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仙皇-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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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完成师尊的命令。”

　　　　仙剑的剑尖明亮而迫人心神，直指冷飘雪的眉间。

　　　　冷飘雪惨淡一笑，道：“我知道白夫人的脾性，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松口的，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等着我。”

　　　　转折起的太过突兀，冷飘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南宫梦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好奇怪的。”

　　　　“也对。”冷飘雪将手中的梅花放在脚边，“我们三个里面，看起来我最果决，风无月最霸道最暴躁，但要论最心狠残酷的，从来都是你。也难怪，若非如此，梦阁怎么会交由你来掌管？既然由你掌管梦阁，那么处置叛逆之辈由你来动手，自然最是合理。”

　　　　“客气了。”南宫梦晃了晃手中仙剑，那是她的佩剑——“夕颜”，名字很好，却独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瑟和冷酷，恰如她这个人。

　　　　整个云梦泽里见过她出剑的没有几个，但见过的人都知道，南宫梦的剑最不好对付，也最危险。

　　　　一个字概括，那就是“狠”，说狠毒也好，狠辣也罢，狠厉也行，总之跟外表恬静的南宫梦绝对是不同的。

　　　　冷飘雪看着南宫梦手中的夕颜仙剑，笑了笑。她从小就跟风无月不大对付，两人经常掐架，可从来没跟南宫梦动过手，因为她不敢。

　　　　万没想到，今时今日，她居然要面对南宫梦的剑。而很不幸的是，现在冷飘雪提不起一丝真气。

　　　　“你若杀了我，会有麻烦。”

　　　　冷飘雪语气很慢。

　　　　南宫梦偏偏脑袋，看上去还没睡醒，徐声道：“你是说仪容峰，还是凌霄宗？我这算是处理家务事，他们管不着。哪怕你在凌霄宗待了这么些年，既然回来了，那就要按照云梦泽的规矩来。”

　　　　冷飘雪的身子此时都快站不稳了，她拄着伏凤仙剑，道：“我现在反抗不了，你也忍心下手？”

　　　　“就是要你不能反抗啊。要不然照你的本事，打不过再逃了，还真会给我们招来麻烦。”

　　　　“所以才让我来踏雪寻梅？”

　　　　“不错。踏雪寻梅，不论你成功与否，断无反抗的力气了。”南宫梦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再说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察觉。”

　　　　冷飘雪定定地望向对面的南宫梦，问道：“这么说，先前的话你是骗我的？”

　　　　“也不算吧，这确实是师尊安排下来的，要你来一遭踏雪寻梅。算是死前的惩罚？”

　　　　冷飘雪点点头，她现在只觉得全身肌肉都变得僵硬，如果不下梅岭，不用南宫梦出手，时间一久，她自己就会死。

　　　　既是白夫人要她死，那她怎能不死？

　　　　念及至此，她抬起手中伏凤仙剑，坚毅的目光，扫过南宫梦的面容，平静道：“诸般罪过，都由我而起，亦应由我来承担！但我已经寻到绿梅，你答应我的事就要做到，至少要将那颗丹药给林隐服下！”

　　　　“值得吗？”南宫梦不是很懂，现在冷飘雪心里还念着那小子？

　　　　冷飘雪没说话，只是拿那双快被冰霜冻住的眼看南宫梦，从结冰的睫毛中透出坚定的目光。

　　　　“念在昔年情分上，可以。”南宫梦轻轻点头。

　　　　冷飘雪淡淡道：“多谢了。”

　　　　说罢，翻转手腕，伏凤仙剑华光一亮，义无反顾吻向玉颈，轻声说道：“师父啊，弟子再唤您一声师父，既然不原谅我，那我便来向您谢罪了！”

　　　　伏凤仙剑已近在毫厘！

第二百零五章　师恩似海（上）（）　
蓦然一束剑光，后发先至击在冷飘雪的手腕之上，仙剑一震，从胸口滑落，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却是南宫梦早一步出手，得以及时阻止。

