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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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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重光进去时一没踹门,二没出声,但骨女抬头一望,心中便有了数,问道:“谁惹你了,气性这么大。”

    孟重光咬牙切齿:“我没生气。”

    骨女说:“我看你快气疯了。”

    离了徐行之,孟重光便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摆了出来。他走上前去,用脚踩上了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兽皮人脑袋:“师兄叮嘱过,别叫他死了,他怎么还没醒?”

    骨女:“你把他打成这样,不就是想叫他死吗。”

    “他难道不该死吗?”孟重光的表情微微有些懊恼,“他害我失态,在师兄面前动手,坏了我在师兄心目中的形象。”

    骨女:“”

    孟重光脚下又加了些力道,碾压着兽皮人的脑壳,冷笑道:“他这回还算命好。若是他伤了师兄一毫半厘,我必定把他的骨头抽出来磨碎了做茶杯。”

    骨女也不怎么怕他:“想叫他活命,你倒是先把脚拿开。我好容易稳住他的气脉,你再踩一会儿,这口气也被你给踩没了。”

    孟重光跟她闹脾气似的,一只脚稳稳踩在兽皮人脑袋上,一副我不撤你待拿我如何的架势。

    骨女也不理会他,指尖泛起绿光,沿着兽皮人泥巴似的椎骨一一摸过,免不了抱怨道:“若他只是皮肉之伤便也罢了,把伤势转到我身上就是,可他伤成这样我只能尽力为他续命了。”

    “多谢。”

    骨女周身骨节猛然一绷。

    说多谢的自然不会是孟重光,他在他们面前从不会客气,若能听他一声感谢,其珍稀程度无异于铁树开花,坟头结瓜。

    孟重光的脸色也骤然变了一变,转头看向小室门口。

    徐行之站在那里,对骨女晃了晃扇子,权作招呼。

    骨女飞快垂下头去,而孟重光也背过身去,脚倒是乖乖从兽皮人脑袋上撤下来了,还特别做贼心虚地在地面上蹭了蹭鞋底。

    徐行之手握折扇,缓步踱来,自然招呼道:“师妹辛苦。”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只是唤了一声师妹而已,徐行之却仿佛从骨女黑洞洞空荡荡的眼窝里看到了一星眼泪。

    但她早已没有可以流出眼泪的瞳孔。

    骨女的嘴张了几张,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埋着头,匆匆朝外走去。

    在经过徐行之身旁时,她停下脚步,犹豫半晌,终究是跟徐行之打了声招呼:“许久不见。师兄。”

    徐行之抬起手来,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丝毫不介意她这一身刺目的嶙峋白骨。

    骨女一忍再忍,还是没能忍住,扑上来将徐行之抱紧。

    她几乎是战栗着叫:“师兄。”

    徐行之本就是个天生怪胎,而不是好龙的叶公;若他会惧怕眼前这具骸骨,也就不会写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本来了。

    被骨女紧紧抱住时,徐行之的心突然变得异常柔软。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徐梧桐,也常常这样毫无预警地撞入他的怀抱中,仰头唤他哥哥,满目的依恋孺慕。

    徐行之摸摸骨女的脸颊,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如昼,好了,师兄在呢。”

    在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前,元如昼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失态过后,她回过神来,极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徐行之,轻声道:“对不起,硌疼师兄了。”

    这孩子太乖巧,徐行之的慈兄之心控制不住往外溢,又抚了抚她的额顶,她像是害羞了,一低头跑了出去。

    送走元如昼,徐行之便踱到孟重光身侧,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生气呢。”

    孟重光低头踩自己的鞋子,不理他。

    徐行之忍俊不禁。

    原主的记忆里,那个被原主从令丘山捡回来的小妖童,和眼前这个闹脾气的老妖精遥相呼应,气恼不甘的表情活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刚才和周北南的对话,徐行之敢确定孟重光起码听到了十之六七,好在“来杀孟重光”那些话,开诚布公来讲也无所谓,说开了,反倒不会再惹他疑心。

    孟重光大概不是为了自己的来意生气,他在意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来处。

    徐行之试探着问:“你之所以气恼,是因为九枝灯?”

