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穿·剑醉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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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仙儿跌跌撞撞地跑近小屋，敲门道：“里头有人么？”
　　李寻欢开了门，道：“你来了。”
　　他的表情自然而慵懒，就好像林仙儿天天都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这个农舍小屋的门前一般。
　　我在给火盆添柴火。
　　阿飞正帮我拭汗。
　　孙小红脆生生地问道：“爷爷，你老人家这是在干什么？”
　　孙老先生眯着眼，喷出口烟，一副神仙状悠然道：“我在蒸他。”
　　孙小红瞪大眼睛道：“蒸他？他既不是馒头，又不是螃蟹，为什么要蒸他？”
　　床上躺着的人现在看来的确就好像一只被蒸熟了的螃蟹。
　　孙老先生一捋胡子笑得很是猖狂：“我蒸他，因为我要将他身子里的酒蒸出来，让他清醒。”
　　他目光凝注着李寻欢，像从没见着门外的林仙儿一般缓缓接着道：“我也想将他血里的勇气蒸出来，让他重新做人。”
　　我笑嘻嘻地道：“幸好李大哥戒酒了，否则小袖子一定要拉他放在这炕头上蒸上一蒸。
　　瞧瞧那个探花牌酒瓶子蒸空了之后还有些啥？”
　　孙老先生目中闪动着笑意，吐着烟，不言语。
　　李寻欢叹息了一声道：“也许还有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孙老先生拊掌大笑，道：“说得妙，若没有一肚子学问，怎说得出这种话来？”
　　我沉着脸道：“还有一肚子舍己为人的好习惯。”
　　林仙儿终于忍耐不住尖叫道：“你们难道都没想到我？！我被困在树林里……我……”
　　她坐倒在地嘤嘤哭泣起来：“你们……你们是有意的……”
　　我叹了口气，走道她跟前，蹲下身道：“林仙儿，大妈。
　　我们不是有意的。”
　　林仙儿抬起头，泪眼朦胧可怜楚楚地问道：“你们就这样……扔下我……”
　　“我们是故意的。”我无奈地道。
　　见她脸色铁青，又哭泣起来，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妈，那个见鬼的林子多危险呀！进去了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我们都是很侥幸地绕了许多弯路才走出来的。
　　我们都相信大妈你有手有脚又有无与伦比的智慧，又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到酒肆，而病人等不得呀！”
　　“病人？”林仙儿美丽的眼中恢复了神采。
　　“你不是说你要回酒肆么？我们赶着救人，没空理你。”孙小红冷冷道。
　　“阿飞？”
　　没有人回答。
　　林仙儿挣扎着在我的搀扶下站起身。
　　她抚了抚有些乱的双鬓，整了整衣裳，向躺着活死人的床上走去。
　　我悄悄回头望着李寻欢，嘴边露出一抹奸笑。
　　情话蹩说沉默。
　　林仙儿已走到床前。
　　即使在最饥饿最疲惫的时候，她的步子依然可以那样优雅。
　　我退回阿飞身边，心头泛起一丝疑惑——丫真不是穿的？猫步走得可比模特儿正点多了！
　　除了床上闭着眼的活死人，她也没有瞧任何人。
　　火光映着她的脸，那因饥饿与疲惫苍白了的脸泛上一丝红潮，像熟透了的水果一般诱人咬上一口。
　　在我的观念中，美人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美人的标准形象。
　　我妹妹叶倾城是美人，可她的手稍稍大了点。
　　记得小学时有一次某位书呆子愚人节的时候在损友的怂恿下将一只虎斑野猫塞到她的书包里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妹妹上课后打开书包，狼狈地惊叫起来——那猫染了她一书包的屎尿……那是我印象中妹妹最狼狈的时候，虽然笨拙，却很是可爱。
　　呃……跑题了。
　　可林仙儿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美丽的。
　　林仙儿如果是商纣时代的女人，狐狸精一定看不上妲己的肉身。