　　　　饶是如此，冷飘雪的肌肤上仍泛起一抹淡淡殷红，只差一点便天人永诀。

　　　　仙剑落地，冷飘雪没有去捡，因为她已经昏了过去，就那么直直的站在绿梅下的雪里，右臂还保持着挥剑自刎的姿势。

　　　　南宫梦站在她的对面默然凝望这一幕，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就势出手。

　　　　但她的心中，对于冷飘雪的慷慨取死，感到深深震撼。

　　　　南宫梦快步走至冷飘雪身前，抱着她将其缓慢放倒。这期间，南宫梦悄悄散起真元，将冷飘雪身子里的寒气慢慢往外逼走。

　　　　南宫梦低低叹了口气，伸手取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一枚玉莲丹，送进了冷飘雪的口中。

　　　　过不多时，冷飘雪幽幽醒转。

　　　　她眼皮轻轻一颤，睁开眼睛看了眼身畔的南宫梦，问：“怎么不杀我？”

　　　　南宫梦低低叹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那枝绿梅，喃喃道：“师尊她老人家猜对了，我终究是心太软。”

　　　　这句话说的极轻，冷飘雪勉强能听到大概。

　　　　她躺在雪地里，察觉到地面一动，知道那棵绿梅又换了地方。

　　　　她没有起身，就那么躺着。

　　　　既然没死，那就要好好消化服下的玉莲丹，好好祛除体内的寒气，免得留下病根。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梦低下头来望向冷飘雪，叹息道：“躺着等死吗？你起来吧。”

　　　　冷飘雪从南宫梦话中听出已有谅解之意，欣喜道：“南宫师姐！”

　　　　南宫梦没理她，却是将手中绿梅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

　　　　枝上一朵小巧花苞突然绽放。

　　　　南宫梦轻声道：“赵秀，麻烦你传个话，将那位林公子送至上疆婆婆的枫谷，请她赐丹救人。”话音落，她一扬手，那枝绿梅瞬间染成一道绿火，好像符纸燃烧一般，只是没留下丝毫灰烬。

　　　　冷飘雪看的一愣，继而大喜。

　　　　南宫梦瞅着冷飘雪，伸手一引道：“随我来吧。”

　　　　……

　　　　冷飘雪缓步行在南宫梦身后，三十年后重入梦阁，映入眼帘的一草一木，只觉得是那么的熟悉与美丽。早已走惯了的通幽曲径，这刻竟是另有一番滋味，无数次朝思暮想的奢望，梦里萦绕的仙阁，如今终于又在眼前，饶是没有多少小儿女情态的冷飘雪，也不禁叹道上天待她不薄！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在一座祠堂前停住。

　　　　这座祠堂僻居梦阁一隅，极是清净。院落里没有多余的树，只有从梅岭上移栽来的几株梅花，花香里耸入一团流动的紫色云气，那是护着院中梅花经年不败的灵气。

　　　　青石台阶上朱门虚掩，飞檐勾角，一派的肃穆古朴。

　　　　在祠堂门上的黑色牌匾上，由于年代久远，色泽有些黯淡，但那以篆书写着“遥知观”三字崭新如许，隐约有霞光萦绕。

　　　　冷飘雪的上一世苏涟漪在云门泽修炼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供奉梦阁一脉历代阁主灵位的祠堂所在，非经现任阁主的允许，任谁也不得踏入半步。

　　　　冷飘雪奇道：“师尊跟苏掌门居然不在一处闭关？”

　　　　“静修天道的乐趣，岂不远甚比闺房画眉？也就你那么没志气。”南宫梦瞟了她一眼，语气中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冷飘雪的眼眶微润，轻声道：“南宫师姐，难为你了。”

　　　　“哼，现在知道唤我师姐了？”南宫梦背对冷飘雪，缓缓道：“方才我要杀你，乃是师命难违，你别恨我。”

　　　　冷飘雪摇头道：“我不敢。”

　　　　“那就好。我可不是风无月师姐，只会说狠话，做的却是好事。”

　　　　冷飘雪望着南宫梦笑道：“你也是个温柔的人。”

　　　　“呵，那是看在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罢了。”南宫梦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整个云梦泽里，我最和善，也最不能惹。只有你这丫头，往日里不怕死，时不时的会借着跟风无月打斗的机会，暗中挑衅于我。”

　　　　冷飘雪笑道：“那是年少好奇，总想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

　　　　“我哪里有底线？那是什么玩意儿？”南宫梦的唇边浮起一抹微笑，“有的时候我只是懒得计较。”

