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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扬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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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南英姑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家是开盐场的。”
这个保证让娘子军稳定下来,倒是旁边围观的人向娘子军中熟悉的人递话,叮嘱到了那边如果真有这么好记得捎信回来,自己也求峒主让自家女人去做工。
思想工作很快做通。夏天南带着娘子军和五百斤棉花喜气洋洋回到了胡家庄,前来迎接的林伟业目瞪口呆。
接下来从马袅村调集八十名妇女——暂定月钱三钱银子——凑足两百人,大生产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结构简单的厂房和宿舍已经建好,把娘子军安顿下来之后,临高附近的木匠全部都被请过来赶制珍妮机和织布机,人手还是不够,谭山无奈只有跑去隔壁镇里花高价请木匠。
每制造出一台珍妮机和织布机,技术总监林伟业同志就现场培训一批工人熟悉机器。在培训过程中,汉黎女工体现出了不同的特点。
马袅村八十个女工生计终日在盐场劳作,加上根本没有余钱添置衣物,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纺车和织机了。而黎族女工自幼就接触纺纱织布,尤其是能够用简陋的提花机织出复杂的花纹,就是后世所称的“黎锦”,对于这种改良的机器,黎族妇女比马袅村汉族妇女表现出了更高的天分和适应能力。
符南英在黎族女工中是纺织手艺最好的,不仅如此,在整个提南峒都没有人敢自称比她更善织。她惊奇的发现,汉人的纺车和织机,看上起怪模怪样,但是纺纱和织布的速度快了很多。自己已经是寨子里纺纱最快、织布最好的女子了,但是寨子里最蠢笨的女子使用这种纺车、织机,都能比自己快很多。
她对教女工使用纺车和织机的林伟业产生了好奇,汉人的男子也懂织布吗?这种神奇的纺车和织机是这个男子发明的吗?她把自己的两个疑问用不很纯熟的琼州话去询问林伟业。
面对这个好奇宝宝,林伟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是来自未来?在旧时空保持单身时间很久了的可怜宅男,闻到了南英姑娘身上自然的体香,混合着花草的芬芳,耳边是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恍惚,心中一阵心神摇曳,忘记了回答,呆呆地看着符南英,过了一会发现不礼貌,咳嗽一声赶忙看向另外的地方。
黎族不同汉族,汉族讲究的是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而黎族姑娘把这种“无礼”当做对自己外貌的肯定,所以南英姑娘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这个男子还真是个老实本分的阿哥啊!
南英姑娘笑了。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一双眼睛像极了弯弯的月亮。看着南英姑娘笑靥如花,林伟业的小心脏不争气的跳的很快。
夏天南沉浸在大明资本家的美好憧憬中,没发现林伟业的失神。他按照后世的方式,把汉黎女工按各自擅长的技能分为纺纱班和织布班,实现了最原始的流水分工作业,以提高生产效率。等到设备到位,纺织厂就开始运转了。
生产实行三班倒,从卯时凌晨5点开始上工,辰时晚上9点下工,两百人按照纺纱和织布的分工排出出工表,轮流做工休息。
夏天南决心做个有业界良心的资本家,命谭山请了几个婆子专职做饭,每天保证三餐吃饱,宿舍还设计了公共浴室以供女工洗浴,有专门的婆子烧水。每日做饭的大米从胡家庄的粮仓里搬就是,反正胡家那一百多亩田很快要收租子了。
林伟业提议举行一个开张典礼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钱师爷什么的来剪个彩什么的。夏天南考虑再三还是否定了,本时空重农轻商,官府对商贾之流既看不起,又要压榨搜刮,商人是没什么社会地位的,暂时闷声发大财吧,等到事业上了台阶,武装力量也足以自保,再玩这些虚的也不迟。
在深山里终日吃不饱饭的黎族女工们,来到了汉人的地盘,却发现这里和黎寨比起来简直是天堂:每天能吃饱饭,而且都是白米饭,每顿饭菜都能吃上盐——要知道很多女工平时难得有白米饭吃,一个月难得吃上有盐的食物,寡淡无味不说,不吃盐也没有力气。
工作量虽然大,但女工一向吃苦惯了,再说做完工能吃饱,然后还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觉,住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在这样的环境下,女工们很快适应并喜欢上了这里,爆发出了极大的生产热情——平均每天能织出两百匹布左右,这其中黎族女工功劳最大,她们每天能织一百三四十匹布。
