讶,为了挖掘陆明远的私人信息,苏乔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她再接再厉道:“陆先生,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先看看合同怎么样?金河事务所的陈贺律师,是我的老师,也是您父亲的私人律师。他最近身体不舒服,做了一个手术,所以让我出国找你。”

    “你们不是说好了,17号和我见面,”陆明远侧目,忽然回答道,“怎么提前了两天。我记错日期了?”

    他晃了晃饮料罐子,拎着那个挎包,旁若无人向前走。

    穿过绿意盎然的公园,走近了夜『色』中的教堂。不远处就是一片坟墓。十字架在月光中挺立,落影虚浮,幽深而冷清。

    苏乔没有紧跟着陆明远。

    她站在一座墓碑前,审视其上雕刻的文字。大写字母被风霜侵蚀,只能辨认出几个单词。

    教堂固然神圣,它与死亡、新生都不可分割,不仅是举行婚礼的地方,也是安葬故人的地方。

    无论回忆还是现实,都让苏乔更加冷静。

    她双手拎包,反问道:“陆先生,我们联系不到你的父亲,除了提前动身,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

    至少陆明远回答不上来。

    他喝光那一瓶饮料,握着空掉了的易拉罐,斜靠在一道铁栅栏上。蔷薇的花枝伸过矮墙,落到他面前争『色』夺妍。

    入夜,月光如练,给人以无限遐想。

    爱与美都是诱发邪念的原罪。

    苏乔自认见惯了各种类型的美人。可她还是忍不住,对着陆明远的脸发呆——她研究他的头发、鼻梁、唇形,感叹他被上天眷顾。

    大概几秒之后,陆明远忽然问道:“你知道我在公园,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林浩了,”苏乔耐心解释,“你平常不用手机,邮件回复也很慢……我们只能找林浩。”

    苏乔所说的林浩,是陆明远的老朋友,也是他现在的邻居。

    陆明远低头思考一阵,自言自语般询问:“你们能联系上林浩?我认识他十年,很少和别人谈到他。”

    他拉开院子的后门,同苏乔一起走到了街外。

    两人在公交车站边默默等待,直到双层巴士姗姗来迟,陆明远才和苏乔挥手:“我走了,明天见。”

    他居然就这样道别了?!

    苏乔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随后,她又给他找了一个理由——艺术家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和她这种斤斤计较的俗人,自然是完全不同。

    她快步跟上陆明远,踏进了公交车内部。

    “陆明远,我能不能跟你回家?”苏乔开门见山道,“完成合同上的任务,我才能回国啊。”

    窗外景『色』快速更替,玻璃映出模糊的人形。由于当前时间为晚上九点,大多数商铺早已关门,只有酒吧和饭店屹立不倒。

    苏乔一贯嗜酒如命,但她不能下车。

    她还要尾随陆明远。

    陆明远的态度不清不楚。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半个小时后,双层巴士停靠到站,昏黄的路灯照亮了长街。繁茫星光隐入夜幕,街头巷尾不见行人,只有一个喝多了的魁梧醉汉,迎面向苏乔和陆明远走来。

    他口齿不清,胡言『乱』语,脚下还踢着一个酒瓶子。

    很快,酒瓶滚到陆明远的身边,又被他一脚踢了回去。除此以外,苏乔还听到,陆明远用英文骂了一句更脏的脏话。

    苏乔扭头,看了他一眼,陆明远便坦诚道:“我家附近治安不好。”

    他和苏乔并排行走,走在坑坑洼洼,不知年代的石路上。他用一种平常的语气,说着吓唬人的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爸在公司里干了什么,你们事务所的老律师,告诉你了吗?他们不想自找麻烦,就指派了你……”

    讲到这里,陆明远脚步一停。

    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醉汉已经走远,整条长街上,便只有他们两人。

    巷子纵横交错,像是房屋堆砌的『迷』宫。苏乔站在陆明远身边,亮出了自己的护照,水珠擦过她的指尖,她还以为哪里漏水。

    抬头一看,才发现下雨了。

    伦敦的雨说来就来,通常没有预兆。灯『色』就在雨中氤氲如雾霭。陆明远轻车熟路,撑起了一把黑伞,半面遮在苏乔的头顶,他依然和她保持距离。

    苏乔调侃道:“你的包里装了不少东西啊,雨伞、画笔、饮料瓶……”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街道被刷上了『潮』湿的墨『色』,陆明远的表情也不甚清晰。他有意无意问了一句:“你的包里只有合同文件吗?”

    雨水阴冷而绵长,苏乔打了个激灵。

    她即将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回家。

    在她二十三年的人生历程中,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是就此放弃,转头回国,她便要一无所有。

    苏乔心中百转千回,表面上笑得坦率:“我走得急,没做什么准备。”

    “哦,”陆明远又问,“你想在我家住几天?”

    他握着伞柄转了几圈,使得水珠飞溅——这个举动很像小孩子。苏乔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玩雨伞,陆明远随意的举动让她侧目。

    她理了理沾湿的长发,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要看总体的进展。”

    接下来,苏乔谈到了房租和伙食费,以及履行合同之后,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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