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落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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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的人却不易。

　　　　语嫣环顾四周，不见木讷店员，问道：“你的护花使者呢？”注意，这可是一语双关呢！

　　　　“你是说上官海吗？”菲菲明知故问，低头去寻杯子要给好友倒茶。

　　　　“那你以为还有谁啊？”语嫣一边逗弄着一盆含羞草，一边嗔怪的道。

　　　　“哦，他去送花了，估计还有一会才能回来。你找他什么事？”菲菲倒水来招呼好友，又回到收银台前继续刚才的工作，一心两用。

　　　　“说实话，菲菲，你们俩进展的怎么样了？”关心好友的人生大事，语嫣义不容辞。

　　　　“什么？”不要以为美丽的女人都没有大脑，在学校的时候，菲菲的学习成绩从未低于前三名。只是她很低调，面对感情，装傻是她最擅长的。

　　　　“菲菲，你和上官海，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对于她的‘不知’，单刀直入是最好的方法，“你看，常笑和林晓已经相继步入婚姻的殿堂了，我呢，很快也就要和书允结婚了。你呢？你和上官海认识是最久的，而且也是拍拖最久的，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是啊，和上官海认识好像已经快一个世纪了呢，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到现在也快七八年了吧，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是不是要结婚。菲菲很有点无奈，对于那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人，她也没有表现的过多的不耐烦。

　　　　“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菲菲答道。

　　　　“为什么？上官海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他？菲菲，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心事，可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看着你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可是只有上官海这样一个人，从上学的时候就在你身边，后来还经历了生离死别，到现在也风雨同舟了那么久。你还不表态吗？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吗？”说到这里，语嫣顿了顿，几乎是在为上官海说好话了：“有谁那么长情呢？我们认识快十年了，上官海追你也追了快十年。在你住院期间，有谁像他那样对你不离不弃呢？我就不信了，你在那段时间里从来没有没有感动于他的痴情。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健康的人了，还开着这样一家花店。而在你身边甘愿当绿叶的那个人是谁呢？只有他那么鞍前马后的在为你效劳了。这难道还不够吗？”说着，语嫣已经开始在为自己难过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菲菲啊，如果你和上官海最后不在一起，我想我绝对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听着那么多的劝婚话，菲菲心中颇有感触的，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上官海的情真意切，每时每刻她都能从他的眼神看到，从他的体贴的话语里感受到。还有六年前的那场大病，人已经在生死线上徘徊，那双给她鼓励和勇气的手，她至今都无法忘怀，也一直由衷的感激。可是，她又怎么去解释自己的内心呢？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也不是一时就能看清楚很多事。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不能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很多时候，她只有打着哈哈，将话题扯过一边去。可是今天，面对好友的不停的『逼』近，几乎令她失去了冷静的思考。

　　　　语嫣说的没有错，以前是小，是不懂事，现在再回避就真的不应该。可是要怎么说呢？感情是一件多么难以捉『摸』的事，有些人，像语嫣和书允，在学校里朝夕相处都没有火花，毕业没有几年说拍拖就拍拖，说结婚就结婚，一点都不伤脑。可是在自己这里，感情就像是在『迷』雾里一样，明明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彼岸等着，却无论怎么样努力，都无法迈开步子去迁就他，去抓住那份真实。上官海对她，付出了他的百分百。她能确知那是一份火烧着的爱情。可是她对他呢？她敢保证，那也是百分百的吗？也是他所渴望的爱情吗？她连这个都不能确定，她实在是害怕。

　　　　“语嫣，我？？？？？？”她欲言又止，语嫣其实是不能理解的吧，面对她的关心，又能对她说什么呢？

　　　　“唉！”语嫣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体味，别人是无法理解的，说道：“其实，我们所有的人都觉得，经过那些事，你和上官海无论怎么都会在一起的，只是时间问题。小帅哥走之前也是这样说的，他也相信，你们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菲菲微微一笑，仿佛是突然想起般问道：“对了，还没有小帅哥的消息吗？”不难听出，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期待听到好消息的。可是首先扯到这个话题的人，却『露』出了极伤感和后悔的表情来，她勉强答应着：“没有！一直都没有！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六年了，六年了呢！”天知道，那个查无音讯了六年的人，每夜是怎么样的啃噬着她的心，她的神经。

　　　　菲菲见她表情有异，便把话题扯开了，说道：“对了，日子定了吗？酒席呢？多少桌？到时候我来帮你布置场所，我的道具都是现成的，而且是免费的哦！”她指的是店里的花，“我会把你的喜宴布置的花丛锦簇，让来客都永生难忘。怎么样？够有义气吧！”她的口吻，像极了某一个人，语嫣又想起了化作天使的杜雨。现在，菲菲已经不再像那个菲菲了，她有时候甚至会讲一些她以前不会讲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束白光『射』来，照亮了门口的那一人高的海棠，接着便听到一辆车由远及近的开来，最后停在门外。车上下来的是一脸倦意的上官海。他依然如以前理着寸板的头发，一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感。

