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归天路-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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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莫桑已经习惯了莫泊的德性，看到莫泊冷淡的态度倒是不以为忤

　　　　这样的场合，莫桑同父异母的弟弟莫坤自然也来了，看到莫桑和莫泊之间的相处，他在一旁笑了笑，敲了敲扇子，朝着一个男妖使了个眼色。

　　　　不出片刻，莫桑和莫泊还没开打，台下一个小家族的次子忽然间惊呼了起来，“传闻莫桑公子术法超群，今天能见到莫桑公子出手真是三生有幸！”

　　　　纵然众妖觉得这个小小次子的声音很是浮夸，马屁拍得十分不地道，可是他说的话仍旧引起了所有妖族的注意

　　　　因而，除去正在比试紧要关头的，几乎所有的妖族都看了过来

第138章（）　
一个是传闻之中术法超群；很少出现于人前的贵胄公子，身份在幻虚境数一数二；一个是最近新晋的‘佣兵之王’，用实力震慑了幻虚境一帮妖族

　　　　看起来他们之中有一场恶斗，也不知道孰优孰劣！

　　　　莫桑此时心情却是有点复杂。

　　　　他看得出来；在台下那个男妖出声以前；莫泊的眸子里燃烧着真正的战意；是确确实实有想法想要跟自己对打的。

　　　　可是在这个男妖出声以后；莫泊漆黑的眸子在台下环顾了一圈，在某个地方顿了一顿；浑身的战意却奇迹般地突然消泯了下来。

　　　　“蠢货！”

　　　　莫桑看着莫泊没好气地朝着自己低吼道，看似跋扈，却没有了那一层战意

　　　　莫桑愣了一愣，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可是却莫名地觉得有一丝心虚；虽然他觉得自己没啥可心虚的。

　　　　也是很奇怪；莫桑虽然脾气好；可也不是个任人挑衅的，他看似温和，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好接近。可是不知为何；在面对莫泊的时候；莫桑却总是不由得会生出一些纵容的心思。明明跟莫泊也刚认识不久

　　　　“或许是因为自己跟莫泊投缘吧！”莫桑心道。

　　　　纪妩翘着嘴角；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幕。

　　　　这时候；纪妩刚刚投完了壶。

　　　　她在人间历练过许久；各种玩意几乎都有涉猎；此时这投壶游戏屏蔽了妖力，倒是更像是人间的投壶。

　　　　这般想着，纪妩闭着眼，看似浑不在意，但是手中的十只签子却是无一漏发，稳稳当当地落入到了瓶口之中，甚至到了最后，守着瓶子的侍女在一个贵女的示意下将瓶子抱远了一些，可是纪妩的签子却如同长了眼睛，仍是落进了瓶口之内

　　　　迎着贵女们惊讶的视线，纪妩接过了一枚钥匙，笑了笑解释道，“我在人间恰好玩过这般游戏”

　　　　在场的贵女们只觉得心口中了一箭，要知道她们这些女妖也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啊可是她们中间十能中五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此时，一个以前从未产生过的念头忽然间在这些一直高高在上鄙夷着人界的贵女脑海之中产生，“或许人界，也并不是传闻之中那般不堪入目”

　　　　虽然已经堕了天，但是作为贵族，这些贵女们作为女性沿袭着传统仍旧是有些矜持的，纵使是拿到了钥匙的女妖，也不会率先走过石桥。

　　　　纪妩却是没有这么多顾忌。

　　　　她看到莫泊的情况，知道莫泊如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别看他面上很是嫌弃莫桑，可是对于这个不知道当年真相的哥哥，他的心情还是十分微妙的。

　　　　更何况，莫坤此时还在台下，那个妖族次子的出声，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和莫坤脱不了干系。

