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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手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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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换成别人说,龚克也许不信,不过如果是尹毅说,那么这句话的可信度就能大大提高了。因为尹毅在读书时主修过微表情学,成绩优异,这些年,他靠着微表情学的知识,破获了大量案件,还了许多本来可能成为嫌疑人的人清白。
陈晋仰着头,神情有些激动,“伯伯,你也信我爸爸没有杀人!”
几个人正说着话,尹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眼号码,他按下接听键,没说几句话,他的脸色变得凝重。
挂断电话,他说:“那个银行经理死了。”
不过死前,他曾经清醒过一阵,清醒的时候,他留下遗言:陈老三杀我。
穆中华双手抱拳,指关节被扳得咯吱响,“哎呀妈呀,看起来这次想不活动活动筋骨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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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两宗谋杀()
穆中华前往殡仪馆准备进行解剖工作时,天空突然落了雨,不小的雨点带落空气里的悬浮颗粒,路面竟比来时清爽不少。
龚克陪同穆中华一同去,坐的是尹毅那辆随时可能报废的车,所幸一路车子运转正常,顺利地把他们送达了目的地,不过到了地方,事情反而出了岔子。
新乡县其他的城建设施都很齐全,却在警力殡仪这些方面投资不多,不只派出所还只是一个破旧的小楼,就连殡仪馆也是简陋得不像样。据尹毅介绍,殓尸房就是殡仪馆后院的一个小屋,可当他们站在新乡县殡仪馆后院,对着一堆烂木头外加稻草时,几个人的脑子怎么也不能把这些和一栋房子联系起来。
殡仪馆的负责人徐馆长举着伞从前面赶过来,一脸抱歉地说:“早上殓尸房塌的,我们正组织人力抢修。”
抢修一天的结果就是木头还是木头,草还是草,这个抢修速度让尹毅脸色不大好看,他还没来得及发飙,就被穆中华出声打断了:“尸体在哪儿?”
天气原因,露天的光照并不好,尹毅让人从局里调了两部高照探灯来,他举着其中一部,另一部在穆中华的先生叶之远手里。说起叶之远,尹毅并不了解,只知道是个长相斯文的大学数学教授。他个子不矮,虽然上了年纪,却不驼背,笔直站在停尸床一角,手里举着灯。
因为没有场地,穆中华是露天进行的解剖,她头顶是块用杆子撑起四个角的塑料布,雨落在塑料布上,啪嗒啪嗒响。穆中华盯着停尸床上光裸身体的尸体,陈述道:“死者体表无明显伤痕,背部有梳状伤痕,伤痕间距不一,尹毅,你说死者死前是在哪里发现的?”
“煤矿入口。”
穆中华凑近她才说的那处伤口仔细看了看,又说:“死者生前有被人在地上拖拽的痕迹,结合伤口里残留的黑色颗粒物质以及死者颈部这个浅淡的勒痕,当时他应该是被人拎着后脖领拖拽在地的。”完成好体表观察,穆中华得出了以上结论,“尹毅,你说你们在联系死者的妻子是吗?”
“是啊,穆教授。”
“意义不大。”穆中华摇摇头,“他和妻子感情不好,而且我没猜错,他和妻子离婚至少有半年之上。”
尹毅眨眨眼,惊讶穆中华怎么知道的,从警方获取的初步资料看,并没她说的这条啊,他叫声“穆教授”,想追问理由,却被穆中华挥手阻止了。
穆中华看出了尹毅的费解,指了指死者的着装,“翻开里面看看。”
尹毅照着穆中华说的挽起了死者衣服的一只袖口,挽到手肘地方的时候,穆中华喊停。
尹毅发现在袖口里侧是一道很浅的黄褐色痕迹,穆中华要他闻,他闻了,脑子却依旧毫无头绪。穆中华翻了个白眼,“这是没洗干净的油烟渍,穿着出门的衣服在家做饭可见他没有生活常识,再加上你看他手肘地方是不是有处烫伤疤,很显然他不是做饭的行家,不然不会烫到那个位置。但是烫伤疤就这么一处,显然死者并没再做过多的厨艺尝试。”
尹毅一下就懂了,他想得出,一个有社会地位的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进从来没进过的厨房,也许就是和妻子吵架之后,或者是饿得不行没人给他做饭的时候吧。
“可穆老师,这又怎么解释他离婚半年之上了呢?”
