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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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各个公共场合公开挑衅满萨里的威严，故意去做一些满萨里所禁止的事情。

　　　　他们在张贴在满萨里的画像添上滑稽的海盗眼罩和佐罗式的胡子；他们取笑红衣首相那因为长期病重而佝偻如虾子的身体；他们对着百姓为他在街头巷角树立的塑像擤鼻涕竖中指；他们故意在各个场合大声嘲笑那些接受天一道洗礼的百姓，甚至故意找那些接受满萨里庇护的官员们的麻烦。

　　　　他们在天一道传道的教堂外大声地喧哗、吵闹、酗酒、与女人调情，为红衣首相编排各种匪夷所思的传奇故事，将那些子虚乌有的小道桃色事件变成顺口溜和歌词，配上低俗的曲子故意在值岗的时候对着神兵卫唱。

　　　　有时候，嘴上的冲突达到了某种界限，就会发生身体上的冲突。

　　　　随时随地，他们双方都会为各自的上司拔剑、战斗。

　　　　神兵卫因为接受了红衣首相传授的“天一道”的洗礼，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虽然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辈，但是，在与出身低贱、层次复杂的权兵卫发生冲突的时候，却总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正应了那么老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而权兵卫，又正好是一批又有文化背景又很强大的流氓。

　　　　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所以，他们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同时，绝不放过一切可以诋毁满萨里的机会，不放过任何可以找神兵卫麻烦的机会。

　　　　即使受伤、死掉、被抓紧那座被称作“死亡之吻”的76号监狱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们坚信，如果在冲突中他们受了伤的话，那么，他们的上司、他们的老大、他们的头儿、他们的长兄和朋友，雷千啸，会不惜一切代价请来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为他们医治——那位传说中不问人间世事的国医圣手春水流就曾经被雷千啸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某个隐居的角落里被请到帝都为受伤的同伴疗伤。

　　　　如果他们死掉，他们相信雷千啸会支付丰厚庞大的抚恤金让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

　　　　当然，他最后当然会将凶手以最残酷的方法绳之以法，让他们可以含笑于九泉之下。

　　　　如果，在冲突中他们被人多势众的神兵卫抓进了那座臭名昭著的76号监狱里，雷千啸则不惜与红衣首相撕破脸皮据理力争，然后从景平帝那里请来释放他们的旨意。

　　　　这就是雷千啸在他们眼中所拥有的独特的魅力。

　　　　当然，更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冲突，他们都坚信景平帝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二三、皇帝孩子气（）　
景平帝简直就像是个促狭的父亲看着自己顽劣的孩子一样看着权兵卫。

　　　　在与神兵卫的冲突中，如果权兵卫胜了，景平帝就会像个护短的孩子头儿那样，为他手下的弟兄的胜利欢呼，为了他们的凯旋干杯，并在宫中大摆筵席，赐予参战的权兵卫丰厚的金钱和礼物。

　　　　——虽然表面上他会当着前来告状的满萨里的面大声呵斥他们：喂，兄弟们，你们简直太不像话了，真是太不像话了，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朕曾经下了禁止进行私下决斗的旨意了吗。你们是不是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哼，你们简直太可恶了，你们瞧瞧你们都把红衣首相大人的神兵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那副古怪的口气和促狭的样子会气得红衣首相好几天不跟他说话。

　　　　如果权兵卫一个不小心被神兵卫给抓到了把柄挤在墙角里给揍了，或者是被神兵卫以绝对的优势给痛殴的话，景平帝则会阴沉着脸，大声训斥那些几乎被扒光了衣服才灰溜溜地逃回来的权兵卫，罚他们几个月的薪俸，罚他们给宫里的老太监搓背，罚他们抱着熟透的榴莲围着校场跑上一天一夜。

　　　　如果这还无法让他解气的话，他则会让神兵卫站成一排，当着他们的面训斥他们的头儿雷千啸，叱问他是不是只教给手下的兄弟如何在女人的身上使力气而忘记了怎么拿刀枪跟人拼命。