    孟重光听到那三个字,面色剧变:“师兄休要提那人!”

    徐行之失笑。

    这老妖精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怎么闹起脾气来还是这般幼稚?

    若是原主和孟重光的师门情谊当真如此深厚,当年又为何会兄弟阋墙?又是弑师,又是诬陷,闹得那般惨烈?

    孟重光却根本不觉得自己的举动言行有多么傻气,那三个字显然对他造成了莫大的刺激,他扑在了徐行之怀里,双臂发力,将徐行之牢牢囚入自己怀中:“师兄,你还想回到他身边吗?你会杀了我吗?”

    孟重光生得貌美白皙,有王嫱楚女之姿,虽说站在一起,他竟比自己还高些,但被他楚楚可怜的目光一盯,徐行之还是不免呼吸一窒。

    又听到他如此发问,徐行之有些心虚。

    他不想回到九枝灯身边,他只想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人那里。

    他只能应付道:“傻话。”

    “师兄对我不公”孟重光将徐行之纳入怀中,下巴抵着徐行之的发旋,轻声呢喃,“师兄和九枝灯在外面度过十三年光阴,却不带我一起”

    徐行之被他抱得四肢发麻。

    孟重光的怀抱里有股淡雅的植物清香,分不清是竹叶还是桃叶的香气。

    但随着这股异香的沁染,徐行之竟隐隐觉得头重脚轻起来,后背亦开始冒汗。

    “师兄,你不准离开我。”孟重光语调温柔道,“我要你永远不敢离开我半步。”

    带他入门的师兄未曾细心检验过,才纵容这个小鬼修进了清凉谷。

    而陆御九更是丝毫不知自己血脉有异、绝非正道所能容。等到他十二岁时,鬼族血脉觉醒,他却已是将清凉谷当做自己的家,多次盘算离去,终是不舍。

    陆御九怯怯求道:“徐师兄,我不欲为祸正道,只是想寻一个安身之地。”

    徐行之一脚跨在溪石上:“你倒真是够胆,血脉觉醒后还敢留在清凉谷?清凉谷温雪尘的名声,你不知晓?”

    “只是耳闻”少年陆御九垂下了脑袋,“温师兄向来对非道之人极度厌憎”

    徐行之:“岂止是厌憎二字而已。你今年多大?”

    陆御九乖巧答道:“十四。”

    徐行之吐出一口气:“你出生那年,正值鬼族鸣鸦国猖獗狂妄、为祸四方之时。雪尘他幼年亲眼见到父母遭鬼族残杀,惊悸痛苦,诱发心疾,以致体质孱弱,不良于行。他拜入清凉谷修习仙术,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他那般体质,能做到清凉谷大师兄,你就该知道,有多大的恨意在支持着他走下去。”

    徐行之犹记得鸣鸦国覆灭那日,温雪尘以法术驱动五行轮。盘,在鬼修间穿梭,每到一处便带起一片淋漓血雨。

第99章 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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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法还有一个特点;甚是古怪:一旦咒印结成,锁定对象;就非打入对象体内不可,即使徐行之及时出手打死了那鬼修,咒印依然会落在九枝灯身上。

    唯有替他受了这下,九枝灯才有可能躲过一劫。

    九枝灯喉头微哽,愧悔难当:“师兄,我不该这般大意”

    “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徐行之咬紧牙关,紧抓住九枝灯的肩膀,低喘不绝,唇边亦隐隐生出绛紫色来,“脱衣服作甚?把衣裳给我穿好。”

    孟重光抑制不住情绪;掌心生出淡淡光华来:“师兄;你好好在这里躺着;我这就替你将符咒”

    徐行之挣起半副身子来,一巴掌拍开孟重光的手:“让周北南知道我因为这种小喽啰受伤?我非被他嘲笑一辈子不可!”

