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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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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行之惊讶,回过头去,只见藤蔓爬动,窸窣有声,在窗边结成一张密密的植物网,把窗外的光一寸寸搅碎,隔离在外。

    室内沉入一片幽深的黑暗中。

    孟重光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兄,这样好吗?”

    徐行之已经看不清孟重光的脸,但他小奶狗一样讨好的音调却莫名叫他心软了几分;“挺好。”

    孟重光的嗓音软乎乎的:“我乖吧?”

    徐行之几乎要笑出声来了:“还行。”

    孟重光央求道:“那师兄能抱抱我吗。”

    徐行之:“”

    “就一下。”孟重光胡搅蛮缠,“就当是奖”

    话音未落,他就被徐行之单手拥紧入怀,似乎是怕他以为是假的,徐行之的左手还在他背上拍了一拍。

    徐行之体寒,左手触到他后背时,冰凉的温度叫孟重光打了个哆嗦,被摸到的地方麻痹了一瞬,又火焰似的燃烧起来。

    他僵在原地,又惊又喜。

    徐行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抱了上去,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如果不抱一下,孟重光又会胡思乱想,到时候再闹腾起来,拿九枝灯说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他轻声命令:“别闹。睡觉。”

    孟重光没说话,抓住徐行之的前襟,只管把脑袋一味朝徐行之胸口埋进去,不吭声,倒真像是一只家养的小动物。

    徐行之被他这样贴身蹭着,也不觉得烦,反倒被他蹭出了几分睡意,不出一刻钟便沉沉睡了过去。

    待徐行之陷入梦乡,孟重光才从他怀里钻出来,动作极轻地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手心紧贴在自己发顶之上,主动地蹭动着,舒服得直眯眼。

    脑袋、后背、肩膀、脸颊。不管是身体的哪里,只要是师兄来摸,他都很喜欢。

    而徐行之又梦见了小孟重光。

    或者说,是原主的记忆在他睡眠时再次闯入了他的脑海,记忆承接着上一回的断点,继续展开。

    注意到颈间珠玉上的异常闪亮、来到太华山上时,徐行之的腿还是软的。

    一想到那种节肢生物在温雪尘掌心蠕动的画面,徐行之的后背就一个劲儿往外冒鸡皮疙瘩。

    但看到拖兵曳甲、迎面奔来的几家弟子,他就什么心思都没了,几个箭步抢上前,随手抓住一个和他一样身着白衣的风陵山弟子:“出什么事了?”

    那几个身着各家不同服饰的弟子一见徐行之,便像是见到了母兽的小兽,慌慌张张奔来,把徐行之围在正当间。

    那弟子已经慌得唇白面青,抖得停不下来:“徐师兄徐徐”

    徐行之擒住他的前襟,一扇子抽上了他的脑袋:“说话!”

    弟子带着哭腔,膝盖放软,几乎是吊在了徐行之身上:“我们只想取肥遗的褪鳞没想到会惊醒它”

    徐行之眉心一拧。

    太华山高达千仞,其间有异兽肥遗栖居,六足四翼,以鲜血为食,常年多眠,却又异常敏感,一旦被人吵醒,便要狂性大发,誓把侵犯者啮杀不可。

    林间传来慑人心胆的异兽怒吼,声若雷霆,一排树木轰隆隆倒下,腾起飞尘狂烟,澎湃的灵气冲撞让这些年轻的外门弟子两股战战,莫不敢言。

    徐行之将人粗略清点一番,问道:“林间还有人吗?你们共有几人来取鳞?”

    那弟子左右张望一圈:“似乎缺了一人,他,他说他要殿后”

    徐行之勃然变色:“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若是触怒异兽要赶快跑?这些上古怪物是你们这些外门弟子随便打得的吗?”