　　　　景平帝脸上这种阴沉压抑的情绪会一直延续到权兵卫下一次的胜利为止。

　　　　种种迹象表明，景平帝对于红衣首相满萨里和他的神兵卫已经忍耐到极限。

　　　　神兵卫虽然是他因为仰慕当年那两位杀气凛然的黄金圣斗士而建，可是，权兵卫却是跟着他从一文不名的皇子变成今日之天子的，所以，两相权衡之下，他还是将个人的天平偏向了权兵卫一边。

　　　　而红衣首相满萨里作为帝师，又像是天底下最严厉的老师一样，对于自己最顽劣的学生总是有那么一点点抵触情绪的。

　　　　于是，大远朝实力最强劲、后台最强大的两个卫队，从组建之初，就开始了长达数量的对战。

　　　　而这种对战甚至还有继续持续下去的趋势。

　　　　而对战的最后结果，就是大爆发。

　　　　景平帝二年，权兵卫与神兵卫便发生了一场震惊帝都的火并。

　　　　可能谁也不会相信，火并的起因，却是因为一碗酸汤面。

　　　　那场冲突在大远朝的正史和稗史中都没有具体的记载。

　　　　只能在后世茶楼的说书人口中才能寻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当然了，说书人所编排的故事都带有戏说的成分，完全不可信。

　　　　可是，如果不信的话，又不甘心，我们只有抱着半信半疑地态度将经过推演一遍。

　　　　评书中说呀，那一天，权兵卫的两个侍卫在天街的鸿宾楼请客。

　　　　谁知道神兵卫那天也有人在那里吃饭。

　　　　两帮人不期而遇，但因为都带着女伴，所以，虽然都相互不服气，但也没都做什么出格的事。

　　　　如果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喝酒吃菜调戏各自的女伴，或许也就没有后来的冲突了。

　　　　后来，酒也喝了，马上就要起身付账了，可是，权兵卫因为要赶着回去参加大统领雷千啸的一次会议，不想醉醺醺的让统领大人训斥，便让老板娘端点儿酸面汤醒醒酒。而权兵卫正好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于是，压抑了整个酒席的冲突就这么发生了。

　　　　大家开始围绕这碗酸面汤究竟应该由谁先用展开了一如既往地攻击舌战。

　　　　越争越激烈，越辩越激烈。

　　　　甚至将原本不在这家酒楼里吃饭的权兵卫和神兵卫都吸引了过来。

　　　　争论的话题由酸汤面扩散为神兵卫因为要建造那些什么见鬼的教堂而克扣了陛下原本要发给神兵卫的军饷，权兵卫因为在宫中当值的时候因为在红衣首相守礼的时候发出了不适当的哈欠声而被训斥还差点儿被关押到那个见鬼的76号监狱里，既而又攻击红衣首相所做的种种极品事，诸如把原本具有美感的数字“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改为见鬼的蝌蚪文“123456789”……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这件司空见惯的小事原本可以像是以往的冲突一样，以某一方的失败而告终的。