    九枝灯身体一震;似有所悟;咬唇不语。

    孟重光死死咬紧牙关:“师兄难道丝毫不顾惜自己身体的吗?”

    徐行之却一反常态,难得这般坚决:“哪来那么多废话?把衣服帮我穿上!都给我记住了,谁都不许对旁人说起我受伤的事情;这事儿揭过去便算了!”

    方才祭坛炸裂之声在这幽闭空间内算得上震天撼地;徐行之刚刚系好腰带;周北南便带着一名丹阳峰弟子自一条通路中闪出来:“刚才是什么声音?”

    徐行之勉力靠在一块稍大的祭坛石边;翘着二郎腿道:“鬼族的蛊虫忘记带走了,吓老子一跳。”

    周北南哈哈大笑:“徐行之,你神鬼都不惧,怎就怕虫子怕成这样?”

    徐行之朝后仰靠着,不屑道:“你周大少要是小时候病昏过去的时候差点被蚂蚁分着吃了,指不定比我更怕。”

    周北南并不愿叫徐行之想起自己童年之事,轻咳一声,稍稍将笑容敛起,岔开话题:“你脸色怎么不大好?”

    徐行之反问:“你不觉得这里怪冷的吗?”

    周北南鄙夷道:“你真虚。”

    徐行之随手捡了块石头去砸周北南:“滚滚滚。有跟我打嘴仗的工夫,不如去瞧瞧看还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

    一番搜寻后,一行人确认这些作乱的鬼修无一幸免,尽数被剿,尸体共计三十七具,被温雪尘几道灵符封印,付之一炬,叫他们的魂灵干干净净地投胎去也。

    没人发现其中少了一具尸首。

    白马尖深山坳处。

    刚刚出手伤了徐行之的鬼修尸首被拖曳至山间。

    天色已昏,数条藤蔓从潮湿的密林深处窸窣爬出,如游蛇一般将那具鬼修尸体缠绕、扎紧,捆成了一只粽子。

    随后,藤蔓表面开始泛起雪白的细碎泡沫,那死人鬼修起先是没了皮肤,很快又在烧灼中露出了支离的白骨。

    不出一刻钟,他就被销毁得连骨头都不剩。

    躯体消亡之后,一抹光亮从藤蔓间徐徐升起。

    那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魂核。身死之后,魂魄若在,就能靠此转世。

    而一根藤蔓疾电迅雷似的射出,将那已飘飞到半空的魂核擒住,喀地一声,捏了个粉身碎骨。

    徐行之既有意隐瞒伤势,自然无人瞧出端倪来,回程的一路上照旧笑闹,就连向来细心的元如昼都没能察觉到分毫异常。

    回到风陵山,向师父与师叔复命述职归来,徐行之已冷得失去了知觉,但他神志还在,撑着走回自己的居室时,还不忘跟几个相熟的师弟打声招呼。

    将门一阖,徐行之便觉精疲力竭。

    他屋后有一塘常年滚热的温泉沐池,徐行之一边解衣,一边缓步朝那池子走去,一路上留下了泄地的白袍,横挂的腰带,以及踢飞的锦履。

    走至池边,他抖着手从悬挂在池边的一只葫芦里倒出几颗药丹,没细数有多少,将丹药统统抛入池中。

    池水立时变为乳白,热浪翻滚,药香袭人。

    徐行之一头扎了进去,泡在其中,任药泉蒸透全身。

    然而大概是由于治疗的时间延宕太长,在泉水中泡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徐行之再爬出来时,身上仍是寒津津的,骨缝都冷得发痛。

    他暗骂一声见鬼,自知自己这身体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索性囫囵擦去身上水渍,光着身子走了出去。

    滚热的药泉泡久了,徐行之脑袋有些昏沉,因此他回房后根本没注意到被自己扔了一地的衣物都好端端挂回了衣钩之上。

    直到他看清自己的睡榻之上趴了一只乖巧可人的大团子。

    那人扯着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只毛茸茸的软球。

    徐行之一看便猜到这是谁了。

    毕竟大白日的敢登堂入室、还敢掀他被褥的人并不多。

    他一把扯过架上原本挂着的睡袍,将自己包裹起来:“重光?”