    他驭起灵光,足下生风,径直朝林内冲去。

    接近灵力爆散的中心地带,徐行之看见一个清凉谷打扮的年轻弟子,正被那六足四翼的蛇形巨兽的一只爪子擒住。

    肥遗周身布满闪亮坚锐的鳞片,肥硕的蛇头高高昂起,鼻息间不住喷吐出细小的火焰。

    它把巨大的蛇口对准了那个不住挣扎的少年。

    眼看少年要被肥遗当做蜡烛给点了,徐行之于虚空间踏行两步,单手将手中折扇闪电般抛掷而出。

    折扇在空中化为一柄三尖两刃的陌刀,狠狠刺向肥遗脑后。

    刀尖在碰触到肥遗的瞬间,铿锵一声,碎裂成几截。

    肥遗周身甲壳锋锐,这一击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只消把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足够了。

    徐行之右手翻转,几截断刀便悉数回到他手中,聚合成一把折扇。

    几个瞬间,徐行之便胆大狂妄至极地一脚踏在了肥遗的巨首之上,把它的脑袋踩得往下一堕,随即,他沿着它粘腻恶心的脊背向下疾跑几步,测算出七寸位置后,折扇又化为鱼肠剑。

    徐行之催动全身灵力,剑锋一荡,将肥遗七寸处生生削下一大块皮肉来!

    肥遗吃痛,狂吼起来,自然松开爪子,前来扑咬徐行之。

    少年自肥遗爪间落下,徐行之眼看他要撞上一块岩石,鱼肠剑瞬间化为白绢,凌空如箭甩出,恰好将少年自上而下裹紧,再反手一拉,被当粽子包了的少年便飞起身子,直接撞入了徐行之怀里。

    人既已救到,徐行之便没有必要再同这怪物纠缠。

    他挟着少年,朝前飞去。

    那肥遗见了红,吃了痛,哪里肯轻易罢休,怒吼一声便追了上来。

    它看似笨拙肥大,跑起来却迅捷如雷霆,它每往前踏一步,徐行之就被震得气血翻涌一次。

    真他妈难缠。

    徐行之正绞尽脑汁思考着脱身之法,便感觉一股异常的力量波动自怀中传来。

    背后的肥遗陡然厉声咆哮起来。

    徐行之定睛一望,竟见一只身躯只剩下一半的腐烂骨虎从地下冒出,死命咬住了肥遗的尾巴,任凭肥遗将它咬得血肉横飞,它也不为所动。

    这只诡异骨虎的出现,为他们赢得了逃跑的时间。

    徐行之心下一惊,不由得低下头去,看向怀中。

    怀中少年被白绢裹得只剩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却泛着狐鬼似的青绿色。

    白绢中的几处已经被他身上伤口涌出的鲜血染透,可他仍咬牙驱动着那只不知道死去多久的骨虎,让它死命缠着肥遗,绝不松口。

    他浑身都冒着再清晰不过的森森鬼气。

    直到飞离肥遗的追缉范围,徐行之才有空停下来歇口气。

    他将白绢从少年身上撤下,化为一只竹筒,去一处清溪边汲了些水。

    那少年身上伤势不轻,又虚耗过度,此刻离了徐行之,也是寸步难行。

    从刚才的垂死一搏中回过神来,少年自知自己刚才妄自催动鬼修法力,暴。露了身份,一时间煎熬难耐,垂首绞着已经裂开的青衣衣边,恨不得把脑袋窝进胸口里去。

    徐行之把水筒递给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是鬼修?鸣鸦国的后裔?”

    少年不敢去接,亦不敢吭声。

    徐行之冷静道:“据我所知,鸣鸦国早在六年前已经覆灭。”

    少年紧张得快哭出声来了:“徐师兄”

    徐行之也不给他任何缓冲的余地:“你身为鬼族后裔,为什么要进入清凉谷?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受伤的少年惊慌失措地滑跪在地,仰起脸来:“徐师兄,我不是故意混入仙门之中的我只是父母双亡,没有地方可以去,偶然碰见清凉谷招收有灵根天资的外门弟子,我就”