　　　　怎奈那家小酒楼的老板娘却突然从后面对参战的权兵卫抽冷子泼了一盆洗脚水。

　　　　因为老板娘是红衣首相天一道忠实的信徒。

　　　　几乎每七天都要去那座新建的教堂里去守礼，并献上代表自己诚心的献礼钱。

　　　　可是，这些粗鲁、鄙俗的权兵卫汉子居然胆敢当着自己的面大肆攻击自己最尊敬的红衣首相大人……

　　　　被泼的权兵卫一怒之下对那女人大打出手。

　　　　谁知那女人是某个神兵卫的相好。

　　　　那神兵卫一看，好小子，男人之间的战争你打女人干嘛，看老子不抽你。

　　　　权兵卫哪能让他抽呀，还手大战。

　　　　双方从拳脚到兵器，再到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小酒楼。

　　　　酒楼的火蔓延到旁边的布庄，布庄的火烧了旁边的粮店，粮店的火烧了客栈……

　　　　所以，一怒之下，就做了这事。

　　　　权兵卫那可不是吃素的主儿，平日里，像他们这等平民见了他们躲还来不及呢，现在居然胆敢向他们出手，那还得了。

　　　　总而言之，那一盆洗脚水泼出去之后，整个场面就完全失控。

　　　　权兵卫一巴掌将那老板娘打飞，然后，端起那碗酸汤面，一下子盖在那个跟他争面的神兵卫脸上。

　　　　那神兵卫一拨拉脸，指着他大喊一声，打，给我狠狠地打！

　　　　神兵卫抢先出手。

　　　　因为当天是天一道的信徒守礼的日子，所以，大部分神兵卫都去教堂进行了例行的守礼仪式。

　　　　而权兵卫则是有备而战，就等着在街头巷尾找那些单独守礼归来的麻烦，所以，在收到酒楼有自己人跟神兵卫冲突的消息之后，能够在第一时间赶来，并将那些抢先出手的神兵卫给痛扁。

　　　　神兵卫势单力薄，只好边打边退，退往附近有神兵卫守礼聚集的教堂。

　　　　撤退中，他翻箱倒柜，打翻了很多路边的摊子，店面，故意推翻店铺老板店前的东西阻止权兵卫追上来。

　　　　这样一来，就有更多的人参与到对神兵卫的追逐讨伐之中。

　　　　教堂近了，里面守礼的神兵卫冲出来帮助同伴与权兵卫对打。

　　　　他们以教堂的围墙为堡垒，打退了权兵卫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权兵卫恼羞成怒，不停地朝里面扔石块，扔剩饭剩菜，扔损坏的铁叉兵器，甚至打算一把火烧了教堂。

　　　　神兵卫和教民大怒，觉得这帮粗人简直侮辱了神兵。

　　　　于是，群起而攻之。

　　　　接下来开始出现刚才神兵卫被追的场面。

二四、征用（）　
权兵卫同样采取了同样的策略进行阻击。

　　　　他们边打边撤，撤往皇宫大内。

　　　　整个帝都都沸腾了。

　　　　反正到了最后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场争斗与讨伐之中。

　　　　他们在街上集结。

　　　　他们在教堂集结。

　　　　他们在皇宫大门口集结。

　　　　如果不是羽林军死死把守着宫门的话，不用虎视眈眈隐藏在帝都的敕勒蛮人的探子自己动手，恐怕中州人自己就把自己皇帝的皇宫给推翻了。

　　　　景平帝大发雷霆。

　　　　不仅杀了涉事的权兵卫和神兵卫，而且还将权兵卫的大统领雷千啸由一等子爵降为三等男爵。

　　　　红衣首相虽然未被波及，但是，那位涉事的神兵卫的直接上司向不负却被革职，闲散在家。

　　　　直到景平帝二年，岁末。

　　　　满萨里的门生，梁正英出任南陵城府尹。

　　　　出任前，梁正英上奏景平帝，提出让向不负随自己上任的建议。

　　　　景平帝也觉得对向不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便准了梁正英提议向不负出任南陵城首席捕头的建议。

　　　　随后又恢复了权兵卫大统领雷千啸一等子爵的爵位，以示公平。

　　　　向不负在帝都闲散得久了，似乎有些跟不上朝廷的节奏，所以，带上一直在帝都担任闲职的弟弟向博虎随行。

　　　　向博虎文不成武不就，但对于此次南陵之行却充满期待。

　　　　初来乍到之际，对于这位来自帝都的贵客衙门里的捕快们似乎并不怎么买账。

　　　　不就是一个被贬了的神兵卫嘛，有什么可神气的。

　　　　不就是读了几年书，卖相好，读了几年书会拍马屁，被红衣首相满萨里看中，选进了神兵卫，成为侍卫长，才可以骑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嘛。

　　　　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在与权兵卫的那场对峙中，为什么会被皇帝贬了职位呀。

　　　　据说在前来就职的路上，经过四平城的时候，甚至连行礼都被人给抢了。

　　　　真是晦气啊。

　　　　他们的心里对向不负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服气，所以，在他初进南陵城的时候，就想给他来个下马威。

