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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奈何-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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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芳在张晚归观棋局之时，便一直在观察对方。对方细小的肢体动作，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却依旧暴露出了蛛丝马迹。阿福在其沉思之时，悄然递过去的一杯盏茶，即使是全部心神倾注棋盘之上，却也自然而然的接住，放在身前，手部的动作，手臂划过的弧线极为自然优雅。而方才一瞬间的目光相接，却是让他彻底笃定了心中的第一个猜测。
张晚归绝不是寒门子弟！
‘有趣的紧，天资斐然的世家子隐藏身份扮作寒门士子，偏偏出现在老夫面前。’
‘看来老天也不忍心让我走的太过无趣啊’
当夜，张晚归留宿易居院。
第216章 大儒欲入京（）
深夜，易居院客房内，张归晚端坐于一张极其简朴的木桌之前，双目注视跳动的烛火，陷入沉思之中。
白日间，在观棋之后，他以求学之名，求教朱德芳。作为一位度过秋闱，有举人功名在身书生，自然不能问时局、天下大势，便只问了些经要学问，尽力将还未鱼跃龙门、金榜题名的寒门学士身份，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回想起来，张归晚察觉到期间，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的细微马脚，悠然一叹，自己已经尽量小心，做到这般地步，殊为不易，也不在苛求自己。不过虽然他没有从言语之中试探出朱德芳的真正立场，但对于心中的那份猜想却愈发确认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起身吹灭了烛火，来到床榻之上，安然入睡。
接下来几日，张归晚便暂住在了易居院，朱德芳虽然不曾答应他提出的拜师之请，但也不曾提出让其离开。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每日交谈，时不时手谈一局，日子却也是有滋有味。
阿福虽然心中怀疑张晚归的来意，但见老爷安之若素，精气神也好了许多，知晓老爷心中自有计较，便也闭口不言。
五日后，午后一局手谈落幕，不出意外，张归晚再次落败，虽然不像前几日那般输的凄惨，却也让其心中多少有些低落。
老人的棋路，不凌厉，不逼人，也没有磅礴大势，但却步步为营，逐渐聚势，蚕食敌手，直到张归晚彻底落入死局之中，只能投子认输。
棋如人。
张归晚时常会想，以朱德芳的手段，真的不知，他自己当年所制定的条条国策，潜藏在极深处的种种弊端吗？
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将张晚归拉回现实。望着近在咫尺的老者，他心中升起一抹不该有的高山仰止之意。
“晚归，这段时间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朱德芳服下一枚丹药，目光别有深意。
‘正戏来了！’
张晚归心中一凛的同时一喜，多日见暗藏的你来我往，已经让其内心疲惫不堪，终于到了要揭晓谜底的时刻。他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斟酌语句，这才说道：“晚生这几日获益良多，只是去年的春闱，因为病痛，没有来得及参加。而如今的局势，下次也不知能否按时举行。”
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惆怅与自责，恰到好处。
朱德芳嘴角带笑，静静的看对方的‘表演’。心中微微一叹，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这般‘有趣’情形，再也见不到了。
朱德芳沉默良久，六天前来自北齐的那人将如今北齐的时局相告。虽然不曾见过那位北齐的年轻皇帝，但如今西凉已经拿下半个川蜀，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剩下的半个也是早晚的事儿。周河图，他知道。虽然本事不小，但手中兵将不多，奈何不得西凉。
此时自己那位年轻皇帝怕是已经焦躁难耐了吧，若是升起北齐得不到，西凉也别想得到的心思，退兵，甚至更进一步，调转矛头进攻此时内部空虚的西凉，那自己多年的经营筹谋，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必须尽早去金陵了！’
想到此处，老人看了一眼张归晚，心中暗道‘可惜’。
“金陵，你去过吗？”朱德芳收敛思绪，突然轻声问道。
张晚归猛然心中一颤，已经到了要摊牌的时候！
“没有，心生向往”
“唔”
“这样啊，那要不要随我去金陵一游。”朱德芳缓缓起身，走到院子之中，抬头望着北边天空，‘邀请’道。
就在张归晚将要答应之时，老人收回目光，一双苍老却睿智的目光投射而来。
“先别着急回答，这一去，有大凶险，但也有大富贵。”
郑嵘心情激荡，知晓老人所说的不是战火之凶险，而是其他。起身走到老人近前，躬身一拜，说道：“愿”
朱德芳悄然想起自己那位正在金陵，南楚翰林院任职的‘得意门生’梅苏。两相比较，觉得往日那位自己颇为中意的弟子，在这名青年面前，有些黯然失色。