    少年生了张挺可爱的娃娃脸,抿起唇的时候,脸颊一侧还有一只深邃的小酒窝。此时,他的眼睛已经从淡青色转为了黑色,圆溜溜的,里面盛满单纯的恐慌。

    从刚才他的举动,徐行之判断出,这只是个刚刚修炼了一点点鬼族术法的小鬼而已,而且极有可能是人鬼混血相生,孕育出的双脉之胎,即能一体双修,既能修行鬼族异术,也能修行正道仙术。

    大概是因为他这种特殊的体质,收他入门的清凉谷才没有发现异常。

    他刚才为触怒肥遗的众家弟子殿后,虽说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相当愚蠢,但正因为他这份义气,徐行之对他并没有多大恶感。

    他弯下腰,语气平缓问:“不急,慢慢说。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咬唇,声音几不可闻:“陆陆御九”

    徐行之背着一具濒死的焦尸,在林间跋涉。

    但四周终究是太静了,静得叫人心头打怵,徐行之索性吹起口哨来。

    口哨声很清亮,好像能渗进湿漉漉的岩石里去。

    他挺流畅地吹完一首古调小曲儿,然后自己对自己真情实意地赞美道:“吹得真好。”

    他背后的人稍稍动了动,一股热气儿吹到了他的颈项上。

    好像是在笑。

    可当徐行之回过头去时,他的脑袋却安安静静地贴靠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

    大概是错觉吧。

    穿过树林,开始有嶙峋的小山次第出现,徐行之走得腿软,实在是疲惫不堪,索性捡了个干爽的山洞钻了进去。

    山洞里有一块生着青苔的岩石,徐行之想把那人靠着岩石放下来,但他却发现,那双胳膊像是僵硬了似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圈在了自己脖子上,只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点呼吸的空间。

    徐行之不把他放下还好,如果打算放下,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他给勒死。

    徐行之挺无奈的,又不敢去拍打他的身体,生怕一不小心把他脆弱的胳膊腿儿给震掉了:“哎,醒醒。能醒过来吗?”

    身后的人蠕动了一下身体。

    徐行之说:“咱们在这里休息会儿。你放开我。”

    身后人艰难地把蜷曲的手臂放开了一点点,却并没有真正放开徐行之,而是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的声音还是被烧坏过后的嘶哑可怖:“你要走吗?”

    尽管这张脸是如此可怖,徐行之的内心却挺平静的。

    一方面,他才和那怪物短兵相接过,被溅了一脸血,现在看什么都平静。

    另一方面,在怪物云集的蛮荒里,一具基本保持着人形的怪物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

    徐行之把人安置在岩石上,又细心地把外衣除了下来,裹在他身上,道:“不走。”

    那人被烧空的双眼直直望向徐行之,虚弱道:“为什么救我?”

    徐行之把衣服给他掖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呢喃道:“我若是死在你背上,该怎么办?”

    徐行之觉得挺好笑的:“自然是背你回家啊。难不成把你扔在半道上?”

    说罢,他站起身来,说:“外面有条河,我去汲些水回来。别把衣服往下揭,否则撕坏了皮肉可别喊疼。”

    那人小奶狗似的抓紧了徐行之替他裹上的衣服:“不疼。”

    待徐行之离开,他便抓起了徐行之的衣袖,贪婪地嗅闻起来。

    他身上片片皮肉随着拉扯的动作簌簌落下,但他却像是压根儿察觉不到疼痛似的。

    他小声地唤道:“师兄,师兄。”

    徐行之走出山洞,在河边蹲下,心中仍有一股不真实感,盘桓不去。

    他蹲下身,试图洗去手上的血污,洗着洗着,血腥气却越发浓厚,叫人难以忍受。

    徐行之膝盖陡然一软,伏在河边干呕了好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抹抹嘴,往河边一躺,仰望着野绿色的天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际。