　　　　谁知道——

　　　　谁也不知道初来乍到的向不负被那些捕快以接风洗尘的借口请进了十字坡的那家十字老店的厢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只知道，当他们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惊惧而又佩服的表情。

　　　　从那之后，他们开始唯向不负马首是瞻。

　　　　而向不负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他在帝都担任神兵卫侍卫长时那种狠戾骄横的表情。

　　　　他将他在帝都训练神兵卫的方法一成不变地搬到了南陵城，搬进了南陵城的衙门。

　　　　于是，在经过一个月的艰苦训练下，他手下的那些捕快们也开始变得像神兵卫一样狠戾、跋扈。

　　　　原本一团散沙混吃等死的捕快变成了一群嗜血的野兽。

　　　　谁也不知道向不负究竟是怎么将他们训练出来的。

　　　　他们突然就变得进退有据，攻守有成。

　　　　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南陵城周围数十里之内大大小小的匪类开始销声匿迹。

　　　　南陵城里的居民虽然觉得加在他们身上的赋税越来越重了，但是，却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南陵城的秩序确实好啦。

　　　　尽管最近一段时间南陵城被花间派的那些采花匪类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自从向不负将企图越狱的采花贼当街格杀之后，南陵城，又再次安静下来。

　　　　甚至连那传言中被看做是绿林大盗、花间派幕后大老板的温八爷也开始夹起尾巴做人，行事再也没有以前那么高调张扬了。

　　　　所有的这一切，不能不说全都是他向不负的功劳。

　　　　所以，平日里大家在看着向不负的时候，眼睛里除了敬畏之外，多出的更是感激和服膺。

　　　　而向不负也很享受这种被人敬畏而又感激的感受。

　　　　这是他拼上自己的名声、鲜血辛苦赚来的。

　　　　自从一年前因为帝都的那场冲突被景平帝革职闲赋在家之后，他就知道，好名声不如好好享受。

　　　　此刻，向不负正在享受。

　　　　他躺在焚香听雨楼的什景塘里。

　　　　这是一个专门用来招待具有某种特定身份客人的独院。

　　　　焚香听雨楼虽然只是一家妓院，可是，它的规模、奢华和占地面积，却抵得上一座王府别院。

　　　　焚香听雨楼，不仅仅是一座楼，在它的后面，还有一座与之相连而又相互独立的别院。

　　　　这就是什景塘。

　　　　什景塘，院如其名，主景就是一座长满莲叶的水塘。

　　　　亭台楼阁就建在这水塘之上，间或小岛，凉亭。

　　　　池水清澈，是流动的活水，主要水源居然是城外的南水。

　　　　建造者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使得南水不露痕迹地引进来的，这恰恰使得什景塘带着些天然雕饰的气息。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什景塘都有绵延十里的莲荷。

　　　　莲间有舟有鱼，偶有飞鸟惊起。

　　　　建在什景塘内的房间布置得奢华而不失清新。

　　　　十数个小厮和侍女每日精心地打扫维护着这里。

　　　　如果入住的客人喜欢清静不希望有人打扰的话，那么，他们就会自动隐蔽自己的行动，绝不会在不适当的时间出现在他们的五丈之内。

　　　　焚香听雨楼是南陵城有名的销金窟，仅仅一间普通的客房就已经价逾百金。

　　　　这样独一无二的什景塘，更是千金难求。

　　　　但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南陵城这样一个并没有什么豪富出没的小城，这样一间价值不菲的什景塘，却非常抢手。

　　　　无论是像李灏这样的南陵城土著富豪还是路遇南陵城的游客，要想在此入住一晚，就必须提前数月预定。

　　　　仅仅定金一项，就足以在焚香听雨楼的普通客房买醉留香一个月了。

　　　　如果预订之后你由于某种原因没有入住的话，他们不仅不会退还你定金，甚至还会额外跟你索要一笔不菲的违约金。

　　　　其炙热程度可窥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