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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称帝纪实-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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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外出打探,都说”
后头的话就没往下说。
王徽笑着起身,冲身后的赵玉棠点点头。
赵玉棠毕竟功夫稍次,战场上杀敌不算太多,但也已不少,浑身浴血的样子不比王徽好到哪里去,却是毫不怯场,走上前单膝跪下,朗声道:“回禀将军,此战我军得胜,来犯鞑子全军覆没,共缴获战马两百八十七匹,完好马刀三千七百九十三把,精铁长弓两千九百八十八具,羽箭甲具若干,一应战利均在此处,绝无缺漏。”
张之涣又被惊了一下,看向那往后延伸看不到头的马队,顿时又惊又喜,北疆马匹奇缺,那是所有守将多年的心病,整个阳和大营也不过才八百多匹战马,此战一下就缴获两百八十多匹,还个个都是柔然人驯出来的上好骏马,那简直就是天降之喜。
饶是张之涣从军多年,也不由喜动颜色,一时都忘了此战是惨胜,当下就笑道:“好,好,好!此战大胜,回来的弟兄人人皆可记功!”
曹鸣看了隋诸一眼,适时上前道:“将军,眼看天也晚了,不若让将士们先回营清洗歇息一番罢,尤其是我家上官,此战若没有她,那就是必败之局,想必也累得紧了”
张之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你说得对!快些回营好生休息一番,待会晚饭时,我在主帐设宴款待——”
王徽却微微收了笑容,拱手道:“将军好意,小人心领,只是”她回望一眼后头跟着的众将士,声音低了一些,“此战虽然得胜,却并非大胜,出师五千兵马,而今只有八十四人得能回还。故而小人以为实在不适合大肆宴饮,还请将军收回成命。”
张之涣顿了顿,同隋诸曹鸣等人互看一眼,各自轻叹口气,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你说得很对,王——你是”张之涣就微笑着看向她。
“小人表字在渊。”王徽从容答道,心里却是一哂,这老将军还挺会装蒜,明明私下里早就跟曹鸣把她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这会居然还开口问她字什么。
“在渊所言甚是,”张之涣点点头,和蔼道,“只是毕竟是胜仗,士气不可灭,大宴摆不得,咱们几个凑一桌吃顿好的,那也无可厚非嘛你也得好好跟我说说这仗是怎么打的。”
说至此,语气已是不容置疑。
王徽也就从善如流地答应,“既如此,小人便谢过将军了。”
张之涣就着了人清点马匹和战利品入库,又专程派人领着王徽等人去了高级将领的营帐区,那处有独立的帐子作为盥洗沐浴之用,考虑到王徽几个女兵,这也算是颇为贴心了。
洗去一身血污征尘,换上新衣服,几个人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在营帐外头会合了,就有兵士过来传他们去主帐赴宴。
“我们几个也有份?不是只有主子吗?”朱癸就指着自己的鼻子。
“几位已经是咱们大营里的英雄了,自然人人有份。”那兵士微笑着说。
“行了,别啰嗦了,收拾收拾赶紧往那边去吧,”王徽就拍拍手,又嘱咐几句,“到时嘴巴闭紧点,喝酒吃肉就行了,除非问到你们,否则不许多说话,知道吗?”
几个沉稳些的就拱手应下,另几个皮猴就嬉皮笑脸推搡笑骂一番,十分雀跃。
头回上战场,就人人都杀敌过百,最后还打了胜仗,带了这么多战利品回来,虽是惨胜,却丝毫不能磨灭这些年轻姑娘小伙心里的兴奋之情。
王徽几乎是慈祥地看着他们,眼睛里的笑意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曹鸣却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笑成一团,忽然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慌张来,总觉得自己始终没能融进去,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上官,我”他凑到王徽身边,张口说了几个字,却又不知该往下接什么。
王徽心情很好,转过身看他一眼,叹口气,也就没有继续拿捏,只笑了笑道:“伯煜,你什么都不必再说,我心里晓得你的意思。”
曹鸣张张嘴,神色几经变幻,期期艾艾吐出一句,“上、上官我——属下当时是真没想太多,只只是觉得那等情势,实难获胜”
王徽慢慢地就笑开了,伸手拍拍他肩膀,笑容诚恳,“伯煜,你我相识不久,你有种种顾虑,那也是人之常情,不像那几个憨的傻的,”她回手指了指,不远处,姚黄云绿等人正闹作了一团,“便是我让他们跳油锅,他们也能眼皮不眨地跳下去。”
说这话时,她的笑容里添了几分真切的温暖,语气微带宠溺。
曹鸣看着,心底深处忽然就泛起一丝微妙的羡慕。
“只是,”她回过头来直视曹鸣,眼神里带了几分郑重,“我王徽从不会说大话,更不会带累身边之人一道送死,一场征战,我若无八|九分把握,是绝对不会断言胜败的。”
“同为袍泽,来日方长,总能慢慢相处下去,”她语气颇为轻松,“时日久了,伯煜心中自会对我更加信任几分,对不对?”
