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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镇仙河-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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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昊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扫帚,施礼道:“师叔。”
风恨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一排书架前取了取本薄册出来,被上面尘灰沾了一手,顿时心生不悦,皱眉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打扫这么久,这里居然还这么脏。”
郭昊一直对面前这位师叔打从心底感到畏惧,之前所以敢出言申辩,全是出乎老猿新死时的义愤,此时却不敢再发一声,手上加倍用力打扫起来。可是这样一来,登时蛛网乱漂,满室生尘,风恨昔更是不耐,道:“好啦好啦,你也不必急着做面子活计,把这本功诀好生擦拭干净,然后和这本一起送到念儿房间里。”从怀中另取出一本,一共两本书册摞在桌上,转身出门。
郭昊看了一眼,只见书面封皮上写着“紫阳道术”,另一本是方才她从书架上找到的“流焰诀”。不禁若有所悟:“这些功诀应是给祝师妹驱除寒冥阴气用的。”这次他猜得倒是不错,因祝雪念寒冥阴气寄体,风恨昔便时常找来一些阳刚一路的法诀给她修炼。紫阳道法乃是一位凰羽门弟子从外带回,托她转送祝雪念的;流焰诀则是风恨昔年轻时修炼过的。两部功诀虽都不算精深,但均属五行火系之列,理应对寒冥阴气有些克制之用,因此一并拿来给祝雪念习练。
郭昊翻开书页,里面字全系手抄而成,他也分不出字迹好坏,只见多是些认不得,又读不通的语句,勉强看得出来是一些可供修行的法门,心道:“祝师妹年纪小,要看懂这天书一般的东西,可真难为了她。”虽然被迫叫了声师姐,心里可也没把自己当成师弟。
又随意翻了几页,却已是一片空白,原来那紫阳道术文字并不甚多,薄薄的书册厚度也只书写了大半,后头所余十几页均是空白纸张。郭昊正要合拢书本,却就在此时,猛然间心中腾地一跳,竟给他想到了一件要紧之事,心中暗道:“天脉九篇经文不也是这般歪歪绕绕,叫人看不大明白吗,我何不将我所知经文录在这紫阳道法的书册之中。只要祝师妹按之修炼,何愁体内寒冥阴气不除?这样一来,待她以后痊愈,也只会当成是紫阳道法的功劳,绝不会怀疑是我从中做了手脚。”念及于此,不由得喜出望外。
眼见桌面上笔墨倒还齐全,郭昊便即取了过来,俯身疾笔书写。他识字本就不多,再加又担心被人发觉,情急之下写出的字不免七扭八斜,索幸穆文兰当初教他背诵天脉九篇之时,时常会让他以树枝在地面上刻画经文,此时倒不虞会写错字。
等到一篇千余字的经文写就,郭昊已是满头大汗,直起身来将墨渍吹干,心道:“我这天脉九篇不知与冥教天脉篇功法所传是否出于一辙,且先将这第一篇经文交给祝师妹修行。待见到效用后,再另想法子给她后面的不迟。”此举并非他有心藏私,只因上次雪中历险之事犹在昨日,若非陆元放及时出现相救,还不知现下是怎样一番模样,郭昊思之不寒而栗。正因为有前车之鉴,他才不得不担心祝羽漫会否重蹈覆辙,是以才有所保留。
又再检视一遍,发觉并无错字,郭昊这才合起书页,迈步出门,却将风恨昔吩咐擦拭洁净的事忘到脑后。拾阶而上,来到精舍二层,风恨昔闻声从屋中走出,伸手道:“给我吧。以后这二层,你就不要再上来了。”
郭昊自觉做了一件背人之事,心中忐忑,应了一声,便匆匆下楼去了。风恨昔望着他背影,不无轻蔑道:“蠢材。”
第118章 天阶孤绝()
一缕清风穿窗而入,掠过一张如花似玉般的俏脸,鬓边秀发丝丝如缕,随风律动,轻盈如水般双眸望着窗外几株松树,祝雪念仿佛沉浸在羽画峰青山秀树的美景之中,一语不发。
风恨昔走过来道:“念儿,这流焰诀是本门前辈的手抄功法,于你偏寒的体质极有好处。另外这部紫阳道法更是逝雪千里迢迢从扶苍山魔道妖人缴获回来的孤本,你也要好好研习。”
“风姨,你看这些树木,无知无觉,虽历经寒暑风霜,亦能终年常青,风雨茁壮。而我们身之为人,自命万物灵长,总是想法设法的追逐长生,穷尽心力的提升道行,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身死命陨的那一天。这么辛辛苦苦的,究竟是为了什么?”祝雪念头也不回,所答非所问道。
听她语中透出的满是自怜自伤之意,风恨昔亦是心中一酸,道:“你小小年纪,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这些没用的事做什么?”