　　活死人依旧是活死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仙儿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到这里来，只为了要对你说两句话，听不听都随便你。”
　　活死人的身子僵硬。
　　林仙儿缓缓接着道：“那天，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我却不能不那么做，因为我不愿看到你死在上官金虹手上，我只有用那种法子，上官金虹才不会杀你。”
　　活死人的拳已握紧。
　　林仙儿道：“今天我到这里来，既不是要求你了解，更不是要求你原谅，我自己也知道，我们的缘分已尽……”
　　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我告诉你这些话，只为了要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些，因为我一直都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
　　至于我……”
　　孙小红忽然大声道：“你已说得太多了。”
　　林仙儿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慢慢道：“不错，我的确已说得太多了。”
　　她果然一个字都不再说，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得并不快，却没有回头。
　　孙小红的脸色微变。
　　因为活死人虽躺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可拳头已握得死紧。
　　“嗯，慢动作很到位。”我添着柴火，瞟着美女演员林仙儿道：“你看，表情、动作、身段、脚步……大哥，她要放在小袖子家乡，一定是个很知名的演……戏子！”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我记得林仙儿的这段深情告白，她本该是对阿飞说的。
　　现如今我一时兴起将吕凤先化成了阿飞，打算用林仙儿对阿飞的深情告白让吕凤先彻底死心，谁知道她刚才那段话根本就没提到名字……而回想原著的剧情，我不禁汗然——
　　林仙儿与吕凤先缠绵之后，就在他与上官金虹决战之际，投向了上官的怀抱。
　　貌似刚刚这段表白，对吕凤先也……适“用”？！
　　林仙儿眼看就要走出门。
　　众人紧盯着我看，因为顶着阿飞脸的吕凤先已缓缓睁开了眼。
　　“别走。”
　　“别走！”吕凤先的声音很虚弱，却很坚定。
　　阿飞重重捅了捅我，神情焦急。
　　我汗如雨下。
　　就在吕凤先自床上弹起张嘴要说话时，我大喝一声：“大妈你等等！”
　　林仙儿的脚步止住。
　　我因为紧张，将某段鸟语脱口而出：“Dearly　beloved；　we　are　gathered　here　today　to　join　this　man　and　this　woman　in　holy　matriomony。　Do　either　of　you　have　any　reason　why　you　should　not　legally　be　joined　in　marriage？【石妈好心翻译：大家好，我们今天在这里出席这位男士和这位女士的神圣的婚礼。
　　请问你们俩彼此当中，有谁有什么理由认为你们的婚盟不合法吗？】”
　　孙氏太白金星停止了喷烟雾。
　　孙小红停止了瞪眼睛。
　　李寻欢半张着嘴盯着我看。
　　阿飞疑惑地频频皱眉。
　　林仙儿傻住。
　　假冒伪劣阿飞的吕凤先傻住。
　　“呃……哈哈哈哈……女士们，先生们。”我尖声笑道，“这个是西方传过来的对情人的某种祝福……”
　　众人面露了然之色。
　　我清了清嗓子，作神圣状道：“活死人，你是否愿意去爱林仙儿，无论贫穷与富贵，无论疾病与健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相依相守？”
　　活死人的声音很虚弱，但依旧很坚定：“我……愿意。”
　　“林仙儿，你是否愿意去爱这个活死人，无论贫穷与富贵，无论疾病与健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相依相守？”
　　“我愿意！”林仙儿的声音柔情似水，她看向吕凤先的神情就像一个坠入情网的青涩少女。
　　哎呀！表演真到位。
　　李寻欢几步上前冲动地拽向我的胳膊，阿飞轻道：“等等。”