曹鸣心中震动,定定凝视她一阵,低声道:“是。”
比之平日的圆滑,他此时的语气里倒多了几分真情。
王徽却又面色一肃,“然而战场情势万变,时机稍纵即逝,我一向以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若是再有战事,我发了什么号令,伯煜心中若有疑惑,也请押后再谈今日之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曹鸣听她语气严肃起来,眼神有些逼人,尚在咂摸那句“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一时没回过神,下意识就单膝跪了下来,脱口道:“末将遵命!”
一套动作做完,自己倒是呆住了,旁边笑闹的几人也静了一些,朝这边看过来,神情各异。
“伯煜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王徽就笑着扶他起来,又道,“好了,时辰晚了,得快点走了,莫教将军他们等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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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里只坐了寥寥数人,张之涣和隋诸自然在座,另还有两三位副将,以及张之涣手下的两个幕僚。
众人各自行礼,就分了尊卑入座。
曹鸣本为把总,如今虽然明面上辞了军职重做小兵,但毕竟还是张之涣身边的近人,若要坐到王徽等人上首,那也无可厚非。
然而他只是垂着头行过礼,就静静去了最下首的位置坐下,竟比最晚入队的王鸢朱癸还要靠边,敬陪末座的架势。
王徽笑容不改,没说什么。
张之涣就看了她一眼,眼底微含讶色。
未料这年轻姑娘这么快就把曹伯煜给收服了,莫非是因为此战之功?
众人就各自寒暄几句,隋诸早就添油加酱把王徽的功绩描述了一番,他已是想开了,左右此番逃不过责罚,倒不如赶紧花功夫讨好一下王在渊,眼看这又是一位出挑的,虽是女子,走不了太高,但将军是绝不会放过这等人才的,日后若是做了谋士,只怕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若是能得了她的欢心,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故而言辞间就把王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直如武曲星下凡一般。
张之涣听在耳朵里,虽然感慨王徽却是不世出的英才俊杰,却也暗自讶异,怎的不光是曹鸣,连隋子恒这个眼高于顶的,也开始一边倒了?
一面就站起身,亲自给王徽敬了一杯酒,“军中从简,没什么精致菜肴,只是酒管够,肉管饱,在渊千万莫要客气。”一面说一面仰头饮尽,继而亮了亮杯底。
士兵行军是不能饮酒的,但眼下得胜归来,小酌几杯,倒也无伤大雅。
王徽自然也是不客气地饮尽,笑着听将军们赞不绝口,什么女中豪杰啦不让须眉啦,又是天赐将星,智勇非凡之类的,所有人都瞅准了张之涣的意思,看出来他是要抬举这个女兵,好话便都不要钱地往外冒。
不过说了之后也颇觉理直气壮,莫说大楚世代重文轻武,武官一系自来暗弱,便是民风剽悍、妇孺皆可上马作战的柔然,又有几个能于颓势中反败为胜、区区几十人就大败敌方几千兵马的大将?
至少在他们十几年北疆戍边的生涯之中,还从未见过。
张之涣一面夸赞王徽,一面暗自观察,却发现这女子气质柔和,风度翩翩,对每个人的赞誉都有好话回敬,把每个人都哄得熨帖。
她那几个年轻的手下,还能看出来打了胜仗的兴奋之意,而这女子竟是从头至尾都八风不动,宠辱不惊,好似半点没有指挥了一场绝地反击的自觉一般。
可她——看着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吧?
到底是哪里——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怪物的?
张之涣就不免细细回忆曹鸣跟他说过的那些事情,却只知道这女子来自南边,金陵人氏,其余的底细是一概不知。
好像真就是从天而降一般。
正自出神,袖子却被旁边的人拽了拽。
“将军,将军。”那谋士低声道,“您怎么了?隋副将提议您给王在渊升迁呢。”
“啊、哦,哦!”张之涣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王徽,却和她的目光对上,那双眼睛黑沉沉的,面上虽带了笑意,眼底深处却仿佛亘古寂静的夜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
罢了。
如此人才,又何必计较她何来何往?