穆中华白了尹毅一眼,“你没看见他里面的衣服是去年的款,全身上下就领带算得上新,也是一年前出的了,样子也难看,估计他老婆选的时候就没用心。”
“那你咋不说他一年前离的婚呢?还有,你咋知道他离婚了?”
“从手臂上那道疤的愈合度看,是道半年左右的老伤,新皮都长差不多了。再者说,你好歹是个做警察的吧,你没看到他右手的无名指上有婚戒的痕迹却又没带婚戒吗?”
尹毅一看,还真是。叶之远在一旁看着发火的妻子,笑眯眯地没插话。
穆中华开始解剖,龚克在旁看着,她和南笙不愧是母女,手法都是一样干净利落,只是比较而言,穆中华的动作要比叶南笙老到很多。她剃掉死者的头发,再拿锯锯开死者头骨,条件有限,新乡的法医连把像样的电锯都没有,穆中华手里用的还是那种木匠用的手动锯子。
她头低得很低,随着动作,有骨屑的气味窜进鼻子,不是很好闻。叶之远举着灯,又往近处照了照。
开颅后,其余的就简单了,新乡县的法医是个二十几岁的新手,没什么经验,但他看着袒露在空气里的脑结构,还是得出了结论:“应该是重击后造成的脑出血死亡吧。”
这个结论之前也从新乡医院的大夫口中得出过,可像是想到什么,穆中华沉吟片刻,吩咐小法医缝合头骨,她自己则下刀切开了死者的喉管。
结构简单的器官,性状一目了然。穆中华的结论也很快得出了:死者并非死于头部的打击伤,而是哮喘发作造成的短暂窒息,进而引发脑出血。
而这个结论的得出直接造成的结果是,原本作为杀人案嫌疑犯的陈裕达,转眼成了伤人案的嫌犯。
“爱信不信吧,结论我是给了,不信的话你们大可再找其他人来重新解剖。”这是那天解剖结束穆中华留下的话,然后她丢下一脸莫名的尹毅去找叶之远。
“说了不要你给我举灯的,胳膊又疼了吧!”穆中华埋怨老叶。老叶却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眼睛不好,光线不够伤眼睛。”
“老叶,我给你揉揉胳膊。”
“不用。”
“我数三个数,1……”
“那你闭着眼睛揉……”
“叶之远你可真啰唆。”
有些懊恼的尹毅向龚克求助时,龚克正看着远处并肩而立的岳父岳母,那是让人羡慕向往的夫妻模式。
“闹了半天是哮喘闹出来的命案,怪我,让你白折腾一次。”
“这个案子未必那么简单。”龚克说。最起码,在他看来,这个案子的疑点是有几个的,和新乡毫无瓜葛的银行经理意外地出现,看起来毫无交集的陈裕达和银行经理出现在矿洞口那种奇怪的地方,再有就是陈裕达这次回乡的目的是为了陈晋的妈,可似乎这个女人并没露过面……
这些问题缠绕在一起,遮掩着案件最后的面容,不过龚克相信,最终他会找出那真相的。
陈老三会否认自己曾经试图伤害那个银行经理的事出乎了某些人的意料,也在另一些人的意料之内,龚克就属于后者行列的,而横鼻子竖眼睛的尹毅则显然是前者中的一员。
龚克到达新乡的第三天,尹毅总算送来了当年那宗杀人案的卷宗。送来了东西,尹毅没多做停留,继续回所里对陈裕达进行问话,此刻,在尹毅的眼里,似乎一早认准了是陈裕达伤的那个银行经理。龚克对此不置可否,坐在招待所那张木头摇椅上,他翻开了当年的卷宗,第一页就是案件概述。
事情发生在十一年前,陈晋才出生的时候,死者名叫王保户,和当时的陈裕达是同村的居民,只是陈家住在村西,家里穷得叮当烂响,王家住村东头,家里不只是二层小楼,还有着在当时算得上是稀罕物的一辆面包车。
根据卷宗里的案情描述,王保户的大哥回家时发现二弟家里有怪味儿就去敲门,没想到门没关,他进屋看到早死在床上的王保户。当龚克看到下面一行文字描述时,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了一下,文字是这样写的:死者身上无明显伤痕,致死原因来自头部的多处击打伤,死因为严重颅脑损伤造成的脑死亡。