　　我冲阿飞抛了个得意的媚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石放个音乐吧，有设备的书虫打开听听哦……
　　今日本文番外剧场《阿飞歪传》欢迎收看。
　　石知道有些亲看不懂。
　　相信石，看着看着就看懂了。
　　昨天柳柳提议说小袖子的原型那位姑娘李倩长这模样——
　　柳柳童鞋这么说主要是因为看了最近的这两章深有感触，找到一张扮演过孙小红的大姐与李倩姑娘的对比照片。
　　是这样滴——
　　今天更鸟三章不同主题滴文，偶实在太困鸟，所以很不厚道滴留个扣子，上官！高压锅盖何在？给妈遮一遮妈要爬走……
　　
　　　　　　　　　　　　　　　　　　第三十三章　多少心做多少事



　　漏了风的深情

　　我冲阿飞抛了个得意的媚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开了口：“那好吧，林仙儿，请你大声告诉我们你爱的男人的名字。”
　　林仙儿狐疑地扭头看我。
　　“怎么？不会？”我皱了皱眉，有感情地道：“你刚刚说得我感动万分，我不介意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我将阿飞拉到面前，笑眯眯望着他的面具脸道：“亲爱的红军，咱就示范一遍给这小、两、口看看。”
　　阿飞的嘴角勾起。
　　我敛去笑容，凝视着他的眼，朗声道：“我爱的男人是阿飞。
　　除了阿飞我没有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阿飞就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唯一。”
　　阿飞将我抱入怀中，旁若无人地搂个死紧。
　　我们上演了一出肉麻无比的“当众表白”。
　　李寻欢咧着嘴擦着汗，孙小红鼓掌大声叫好。
　　孙氏太白金星捋着胡子笑道：“这小丫头有意思，有意思……”
　　我自阿飞怀中探出头，挑衅地冲林仙儿道：“怎样？敢说不？就照着我说一遍。”
　　林仙儿握紧拳头，转向冒牌吕凤先，用比我更大、更媚、更深情的声音对他说：“我爱的男人是小飞！小飞，我爱你！除了你我没有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小飞就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唯一。”
　　活死人的那张脸绿了。
　　他抖着声道：“你、再、说、一、遍！”
　　林仙儿充满自信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爱的男人是阿飞！小飞，我爱……”
　　活死人咬牙切齿打断了她的深情表白：“林仙儿！原来你是这种女人！”
　　林仙儿的脸色变了，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听出了吕凤先的声音，她颤抖地道：“你……不是小飞……你是……吕凤先？！”
　　吕凤先面露疑惑之色，孙氏太白金星几步上前，遮挡着林仙儿，撕下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吕凤先看着太白金星将面具扔入火炉中灭迹，他恍然大悟。
　　林仙儿的神色更是惶恐，她慌乱上前地道：“他们……是他们迫我……”
　　吕凤先冷道：“难道说你其实爱的是阿飞，今日你要来见的是阿飞？”
　　“我……我……”
　　“今日若是阿飞躺着此处，你定也是如此言语。
　　那么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天又算什么？除了阿飞、上官金虹，你到底有过多少男人？！”
　　林仙儿狼狈地垂下了头。
　　“若今日我没有戴着人皮面具，那么你口中最爱的人，是否就是我吕凤先？！”
　　我拉了拉阿飞的衣襟，悄悄道：“我们出去吧。”
　　阿飞一把将我抱起，一步一步走出房门，冷空气迎面袭来，我听得身后吕凤先斩钉截铁地道：“我原以为你喜欢的是武功高强的男人，原来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最喜欢的是玩弄男人！对阿飞如此，对我亦如此！我居然因为你这样的贱人而自暴自弃！我真他妈是个混蛋！”
　　“凤先……你别说了！是他们迫我！他们迫我的！”我听得林仙儿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只听得“呯”的一声，林仙儿惨叫着撞上了某件东西。