　　　　“师父她老人家门下三名弟子，你是最晚入门的，可你的天资与勤奋远胜于我和风无月，师父更期许你为本门千年一出的奇才，早早就决定要将衣钵传承于你。”

　　　　南宫梦仰望着黑色的牌匾，继续说道：“对此，我毫无嫉妒，甚至有些高兴。觉得梦阁的担子将来不会落在我身上了，毕竟风无月那家伙就是个武痴，要她来管梦阁，只怕迟早败光，所以那个时候估摸着很大可能要我来掌管梦阁。不过既然有了你，我也就省心了。只觉得本门能得苏师妹这般的奇才，光大梦阁一脉，扫荡世间魔氛指日可待，心底由衷高兴。”

　　　　冷飘雪知道这番话乃南宫梦发自肺腑之言，回想往日师姐妹济济一堂聚在白夫人膝下的景况，不能自持，哽咽道：“南宫师姐，我从无奢望能掌管梦阁，当年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守在师尊与大伙的身旁，一心修炼天道，只是世事难料，辜负了师父与你们的期望。”

　　　　“何止是辜负！”

　　　　远远传来一声轻喝，风无月走进了祠堂的院落中。

　　　　“你简直是伤透了师父她老人家的心！她呕心沥血造就与你，将你视如己出，满怀希望你能青出于蓝。可是你甫一出山，便为沈隐那魔头所惑，明珠暗投，私自远离师门再也不曾回来。你可知道师父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吐血，将自己关在祠堂中整整七日，我们师姐妹便在这院子里，跪守了七天七夜！”

　　　　南宫梦摆摆手道：“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说，她能知道吗？”

　　　　“屁，我看你就是担心我真的杀了她，特意来看看吧？”

　　　　“胡说，我要想看，为何不去梅岭？”

　　　　“借口，找借口是吧？”

　　　　冷飘雪确实不知道三十年前的那一遭变故在云门泽中引起了多大的动荡，如今听来，不禁热泪盈眶，缓缓跪倒在青石阶下语不成声道：“师父……”

　　　　……

　　　　……

第二百零六章　师恩似海（中）（）　
眼见冷飘雪泣不成声，就是风无月的心都软了几分。

　　　　“那个时候你于众目睽睽之下救走沈隐，知不知道外人怎么说我们云梦泽？知不知道云梦泽里的人又是如何在背后对我梦阁指指点点？”

　　　　她看着冷飘雪说道：“我当时尚不肯相信，恳请师父许我出山寻你查个清楚。说实话，那时伤心失望之下杀你的心也有，更恨不得将沈隐碎为齑粉，以告慰师父与本门先祖。”

　　　　冷飘雪泪流满面，不能抬头，只说道：“师姐，当初我救沈隐更是因为看中他的英雄气概，不忿那么些贪图《逍遥诀》的人抛却脸面围攻于他，不为旁的。后来与他能够执手实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无更进一步。那是我的情劫，我应了，便去承担。但我发誓，绝无半点要背叛师门的念头！”

　　　　风无月哼道：“否则岂容你逍遥到现在？更要紧的是，师父她老人家一力保全于你。当日她从祠堂中走出时神色平静，只说了一句：‘罢了，由她去吧！’。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师父的那种神态，说不出的落寞与失望。”

　　　　南宫梦挥手阻断风无月的话，继续说道：“为了掩人口实，师父她才下了一道禁令，要你终生不得踏入云梦泽的范围，其实连本门弟子的身分，师父她老人家都一直为你保留着，而你，一去三十多年，竟然从来都不曾回来看一眼！还敢自行兵解，转世重生！你是想抛下从前种种，忘却云梦泽给你的那些东西吗？你的心够狠啊！”

