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海市蜃楼-第7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Windows的启动声音响起后，尹津动作纯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然后鼠标轻点几下，就打开了她向来用来看动画片的网站，搜到她要找的节目。然后，她一蹦一跳地跑到尹洛旁边拉着她说：“姐姐快点过来一起看嘛！”
　　虽然全国大赛篇她压根就没看过，对这部动画仅有的印象也只存在于出事前陪着尹津在电视前瞥过的一些片段，但尹洛还是很顺从地随尹津走到电脑前，被她按在椅子上，接着，尹津拖过另外一把椅子坐好，才点了画面上那个三角形符号并打开了全屏播放。
　　热血的主题曲响起，一个个镜头闪过，一开始的自然是主角青学，在尹津的热情之下，她想不知道都很难，忽地，镜头上出现了一个红发的小男孩，然后是一支穿着黄绿校服的队伍，让尹洛心里攸然一动。
　　她以前看过的明明是全国篇以前的，那时好像并没有这样的队伍吧，可是心头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就在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冥思之际，主题曲已经播放完，尹津期盼已久的第19集内容展开，一开始，便是一个穿着土黄色校服的少年，浑身是血，狼狈地挂在外围拦网上。
　　尹洛心头猛然一抽。
　　那个男孩……她知道是叫……切原没错吧，因为在此之前就有看过，但是这并不能解释心里面莫名涌上的那股奇异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他受伤倒地，心也会有点隐隐作痛一样。
　　画面扫过一个蓝紫色头发的少年，尹津马上就捧颊大叫：“啊啊啊，是女神！是女神大人的镜头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呢！”
　　尹津陶醉的声音没有穿进尹洛耳内，因为她心里那股无法解释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心脏好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一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
　　一个被切原叫做“柳生学长”的男生推着眼镜淡然地解释着英文，然后白发的少年跟搭档一起上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像他本身就是那最耀眼的存在……
　　尹津口中的“女神”再次出现，云淡风轻地吩咐：“真田，结束比赛吧！”
　　尹津不出所料地继续哇哇大叫着什么“帅呆了”之类的话，尹洛本来平静如十里平湖的心却渐渐地翻起了汹涌的波涛。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不自觉地吞下一口唾沫。但尹津早就全情投入，根本没有意识到姐姐的异样。
　　镜头一转回到了主角青学的队伍，然后那支穿着黄绿校服的球队再一次出现，看着那个说话的人，尹洛不禁喃喃地吐出了几个字：“白石君……么？”
　　“哎哎，姐姐你居然记得白石的名字啊？看来他人气真不错啊！”尹津的视线依旧黏在屏幕上，却不影响她说话，“还是说姐姐你其实是喜欢这一型的？他是不错啦！不过我还是死忠于女神大人的！”
　　尹津的评论并没有飘进尹洛耳内，她只是傻傻地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个红发的男孩扁着嘴巴委屈地撒娇，然后被那个手上缠着绷带的少年无奈地劝说，再接着，主角同学接受了挑战，两人开始那一球的比赛。
　　为什么，这一幕，竟会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是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事情，再看录像带回放一样。
　　“小津……”尹洛的唇瓣不自主地掀动着。
　　“嗯，怎么了？”尹津视线不离画面地回应。
　　“这一集……是不是以前看过的啊？”否则，从何解释那诡异的熟悉感？她甚至能预见到两人下一球的动作。
　　“怎么可能？”尹津对她匆匆一笑后又继续盯着电脑，答道，“第19集的动画是昨天才出的啊！”
　　昨天才出的，那她确实不可能看过，虽然小津早就有全套的漫画，但她根本就没有碰过……那么，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在梦里见过吗？
　　尹洛摇了摇头，她又不像小津对这部动画有那么高的热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回事应该不会来到她头上吧！
　　可是……
　　当那个红发小子腾空跳起在半空旋转着带起一股旋风式的风暴时，尹洛心头的熟悉感更甚，她甚至可以念出他接下来那招的诡异名字……
　　里头的风暴越发猛烈，连对着电脑的她也好像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一样，模糊之中，仿佛有谁挡在了她的面前……当然，在现实中，那一幕并未发生，但那个黄色小球剖成两半分别落在球网两侧的结果，却完全在她料想之中。
　　尹洛知道她不是未卜先知更不是原作者，可是为什么发生的一切都如同她思绪中的轨道一般运行？
　　那个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忆起半分的梦境，似乎一点一点在眼前清晰起来。
　　这一集在那诡异的一球结束后慢慢来到尾声，嘻嘻哈哈地笑闹着出来的青学队伍，遇上了另一所学校，也是他们下一场比赛的对手——立海大附属。
　　鸭蛋般的夕阳为天空抹上橘黄色的晚霞，那支身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队伍，镜头扫过，各人神色各异，但在尹洛眼中，竟异常地熟悉，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她也置身其中一样。
　　高傲的王者，落败的结局。
