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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阕晴辞赋谁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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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派崇华剑派的介绍——里面对于崇华剑派历届掌门都有着数万字的生平综述,唯独离现世最近的三位掌门都只有寥寥数语,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也不知是主编者本就对这三位知之不详,还是因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忌讳,不敢过多着墨呢?
如果是后者,那就教人不得不多思虑几分了。
念头一闪而逝,钟离晴避过了这坏心的主考设下的文字陷阱,很快给出了答案:“六十九。”
崇华剑派上一任掌门叶知秋乃是开山第六十九任,也是接任掌门最年轻的一位修士,更是一位堪称传奇的女修士,只是她身上始终犹如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在那玉简之中,对她的介绍不过八个字:温润如玉,吾辈楷模。
主编者对这位叶掌门实在是推崇备至,即便如此,却也只是从这八个字中透露几分,旁的,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留,可见这位叶掌门的故事,远比那些数万字生平的前辈要丰富精彩得多。
“过,下一个。”见钟离晴没有上当,轻而易举地回答出正确答案,那中年修士也不再刁难她,挥挥手示意她领取印着下一场考核内容的玉简,继续翻着早就准备好的考题为难下一个学子。
钟离晴既没有关心那些被难住而绞尽脑汁的学子的打算,也没有尽快回房继续修炼的干劲,只是把玩着刚入手的玉简,探入一丝神识读取玉简中印刻的信息,一边朝着即将轮到考核的嬴惜露出一个略带鼓励的微笑。
心里却又是怅然又是欣慰:终于要摆脱这丫头了,还真是有点淡淡地不舍呢。
正当她等着嬴惜回答不上来而急得团团转,而自己则适时在她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递过一张干净的手绢算是安慰时,却见那中年修士摸着下巴将嬴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手抽出一张准备好的纸笺,低头扫了一眼,而后笑眯眯地问道:“崇华剑派现任掌门是第几任?”
听到他的问题,钟离晴把玩着玉简的手一顿,几乎要控制不住力道将那玉简捏碎——这问题与刚才问自己的那个有什么分别?
傻子才答不出来好么?
她正嗤之以鼻,却见嬴惜歪了歪脑袋,竟是苦思冥想起来。
怎么给忘了,这丫头还真就是个傻的。
钟离晴灰心地叹了口气,几乎忍不住要替她回答了。
不过这样也好,离这丫头被顺理成章地淘汰又更近了一步,也省得自己再多动手脚,多费口舌了。
这样想着,钟离晴也就咽下了开口的心思,只是微笑地看向嬴惜。
却见她忽然抬起头,下定决心般看了自己一眼,而后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七十。”
“答对了,过去吧丫头——下一个。”中年修士冲她温和地点点头。
嬴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蹦蹦跳跳地向钟离晴这里跑来,小脸上犹自带着兴奋的红晕。
——居然答对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吧?
强忍着郁闷,钟离晴好奇地问道:“惜,你怎么知道崇华剑派现任掌门是第七十任呢?”不是说记性不好么?怎么这么生僻的小细节都记下了?难道刚才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除了这一点,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
当然,钟离晴不愿去设想另一个可能:倘若嬴惜早就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与神智,身为僵王后裔的她,又怎么会记不下这一点简单的常识呢?
嬴惜歪了歪头,似是没有发现钟离晴眼里的探究,而是略带惭愧地说道:“惜儿太笨了,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昨天背的,情急之下忽然想起,自那日我第一次见到你,已经过去七十日了,所以就赌了一把,没想到竟然猜中了,说起来,还是你帮了惜儿呢,嘿嘿。”
对上她清澈带笑的眸子,钟离晴一时语塞,竟不由自主地撇开了目光:“运气不错走吧,带你去吃顿好的,当作奖励。”
“嗯!”嬴惜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得不染尘埃。
据说在那场考核的第二天,信都五番街上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孙二虎便销声匿迹了,连这一旬的租子都没来收,真是奇了怪了。
有人说他是被仙长看中收了徒弟,不过更多的却是那些平日里受他欺压的百姓悄悄编排:这天杀的孙子不是被仙长收了而是教妖怪叼走了总而言之,对他的消失却是弹冠相庆,无人在意的。
不说旁的,且把目光拉回钟离晴这边。
傍晚,带着吃饱喝足的嬴惜回去以后,转身刚回到男子寝房,本想打水洗漱一番,只是目光触及那廊尾排起了长龙的队伍,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这些能入学的生员们,就算不全都是来自大大小小世家的贵公子,也都是各自城都的精英子弟,看重修为的同时,也比凡间的平民男子要更注重仪表,是以这男子寝房中少得可怜的几间浴房总是人满为患。
那些没有水系灵根,又没有白水符制水的男弟子们,自然只能乖乖地候着浴房的空缺;对于钟离晴这个身怀水系灵根能凝出净水,又有着几乎用不完的水系符箓的西贝公子,当然不能也不需要与这些男弟子共用一间没有丝毫**可言的浴房。
——她完全可以回到自己的屋里清洗。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她推门见到正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腰带的尤楚鹤时,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碍眼又碍事的室友呢?