　　　　南宫梦很少会有语气这么严厉的时候，冷飘雪也是头一次见。

　　　　听着对方的斥责，只觉字字诛心。

　　　　当时苏涟漪持剑穿胸，未必没有抱着南宫梦说的心思。

　　　　寻常修士哪怕元神不灭转世重生，大部分也会忘却前世种种。所以有的时候，转世了，其实就是从前的人已经死了。

　　　　可偏偏她后来遇上了牢记前世的林隐，使得她自己也将往事全部记起。

　　　　这一想起来，那就不能完全舍下从前，从前的师恩，从前的情谊，时常在夜里潮水般用来，让她不能摆脱心底的愧疚。

　　　　冷飘雪眼前浮起师父那慈和美丽的面容，心如刀绞般酸疼，说不出半句话来。

　　　　南宫梦说道：“虽然那个时候师父就已经开始闭关了，可是还是被你做下的乱子惊动，从祠堂里出来，将梦阁之主的位子传让于我，却问我道：‘如果有一日涟漪回来，你当如何？’

　　　　“我奇怪问道：‘师父，苏师妹她还可能再重返云梦泽么？’

　　　　“师父微笑道：‘一定会，我的徒儿我最清楚。她之所以不肯回来只是愧于见我，等她战胜了这一层心魔，自是归来的时候，但为保云梦泽的盛名势必不能宽恕于她，那便会是你的难题了。’”

　　　　冷飘雪不禁想到，师父实是这天地间最了解自己的人之一，可惜唯一看错的事就是没有料到自己会真的爱上沈隐，由此义无反顾的离开师门。今日自己终于回来了，可这一去已是三十多年！之所以肯回来，还是为了救他。

　　　　细细想来，她的心里很难受，愧疚还是悔恨，自己也说不清楚。

　　　　“师父不愿意亲自动手处置你，所以把难题抛给了我。”南宫梦叹息道，“虽然我不愿意，但还是回答道：‘徒儿绝不让她活着踏入梦阁半步！’师父闻言，摇摇头道：‘只怕你届时下不了手。’

　　　　“我那时只想着但有一日能替师门肃清叛逆，一雪梦阁之耻，便发下誓言，只要你敢再回云梦泽，我必将你弑于夕颜剑下。可是，师父她老人家真的说对了，我毕竟不忍心对你出手，甚至还阻止你在梅岭上自尽。”

　　　　南宫梦望着祠堂的朱门，低声道：“师父，徒儿违背了对您老人家的誓言，可徒儿知道，您心底其实也一样希望保全苏师妹，这罪过便由徒儿来担当吧！”

　　　　说罢，她扶起冷飘雪道：“进祠堂吧。虽然师父眼下在祠堂之后的‘两心池’闭关，不会见你，但还是给你留了一点东西。而且对我违抗师命的惩处，师父已有所安排，她嘱我与你一并听训。”

　　　　……

　　　　南宫梦推开祠堂虚掩的朱门，一股淡雅的香烛气味弥漫在静穆的殿堂中。

　　　　进门前，风无月走上前去，她好歹是梦阁大弟子，即便不管事，也要一并承担所有事责。

　　　　可是南宫梦对她摇摇头，要她不要跟着。

　　　　风无月一怔，祠堂的门已经在她面前关上。

　　　　祠堂分作里外两进，外一间供奉的是云梦泽的开山祖师云淡真人和风轻真人，那门心法“云淡风轻影疏摇”便是此二位神仙眷侣留下的。

　　　　在他们的彩塑石像两厢，尚侍立着四尊小一号的玉雕石像，乃是两位真人昔年座下的四大弟子。也就是如今云梦泽的云楼、梦阁、枫谷、镜湖四脉的第一任掌事人。

　　　　南宫梦与冷飘雪双双在云淡真人和风轻真人像前跪下，敬香叩首后，方才起身穿过外间。

　　　　连接里外两间厅堂的是座小院，院中红白梅花错落有序，这里的梅花比外间的梅花开的更好、更艳，清风拂动，暗香满院。

　　　　在院落左右两侧，是两排坟冢，周围筑着石栏，古朴里透着典雅，里面葬着历代梦阁一脉的宗师人物。

　　　　跨过小苑，便到得里间的厅堂，比之外间，这儿又大了不少，左右两排香案上，供奉着云梦泽历代先祖的灵位。

　　　　按理说，云梦泽的掌门向来出自云楼一脉，可是这些祖宗牌位却偏偏要由梦阁来掌管。那是因为当初云淡真人的一句话，他说，哪怕死了，也是喜欢由洁净如水的女子来供奉的，至于污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