他朝后翻了一页,看到之后在死者家的院墙外发现了致死凶器——块方形石头。
这不禁让龚克联想起新乡才发生的这起案子,他们一宗发生在室内,一宗是在隐蔽的矿洞里,凶器同样是石头,一宗造成了当场的死亡,另外一起则只是造成了暂时性的伤害,而两起案子不约而同都指向同一名疑犯——陈裕达。
龚克想不明白了,如果说现在这起可以定性为伤害罪,那当年那起可明明白白是谋杀,根据卷宗叙述,在死者的死亡现场,警方是采集到沾有陈裕达鞋底的血脚印才抓的他,也算是证据确凿了,为什么后来就没追究了?
龚克朝后翻页,可却惊讶地发现,关于笔录的部分竟然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龚克拨通了尹毅的电话,单从电话里的说话口气上听,尹毅心情不好,正在发火。龚克的这通电话让他喘了半天气,才从审讯室里退了出来,“卷宗啊,别提了,管理资料的资料员说,几年前库房着了一次火,烧了许多文件,里面就有这个案子的笔录部分。”
龚克很少冷笑,这次却清晰地冷笑了一声:“太巧了吧。”
“其实拿到资料的时候我也那么觉得,不过案子都过去十多年了,查不查的用处不大。”
可龚克却不这样认为,“我倒是觉得查清了当年的案子,这起案子差不多也就破了。”
“龚克,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但是并不是陈裕达,说不清理由,我就是这么觉得。”
尹毅沉默了,干他们这行的,有时候真是靠直觉来破案。
“那现在怎么办?”尹毅问龚克。
“我想见见陈裕达。”
龚克最后也没见到陈裕达,而是跟着尹毅掉转车头去了新乡县一家名叫塞上飞的酒店。警方在调查那名银行经理的时候,意外地在他停脚的这家酒店发现了情况——一公斤的海洛因外加一个已经高度腐败的女尸,平静多年的新乡县第一次成了B省警方的关注焦点。
龚克的活动范围一般是在A省内,这次面对B省省厅派下来的探员,他的能力就如同当初不被戴明峰认可的叶南笙一样,很轻易地就被否定了。
靠着招待所不大舒服的床头,叶南笙摸着鼓鼓的肚子,笑眯眯地说:“宝宝啊宝宝,你能想到你那么厉害的爸爸也会有今天吗?”
叶南笙这么说,龚克也没法再生气,他走到床边坐下,握着叶南笙的手和她一起摸肚子。
叶南笙说:“902,你说我肚子这么大,不会是双胞胎吧。”
龚克默默地把她的手往下挪了挪:“中午的八个包子够吃吗?不够明天给你买十个。”
叶南笙眼皮抽筋,902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胃和肚子的区别啊……
没等叶南笙抗议902变相说她能吃,门外有人敲门。龚克起身去开门,外面站着泪眼婆娑的陈晋和皱着眉明显不知所措的疼疼。
“师父,他们说死的那个是我妈!”陈晋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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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十年()
穆中华是个相当有原则,有坚持,明辨是非的人,所以当她的女婿龚克遭到来自B省警方质疑的时候,老穆依旧立场鲜明地坚持了自己的原则,站在了龚克这方,拒绝了来自B省警方的法医应援工作。
“二三四五六七。”此刻的老穆盘腿坐在招待所床上,甩出六张牌的同时摸着一旁陈晋的头,“放心吧,死的那个不是你妈,我替你问过了。”
陈晋重重点头,他凑头去看老叶的牌,奇怪地咦了一声:“爷爷,你这个炸弹怎么不炸奶奶呢?”