　　　　他向语嫣打了招呼，自己倒了水来喝。

　　　　“辛苦了上官兄。”语嫣恢复了神态，开着玩笑，“我们正说着你来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菲菲一惊，却没有否认。只听上官海淡淡的“哦”一声，便没有下文了。语嫣又说道：“下个月我和书允就要结婚，可是我和书允说，那天我一个人当新娘太孤单了，于是他就给了我一个很棒的建议，你不想知道吗？”上官海又淡淡应着，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菲菲不知语嫣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管她怎么样的逗着从来就不喜欢开玩笑的上官海。

　　　　“菲菲，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五朵霉花曾有过一个美好的愿望呢！”

　　　　菲菲一愣，只是微笑着并不答话。

　　　　“那时候，杜雨天真的说，咱们不学人家说什么‘同年同月死之类的话，咱们就许一个最有可能的愿望吧！’，菲菲你记得的吧！”

　　　　怎么不记得呢？说到杜雨，菲菲的笑脸淡了下来。那时，她们才认识不久，只因为五个人感情实在是好，就想学人家结拜，然后还许了一个但求五人能同时披上嫁衣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谁也不落下谁，免得落单的那个，该有多孤单啊！但是发起这个提议的那个人，却已远在天国，脚步匆忙的连跟他们打招呼都来不及。现今，语嫣突然对上官海提出来是什么意思呢？

　　　　“上官兄，你应该感谢我们书允哦。他的这个建议，可是为了你呢！”语嫣笑意盈盈的看着上官海，要等他惊喜的表情，如此明显的提示，连菲菲都要脸红了。“他说，不如叫菲菲那天也当新娘吧，不让上官兄你等的太着急了。我听了真的是太高兴了，就赶来找菲菲商量了。”

　　　　这不是在变相的替他上官海求婚吗？上官海再木讷迟钝，也听得出来。他迅速的转头去看菲菲的表情，他太想知道她的想法了。

　　　　不料，菲菲却一脸的平静，除了臊的一脸的红，她伸手拍打了一下语嫣的脑袋，口气是这样的不在意：“鬼丫头，净『乱』想。那天我要是当了新娘子，谁给你当伴娘啊，你的身边没有伴娘，怎么走上那长长的红地毯？”似乎，那个建议在她心里，并没有激起她任何美好的愿望；似乎，她并不讨厌语嫣拿她来开这样的玩笑。上官海原本被惊喜胀的鼓鼓的心又慢慢的沉了下去，脸上原本要灿开的笑，在犹犹豫豫中也掉了下来，失望在他的双眸里慢慢散开来。

　　　　菲菲变了，真的变了。自从做了那个心脏移植手术之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菲菲了。这六年的朝夕相处，上官海将她的变化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再也不是那个未语先羞的青涩女生了，或许真的是长大了。他还记得那个雨天里，在茶馆里菲菲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那些绝望，那些伤痛，现在，她不再绝望，甚至似乎不再记得曾有过那些伤痛。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哟！”语嫣察觉到他的失望，拍拍他的肩，缓和着他的失望，看着手机，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便起身要告辞。她看着没精打采的上官海，说道：“我本来还想让你送我回去呢，看来我要是失望了！”

　　　　“让郭书允来接你吧！你不是让他来选花吗？”菲菲呵呵一笑，又想起语嫣刚才的话，“你放心，他一来，我就回避好了，免得他只会脸红，连花也要选错了！”

　　　　语嫣发现，自从开了花店后，菲菲的『性』格越来越开朗，已经从冰山美人成功的转型为千娇百媚的女老板。这是好事吧！杜雨应该是可以安心了吧！遇见翻版杜雨的事，要不要告诉她呢？看她的生活日趋平静，实在不忍打『乱』。还是不提了吧！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才对，为着那个已经先走一步的人。

第60章　那个胆小鬼（）　
每次经过建校，语嫣总会停下匆匆的步伐，细听校园里学生的吵杂声，还能看到飘扬在上空的那面红旗，以及那两株长势极好的深绿的雪松，还有那栋老旧的女生宿舍大楼。那是她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她的宿舍在三楼，楼下的那棵不知年龄的泡桐树，已经高过了四楼，树枝也不安分的伸进阳台来。每年花季，那股浓郁的花香，在日日夜夜刺激着她们的嗅觉。少女语嫣和杜雨夏菲菲就在那间充满泡桐花香的房间里成了好友。

　　　　那时多好啊！美丽高傲的菲菲，不像别人一样的热衷于社团生活，只安静的读着圣贤书。那时的语嫣，是个文学才女。而杜雨，是一个冒失的姑娘，说她冒失吧，可是有时候又表现的很不简单。语嫣带着杜雨勇闯文学社的大门，后来还带出了很多的故事来。那时真的很不知天高地厚啊，现在回想起来就会觉得那时的自己幼稚的可笑！那时郭书允是社里的编辑，因为和杜雨相识，他还收杜雨做徒弟。所以，可以说，郭书允和杜雨，在那时，比任何人的关系都要亲密。之所以他们并没有成为情侣，是因为这其中还牵涉到一个比郭书允和杜雨的关系更上一层楼的廖晨曦。