真不知道那个在与祝英台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还没发现对方真实性别的仁兄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眼神不太好使,又或者,在故事的创作者心里,他的男主人公梁山伯其实是个性别认知障碍患者吗?
若不是有了席御炎替她炼制的易容丹,而她又特别注意,从不给尤楚鹤机会靠近,不动声色的规避被发现的可能,怕是早就被拆穿了女扮男装的事实。
毕竟,她的身形虽然还算是高挑,但却过分单薄了,不刻意压低的嗓音也偏向柔丽婉约,在年岁尚小时还能算作雌雄莫辨的美少年,但是随着时日增加,年纪到了,男女大防越发明显,她这女子之身也就瞒不住了。
到那时候还要继续伪装,就不仅是靠一颗易容丹那么简单了。
在心里犀利地吐槽了一遍水蓝星流传甚广的民间爱情经典,钟离晴还是不能排解心中因为无法洗漱而陡然产生的抑郁,而且她暂时也没有立场与把握将矛头指向妨碍到她正常起居的室友——她所能做的,仅仅是在目睹了尤楚鹤松垮外袍下露出的宽阔胸膛时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反手关上门,继续踏进屋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回到了屏风的另一端,只在盆里倒了些水擦拭手和脸。
幸而她炼气以后将身体的杂质排出了不少,身体并不容易出汗,行动之间也总是在身上裹了薄薄一层灵气,探测防御之外也能起到隔绝灰尘的作用,想要洗漱也不过是心理原因作祟罢了。
收拾打理好一切,早早地盘腿坐上了软榻,开始每日必须的打坐修炼。
只是才刚合上眼,便感觉到屏风另一侧的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钟离晴是个领域意识极其强烈的人,更何况是一个对她隐隐怀有敌意的异性,在他越过屏风的一瞬间,钟离晴便绷起了神经,将灵气悄悄运转起来,脸上却仍旧一派平和,装作沉心入定,一无所知的样子。
——十步,五步,三步在距离钟离晴的塌边还剩最后一步之遥,而她的隐忍也到了最后的底线之时,那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凝聚在钟离晴塌边,她慢慢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站在塌边俯视着她的尤楚鹤。
对视间,钟离晴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平静,自然,还有深藏在眼底的讥诮厌恶——离得这样近,她也无意遮掩,想必对方不会察觉不到。
“恭喜秦兄,通过了考核。”他忽然开了口,神色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暧昧,靠得也格外近,超过了钟离晴能够忍受的安全距离,身上那股子带着脂粉味的香料气味教她忍不住屏息。
“也恭喜尤兄。”不知道这厮是犯得什么病,钟离晴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靠近,从另一边下了塌,转身坐回共用的八仙桌边上,执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正要抿一口润润喉,却忽然升起一丝警兆,抬眸一瞥,发现那尤楚鹤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准确来说,是盯着她手中端着的那杯茶。
——显然,这杯茶有问题。
钟离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没有察觉到异样似的,继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是悄悄凝出一丝灵力包裹在双唇,隔绝了茶水的粘连。
“咦,今日这茶”她故作疑惑地咋了咋嘴,而后看向闻言便下意识绷紧了肌肉,带着一丝紧张看来的尤楚鹤,笑着说道,“似乎略有些不同。”
“哦?哪里不同?”尤楚鹤笑得有些僵硬,肌肉一下一下地颤抖着,就连声线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唔,似乎较之昨日更香了不信,尤兄尝尝?”钟离晴有意逗弄他,便装作不知情般也倒了一杯,笑眯眯地递给他,颇有几分有福同享的兄弟之谊。
“呃,这、这却不必了,茶喝多了,夜里恐睡不着,耽误了明日的骑射课,可就不妙了。”尤楚鹤尴尬地摆了摆手,也不敢与钟离晴再多纠缠,灰溜溜地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修炼去了。
钟离晴不屑地勾了勾唇,将那替尤楚鹤倒的一杯茶反手泼在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屏风上,扑朔朔的响动在静谧中格外清晰,与此同时,在另一头的灵力波动也随之微顿了一下。
——这厮,恁地胆小,若非那尤百川的嫡亲子侄,怕是连这学院的门槛都进不来吧。
不过是一点星蕨草粉,充其量算是能迷倒一般炼气期修士的"miyao"罢了,就那么些份量,哪怕刚才她真的一整杯都灌下去,也只不过晕个半日的光景,能做些什么呢?
若是想要阻止她参加明天的骑射考核,就这么点小手段可不抵事。
换作是她动手,这厮此刻早就被封住了全身经脉,灌了哑药、废了招子,蜷在榻上动弹不得了。
说起来,尤百川还在她们每个人身上都留了一枚用作监视的玉简,这尤楚鹤又下套来设计她,莫不是尤百川那老狐狸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现在这番小打小闹还只是试探而已,如果这一老一小真的下定决心整她,凭着尤家的势力,她还真不是对手。
摸出那枚玉简在手里反复把玩着,钟离晴一边琢磨,一边陷入了沉思,整整一夜都不曾合眼。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塔哒
恶俗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撞破对方洗白白的剧情,正常的言情走向,应该是女主脸红心跳然后两人开始发生各种不可描述的剧情
七夜: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冷淡!戳!
