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苍天-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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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允沉吟不定。

　　　　就在这时，王彦领着杨定匆匆赶来。

　　　　王允一看到杨定，立时爆发起来：“杨定！李傕郭汜作乱，汝麾下一万兵马镇守武关，如何不抵挡，纵贼而入？汝也要作反乎？”

　　　　“司徒。”杨定面色也有些发白：“吾旬月以来留在长安，忠心可昭天日，着实不知武关情形……”

　　　　“不知情形？”王允冷笑一声：“如此，卿便出南门去见李傕郭汜，质问关东鼠子，欲何为邪！”

　　　　杨定面无表情的低头应道：“是。”

　　　　一旁吕布道：“某派人相从。”

　　　　王允没有理会他，待杨定出去后，才道：“杨整修乃凉州名士，在凉州颇有威望，期望他此去能说降李傕郭汜，若是派人跟随监看，反令他心生不满，恐坏大事。”

　　　　吕布看了看王允，脸颊抽搐了下，忍不住想要质问，怕杨定心生不满，你还破口大骂？某派人跟随他会不满，你破口大骂他就会很高兴不成？

　　　　王允刚才站在大义上，想要逼迫杨定畏惧顺从，但吕布却深知凉州人的习性，桀骜不驯，而杨定尤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便是与凉州军中不少将领都有结怨。王允不好言相劝，反而大骂，恐怕会适得其反。

　　　　……

　　　　未央宫，金华殿，已经十二岁的刘协正在读书。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几年来，刘协虽贵为天子，实为囚徒，时时刻刻生活在董卓的淫威下，经历过甲戌朝堂董卓废立一幕，刘协不知有多少次梦到自己也被董卓废掉毒死的情形，不过十二岁的他，小脸上已经满是成熟。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刘协最喜欢读的就是《孟子·告子》中的这一段，他觉得这一段最符合他自己的人生了。

　　　　思及自己自懂事以来的日子，年幼的刘协心中总有种压抑的感觉，刚出生母亲就被何皇后害死，随后就一直生活在何皇后和董太后的争斗之中，复杂的环境让他早早成熟，没有沾染董太后贪权贪财的恶习，父亲灵帝和董太后死后，他又生活在何后和何进的阴影下，随后何进和何后也死了，他又生活在董卓的淫威下。

　　　　还好如今董卓也死了，司徒王允执政，虽然自己还没有亲政，但性命总算有保障了，依王允爱惜名声的性格，到了自己成年时，应该会归政吧。

　　　　刘协思索着，不知为何，他忽然又想起了兄长刘辩。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董太后和灵帝，唯一给他温暖感觉的就是同父异母的兄长刘辩了，在董太后身死，他全无所依、何后几度想要害他时，都是兄长刘辩出言相护，否则他也没有今日了。

　　　　兄长刘辩如今当初到底有没有被董卓毒死，他如今也不确定了，毕竟在十常侍作乱时，兄长似乎早有预料，布置了不少后手，而且前些日子，他听母舅王斌提过，如今的河东王似乎就是弘农王。

　　　　河东王他自然知道一些，占据河东，令董卓一直寝食难安，几次兴兵攻打都失败了，在朝堂上曾多次咆哮，还私下里询问过他关于兄长刘协过去的情况。

　　　　河东王应该是兄长吧，刘协也有些茫然，如果兄长还活着，那他们兄弟二人最后会不会沦落到争夺帝位、兄弟相残的那一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围城（）　
刘协正暗中思索着，陪侍的郎官来报，说司徒、尚书令王允携司空淳于嘉、太尉马日磾、尚书仆射士孙瑞等大臣求见。

　　　　刘协一听这阵势，不敢怠慢，急忙让郎官请王允众臣进来，却见一众大臣进来后都是面色凝重，刘协心中不由一突。

　　　　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王允一句话便令刘协小脸苍白，浑身乏力。

　　　　董卓旧部作乱，聚兵十万，来攻长安城。

　　　　刘协发了会呆，随即想起了什么，忙道：“吕将军何在？”

　　　　王允道：“温侯已率禁卫在长安各处布置防御，并派杨定前去武关劝降，徐荣率部前去京兆退贼。”

　　　　刘协微微松了口气：“可曾下诏赦免？”