    一张汗津津的漂亮小脸儿从被子里冒了出来。

    他声音又软又甜,像是街面上卖的三文钱一斤的麦芽糖:“师兄,我给你暖被窝儿呢。”

    徐行之乐出了声来,走过去把他逮出来:“谁叫你上我的床的?”

    “师兄手好凉。”没想到孟重光根本不接他的话茬,拢过他的手贴在唇边,呵了两下气,“我给师兄暖暖。”

    徐行之愣了愣,面皮竟然隐隐发了些热,把手抽了回来:“少给我来这套啊。走走走,回你屋里睡去。”

    孟重光说:“我不走。”

    徐行之去拽他的胳膊:“起来。若是师叔去弟子殿内查房”

    话音未落,孟重光竟一把擒住了徐行之的手腕,发力猛拽,反身一压,把徐行之生生压倒在了床上!

    徐行之不知道那向来孱弱、风吹就倒的身体是哪儿来的气力。或许是自己刚刚中咒、身体略虚的缘故,他竟是被压制得半分挣扎不得,哪怕把手腕从孟重光手中解放出来也做不到。

    另一只纤细漂亮的手趁势盖上了徐行之的眼睛,隔绝了室内的烛火光芒。

    徐行之使尽气力,却纹丝难动,只觉得身上横压了一座泰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孟重光的声音稳当当地从上方传来,一如既往地温软,甚至听不出他有在用力。

    他蛮不讲理地提出了要求:“从今天开始我要搬进师兄的房里。”

    他说:“我要看着师兄,不能让师兄再受伤。”

    他又说:“我以前以为师兄什么都能做到,是我太过懈怠。这次是我不察,害了师兄。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徐行之渐渐不再试图挣开孟重光,也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孟重光自顾自念叨了半晌,却发现徐行之一动不动,不由慌神,立时从徐行之身上爬下去,撒开了手:“师兄?”

    徐行之默不作声地爬起身来,活动一番颈肩,又将腰部以上已然散乱的睡袍整好,站起身来。

    孟重光慌乱之下,手脚并用地膝行到床边去拉他的腰带:“师兄,你理理我”

    一拉之下,徐行之差点被孟重光当场剥光:“哎哎哎,撒手。”

    孟重光带着一点软软的小鼻音,委屈道:“师兄”

    徐行之仰天叹了一声:“你以为我要去哪儿?我去弟子殿把你的被褥抱过来!”

    孟重光眼睛一亮,立刻乖乖松手,跪坐在床上:“真的?”

    “我一个人住这种宽敞的大殿,着实无聊得慌。”徐行之说,“你搬来住,我还有个能聊天解闷儿的。”

    孟重光兴奋得两腮通红,赤着脚就要下地:“师兄身体有恙,我去搬。”

    徐行之将他一把摁回了被窝:“我去。师叔那里总要有个交代,你去说,师叔难道会轻易放你来?”

    言罢,他轻敲了敲孟重光的额头,“呆在这儿,乖乖给我暖被窝。”

    这话一出口,徐行之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难以分辨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像他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孟重光这么无礼的要求。

    他只觉得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同孟重光在白日里一刻不离,在晚上居于一所,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很快换好了出行用的衣裳,打屏风后转过来,一边系腰带一边道:“你先睡下,不必等我。”

    孟重光拱在徐行之的被子里,小声乖巧道:“师兄,窗外月光太亮,重光睡不着。”

    徐行之无奈,扬起手来,结起法阵,那扇圆窗外立时凝起一团浓雾。

    他像是用这扇雾障做了个笼子,把月亮套在其中,也将月光软化成一团毛茸茸的轻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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