钟离晴:你说那白斩鸡?钙里钙气的,还没有惜惜好看。
白斩鸡尤楚鹤:生气!
被拿来比较的惜惜:也并不觉得高兴呢!
对了,叶知秋是另一个欢脱修仙坑的美人师父啦啦啦看过的小天使还记不记得?
而这次的主场师父大人你们猜到是谁了吗!没错,她就是嘿嘿嘿嘿
第32章 骑射之争()
第二日天明,尤楚鹤见到端坐在八仙桌边;仿佛一整夜都没合过眼、挪过窝的钟离晴;脸上神色不由一僵;或许是想起了昨天那杯刻意泼在屏风上的茶水。
见钟离晴冲他微微一笑;精神十足地打着招呼;也只好回一个不自然的笑;匆匆打理了一番,便急忙出了门。
今日的骑射考核,玉简上只介绍了大概;不过尤楚鹤这厮定然是从他那个校长族叔那里听来了不少有用的内部消息。
——若不是昨日警告他而拆穿了那杯茶水有问题;钟离晴本是想从他那里套些情报来的。
君子六艺;不外乎是礼、乐、射、御、书、数,而之前的礼已经考核过了,虽然牵强;好歹也筛选掉了两成人;剩下的八成便是温水煮青蛙的慢功夫,一点点苦熬出头了;而根据那玉简上所述的“御射考核”四字言下之意;这御与射两项似乎是要放在一起考了。
御;本意是驾车,射倒是更直白一些;正是射箭;不过从玉简中透露的信息里可知,应该是将驾车用御驶骑兽所代替,而且骑射同时考核;考校在骑兽背上的射箭技术吧。
骑马与射箭并非钟离晴的强项,在水蓝星的时候也不过是业余之时才去过几次马场和箭馆,勉强达到略通的水平,但是若要像那些从小长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一般边骑马边射箭,那是决计办不到的。
五指一抹,手中赫然攥着一水儿的符箓,从泛着乳白色薄晕的五行符箓到流转着暗金色纹路的御空符,自保有余,可若是要主动攻击,却还是不够的。
五指一收,那些符箓又如数隐回近身的乾坤袋里,钟离晴细细地想了片刻,停下不自觉摩擦的指尖,收回手掌,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衣襟,慢慢走出房门,朝着演武场走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可怕的呢?
除了这条命,她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那日考核礼之一道的过关者,无一例外的都能得到一块介绍后续考试的玉简,算是顺利过关的奖励,但若说没有过关的人就不知道下场考核的信息,那也不尽然。
毕竟,如钟离晴这般全无背景,没有消息来源的散修学子实为少数,而能够挺进前几场考核留到现在的人中,近七成是中小型世家的子弟,又哪里会不知道今日考核的题目?
只看这些人麻利的胡服短打,金玉护臂就可见一斑。
扫过这些穿金戴银,有意将自己弄得光鲜亮丽的学子们,钟离晴却是暗笑:这些世家出来的子弟也是心眼多,整日里惯爱琢磨这些弯弯绕绕的机锋,勾心斗角,争强好胜,若是有一半的心思落在修炼上,纵使天赋不显,又哪里需要来这学院里挤破了头争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内选名额?
在钟离晴看来,若不是她身份特殊,又背负着大仇,没有那时间浪费,等不得百十年的光景,怕也宁愿脚踏实地地走那山门大开的路子,而不是与这群人明争暗斗,没得费尽心机,还不落好处。
况且,这些早就炼气入体的修士们,实则已经脱离了**凡胎的桎梏,有了一丝吐纳天地灵气的能力,那等修炼到中期乃至后期的修士,便是称作铜皮铁骨也不为过,普通的刀剑已经伤害不到他们,便是那些后天先天的武者练出的内劲真气打在身上,也不过疼上几分,再没别的用处。
这样的体质,又不是驾驶什么凶兽妖禽,也不是操控什么仙矢神弓,哪里需要这些装备护具呢?
不过是为了在那另一半没有背景后台的学子面前耀武扬威罢了。
弓箭和骑兽都是学院提供的,也算是相对的公平,只是学院还没那么财大气粗,每个人都考虑到位,是以考核的装备统共也就百来套,在场两百多名学子——毕竟之前有六七十人被种种缘由淘汰掉了,还有那等莫名其妙消失的——两人共用一副还是宽裕的了。
嬴惜一度想要挤到钟离晴边上,幻想着与她共骑的美事,却不料这分管女子事务的曲先生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死死守着那一道界限,偏偏不准女子与男子之间有半分逾越,教钟离晴微微勾了唇,却是苦了嬴惜一腔热血都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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