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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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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信心十足能够拿下的拍品,不仅要花多上几倍的价钱得到,甚至有可能最后还拿不到,全都是拜那纨绔所赐。
如果手上有把刀,不是顾忌那台上的半步金丹和纨绔身边的那个筑基后期,钟离晴真想不顾一切地将刀扎进那家伙的胸口。
在场的修士之中,符箓师本就稀少,识货的更是难得,是以最后竟然没人与那罗孟杰争锋了。
反正也拍不到她想要的灵血,在第三瓶灵血被那罗孟杰高价拍走时,钟离晴便做了个决定,索性也就不再执着于拍品,转而参与到了那位阔少爷的哄抬价格的游戏之中。
哪怕是不想要的拍品也跟着凑起了热闹,非要将价格炒上数倍乃至十数倍才肯罢休。
她能敏锐地感觉到那罗孟杰对于哪件拍品是势在必得,对哪一件又不过是虚晃一枪;在什么时候还游刃有余,又在什么时候萌生退意。
是以,她在不着痕迹地消磨着对方的耐心以及,灵币。
这也让包括这位纨绔少爷在内的人都注意到了她,一个坐在角落里回回都参与竞价却颗粒无收的穷酸少年。
或许在这些人眼里,她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故意与这阔少杠上,玩着不自知的幼稚游戏,最后却输得一败涂地。
贫穷本身就是一种罪。
竞拍快要接近尾声,罗孟杰自然是最大的赢家,收获了骂声与瞩目,让他那点扭曲又卑微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这时,司仪忽然做了一个手势——只见几个壮汉从台下推过一只罩着黑布的大板车,车轱辘咯吱咯吱地转着,还能听到丁零当啷的金属撞击声以及低低的嘶吼声。
似乎这最后一件拍品,是样活物。
就见这司仪在听了一个小厮的耳语后,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重新拾起了笑,冲台下被吊起了兴趣,猜测纷纷的诸人解释道:“诸位道友,下面这件拍品是今天额外的收获,本来已经有主,并不在本行的拍卖范围之内,只是因为这件拍品的所有人突生变故,急需大量灵币周转,因而委托本行将这件拍品挂牌拍卖。”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助手拉开那片巨大的黑罩子。
四四方方的铁笼子,每一根栏杆都比人的拇指还粗,那个被禁锢在大铁笼子里,衣不蔽体的绑着沉重铁链的拍品,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12章 杠上了()
很久以后,名震天下的僵王嬴惜嬴姑娘回忆僵生之中最难忘的事,便是在她最弱小无助的时候,有一个人将她从泥泞中拉了出来,给了她新生;同样地,最令她不愿回忆的却也是这个拯救她的人,只花了两块灵石。
——两、块、灵、石。
简直是僵生污点,奇耻大辱。
最可气的是,事后那人还一脸遗憾地告诉她:“要不是为了气那傻子,一块灵石我都不会出的。”
总而言之,彼时互相凝视的两人是绝不会预料到之后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的。
对于骤然见到那笼中少女的钟离晴来说,是有些复杂,有些惋惜的。
那双盈满了不甘的眸子,她记得。
想不到她还是没有逃脱,看来那时给她的清灵符依旧不足以帮她逃跑,但是要说钟离晴会有什么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最多只是可惜一张高阶灵符浪费了。
“这就是最后一件拍品,一个身上的伤口会奇迹般回复的——奴隶。”那司仪一边说着,一边向候在边上的助手示意。
那小厮点了点头,抽出腰间的一把长剑,探进笼子里,在那无助地窝在角落的少女猝不及防之下,一剑划过她的手臂。
鲜血很快喷溅出来,在那少女轻轻一颤地闪躲着,而台下诸人纷纷为此或兴奋或惋惜的时候,钟离晴微微蹙起眉头,盯着少女被划伤的地方,耳边的聒噪也一下子静了。
那道将近一虎口长短的伤在第一瞬间飙血过后,便像是受到了什么外力的遏制一般,停下了渗血的劲儿,在钟离晴看来,就仿佛是有人拿着医用纱布一下子按住了她的伤口,替她止住了鲜血的喷涌。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伤口停止流血以后,那一道划痕的变化还不止如此,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众人屏息凝神地等待着,见证这一刻。
钟离晴默数了一下,大概只过了两个呼吸,那道放在普通人身上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愈合的伤口——还是在经过缝针的前提下——在这个少女的手臂上,轻而易举地消失了。
没错,就是消失。
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痕迹,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受过那样的伤害一样。
如果说这是一位灵力浑厚、修为高深的强大修士也就罢了,偏偏这个看不清外貌但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宛如凡人一样的少女,却有这样惊人的恢复力。
简直匪夷所思。
钟离晴猜测,要么这个少女是身怀特殊天赋的种族,要么就是这个少女服用或是佩戴了什么能够增加恢复力的天材地宝,无论是哪一种,她都非常具有研究价值。