　　　　莫坤有一个厉害的母亲，纵然莫家家主属意莫泊来继承家主之位，但是在尘埃落定之前，谁也讲不准未来会怎样

　　　　这次对打，莫桑赢了倒是还好，要是输了，有莫坤在一旁盯着家主的位置，保不准幻虚境之内会有什么谣言传出

　　　　在便宜哥哥和后妈的孩子中间，莫泊自然会倾向自己的哥哥

　　　　虽然莫泊知道纪妩诸事繁忙，没有跟纪妩一五一十地讲自己目前在做的事情，却也跟纪妩说了个大概

　　　　莫泊看起来不拉帮结派，总是独行，但是该打听的他都已经打听了仔细。

　　　　比如说莫桑在幻虚境的尴尬地位，还有莫家的复杂局势

　　　　他总是想要为自己和他死在旋涡后方的母亲讨一个公道的。

　　　　莫家的妖族以为堕天之后旋涡已经消散，以为所有的事情都随着旋涡的消散已经告一段落，却没想到这是另一种纷乱的开始。

　　　　没有旋涡来吸收这些莫氏的妖族修炼时候产生的恶念，莫氏妖族很容易被心魔所干扰，这也是近些年来妖族们感慨莫氏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

　　　　如若说以前的莫氏祛除了所有恶念所以族内的妖族比别的族群都更为团结稳固的话，那么近些年来，莫氏这块光华平整的巨石上开始出现了一些裂纹

　　　　莫泊也在选择。

　　　　他在纠结是要趁机彻底砸碎这块巨石灭了莫氏，还是去掉有裂纹的部分，让莫家取出腐块，自然地形成一块新的石头

　　　　在莫泊的心中，莫坤和他母亲所代表的，便是一定要祛除的那一块已经开裂的部分

　　　　莫泊远比莫桑以为地要了解他得多。

　　　　在莫泊看来，自己的便宜哥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平安活到这么大的，他身上甚至还有一种天真，这在习惯了弱肉强食的莫泊看来完全无法理解！

　　　　可是，这也代表着莫桑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和莫氏的其他妖族是不同的。

　　　　现在的莫氏看似蓬勃，却是一种畸形的发展。

　　　　可以想见，如若没有外力干扰，这般单纯方正的莫桑是决计算不过莫坤母子的鬼蜮伎俩的！

　　　　而如若以后莫氏落入了莫坤手中，依照他的品行，可以想见以后莫氏的发展

　　　　莫泊自然看到了莫坤在台下动的手脚。

　　　　幻虚境之中如今有了莫桑不通政务，是个书呆子的传闻，莫泊用脚指头都知道这些传闻是谁放出去的，而如若莫桑这次比武失败的话，那无疑是恰好坐实了这个传闻

　　　　莫泊看着对面的便宜哥哥一脸无所觉的模样，只觉得心头梗了一口血。

　　　　这货真的跟自己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

　　　　此时看到纪妩从石桥上走过来到了比武台下，男妖们望着台上二妖的目光就有点复杂了，如果说之前是纯粹的期待，带着男性之间彼此都懂的对于力量的崇拜，那么此时纪妩的关注便让这场比赛多了一种美人的加持

　　　　毕竟，英雄美人什么的，最能引起人们探究的欲望

　　　　男妖那边窸窸窣窣的，几乎所有妖族都围了过来。

　　　　有些妖族是为了观摩莫泊和莫桑战斗的技法，毕竟高手打架什么的，这些年已经难得看见了，尤其是这两位都是平时难得接触到的妖族；而有些更是纯粹为了跟纪妩搭讪，纪妩这段时间出尽了风头，也俘获了一片男妖的芳心，这样长得好、武力值高、运气值爆天的女妖自妖族有史以来都很少见到

　　　　莫泊看着台下妖族们看着纪妩的灼灼眼神，听着他们对纪妩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提问，眼里的杀意又腾腾地燃烧了起来

　　　　莫桑

　　　　发生了神马？

　　　　然而这一架最终没有打起来。

　　　　当餍族派出五位长老试图冲破幻虚境大门被黄老所阻的消息传来时，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餍族入侵的消息了，衬着此时的歌舞升平莫名地有些怪诞。