　　　　王允沉声道：“如今逆兵作乱，若不败之，岂能下诏赦免，置朝廷威信于不顾？”

　　　　刘协一怔，立时反驳道：“十万凉州人岂能都是逆贼，只不过为恶人蛊惑，如今朝廷下诏书赦免，凉州人岂非没有了攻打长安的理由？”

　　　　王允沉声道：“如此置朝廷威信于何地？”

　　　　刘协道：“若长安陷落，文武大臣落于乱贼之手，可还有威信？”

　　　　“这……”王允看着十二岁的刘协，难以反驳。

　　　　一众大臣急忙应和，当即便由尚书台草拟赦免诏书。

　　　　……

　　　　即便是王允等大臣意欲隐瞒十万凉州兵攻入京兆尹的消息，但这个消息还是很快在长安城中传开了，尤其是长安城外霸陵、五陵原等地，更是传的纷纷扬扬，数不清的百姓朝长安城中涌来，但更多的多百姓则是朝左冯翊和右扶风逃去。

　　　　姬平此时就在长安城的一处大宅院中，这处院子也是祝奥买来，包括了周围的三处院子都买了下来，里面被打通，鬼影卫、猛虎卫、巾帼卫、暗影司均在其中，如今形势混乱，在这个空档，纵然他在长安城中搞出不小的阵势，想必王允也无暇顾及了。

　　　　至于十万凉州兵攻打长安的消息，是他命人传出去的，因为十万凉州兵长途跋涉，粮草必然难继，一旦攻打过来，长安城中一时还好，长安城外的百姓很快要遭殃，不但是家中粮食和生死安危的事，饥饿情况下人吃人也是常有的。

　　　　姬平传出消息，便是让这些百姓趁机逃向左冯翊和右扶风，凉州兵除了李傕郭汜的骑兵从南面武关而来，其余大多数都是从东面京兆尹而来，北部的左冯翊和西部的右扶风则相对安全一些。左冯翊还有张济所部兵马，而右扶风则主要是姬平和王宏的兵马，姬平不说，王宏手下兵马也不至于冒大不韪屠杀百姓。

　　　　其实这个消息姬平早暗示吕布，应当由王允所代表的朝廷传出去，并迅速安置百姓逃走，但吕布提出后，却被王允反驳了，理由是会扰乱人心，影响长安守卫将士的士气，王允此举倒是维护朝廷，但却无视了百姓的安危。

　　　　因此姬平便自己安排人传出消息了，这种消息往往传的最快，不过一日，长安附近各处都知道了。

　　　　在安排典韦偷偷潜入长安城的同时，姬平也迅速传信各方，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弘农方面，他已经得知了贾诩筑关的消息，又是赞叹又是怒恨，胡轸率兵破了宋翼西进后，贾诩还留在华阴，一方面继续接应从秦岭涌出的羌胡兵，另一方面也是防卫河东方面。

　　　　在田丰的建议下，姬平数策其下，一是命风陵渡段谨麾下禁卫千牛五百精锐偷偷渡河，沿小道进入黄河南岸的崤山，翻过山岭，攻入贾诩所筑关内。

　　　　二是命陕县的徐晃分出一千兵马继续攻打那道关口，与翻山的五百千牛里应外合，以破关口。其余兵马则迅速乘船沿黄河逆流而上，与段谨麾下的两千五百千牛合兵攻打华阴。

　　　　三是更东面的渑池高览则是直接从陆道西进，与徐晃那一千兵马汇合，破关后进入华阴，一路向西。

　　　　四是河东方面从蒲坂继续增兵进入临晋，而原本攻入临晋的兵马则南下与段谨、徐晃一道夹攻华阴，破了华阴后，一路向西，追杀羌胡兵。

　　　　五是入关中击溃后续羌胡兵后，段谨立时借助故太尉段颎的名望，收拢羌胡溃兵，蚕食胡轸兵马势力。

　　　　六是在左冯翊游击的潘凤率四百猛虎卫直插长安，在长安附近随时准备接应城中姬平。

　　　　而在右扶风，姬平命吴匡带着董旻迅速东行，以董旻的名义劝降招揽凉州人。董氏一族包括董旻的家小和母亲都在郿坞之中被羁押，董旻性格远逊董卓，也不敢生二心。

　　　　无论胡轸、贾诩还是李傕郭汜，兴兵而来，都打得是为董卓报仇和求赦免的名义，如今董旻出马，就是一面金字招牌，当能招揽不少凉州人，而胡轸、李傕郭汜等将领在此情景下，也不敢轻动董旻。