张之涣轻叹口气,笑道:“那是自然,一个参军之职,在渊你是逃不了的了。”
王徽笑笑,并没出了意料,正要拱手道谢,却听他又道:“只是朝廷限令,这个嘛在渊毕竟是女儿身,不可领更高的职衔,但你毕竟立下奇功,有些细节之处,咱们也不是不能通融的。”
王徽就放下了手,静静等待他的后话。
“不若就让在渊领了参军之职,再给她把总之权罢,原先手下那九人,各自都做个百夫长,”张之涣笑道,“参军只可领五百兵士,在渊如此人才,五百人自是委屈了你,便给你一千兵马——子恒。”一边说一边又转头看向隋诸。
隋诸笑吟吟拱手,“末将在。”
神情毫不意外,显然是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你此次失察,险些带累大军全军覆没,不可不罚”张之涣就板下脸来,“旁的暂且搁一搁,只你手底下那八十名亲卫,就是方才回来的那些人,就一并归到在渊手底下罢。”
第91章 将兵()
隋诸就佯作不愿,苦着脸埋怨几句;又出言打趣王徽。
王徽自是不骄不躁;从容谢过。
只是张之涣却淡淡看了隋诸一眼;笑容淡了一些。
隋诸就讪讪闭住嘴,不说话了。
王徽却是心知肚明,此战虽说胜了;却到底是惨胜,而且是惨得不能再惨;五千人出去,八十四人回来,虽说比鞑子全军覆没要好些,但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罢了。
单单把手下亲卫削减一些拨出去,只怕还不会是隋诸所受处罚的全部。
此役死了这么多人,张之涣要是不给他来一刀狠的;只怕也无法告慰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另几个副将和谋士眼见气氛有点僵,就笑着站起来敬酒缓颊,张之涣也便就坡下驴;只说一些吃吃喝喝之类的闲事了。
一场小宴从金乌西坠吃到华灯将歇;几名副将喝得都有点高,各自被亲卫们扶了回去,唯王徽手下几人,平时就受自家主子严加管教;即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也只是小酌几杯点到即止;散了宴时仍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样子,张之涣看在眼里,又是暗暗点头。
“在渊还请留步。”走到帐外,他就抬手把王徽唤了过去。
王徽走过去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常人酒足饭饱之后,总是意志、防备最为松懈之时,不仅精神懒散,外表上也会有些改变,就像他手底下那几个不争气的,喝了一通小酒之后,眼神朦胧脚步蹒跚,红着一张大脸,衣服衽口也敞开了,甚至头发都有些散乱,一个个醉意熏天的样子,路都走不稳。
而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发髻衣饰丝毫不乱,轮廓俊逸的脸庞甚至连一丝酒后红晕都没有,帐里灯光照在她脸上,浅笑盈盈,漆黑双眼幽深沉静,不卑不亢站在那处,身子峻拔似红杉,气质沉凝如山岳。
仿佛全不曾赴过方才那场酒宴一般。
张之涣不由怔了一瞬,恍惚有种感觉,这样的人,只怕即便是这浩瀚苍茫的北疆大漠,也留她不住。
“将军?”王徽见他发呆,就略微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啊在渊呐,”张之涣回过神来,不由轻轻一叹,收了思绪,笑道,“有句话还忘了与你交代,明儿你和部下好生休息一日,后天我就着人把那一千兵马划到你手下你可想好了都要些什么样的兵?”
王徽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微笑道:“但凭将军做主。”
张之涣一笑,也不再客气,“自不会让你去带新兵,你手下这一千人,全是我那几个副将手底下原有的亲卫,各自挑出一批精干的,拨到你麾下差遣个个都是好样的,想必在渊不会令我失望。”
王徽不由扬起了眉毛。
这张将军倒也有趣,见识了她战场上用兵的能耐还不够,竟还要考较她用人的本事。
副将手底的亲卫,虽也只是大头兵的名衔,不会亲自带兵,却个个都领着参军的饷银,跟她这个上官等级是一样的,对外也都自称是“参军”,虽然不隶属于骑兵营,可一旦轮到他们的上司出征,那他们作为亲卫随护,那也是个个都有马骑的。
在阳和大营之中,这帮人可说是地位超然,可怜巴巴的步兵自然不放在他们眼中,可就连骑兵营,这些亲卫们也是颇有些瞧不上的。
可一旦到了她手下,那就硬生生矮了一头,从副将亲卫变成了参军手底下的兵丁,休说她还是个女子,便是男子,这些人恐怕也会多有不服。
出征之时还有没有马骑尚在其次,关键是这以后的饷银又该拿多少?大头兵和上官拿同等饷银,这未免太不合规矩了吧?
所幸张之涣倒也不至太过绝情,又添了一句,“他们饷银还是按原例发给,至于在渊你,既然领着一千号人,自然不好再拿参军的份例,便照着把总的来吧。”
王徽不由好笑,张将军到底还是心疼人才,虽说要试她,却也没有做得太绝,于是恭恭敬敬拱手一礼,“如此多谢将军抬爱,徽必定不辱使命。”
张之涣笑得像只老狐狸,冲她点点头,扶着自己亲卫的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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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提拔任命的军令后日才能正式发下来,但在生活上,王徽等人却可以立马享受到升职的待遇。
酒宴过后,后头就有小兵过了新兵区的营房,帮着参军大人和几位百夫长一道,把行李铺盖搬了出去,来到了营区北边的高级将领区。
王徽名为参军,手里实权却相当于把总,张之涣虽是要考较她,却也不会在营房条件上苛刻,故而她住的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单人帐子,内里卧榻桌椅、笔墨箱笼、铜盆银镜一应俱全,被卧条褥都是新纺的土布做套子,里头塞了紧紧实实的棉絮,虽比不上她在金陵时用的,却也跟她在鹿邺自家宅子里的相差不大。
余下九位百夫长就住在王徽营帐的两侧,条件不免就稍次一些,却也比新兵营要强得多,三人一顶营帐,各自都有各自的卧榻,再也不见通铺的影子,其余物什器皿也是齐全的。
经此一役,曹鸣算是彻彻底底收了心,不再想着有朝一日可能还会回到张之涣那里再当个把总,眼瞅着王徽是个有大作为的,跟在她身边不到一个月,自己就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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