　　　　甚至有几个贵女还在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已经和平太久了！

　　　　纪妩微敛下眸子，果然来了！

　　　　自从白子期逃回了餍族之后，纪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比纪妩预想的还要早一些

　　　　毕竟白子期在幻虚境潜伏了这么久，这本身就证明了餍族的狼子野心

　　　　此时在琼华宴的都是各族的年轻一辈的精英，不断有关于前线的消息传来，各家重要职位的一些妖族不断被族人叫走，打破了一些妖族关于这个消息的最后幻想

　　　　莫桑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

　　　　莫氏势大，抵御外敌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桑尚且有些懵懂，可是随即眸子里却是一片清明，挺直了脊梁，跟在家仆后方匆匆离开了宴会

　　　　这面对突然危难时候的心理素质，倒是出乎了莫泊的意料，看来这个便宜哥哥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纪妩自然也是要回到法坛的。

　　　　这次来唤纪妩的是天元，此时天元失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眸子里带上了三分沉重，餍族隔了这么久骤然出击，肯定不可能只是试探，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预示着未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然而迫在眉睫的是，纪妩太明白现在兵坛士兵的实力，而纪妩自己现在练的兵，却还只是初具雏形

　　　　纪妩走的时候原本是不想带上莫泊的，这番时候，莫泊还是保持他中立的佣兵态度比较好，可是莫泊却是跟在了纪妩后头。

　　　　“这种时候，我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平素寡言的男子开口说道。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其余妖族的意料，但是他们并未因此感到意外，毕竟幻虚境危难当头，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妖族都会选择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至于他为何要跟在纪妩后头

　　　　毕竟佣兵这种活动形式是法坛发起的，某种形式上来说莫泊也算是法坛的妖

　　　　就算有的妖族不免多想，但是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这一日，上半日所有妖族还在围观着琼华宴的衣香鬓影，歌舞升平，下半日便迎来了餍族隔了几百年的入侵，颇有一种无常之感。

第139章（）　
此时；法坛一众长老齐聚。

　　　　吴长老眼眶通红，额头上青筋直蹦；咬牙切齿，“我一定会亲手了结白子期！”

　　　　虽然大部分妖族因着生命漫长；对于爱恨也没有人间那般极致；但是显然这样的妖族不包括吴长老在内，对于吴长老而言；被他当做半子的白子期所背叛；比生生地剜掉他的心还难受

　　　　形势比大家想象之中的更加严峻。

　　　　虽然黄老抵挡住了此次餍族五位长老的围攻，但是黄老也受了重伤；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寿元几乎一下子给掏了个底

　　　　此时，黄老坐在法坛的正中央，毕竟法坛的长老们是第一时间赶过去援助的；他们的到来让局势瞬间翻转，餍族这一次偷袭并未讨着好；前来袭击的五位长老几乎全部被歼灭；可惜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无力回天，救不回油尽灯枯的黄老。

　　　　黄老是笑着逝世的。

　　　　他比在场的所有妖族妖力都要高；看得比所有妖族都要远，受到天道的掣肘也比其余妖族要大。他一生专注修习；无妻无子；唯一惦记着的便只有这整个妖族的前程了

　　　　可是天道在最后的刹那仍旧善待了他；他看到了妖族一片恢弘的未来。

　　　　但是他无法向这些因为目睹了他的死亡而格外悲愤的后辈们透露什么。

　　　　“我平生无憾；诸位勿念！”

　　　　这是黄老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临死之前，他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眸光柔和而坚定，似是铭记了所有，又似是所有一切都没看在眼里。

　　　　随造化而来，随清风而去。

　　　　黄老元神碎裂，这样的死法，是没有来生的。

　　　　眼见着黄老的身躯渐渐幻化，化作无数金色的闪烁着微光的颗粒，如同沙尘一般归于无形，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在场所有妖族的心脏，教人无比难受