　　　　他一直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因为他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因为他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比罗纳尔多还要潇洒，因为他站在旗杆下升国旗时比任何人都要更玉树临风，因为？？？？？？

　　　　他是杜雨的老乡校友，他对杜雨的照顾和杜雨对他的依赖有着比任何人更理直气壮的理由。

　　　　语嫣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她从『操』场边走过，被一颗飞来的脏兮兮的足球打中了脑袋，那个明朗帅气的肇事者跑过来，是怎样温柔的询问她，确认她的安全后那一脸的阳光，将她心中的怒气一扫而光。就是那一球，不仅踢中了她的头，也踢出了她少女纯真无暇的情怀，魂牵梦回的神情，却碍于好友只能深埋于心底的暗恋。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她的这份暗恋将永远没人知晓，它只会像一颗炒过的种子被埋在心底，永远都不可能生根发芽。然而，生活总是像海上的浪，总有被风吹起的时候。

　　　　当医生无力的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对着守在手术室外的她们宣布‘我们尽力了’时，那个平日有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的小帅哥，一下子瘫在地上，在同学的搀扶下，他跌跌撞撞的闯进手术室去，扑在手术台上，紧紧抱着那个已经没有知觉的人嚎啕大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的脆弱，心里的痛远远不止是失去挚友那么简单，而是为着那个痛哭不已的人。当医务人员要推走那张躺着渐渐冰冷的杜雨的床时，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死不肯放手的晨曦，将他的悲伤他的脆弱搂在怀里，哭着喊着：“小帅哥，让她走吧，她已经死了，你这样她会疼的，你就让她安静的走吧！”因为那个动作，泄『露』了她苦守着的秘密。那个也许还没飘远的灵魂，一定也看到了那一幕吧，令所有的人痛却心扉的一幕。

　　　　然而并不是正牌公主走了，候补人员就能转正。所有的人都低估了晨曦所受到的打击。在此后的几个月里，无论好友怎么安慰和开导，死钻牛角尖的人，就是不肯找一条能回头的路。

　　　　他曾不止一次的捶胸顿足，把杜雨的死，全都怪到自己的身上来，说是自己把她『逼』死的。他自责的令人莫名其妙，谁都知道，杜雨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人生里有太多的意外，那只是意外中的意外！

　　　　有一天，他终于失踪了，谁也不知他去哪里了。据郭书允后来说，他好像收到了一个从n省寄来的包裹，包裹里是什么，谁也没有看到，但是第二天他就走了。

　　　　他就这样失踪了。

　　　　把这里所有的回忆，是带走了还是留下了，谁也不知道。但是语嫣会从心里憋出一句话来：胆小鬼！她觉得他的失踪不过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这个曾经留有杜雨气息的城市，不敢接受杜雨已经没有了的事实。

　　　　骂归骂，语嫣还是忍不住的向认识的人打听他的下落。毕竟是自己深爱的人，又不能用橡皮擦将他从心底擦去。这才是最让人痛苦的地方。

　　　　她不能像上官海那样明目张胆的追求菲菲一样去追求所爱的人，她所能做的只是想要陪着他，希望他能早日从可怕的阴影中走出来。因为知道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所以她才能更理解上官海的心情，更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所以才会那样死命的劝着好友。

　　　　六年了。他狠心抛下这个城市已经六年了。不知道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吗？如果离开这里，可以选择另一种人生，可以重新扬起自信又阳光的笑脸，那么，离开也是一种疗伤的好方法，不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原谅你的胆小，原谅你的逃避，原谅你这么多年的自私，原谅你那么多年让我牵挂却不肯给我半点信息。语嫣默默的在心里说。

　　　　“语嫣，我们晚上见面好吗？八点，在双桥！”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语嫣接到了书允的电话，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不知是悲是喜的成分。其实语嫣也听不出，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平静，让人永远听不出电波那端的他，脸上是挂着笑呢，还是阴郁的表情。语嫣心情不佳，不想去，刚要拒绝，却从休息室里一眼望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办理借书手续，她只匆匆答了一句：“我等一下给你打电话！”便往门外冲去。

　　　　守候了几个星期了，终于让我逮着你了！真是现代版的守株待兔。

　　　　“兔子！”语嫣在她推开大门时，很大声的叫了一声，很多看书的人都循声望来。那个被唤了名字的人，习惯『性』的应了一声，回过头来望着唤她的人。发现是不认识的管理员，她脸上的笑依然未褪『色』。语嫣居然呆住看，她怎么会有理由相信，这不是天使杜雨呢？那个站在门口的女孩，穿了一身的白，午后的阳光，笼罩着她一身的光坏。从屋里往外看的人，都有一种天使下凡的错觉。

　　　　“是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