    那把所谓浸染了天地灵气的匕首还别在那里,提醒徐行之他未完成的任务。

    徐行之没有注意到,距离他数十尺开外的林间,有一只簸箕大的蛇头慢慢游了出来。

    蛇只剩下一颗完整的蛇头,而躯干则是一具蛇骨,只藕断丝连地勾连着一些腐肉。

    蛇朝徐行之的方向无声地吐出鲜红的信子,又活动了一下下颚。

    它的下颚张开,足以把徐行之的脑袋整个咬下。

    徐行之无知无觉,只躺在原地发呆。

    蛇朝徐行之步步欺近,却

    在距他只剩十尺之遥时停了下来。

    片刻后,它竟像是嗅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掉过头去,疯狂逃窜,蛇骨在灰地上扫动,发出锐利的嚓嚓声。

    徐行之听到异响,即刻去摸腰间匕首,同时翻身而起,向后看去——

    他身后一片空荡,只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一路蜿蜒到林边,消匿了踪迹。

    操。

    徐行之判断这儿不是久留之地,麻利地在河边的一棵树上摘下一片阔叶,用水涤净,简单卷了卷,装了一点水。

    在装水的时候,他无意在水面上瞥见了自己的倒影。

    饶是知晓此地凶险,徐行之还是不免花上时间呆了一呆。

    这张脸长得真不坏,体貌修颀,颇有侠士名流之风,面部不动则已,一动便神采张扬,眼眉口鼻,无一不合衬“俊美”二字。

    大抵是因为气质太过矜贵清肃,左侧眼角还落了一滴泪痣,徐行之板起脸来,竟能看出几分禁欲的冷色来。

    徐行之想,上天居然把这张脸给了自己这个碎嘴子,真是暴殄天物。

    在徐行之感慨时,重新滑入林间的大蛇正在地上痛苦且无声地翻滚着。

    ——它的关节正在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一根根挫断,声声响亮,就像是一棵被掰折的草。

    徐行之回到山洞里时,发现那黑影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正掰弄着一根枯草。

    枯草从尾端开始,已经被他折出了数条断痕。

    他一边折,一边数着数:“五,六,七”

    看到徐行之回来,他把双手背到了身后,仰头看向徐行之。

    迷之乖巧。

    徐行之看他精神还不错,喂他喝过水后便催促道:“咱们快些走吧。这里不大对劲。”

    黑影点头,把手里折得七零八落的杂草放下,伸出两条手臂,意指明确。

    要背。

    徐行之打量了他一下:“我看你伤得也不是很重啊,自己起来走。”

    黑影不动,只仰着头看徐行之。

    徐行之和他对峙了几秒,不为所动:“起来。”

    黑影依旧张着手臂,下巴微收,竟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徐行之面对着那人焦糊得看不出五官的脸又坚持了片刻,眉头不耐烦地一皱:“啧。”

    再出山洞时,黑影仍趴在徐行之背上,身上裹着徐行之的外袍。

    徐行之挽了挽裤腿,涉水朝对岸走去,而黑影回头,看向茂密的林间,森冷一笑。

    骨蛇倒伏在林间,骨头扭成了一团烂泥,地上满是挣扎过后的残迹。

    它倒在一片杂草间,早已没了气息。

    一群蚕豆大小的蚂蚁从巢穴里涌出,不消片刻就将骨蛇瓜分干净。

    而奇怪的是,在路过徐行之刚才踩下的林间足印时,它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直接绕开,好像刚刚有一头可怕的野兽从那里路过。

    三十里的路程一句话也不说,终究是无聊了点,徐行之花了二十多里路,把原主的记忆整理一遍后,发现大多都是零落散碎的细枝末节,竟没有稍微完整一些的片段,就连那孟重光的样貌都是模模糊糊。

    徐行之起初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倒也合理,这记忆是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有不详之处,倒也不奇怪。

    现在他唯一知晓的,是孟重光额头中央有一颗朱砂痣。

    要杀死孟重光,必然要从那里下刀。

    左右是无聊,徐行之主动跟背上的人搭起话来:“你怎么受的伤?”、

    那人嘶哑道:“被人暗算的。”

    徐行之又问:“你在蛮荒里呆了多久?”

    他说:“不记得了。感觉有一百年那么久。”

    徐行之当他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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