　　她眉头紧蹙，为什么，她脑海中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为什么看着那意气风发，骄傲离去的众人，她的心会不由自主地痛起来？
　　预告片结束，尹津还犹自沉浸其中，激动地叫着：“啊啊啊，终于到了，王者的对决啊！马上就对立海大！马上就有我家女神的上场机会了啊……姐姐，你怎么了？！”她话尾声调骤然一变。
　　尹洛呆呆地转向望过来的尹津，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
　　“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是我不好，没有看顾到你……我……我马上去找妈妈！”尹津惊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冲出去，被尹洛及时拉住。
　　“不用，我很好。”只是，心不知为何，疼得厉害。
　　“怎么会没事！你看你脸色苍白成这样！是不是伤口又痛了？”尹津满脸焦虑，急得不得了。
　　伤口……是伤口吗……尹洛的手抚上子弹曾经穿透的位置……不对，不是那里，是旁边一点点的地方，是她的心在痛啊！
　　脑袋好像有很多昏乱的思绪在缠绕成结，又是一帧帧零落的片段飞逝而过，她张开嘴，话还没经过大脑就已经出口：“小津，你说的女神……他……他是叫什么的来着？”
　　尹津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女神……就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啊！姐姐怎么突然这样问？！”
　　幸村精市！
　　这个名字重重地敲进了尹洛的心窝，几乎让她无法动弹。
　　“姐姐！你……你是不是很痛？！怎么……怎么哭了？！”尹津手忙脚乱地擦着尹洛脸上的泪，然后心急地叫道，“不行，我还是要去找妈妈来……”
　　尹洛傻傻地看着尹津飞奔出去，门打开了又“吱呀”一声慢慢关上，房间变得空荡荡的，如同她的心一样。
　　她无意识地伸手抹过脸上，感觉到一片湿润。
　　幸村精市，不是仅仅是尹津喜欢的一个动画角色么？为什么，她光是听到这个名字，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都已经多久没哭过了……
　　扭过头去，电脑屏幕发出的光不住闪烁着，已经播放完的视频回到了起始画面。
　　尹洛闭上眼睛，刚才看到的镜头又陆续闪现，立海大，四天宝寺……幸村、柳生、仁王、切原……还有白石，财前，小金……之前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名字，忽然变得何等熟悉，光是含在嘴里，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怀念和一点点的酸楚。
　　是了，回来以后，在看似平和的日子里，她却一直觉得丢失了什么东西。
　　原以为那并不重要，因为她现在过着很安宁的日子。
　　但原来，丢失了的部分，是她必须找回来的。
　　如同中邪一般，尹洛慢慢地起身，走到妹妹的书桌前，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
　　如果这段时间尹津没有动过这里的东西的话，她知道里面应该是什么。
　　果然，一个卷轴静静地躺在里面。
　　尹洛取出放在桌上，随着海报一点一点地摊开，一个身形也逐渐地展现在眼前。
　　在一片草坪上，一个俊美无铸的少年随意地曲膝坐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温润如玉。
　　那是神奈川三月的晨阳，江南五月的烟雨，普罗旺斯七月的薰衣草。
　　那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留下的理由。
　　重生
　　慢慢睁开眼，尹洛，也是海蜃，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俊秀男子。
　　房间，海报，电脑，床铺，尹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她仍是站在原地，四周是一片虚空。
　　与她面对面站立的罗刹还是那般似笑非笑，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句式：“那么，你已经决定了？”
　　海蜃垂下眼帘，轻轻地点头，说：“嗯。”
　　罗刹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幻，试探般地说道：“要知道，刚才的一切并不仅仅是虚拟的幻想，而是未来的镜像——只要你回去的话，那么你刚刚所看到的将会全部成为现实。”
　　“我知道。”海蜃低头回答，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留在这边吗？”罗刹挑起一边眉毛，“这一次的选择做出，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啊！”
　　“我知道。”海蜃静静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罗刹摇摇头，叹息般说道：“你宁愿让自己在原来的世界消逝，也不愿回去么？”
　　海蜃忽然抬起头，直直地望进罗刹眼底，她的眼睛清澈澄明，嘴角好像带着一丝很细微的上扬，说道：“你说，我若回去，那么不管好坏，都是自己完整的灵魂，是么？”
　　罗刹有些不解她为何忽然这么说，但仍是点点头静待她接下来的话。
　　“但实际上并不是那样子的……”海蜃仿佛发出一声叹谓，慢慢地说，“如果以忘却为代价，就那么回去的话，我的灵魂……就再也不会完整了。”
　　“这里，”海蜃抚上心口，轻轻地说，“会缺少了一个部分，不管我回去以后得到多少关爱都无法补上。”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宁可顶替别人的身份活在别的世界？”罗刹眼中闪过精光，淡然问道。
　　海蜃忽然展现出一个如梦似幻的微笑，很浅，却在这一片昏暗中特别耀眼，她抬眼说：“那里，只要还有我留下的理由，就不会是‘别的世界’。”
　　直到这一刻，此前所有的疑虑，困惑，犹豫，茫然都突然烟消云散，眼前的层层云雾散去，豁然开朗。