　　想是她扑向吕凤先急于再次深情表白，被吕凤先挥手甩了出去。
　　我在阿飞怀中扯起阿飞的衣襟擦着冷汗——那活死人饿了这么多天，喝了这么多天的酒，又被迫做了桑拿浴，居然还有力气将林仙儿甩出去。
　　哎……我没得罪他吧？！
　　阿飞想是明白了我的想法，轻轻在我耳边笑道：“我会保护你。”
　　我捶着阿飞的胸膛嚷道：“讨厌！还不是因为你？！人家林大妈还向你表白呢！”
　　咦？这么肉麻不要脸的泛着酸味的话居然是我叶红袖说的？！
　　自行扑倒得了。
　　阿飞在我耳边吹着气：“林大妈……呵呵……”
　　林仙儿跌跌撞撞地出了门，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红袖，那树林子的阵法还有效么？”
　　“你不忍心杀她了？”孙小红话中的酸意浓度听上去比我多一倍。
　　我看了看天，道：“没事，她进去再跑两圈就出去了。
　　那大妈智商太差，这林子又不高，也没雾，用轻功飞两下就出去了。”
　　孙小红瞪大了眼，道：“你……刚刚怎么不说？！我们还七弯八拐地出来！”
　　“咦？我没说吗？”我作无辜状打着哈哈，“哈哈，这个，我看到美人落难太过兴奋，忘记讲了嘛……”
　　李寻欢失笑道：“就你皮。”
　　我皮？老大！《奇门》那章我是当着你的面背的，你会不知道要破这种阵法最方便的就是用飞的？
　　龙小云吕凤先愣愣地看着自己看上去完好无损的右手在我手下一点一点剥去皮，露出了上好药的伤口。
　　他的神情悲伤，像是在哀悼什么。
　　想到原著中他见到李寻欢悔不当初地咬伤自己的右手，我叹了口气——好好一人，非要拿手出气。
　　如果我是吕凤先，咬的肯定林仙儿滴小白手！
　　我慢慢道：“握紧双手，会发现手中什么也没有；放开手，却拥有了全世界。”
　　吕凤先一震，忽然甩开我，跳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吃着残羹剩菜。
　　狼吞虎咽。
　　“吕先生就这样复活？”我倒着酒，笑眯眯地开着玩笑。
　　“哼！”哟！居然敢哼我！奇怪，他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就穿一条湿漉漉的裤衩坐在椅子上跟电影《甲方乙方》里那个衣裳褴褛吃着肯德基的某富大一德性还好意思拿鼻子眼儿看人？！
　　李寻欢道：“你真的看开了？”
　　“看开了。”吕凤先粗声粗气地道。
　　于是这俩人不要命地你一杯我一杯起来，我推了推阿飞，道：“看啥看？还不去抢酒喝？大哥不能多喝酒，你去多喝几杯。”
　　我话音才落，李寻欢已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阿飞默默上前斟了酒，与李寻欢吕凤先对饮起来。
　　我看着李寻欢困难地咳嗽着，低头想了想，拎着背包到里屋换了身衣服、换了张眼小鼻大麻子多的脸，对孙小红道：“我出去一下。”
　　阿飞抬眼望了望我，似要开口，我颔首道：“去药铺买些东西易容用。”
　　李寻欢，你一定要多活些日子。
　　你若死了……于我不利！
　　【石妈（操着普通话乡下发音，深情滴）：李大！泥不冷使！泥使了偶们剑文滴点击率回下降滴！】才走进树林子没多久，孙小红就追了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她说。
　　“小红姐姐，我好累。”我点点头，疲惫地挽着她的胳膊靠在了她肩头。
　　在扬州天天占如玉美人的便宜，离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江湖这么大，也不知耍个林仙儿会不会招来麻烦。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梅表姐。
　　“我……”我的眼眶一热，闷闷地道：“我有点难受。”
　　话音才落，一个瘦小的单薄身影落入我的视野之中。
　　他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年纪，面色惨白如鬼，穿着青色的裳子，两只手拢在袖子之中，瑟缩着的身子仿佛在风中微微颤抖。
　　随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近，我看清楚了他的苍白的脸上那屡飘忽的怔然。
　　孙小红失声道：“他……”
　　我捂住她的嘴，做了个手势，面上露出一抹单蠢的笑容，向他跑去。
　　“哎呀！这林子里怎么会跑出这样可爱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