　　　　姬平想方设法应对突来变故时，也不由庆幸当初未一刀杀了董旻，如今倒是多了一张牌。

　　　　初平三年五月二十九，杨定前去劝降李傕郭汜，却领了原本驻守在武关的一万兵马，与李傕郭汜两万骑兵一道奔向长安，迅速围困了长安城。

　　　　一时之间，长安城外战马长嘶，三万人马只是围而不攻。

　　　　而长安城中守卫禁军加上司隶和吕布的五千并州兵，不过一万，战斗力也颇为混杂，要主动攻击李傕郭汜的精锐骑兵，胜算不大。

　　　　而禁卫军不少还要防卫长安城内部的皇宫，吕布手下五千并州兵有近半也是董卓死后新扩充的，未形成有效战斗力，加上长安十二门，防守起来也很是分散。

　　　　长安城内，朝堂派使者出示赦免诏书后，李傕郭汜方面全无回信。

　　　　事实上，刘协的想法很有道理，但却晚了很多，如果在凉州兵未曾聚拢前就先下了诏书，那么胡轸、贾诩、李傕郭汜等人要聚拢十万人并没那么容易，而且贾诩也未必会有这么多谋划，但如今大势已去，凉州人围城之势已成，有董卓例子在前，如今无论胡轸还是李傕郭汜，都不会放弃掌控朝廷的机会。

　　　　此一时，彼一时，赦免诏书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围城（二）（）　
在李傕、郭汜和杨定围城一日后，五月二十九夜，在姬平的暗中指点下，吕布声东击西，将吕字大旗插在长安城南安门之上，擂鼓隆隆，仿佛要冲出去作战，吸引城外最精锐的李傕和郭汜部队。

　　　　至于吕布自己，却暗中率两千精锐暗中从城北横门出击。

　　　　此役吕布大破城外杨定兵马，杨定的兵马之中本来就有一些新兵，战力参差不齐，没料到长安城中敢主动出击，夜间没有充分防备，被勇猛的吕布率兵直接冲溃。

　　　　至李傕郭汜闻声犹豫着赶来，吕布不但破了杨定守在横门之外的两千五百兵马，连着又击溃从西北相邻雍门赶来的一千援兵，随后吕布又乘勇直追紧邻的另一门，正北厨城门。

　　　　无论是横门还是厨城门，都在长安城北面，紧邻渭河。

　　　　在吕布大战横门时，在姬平的调度下，潘凤也从渭河北部渡河，直击厨城门，至吕布赶来，已经算是与潘凤夹击厨城门了，厨城门也是大乱。

　　　　深夜之中，数不清的凉州兵哭嚎着跳进渭河，余下的基本都被杀死，还有一些士兵则被随着潘凤前来的一个特殊人物，原董卓麾下中郎将徐荣收拢，暗中退向渭河北岸。

　　　　待李傕郭汜的骑兵赶到横门时，吕布和潘凤早破了厨城门外凉州兵，又一路沿着北城墙向东，直击洛城门。

　　　　在横门和厨城门大战时，洛城门内的守将早已得信，此处守将是吕布麾下宋宪，待得吕布和潘凤到了洛城门外大战时，宋宪打开城门率兵冲出，里应外合之下，洛城门外的凉州兵溃散的更快。

　　　　等李傕郭汜感到洛城门外，吕布已经从容从洛城门入城，而潘凤则早已乘坐提前备好的船只过了渭河。

　　　　李傕郭汜虽有骑兵，却无可奈何，深夜之中，更不敢乱追，只能作罢，又分出部分兵力围困长安北城三门。

　　　　此役杨定命大，再次逃过一劫，但他手下围困长安北城三门的八千多士兵全部被击溃，死伤逃跑难以计数，待天亮想要收拢残兵时，却发现已经不足五百。

　　　　他们不知道的是，八千凉州兵，除了被杀死的，跳入渭水淹死的，还有近两千的溃兵被徐荣暗中收拢。

　　　　徐荣本是辽东玄菟人，曾被招募讨伐黄巾，因勇武非常，被董卓提拔重用，但与董卓麾下的胡轸、李傕郭汜等凉州人并不是一派的，在董卓麾下时便被凉州人排挤，董卓死后，徐荣被王允招降，凉州人起兵后，徐荣又被王允派去招抚攻入京兆尹的胡轸。