胸襟气度、格局胆识，无一不如此人。想到此处，老人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有些索然。
“收拾好行囊，明日出发。”老人留下一句话语，在阿福的搀扶之下离去。
张归晚对于心中猜想，无比确定。想起自己那位远在江州的大伯，心中升起满满的敬佩之意。若不是自己大伯多年的探查、收集信息，从早已淹没在时间之中，找到蛛丝马迹，也不会有自己今日的机遇。
第二日中午，易居院三人吃过午饭之后，没等多久，一辆马车沿着小路而来。
郑嵘本就没有什么行李，一个简单的包裹，在早上起床之时，便已经收拾好。而朱德芳、阿福二人自知此行，再无返回之机，家当也没有必要带上，仅仅带了几身换洗的衣物，一些银两盘缠。
马车没在易居院门口停留多久，便再度动身。阿福、张晚归二人，小心翼翼的将朱德芳扶上马车。车厢后半部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老人年岁大了，路途遥远，若不如此减去些许颠簸，怕是就算到了金陵，也得去掉半条命。
张晚归入车厢，陪伴照看老人，而阿福便坐在车厢前，充作马夫，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前行。目的地，南楚京师金陵。
此时在西凉京师凉州郊区，墨宫山门之前，一辆马车确实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正是虏下了杨潇的樊鳐等人。
一月之前，这几人带着杨潇入江州，为了稳妥，让西凉大军分出些许兵力，护送几人沿水路，返回西凉。因此这一路之上走的不快，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才抵达墨宫。
不过他们的谨慎也是极其正确的，离歌、石铁二人牢牢的跟在身后，若不是走的水路，还有有西凉士卒护送，怕是早就找机会，营救杨潇。
几名值守山门的墨宫弟子，见樊鳐这般大人物返回，连忙一路小跑，前来迎接。但樊鳐却仅仅是让几人将马车带走，自己连同棠垣、魁伟刀客三人，带着杨潇，向墨宫内里走去。
此时三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一个月过去了，黑衣老者两人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消息传回，这也是三人为什么一路之上这般谨慎的原因之一。
第217章 墨宫地牢（）
墨宫山门外，远处的密林之中，一路跟随，却始终没有寻找到时机，营救杨潇的离歌、石铁两人，望着被带入墨宫的杨潇，两人脸色带着疲惫的同时，都十分的难看。杨潇一入墨宫，想要出来便难了。
离歌见到这番情景，一个月的昼夜奔波，充满血丝的双眸之中，寒意犹如实质，身前遮挡身影的树木之上，五指死死扣入。
“墨宫这般费事将潇儿带回墨宫，必有所求，应该暂无性命之忧。”石铁悄悄拉住离歌的手臂，悄声说道。
石铁见离歌双目之中的寒意渐渐消退，知晓他还未被仇恨冲昏头脑，心中一松，接着说道：“这一路上，我想了下潇儿身上有什么值得墨宫这般重视的。”
“不是身世，若是身世的话，对方怕是在抵达江州，安全之后，便会诛杀潇儿。”
“也不是奈何刀，墨宫收容整个西凉武学，即使是奈何刀法，也不值得拥有武阁繁多功法的魔宫武阁大阁主注意。”
“我思来想去，再加上怜瑶对青县之战的描述，确定对方怕是想要潇儿身上的刀谷铸刀之法。”
离歌闻言，眉头微皱，出声说道：“刀谷铸刀之法？”
“不错，若是从刀谷铸刀之法中解析出通用简单的的法子，让凉刀更加锋利坚固，列装之后，那西凉大军便真的无人可挡了。”石铁眼底一抹深深的忧虑挥之不去。
“想来，这一路上潇儿应该也想到了关键，也会随机应变。事关西凉夺取天下大业，只要潇儿咬死牙关，不松口，便能拖延时间。”
“你我先隐藏在附近，等候时机。你我二人对墨宫内部的情况并不了解，我会找人探查。”石铁脸上一抹纠结之色升起，下一刻便消散。
“俞绣琏？”离歌将石铁脸上瞬间消散的纠结之色，瞧得分明，心中了然。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墨宫山门，缓缓退去。
走在墨宫山路之上的杨潇脸色苍白，每日按时服下的散气散，让他一丝真气都提不上来。衣领处露出的脖颈之上一道结痂的伤口，随着喉结的微动，如同蜈蚣蠕动一般。
这一路上，只要有机会，樊鳐便会对其严加拷问，虽然他的体魄堪比佛门武僧，但体内真气禁锢，让他的恢复能力下降了许多，脖颈之上的一道伤口，说来也是讽刺，乃是樊鳐数次逼问，手段用尽之后，依旧没有得到一丝关于铸刀之法的信息，‘恼羞成怒’之后，用杨潇的佩刀青铭所伤，若不是棠垣出手‘阻挡’，怕杨潇早已经被斩断脖颈，而死。
一场逼真的大戏之后，在鬼门关走过的杨潇，并没有慌乱，反而愈发确定了墨宫对刀谷铸刀之法的看重。
然而此时走在墨宫的山路之上，杨潇的心却沉到了谷底。沿路之上，随处可见墨宫中人值守，极其森严。
“小子，不用想了，凭你是出不了墨宫的，还是乖乖的把铸刀法门交出来的好。”突然一声阴恻恻的声音，在杨潇耳边响起。
不用回头，杨潇也能知道说话的人正是樊鳐。一路之上，杨潇对三人的性情也有了一些了解。魁伟刀客寡言少语，不沾手杂事。棠垣处事圆滑，虽然有些话痨，但却也不做无聊的威胁之事。反而是这位身份最高的武阁大阁主樊鳐，逼供的是他，威胁的也是他，总是做一些跟身份不相符的事情，最初青城之下相见之时，虽然是敌人，但还有一丝风仙道骨的模样，如今早已消失不见，最为招杨潇厌恶。