　　从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那一刹开始，她就已经是柳生海蜃，已经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人了。
　　只有那样的她，才会是完整的，这个时候即便回去，她也会把心的一角遗漏，从此缺失永不复见。
　　海蜃的脸上浮起茅塞顿开后的神采，罗刹看着，忽然说：“那原来的世界，你也不在乎了吗？哪怕是你已经知道父亲和妹妹的心，知道他们会因你的死而难过？”
　　海蜃闭了闭眼，父亲和小津在病房外忧心忡忡的脸闪现眼前，但她却还是轻轻地摇摇头。
　　“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吧……因为那里没有了眷恋的一切，当初才能够轻易抛开一切来到你这里。然后，我在新的世界，有了喜欢我的人，于是有了留恋，有了不舍，不能跟那时一样，说着‘无所谓’了。”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忘记，在心口上刻下的伤痕，即使愈合，也还是存在的，她的心是因他们而冷透结冰，却又被别人所解冻。她是个自私的人，所以选择回到能给予她更多爱和阳光的地方。
　　Let　the　bygones　be　bygones。
　　也许父亲和小津真的会为她哭泣难过吧，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对不起，她答应了柳生，要跟他回家，当他的妹妹。所以，不能离开。
　　对不起，她答应了幸村，即便不往前走，也要留在原地等他。所以，不能退缩。
　　对不起，在那个世界，她作为柳生海蜃，许下了好多的承诺，要去大阪游玩，要跟浅草逛街，要帮切原检查作业，要跟伊势青川画画，要和闻樱真绪去放风筝，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完成。所以，不能，不回去。
　　睁开眼，海蜃脸上是坚定的神情，她望着罗刹，平然地说：“以前那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了。请让我回到柳生海蜃的位置上去吧！”
　　“看来，你是真的想得很清楚了。”罗刹轻声一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海蜃觉得里头似乎有那么一点的释然和宽心。
　　“那么，你就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罗刹手一挥，海蜃这次已经是很自觉地闭上眼，迎接骤然袭来的黑暗了，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隐约听到一个渺远的声音——
　　“似乎，在这个世界，你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话尾渐渐消音，逐渐模糊的意识让她无法听清最后的话。在陷入昏沉状态之前，她最后的想法是，这只鬼东西，干嘛每次都只让人听到半句……
　　“海蜃……”
　　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变得真切，就在耳边响起。
　　然后，另一个声音插入，说道：“幸村，你也在这里陪她很久了，我来吧！”
　　“没关系，我再陪她一会……伯父伯母回去了吗？”
　　“啊，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回家休息了。”
　　“那就好。对了，你又要安抚伯父伯母又要在医生那边打点也很累了，要么，你也先回去歇一会吧！”
　　“幸村……”那个声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为何消下音去。
　　海蜃努力地尝试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再抖了抖，终于，储了足够的力气撑起眼皮，正对上的，是幸村如玉的容颜，他身后站的，是柳生比吕士。
　　“海蜃？海蜃，你醒了吗？”幸村的脸染上惊喜。
　　手上一阵轻微的疼痛传来，海蜃这才感到自己的身体又有了感觉，扫一眼过去，幸村将她的手攥得死紧，像是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度。
　　柳生的脸上也掠过瞬间的欣喜，但同时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海蜃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脸上游移片刻，终于才又有力气扯动唇角，轻轻一笑。
　　幸村也回她温和的一笑，刚才瞬间的激动已经被他掩起，但是素来有如秋水寒波的眼里此刻闪烁着的光彩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翻腾。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幸村呵！他总是那么冷静自持的，平时哪怕是表达高兴之情，也十分含蓄，她本以为，这样一个接近完美的人，是不会有过分起伏的感情呢！
　　柳生走上前一步，手抚上海蜃的额头，忽然说道：“海蜃……是你吗？”
　　海蜃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意思，心头一黯……柳生，果然还是没放弃，以为这次醒来的，会是他原来的妹妹吗？可惜……要让他失望了呢……
　　眼神黯淡了一点，海蜃费劲地开口，声音里有一丝沙哑：“对不起……哥哥……”
　　这一声“对不起”，柳生就会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吧！
　　果然，柳生放在她额上的手一顿，然后拿开。海蜃心里一空，但随即，柳生却是俯下了身子，在原先手掌停留的地方，轻轻一吻，柔声说：“不管怎样，你回来就好。”
　　海蜃难以置信地看着柳生，他……难道不该失望吗？
　　柳生只是对她露出一个很轻的微笑，便说道：“幸村，海蜃先交给你看着，我去通知医生还有父亲母亲。”
　　“嗯。”幸村应答一声。
　　柳生步出病房，随手掩上房门，将空间留给里头的两人。但他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