“年岁虽小,却是去日无多!”祝雪念低低轻叹,转回身来:“风姨,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答允我么?”
风恨昔拉起她手,柔声道:“你这话可有多见外,风姨有拒绝你的时候吗?”
祝雪念道:“可我就是怕你听过以后便会反悔。”
风恨昔虽然性子极刚,用陆元放的话来说就是油盐不进,但那也分对谁而言,望着祝雪念哀哀楚楚,未脱稚气的苍白小脸,她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来的,说道:“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但凡风姨力所能及,绝不叫你失望就是。”
祝雪念双掌相击,道:“我就知道风姨对我最好了!那么我可就说了?”
风恨昔笑道:“什么事非得弄得神神秘秘的?快说来听听。”心知这女孩平日里故作沉默,只有与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多几句言语,因此故意引她多讲几句,省的她总是闷闷不语。
祝雪念道:“我想到外面去走一走。”
风恨昔道:“看你说得郑重,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有何难,只要你喜欢,风姨随时可带你到处看看。”
“风姨,你听我说完。我是想暂时离开凰羽山日子,过些时候再回来。”祝雪念摇了摇头说道。
“这件事恐怕不妥,就是我答应,师父也不会答应的。”风恨昔面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道:“不过离咱们凰羽山最近的扶摇城我是可以领你去看看的,只是当天去当天必须得赶回来。”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有陆师叔在的时候,才肯带我出去痛痛快快的玩耍。”祝雪念顿时失望已极道:“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听爷爷的?难道我就不能自己拿主意吗?”
“姓陆的那是在害你。你想,凰羽山乃修真胜境,灵气氤氲,最适滋养体质。山下那凡尘俗世凌乱不堪,俗气污浊,对你身子是大大有害。从前陆元放总带你过去,哪里是安什么好心?念儿,听风姨的话,安心在山上修行,等以后你身子康健,爱做什么便做什么;爱去哪里便去那里,那可有多好。”提起陆元放,风恨昔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喋喋不休的数落起来。
祝羽漫嘴巴嘟起,不再言语,不悦之情溢于颜色。见她小女孩脾气发作,风恨昔自觉无趣,道:“那小子性虽懒惰,但这楼上楼下也都给他打扫的还算洁净,今后一段日子你就暂且居住在此,这几部功法也不要忘了修行。师父吩咐我不可在此久耽,没什么事的话,风姨这就回落碧峰去了。”说完,风恨昔把本紫阳道法以及流焰诀两部功诀放在窗边桌案上,恰巧一阵疾风吹来,将几页纸掀开,一时间墨香扑鼻,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落入眼中。
风恨昔目光何等锐利,当即看得出且早就知道那是一段修行之法,。她如今修行已高,对紫阳道法这种微末之学已然不放在心上,是以并未细瞧便将书重新合拢,说道:“这本紫阳道法上面的字迹书写拙劣,抄写的人必是个惫懒之辈,当中极可能有许多错漏之处,不可再修,免得不曾得益,反受其害。一会就叫那小子把它送了回去吧。”心中暗忖:“逝雪从哪里弄来的功诀,到底有没有细细看过,就随便拿来给念儿修行?。”只是这话她可没说出口,又嘱咐了祝雪念一通,这才转身出门。
祝雪念心中气闷,也不起身相送。过了盏茶时分,就听郭昊在外面喊道:“那个”祝雪念知道他是在呼唤自己,扶窗外望,道:“什么那个这个的,要尊称我为师姐,这么快便忘记了么?”