　　　　其实徐荣早就被姬平盯上了，董卓麾下这个人也是姬平唯一想招揽的将领，就在徐荣被王允派出城时，姬平曾派暗影司暗中联络徐荣，警示其小心防范胡轸翻脸动手，果然，徐荣到了京兆，未发一言，便直接被胡轸下令攻击。

　　　　早有准备的徐荣在潘凤的策应下逃走了，至此，他既不得凉州人的认同，又被王允冷藏排斥，便只能归顺了姬平，随潘凤一道行动。

　　　　长安城北夜战中，徐荣便趁机以其曾在董卓军中的名望收拢溃兵，倒也收获不菲。

　　　　除此之外，此战之中最突出的一个人就是高顺，经过几年暗中训练和征战，高顺的七百陷阵营已经初步成型，在此战中攻无不克，连破凉州人防线，才令吕布冲阵几乎是无往不利。

　　　　吕布得胜回城后，长安城内士气大振，百姓争相庆贺，连王允沉肃的面孔也带了几分笑容。

　　　　五月三十，吕布想要再次故技重施，但此时，一支近万人的部队从北部左冯翊赶来，正是董卓旧将张济。

　　　　张济麾下兵马久经沙场，极为凶悍，远不是杨定那些杂兵能比的，吕布尝试了一次出城冲击，收获不大，却反而折损了不少兵马，不得不退回长安。

　　　　六月初一，胡轸率六万凉州步兵日夜兼程赶到，凉州人声势大振，团团围住了长安城。

　　　　长安城外战马长嘶，密密麻麻足有七八万人，还有源源不断的凉州人从关东方向赶来，此时勇猛如吕布也不敢出城了，凉州人最恨两个人就是他和王允，若是他冲出城去，恐怕立时就会被围困至死，生吞活剥。

　　　　好在长安城墙高大，纵然凉州人有七八万人，但没有攻城器械，一时之间也难以攻入。

　　　　胡轸到达后，紧跟着是贾诩，加上张济、李傕、郭汜、杨定，一众凉州将领一起宣誓结盟，誓为董卓报仇。

　　　　其中胡轸原本的职务最高，是中郎将，其他将领都是校尉，而且胡轸兵力最多，数倍于其他将领，但他所带来的凉州步卒中也有李傕郭汜不少旧部，只是从雒阳分开了步兵和骑兵，如今又归入李傕郭汜麾下，而贾诩、张济势力也弱不了多少，因此除了胡轸地位略高外，其余几人地位算是平等了。

　　　　若让姬平得知，便能知道这与原本的历史已经不同了，受到他的影响很大，原本历史上董越未被杀死，加上河东在董卓之手，关东不需要太多将领，胡轸便留在长安而不在关东，王允杀死董卓后，胡轸也归顺了王允。李傕郭汜起兵后，王允派胡轸和徐荣到新丰县对战李郭，结果徐荣战死，胡轸投降。投降后自然毫无地位了，在后续的舞台上，胡轸也销声匿迹了。最终是贾诩退入幕后，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成为凉州人的四大头领，横行一时。

　　　　如今却不同，原本镇守渑池的董越早早被姬平杀死，樊稠也被杀死，董卓便将胡轸派到了关东，胡轸兵权在握，才有如今的地位。

　　　　数万凉州人围困长安城，却苦于没有攻城器械，纵然城中兵力单薄，却不得不止步城下，精锐骑兵反而在攻城之中发挥不出太大作用。

　　　　于是，凉州人便强征四周壮丁，打造云梯等攻城器械，这一来，便耗费了数日。

　　　　吕布在城中看着凉州人大摇大摆的在城外打造器械，却也无可奈何。

　　　　凉州人攻入关中时，基本是数万人一窝蜂，加上攻破宋翼后，原徐荣兵马投降，很多凉州羌胡兵根本来不及编制，便被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