陈晋话音才落,穆中华的眼刀就紧跟着飞来,那眼神像在说:老叶,你敢给我放水!
老叶却笑眯眯地重新摆了下牌,然后摸了摸陈晋的头:“小晋啊,你眼睛花看错了吧。”
是我眼花吗?陈晋想,可一局终了他发现了哪里不对,叶爷爷先出了两K,后来又顺子出了两K,明明是四个,那是炸弹啊。
可在场的包括龚克、叶南笙的几个大人都跟没看见一样。叶南笙知道陈晋的想法,她撇撇嘴,自己老爸这么逗着老穆玩儿也不是一年两年,明眼人一眼看得出来的事情,老穆愣是一点看不出来。不过,也就是因为这,她那个妈才能一直没心没肺地幸福到现在吧。
叶南笙看了一眼龚克:我可没老穆那么蠢。
龚克也看她:我知道,不过我不会比爸爱妈那样少爱你一点。
在这一家人窝在新乡县的小招待所里安享天伦时,B省省厅下来的工作人员破案进度却缓慢得近乎停滞。经过几天的连续侦讯排查,在新乡县范围内并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女性,而从酒店的入住登记看,也丝毫没有关于有个女性入住事发酒店的记录。
这真应了那句话——天外飞尸。像凭空落在酒店的一样,无论是那具女尸还是那一包海洛因都让B省省厅的精英们一筹莫展,何况就连入住酒店的银行经理都死了,他们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尴尬的局面进入第三天,B省省厅刑侦大队队长带着打前站的几名手下来到招待所,登门拜访穆中华和龚克。
B省刑侦大队队长姓黎,全名黎莞,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她才从B省某边界城市回来,就在不久前,那里发生一起恶性案件,一名女性被谋杀,尸体被发现时,死者的大脑竟已经被人摘除走了。
黎莞督办该案月余,案件仍一无头绪,无可奈何时她想到了被誉为A省缉凶神人的犯罪心理学家龚克,于是她折返省厅,准备向上级申请,邀请龚克来B省协助破案。只是她没想到,几乎是同时,自己手下的几个干员正和龚克进行着死磕。
身上还带着B省边界地的风沙气,黎莞朝穆中华和龚克鞠了一躬:“穆教授、龚老师,他们不懂事,希望你们别见怪。”
老穆看着天花板,好像上面白花花的风景比面前的人好看似的,倒是龚克的气量大,他微微颔首:“不熟悉的人的确难以建立信任。”
黎莞暗自松了口气,她以为龚克和传闻的那样是个怪人呢,现在看起来……还好。
达成默契后,双方再没提之前的隔阂,在新乡派出所狭小的办公间里,几个人开了针对这起案件的第一次碰头会。龚克坐在下方,听着省厅方面的人做着案情陈述。
负责陈述案情的是一位姓沈的警官,他声音偏低,不很大,却刚好让房间的人都听得清楚:“该名银行经理全名方宏,是A省某银行信贷部经理,今年三十五岁,二十八岁结婚,妻子是他大学时期的同学,俩人婚后育有一子,五岁,在读幼儿园,虽然根据亲戚朋友反映夫妻两人关系很好,不过我们根据穆教授的结论调查得知,方宏和妻子已于十个月前离婚,方宏妻子目前不在A省,我们已经通知A省同行联系方妻了。”
沈警官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再说女死者,根据法医鉴定,她的死亡时间距离尸体被发现该在三天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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