“哦。”郭昊不得不点头应是,道:“风师叔说那本紫阳道法不可再练,叫我拿了回去。”只道风恨昔从中发觉了什么,心下不免有些担心。
见他竟将“师姐”两个字略去不提,祝雪念故意俏脸一绷,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上来取?还要我亲自给你送过去吗,真是好大的架子。信不信我跟陆师叔说一声,教他好好教训你一顿,好让你知道该怎么跟师姐说话。”她提的是郭昊不肯上楼取书,指责的却是他不肯叫自己一声师姐之事,两下全不搭界,自己想想也觉太过蛮不讲理,嘴角微颤,险些笑了出来。
郭昊却如何分辨得出,连忙摆手,面对这比自己还小的女孩,那两个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直急得脸色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窘态,祝雪念心中大乐,面上神色却丝毫不变,要看他说些什么。
郭昊憋了半天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忙道:“是,是风师叔吩咐,她叫我今后不可再上楼去,我只好在这里喊一声。”
祝雪念心下埋怨:“风姨管的可也太严,落碧峰上下都是师门长辈,师兄师姐,我为了避开那些怜悯的眼神,才选择避门不出。如今好不容易离开一回,到了这杳无人烟的羽画峰,难道还要把自己关在这间小屋里头吗?”
打从她记事时起,便知自己体质偏寒,极易生病,只是那时年纪还小,并不明白此事到底意味真什么。直到十岁那年,一次无意之中听到风恨昔与门中一位师叔闲谈。她才知道,原来在自己三岁那年便被一个暗中潜入凰羽门的魔道高手所伤,从此以后,便有寒冥阴气存在于体内,任凭她祖父道行惊世,凰羽门高手如云,却也驱之不去。祝雪念亦由此得知,不论再如何刻苦修行,自己也至多不过三两年性命可活。此事不啻于晴天霹雳,狠狠的将这位凰羽门号称天赋第一的奇才少女无情击落。万念俱灰之下,她执意搬到空置已久的百花小筑居住,再也不肯离开这里一步。然而更为令人错愕的是,祝雪念从此性情大变,无论是同门长辈、师兄、师姐前来探望,她都是冷眼相对,不假颜色。
第119章 少女夜袭()
风恨昔不知数年隐情,已然泄露。毛遂自荐,要同去百花小筑,以便就近照顾。处处与她作对的陆元放立刻站出来反对,声称风恨昔粗枝大叶,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肯尽心服侍的女人,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娇娇弱弱小女孩的饮食起居?只有自己这种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人,才是上佳人选。
被提及旧时恨事,风恨昔大为震怒,立刻与陆元放争执起来,及至最后大打出手。陆元放原本就敌不过风恨昔,但在此事上却是打死不肯让步,三场落败之后依旧不依不饶,誓要再战。最后还是顾丹晨权衡利弊,觉得陆元放心性不定,委实难以承当此事,以为还是风恨昔更为适合。陆元放尽管大为不服,却又不敢拂逆掌门决断,气愤愤的下山周游去了,回来时却带了一个郭昊同行。
对于风恨昔,祝雪念倒也并未显出排斥之意,只是依旧不是十分亲近。三年前某一日,听风恨昔无意中说起下山之时,在凰羽山下的百里镇远远看到陆元放在一家店里独个饮酒,想必明日可能上落碧峰来,拜见掌门。祝雪念便想道:“从前陆师叔每次带自己下山之时,都会去一些好玩有趣的地方,变着法的哄我高兴。这么久不见,他一定挂念我的很,等他来时,我可得偷偷瞧他一眼去。”不想她许久不曾离开百花小筑,此次甫一下来就遇见了被陆元放带回凰羽门的郭昊,两人阴差阳错起了一番争执。祝雪念冰雪聪明,被誉为凰羽门三百年来天赋第一,但究属年幼,搬到百花小筑来一直过着孤崖独处,与百花为伴,与落瀑为邻的日子,心中如何不寂寞万分。是以见到郭昊这个倔强的少年,便觉十分有趣,忆及屡次被他顶撞之事,顿时小女孩心性发作,岂能放过这报一箭之仇的大好机会?于是才有了之前放下冰冷面孔,哄骗他叫自己师姐之事。此时又见他一脸憨厚模样,祝雪念心道:“这傻小子恐怕是不敢违背风姨吩咐的,我先骗一骗他。”眼珠一转,说道:“风姨已然改了主意,允许你上楼来了,你既然想拿回紫阳道法,就自己来取吧。”