当然在钟离晴眼中是这样,但是对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人而言,这就是一个绝好的玩物了或者说,奴隶。
试想一下,无论你在她身上留下怎么样的伤害,只需要等一段时间就能够自动痊愈,且不浪费一点药,就像是一个能够自我修复的玩具,对他们来说,新鲜无比。
一时间,在那司仪说出开始的讯号以后,拍卖的浪潮前所未有的激烈,甚至远远超过方才。
钟离晴垂下眼眸,藏起了眼中的讥讽,呵,这就是人性。
丑陋的,暴虐的,无耻的,甚至是疯狂的。
扫过那面露不忍却很快收起神色,尽忠职守的司仪,钟离晴的目光瞥向二楼那罗孟杰的包厢,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略显激动的竞拍声,转瞬制定了一个计划。
当所有人都停下了竞价,那罗孟杰自以为得逞地大笑时,钟离晴慢条斯理地赶在司仪拍板前,举起了她修长漂亮的手,伸出一根纤纤如玉的手指:“我出一块灵石。”
举座皆惊。
要知道,虽然在元都来看,在坐的修士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高手了,可是放诸天下,不过是一群还处于修真界最基层水准的炼气期与筑基期,便是调动天地灵气,腾云驾雾呼风唤雨都做不到,在真正的修士大能面前,不过是蝼蚁一般的笑话罢了。
除开由零星的灵气凝结的灵币,灵石才是那些真正步入修真门槛的修士们最通用的货币,而一块灵石里蕴含的灵气,相当于一千枚灵币,但若是要兑换,却远远不止这个数了。
毕竟,真正醉心修炼,一心要踏上那无上大道的人,绝不会做用灵石兑换灵币这种舍本逐末的事情的。
所以,钟离晴跳过了罗孟杰喊出的一千一百块灵币而报出一块灵石的价格,虽然按照比率是降了,实际价值却要多得多,换作是御宝商行,也绝对是将胜利的天平更倾向于前者的。
在罗孟杰面色狰狞地报出两千块灵币时,钟离晴也面不改色地添了一根手指,并指点向那笼中少女,朗声说道:“两块灵石。”
那罗孟杰脸色一变,还要跟着加价时,一直在他身后装作木头人的老者忽然一把拉住他,低声说道:“杰少爷,适可而止。”
罗孟杰愤恨地回过头想要瞪一眼牵制住他的老者,却在对方平淡而暗含警告的目光里败下阵来,悻悻地收回手,不再跟着竞价。
这老头乃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晋级金丹,是他们丹阳郡王府的三等客卿,因为这次好不容易从父王那里求来了采办的差事,也是为了溜出来玩耍,这才安排了这个老家伙保护他的安全。
说是保护,更多的是监视,一路上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就连他想要去那秦楼楚馆坐坐都要念叨个半天,要不是看他实力还行,早就把他废了。
偏偏离府前,二兄严厉嘱咐过,在外面一切要以曹先生马首是瞻——他虽然顽劣不逊,却独独对二兄言听计从,是以始终压着性子,不敢与这曹先生太对着干,生怕对方回去告他一状,被二兄关了小黑屋,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两块灵石一次!两块灵石两次!还有更高价吗?”司仪象征性地停顿了一下,而后将小铜锤“啪”地敲在锤墩上,“两块灵石三次!恭喜这位道友拍得我们最后一件拍品!”
在各种复杂的眼神落在身上时,钟离晴泰然自若地站起身,当人们以为她是要去台上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战利品时,却见她脚步一转,径自去了之前的售卖窗口。
事实上,理直气壮地喊出两块灵石的竞拍价格的钟离晴身上加起来的流通货币,连一块灵石都不到,为了避免被御宝商行的人以扰乱秩序,拍霸王价赶出去,她必须要在结账前再兑换到两块灵石。
有些肉痛地将两张流转着紫金云纹的符箓递给那管事,钟离晴面上淡然,心里却不由叹息:虽然之前与这管事置换到的东西加起来也有两千多灵币,但是却没有兑成灵石,刚才一时口快,却忘了阿娘留给她的储物戒指还打不开,就算里面的灵石堆积成山,现在她也一个子儿都拿不到,而钟离洵留给她的乾坤袋里,却没有灵石,只有少数灵币和大量材料以及价值连城的古籍着作。
不过没关系,相信她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损失,很快就有人会帮她补上的。
交接清楚账务,又挂了几种材料收购,那离殇草也隐在一大堆材料中,显得不那么起眼。
吩咐御宝商行的人将那少女先行送到城郊的客栈,正是之前她打探消息的那个。
在商行门口,故意放慢脚步的钟离晴果真如预料般与那罗孟杰打了个照面。
“小子,给本少爷站住!”眼看着钟离晴背着双手,悠然自得地往外走,那纨绔心头火气,立刻对着她的背影吼道。
“哦?不知这位公子叫住在下,所为何事?”钟离晴收起嘴边讥讽的笑意,转头以后又是一个笑容温和的谦逊少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带着疑惑,彬彬有礼地问道。
“别装蒜!刚才不就是你几次三番给本少爷作对,哄抬价格,你以为本少爷没看出来吗?”罗孟杰冷笑一声,就要上前拽住她的衣领给她点教训。
在他要动手前,钟离晴状若无意地一摆手,拂开他的手掌,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反而好声好气地拱手作揖,同时凝气成丝,传音过去,平静地提出了想要用灵血交易的请求。
为求稳妥,她还同时向那老者发出了传音:“在下愿意与两位做一个交换,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凡事以和为贵,何必徒惹是非,阁下以为呢?”