墨宫占地极广，从山门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山坳之中，一座阴森的地牢映入杨潇眼中。
一位驼背独眼断臂的秃顶老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几人面前，对着樊鳐微微躬身一礼。
“呦，这位小年轻，罪责不小啊，不仅劳烦两位堂主级别的高层，还让樊阁主亲自‘相送’，也是这几年来头一个了。”断臂老头，仅剩的干枯右手搔着光秃只剩下几根白毛的脑袋，三角独眼放出绿油油的光芒，盯着杨潇，语调沙哑难听。
杨潇微微侧头屏息，避过这驼背断臂老头凑上来，吐出的一口恶臭之气，眉头轻皱。
“鬼老头，费什么话，赶紧开门。”棠垣圆圆的身体挤了过来，眉毛一挑，一反常态，语气有些不耐烦。看来是他对着地方，并没有一丝好感。
“好嘞！”鬼老头咧嘴一笑，露出黄黑色的大板牙，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转身去开牢门。
樊鳐见鬼老头开了牢门，站在一旁，露出黑洞洞的地道，眉头一皱，他心中同样不想进去，侧头看了一眼，正努力往后躲的棠垣，额头之上青筋一跳。
“棠垣，你去。”
正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棠垣，浑身一僵，一副纠结的模样，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拉着杨潇，向那牢门走去。
杨潇走到牢门之前，一道阴寒的清风，仿若地狱阴风一般，让其本就虚弱的身体，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
鬼老头‘嘿嘿’一笑，当先沿着向下的阶梯，走了下去。杨潇深吸一口气，在棠垣的催促之下，跟在鬼老头身后，走了下去。
漆黑寂静的地道之内，杨潇被黑暗笼罩，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听着前方鬼老头的脚步声，向下走去。
黑暗的环境，让杨潇时间观念便的模糊不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曲折向下的阶梯走完，狭小平坦的通道出现在脚下。
“走快点。”
突然前方转角，一道火光闪过，鬼老头的身影出现在拐角。终于在见到光亮，杨潇心中一松，但却发现身旁的棠垣，反而随着这道火光的出现，愈发紧张了起来。连此时一口真气都提不上来的杨潇，都能听到他瞬间变的急促的呼吸声。
“鬼老头，我就不去了，地字房应该还空着吧，你直接把他关到地字房就行。”棠垣突然尴尬一笑，对着拐角的鬼老头说道。
第218章 漆黑地狱（）
“成”，鬼老头咧嘴一笑，看向杨潇。
杨潇深吸一口气，无视鬼老头脸上怪异的笑容，举步上前。
火光渐渐远去，留在原地棠垣正要转身返回，突然想起上方的牢门，被鬼老头随手关上了。自己可没有钥匙，就是回去，也得在牢门处等待。
拐角的火光已经微不可见，四周陷入黑暗之中，棠垣脑海中不自觉想起关于这地牢的种种传言，打了个哆嗦，连忙向拐角跑去，还是跟了上去。
鬼老头见棠垣重新跟上，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走在最前方。
三人再转过一个拐角。一股极为腥臭的味道突然窜入杨潇的鼻中，脸色刹那间皱在一起。
这腥臭的味道分明是正在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尸臭！
“这地牢建成了有十多年了，里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老头我也懒得处理。”
“反正都在地下，也算是‘入土为安’，嘿嘿嘿。”
鬼老头脸色如常，似乎没有闻到这浓烈的尸臭一般。
就在此时，借着火光，杨潇看到了其他的东西，终于不再是无边的黑暗以及两边光秃秃的墙壁。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双目猛然一缩。
只见火光之下，狭窄的通道两旁，一列精铁铸就，一看便知十分厚重坚固的牢门依次排开，离得最近的两件牢房，却不同，没有牢门。
这两间没有牢门的房间之中，堆满了尸体，有不知死了多少年，只留下的森森白骨，有正在腐烂流脓，极其糜烂的尸体，也有新死不久，但尸体之上遍布伤痕，看不到一片好肉，面目也是血肉模糊，看不清楚。
走到这里，那股尸臭之气，愈发浓烈了起来。鬼老头却突然停住，双目微闭，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本就鬼气森森的人，便的愈发诡异起来。
“鬼老头真实底细无人知晓，但自从有着地牢之后，便一直有他值守。”
突然杨潇耳中有一道声音响起，微微回头一看，见棠垣胖脸上的神色异常精彩，圆润的脸庞皱成了菊花，也不知他以他的相貌是如何做出这般高难度的模样的。
“有传言说，鬼老头当年练一门极其阴毒的功法之时，出了岔子，以至于走火入魔，自残一臂一目。虽然最终活了下来，但却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吸取尸气，才能存活。”
“也有传言说，一臂一目乃是敌手所伤，至于十数年居住在这。。。”
棠垣搜肠刮肚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悄悄给杨潇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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