　　　　纪妩闭上了眼。

　　　　何长老上前一步，唱起了青丘延续了千万年的丧歌。

　　　　他们一族本身为鹤族，很早以前的大德之妖逝世，都会找到鹤族来引吭丧歌，不过堕天以后，陨灭的妖族实在太多了，这个习俗不由得沉寂了下来

　　　　歌声沉痛、悲戚，带着亘古的苍凉和鹤这一族独有的孤清，远远地传扬开来。

　　　　天元通过传影石，将这一切都传达了出去，这不应该仅仅是在座的法坛各位的悲痛，更应该是所有妖族的损失。

　　　　通过传影石，无数妖族看到了黄老消失的这一幕

　　　　很多妖族都见过黄老。那位严肃端方，妖力高深，如同山岳一般驻守着幻虚境的大门，为妖族抵御着餍族入侵的老人，一点点就在他们面前归于尘土

　　　　他们之中，很多的妖族才刚刚听到餍族入侵的消息还不到片刻，猝不及防间，便再次目睹了黄老的离世

　　　　这一刹，山河同悲。

　　　　为了黄老，也为了自己

　　　　无奈堕天、术法不得寸进，苟延残喘数百年，如今餍族仍然还在入侵，步步退避，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无数的妖族诘问着自己，胸中的愤慨和绝望交织着，宛若岩浆一般炽热，奔涌到四肢腑骸，无比悲怆，却没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战！”

　　　　一片寂静之中，他们听到一个女声，在这片区域突然响起，干脆利落的声线，斩钉截铁！

　　　　那个女妖有着最为凌厉美艳的眉目，身段窈窕，看起来如同最为妖娆的玫瑰，但是却从来没有妖族敢小瞧了她去！

　　　　是付长老！

　　　　民众们恍惚间记起，这个女妖曾经的辉煌之姿，在无数次与餍族的争斗之中，她奋斗在最前方，宛若一把利刃直入餍族的队伍，所向披靡！

　　　　虽然她这些年沉寂了下来，但是曾经，付长老是最让餍族闻风丧胆的妖族之一！

　　　　“战！”

　　　　一个雄浑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

　　　　这是吴长老，曾经移山拔海，以一己之力歼灭数百餍族！

　　　　“战！”

　　　　这是纪妩，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女妖，眸中的光芒万分坚定，站在锋芒毕露的付长老身旁也毫不逊色！

　　　　战！

　　　　无数的声音在幻虚境内响起，妖族们各个心头涌动着万般豪情！

　　　　宛若一双手拨开了眼前的迷雾，妖族们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一个个呐喊出声！

　　　　战！

　　　　当年的妖族能够打得餍族瑟缩到一隅，现在的妖族同样也可以！

　　　　妖族有血性有风骨，这些烙印在骨血之中的东西不能丢！

　　　　这一日战争骤然降临，整个妖族的气氛低迷而沉重，然而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之中，某些已经被安逸的生活掩盖住的、接近消失的东西，却是灼灼地生长起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苦难，是磨砺一个种群向前与向上的最直接的方法。

　　　　一曲丧歌毕，大部分妖族仍旧沉浸在这种悲壮的心情之中，然而有小部分妖族却率先行动了起来

　　　　天元关了传影石，因为接下来的内容不能公之于众，出了一个白子期，保不准妖族之中还潜伏着其他的间谍，有些事情还是保密得好。

　　　　法坛内部匆匆召开了会议。

　　　　众妖从悲愤之中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纪妩的身旁跟着一个莫泊。

　　　　莫泊迎着其余妖族打量的眼神，原本是想要出去的。

　　　　纪妩却是拉住了莫泊的手，轻咳了一声。

　　　　纪妩原本也没想这么快在诸位长辈面前说出自己和莫泊的关系，但是她知道莫泊之所以跟着自己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是想要帮纪妩的忙。纪妩其实很明白，许是因为自小与其他生灵接触过少的原因，莫泊内里的为人处世自有他自己的准则，性情十分淡漠甚至接近冷血，不喜他人过分探究。在莫泊的心中，其实妖族存在与否与他都没有太大干系，这个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生灵能牵动他的情绪，而纪妩，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莫泊是因为纪妩才来到了这里，纪妩是放心不下整个妖族的，要让莫泊慢慢地接受妖族，就要让莫泊对这个世界产生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