那罗孟杰本还要拿乔,身后那随行老者却微微一笑,出声替他应下了这个交易:“可。”
“明日巳时三刻,城西的临泉客栈恭候两位大驾。”钟离晴保持着谦逊得体的微笑目送着两人离开,这才放任嘴角的弧度透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讽意来。
“我倒是没料到,你与这种纨绔也能处得来。”身后响起有几分熟悉的清雅女声,钟离晴回过头,正对上席御炎复杂的眼神。
“交易与承接的双方并没有关联,我也不想与他相处,只是事急从权,各取所需罢了,席姑娘可别误会。”钟离晴高很莫测地摇了摇手指,并没有丝毫被发现秘密的慌乱。
“希望如此。”席御炎抿了抿唇,思虑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丹阳郡王家的庶子虽然不足为惧,那护着的老者却不简单,丹阳郡王府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可别引火烧身。”
第13章 赢氏后裔()
回首瞥了一眼从拍卖会结束以后便悄悄摸摸缀上她的几条尾巴,钟离晴状若不在意地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东看看西摸摸,好似认真地挑选着各式的商品,实则一直留心观察着地形,在一处三岔街道时忽然停下,等着不远处一辆慢悠悠的独角越樽牛拖着两人高的行李驶来,在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猛地从那牛车边倚进了拐角。
因她这一下来的突然,那辆牛车又委实庞大,结结实实地将那拐角的入口堵上了,等到那些跟踪者急赤白咧地将车子扒拉到一边,露出足够通过的口时,早就丢了钟离晴的身影了。
——还真是个狡猾的小子。
跟丢目标的几人不约而同地骂道。
甩开了尾巴,钟离晴也没有丝毫放松,仍是在街上来往穿梭,直到将整个元都的中心街市都走了一遍,她才脚步一转,朝着西边的坊市走去。
西城那个临泉客栈,是她刚来这元都时打探消息的地儿,也是识得那堂倌的地儿,自从解决了府里后院的鳞面和那只障目以来,还未有人找上门来——那中人早就在她突破炼气期之后的第二天借机除去了,现在也只剩下那堂倌了。
山不就我,我自就山,总要与那人讨要个说法,若是有什么误会便也罢了,若真是个狼狈为奸的圈套,那就别怪自己多管闲事了。
毕竟,这堂倌骗到别人那是他的本事,可要是骗了钟离晴,那就是他嫌命太长,嫌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一番审问,堂倌终于承认自己的确是与那中人勾结,肆意坑害过路客以及不知情的外来者。逼不得已,只能答应钟离晴的吩咐,否则就要将他的恶行揭穿出来——到时候,他这个没有背景也没有修为的堂倌怕是要比那中人凄惨百倍,莫说这客栈的掌柜不会放过他,被他搭讪过的住客怕是也要找他的晦气。
想到这儿,他马上跪倒在地,抱住钟离晴的小腿开始赌天咒地地发誓,同时也不忘表忠心求情,在听到钟离晴的要求后,忙不迭答应了。
“这桩事你只需装作不知道便可,其余的我也不多追究,你好自为之,别再使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哪天阴沟里翻了船,可找不到地儿哭去了。”打了个巴掌又喂了个甜枣,语重心长地规劝了几句,钟离晴的神色很认真,似乎的确不再与他为难的模样,让堂倌心里舒了一口气。
“爷您说的是,小的那是一时糊涂,许是教那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这等愚不可及的蠢事来,您且放心,小的今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
他还没表完决心,钟离晴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冷声说道:“好了,我没工夫听你的废话,现在,去准备一桶干净的热水和一套适合年轻姑娘的衣服——对了,再叫个粗使婆子来。”
“热水和衣服倒是容易置办,可是这婆子不知爷有什么用处?若是要女人家,这三条街开外的芸香阁里头倒是有小的一个相好,保管给您介绍一个水灵灵的”
“罢了,不用叫别人了,准备好热水和衣服就送到隔壁房里,别吓到里面那丫头,知道了么?”钟离晴立刻明白了堂倌的言下之意,好笑之余又有些反感——若非为了隐瞒身份,她又何至于遮遮掩掩的,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清秀普通的少年,竟然还被这堂倌推销了楼里的皮肉生意,真真是
从乾坤袋里取出三个不同颜色的小瓷瓶,钟离晴眯了眯眼睛,将红色的那瓶推开一道缝儿,打开桌上的茶壶,撒了一些粉末在茶壶的盖子上,等到附着以后,将茶壶盖子放了回去。
第二瓶蓝色的小瓷瓶则是用丝帕包着指尖轻轻挑出一指甲盖那么厚的透明膏体,均匀地涂抹在她手边的几张凳子上,又在她对面的半边桌面上也抹了薄薄的一层。
因这药膏无色无味,只上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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