郭昊显然不信,道:“师叔有命,我不敢不遵,师师嗯,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见骗不到他,祝雪念暗暗气恼,道:“你这家伙,爱信不信!”啪的一声,将窗隙合拢,自生闷气去了。郭昊挠了挠头,又叫了几声,见祝雪念只不理会,无奈之下,只得悻悻走开。
祝雪念回过身来,瞥见那本紫阳道法还摆在桌上,心道:“哼,臭小子想把书拿走,我偏不答应;风姨不许我修行书中法门,我却偏要一试。”她从小就骄纵成性,自从被人所伤后,凰羽门上下对她更是倍加珍爱,事事不肯拂逆其意,似今日这种连连遭拒的事,在她有生以来尚属首次,顿时任性脾气发作,打开书册观看起来。可是才只翻了几页,便觉这书中所载道法委实平凡无奇,毫无可取之处,时刻一久,与风恨昔郭昊怄气的念头渐渐淡了,遂合起书页,双手托腮,怔怔发起呆来。
时隔良久,她小心思中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转个不休,不禁又烦躁起来,想道:“三年之前就听风姨说过,我最多还有三两年性命,如今期限早过,我体内寒气发作起来也愈发频繁厉害,恐怕真的是命不久长。”轻叹一声,又想:“掌门阿姨倒还罢了,爷爷偌大年纪,我若一死,定然惹得他十分的伤心难过,我该怎么做呢?从前爹爹失踪之时,他一定也悲痛万分吧,我怎么忍心再让他老人家重尝这种折磨。”一时间柔肠百转,苦思无解。
祝九渊服下了诸葛连城送来的解药,正在石屋中打坐驱毒,由于不想自己身中僵尸毒的事被任何人知道担心,于是打发郭昊在精舍书室内打起了地铺,以便就近盯着祝雪念。
说起来郭昊已有一日一夜不曾入睡,以他年岁,正是最贪睡的时候,甫一躺下,便觉疲惫之感如水潮般袭来,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暗夜阴凉,古松乱摇,也不知过了几更,忽然门扉轻响,一道白衣人影闪了进来,手中托着一根蜡烛,烛光映照之下,只见这人俏口琼鼻,眉目如画,不是祝雪念还有哪个。
只见她蹑手蹑脚走近郭昊睡卧之处,烛台放在桌上,伏下身来,低语道:“臭小子,干活的时候不肯卖力,睡起大觉来可不含糊。”伸出手来想捏住他鼻子,教他呼吸不得,但很快又改了主意,拔下一根秀发,往郭昊耳中探去。
郭昊受痒不过,“阿嚏”一声,顿时醒了过来,眼见祝雪念不知何时来到面前,更窥见她身后斜背着长剑,不禁吓了一跳,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深夜寂静,话音听来分外响亮。
祝雪念急忙掩住他口,嘘声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郭昊见她行为鬼祟,不知有何企图,但想到她是自己同门师妹,断不会害自己就是,心下这才坦然了一些。只听祝雪念道:“我问你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听见了么?”见郭昊点了点头,这才收回手掌,道:“你入门时日不是很久,对么?”郭昊道:“前前后后算下来,只有三年多一点而已。”
祝雪念道:“照此说来,你这十多年来一直呆在外面,对凰羽山之外的大千世界,那些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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