黎族女工中技术最出色的是符南英,汉族女工中最出色的是谭二嫂,表彰她们,夏天南任命符南英为黎族女工的班头,谭二嫂为汉族女工的班头,负责女工的作息和排班。
日产两百匹的产量让夏天南乐的合不拢嘴,这样下来,一月就是六千匹,超过了自己当初的估计。于是立马找来张明礼的随从,叫他设法与张明礼联系,马上运货去广州卖。
张明礼还没来,刘全来了。他最近把胡家庄的佃户都跑了一遍,颇有成果。他禀报道:“老爷,我透露了一点消息,这些佃户都没什么反应,反正不加租子就行,谁收租都一样”。
夏天南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说:“你辛苦了,还没看过新开的纺织厂吧,随我去看看。”
第十七章 热销()
刘全跟随夏天南进了厂区,一下子就被几百人热火朝天的场面吸引住了。
只见几百名女子——其中大多是身穿黎族服饰的黎人——操作着以前没见过的纺车和织机,上百台纺车吞吐着数千根纱线,织机的梭子飞快的穿梭,一匹匹雪白的布料堆积如山。
刘全被震撼了,他知道这么大规模的生产意味着什么:小户人家自己买棉花纺纱织布的效率如何能与这个相比,一户人家全家上阵一天也织不了两匹布,而这种大规模的生产足以超过十家、百家的劳作。何况普通人家平日里只是闲暇时织布,农忙时还得种田,这么算起来,一千户人家都比不上这日夜不休的几百人。
数量是远远超过了,质量呢?刘全看了看堆积的布料,雪白细腻,纱线均匀,不用摸就知道是上等棉布。
刘全对新东家越来越看不懂了,敢杀人、有谋略,还会制作这么奇怪的纺车、织机,能开这么大规模的作坊,莫非是智者转世?已经翘辫子的胡家少爷比这位老爷年纪还大呢,整日里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想到这里,对新老爷的敬佩和畏惧又深了几分。
此刻谭山谭大管事来了,他向夏天南汇报这几日的产量。
刘全在旁边看了眼红不已,这个谭山盐腿子一个,以前不过是马袅村一个破村长,平庸无能,现在居然当上了这什么大一个作坊的管事,要是自己不是投降过来的,以自己的能耐,说不定这管事就是自己了。不行,得在老爷面前表现表现。
刘全东看西看,希望能做点什么让老爷高看自己一眼。无意中踱步到堆积的布匹旁,顺手摸了摸布料的手感,这一模感觉不对啊,怎么像丝绸一般顺滑呢?他连忙抱起一匹布,仔细抚摸,果然,和一般的棉布不一样,若是闭着眼睛,一定以为这是丝绸。
夏天南注意到刘全的举动,问道:“刘全,你在做什么呢?”
刘全连忙放下布料,小跑着过来:“禀老爷,小人有个发现。这作坊织出的布,手感堪比丝绸,比最上等的棉布还要好。”
“是吗?”夏天南也去摸了摸布料,果然非常顺滑,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这点。
刘全感觉自己的机遇来了,趁机问道:“敢问老爷,这布匹准备销往何处,卖价多少?”
“卖到广州去,暂时定价为市价的八成”。
“千万不可啊,老爷,这布既有棉布的透气,又有丝绸的顺滑,定价只能高不能低啊,小人建议,得比上等棉布高,比一般的丝绸低。”
这个刘全,还颇有商业头脑啊,这不是在上等棉布和丝绸之间开辟一个细分市场吗?夏天南觉得这个提议值得考虑。不过话说回来,都是棉花织的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刘全找来一把纺纱的棉花左看右看,又扯下一段棉条拉成丝,肯定地告诉夏天南:“老爷请看,关键就在这棉花。小人去过广州,见过一般人家纺纱用的棉花,拉出的丝没这么长,也没有这么韧”。
夏天南不知道自己用的原材料海岛棉,比陆地棉的品质更优良,若不是刘全发现,肯定当成普通陆地棉纺织的布卖了。听刘全这么一说,他意识到肯定是琼州自产的棉花品种和大陆的不一样,才导致了布料品质的不同。既然如此,原来的价格必定要修改,这事要和张明礼重新协商。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明礼带着几个随从来了,他正好从广州返回琼州,一听随从禀报,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一进纺织厂,和刘全一样,被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震撼住了。本来还怀疑月产五千匹布是夏天南吹牛,看这场面,完全可以做到。
张明礼首先表示了对夏天南纺织厂开张的祝贺,然后直接问何时可以开始发货,货款已经准备好,船也在码头停泊,只等出发了。
夏天南笑着摆摆手,“不忙不忙,张兄,之前商定的价格要重新商议。”
张明礼急了,箭在弦上了,突然来这么一出,不会是对方反悔,想撇开自己单干吧?
“夏老弟,咱们之前可是把价格都说好了啊……”
夏天南递过一匹布料:“张兄看看这布料的质量如何?”
张明礼接过布料,第一感觉是雪白细腻,摸了之后发现手感堪比丝绸,不禁“咦”了一声。
他虽然不是经营布匹生意起家,但是丝绸和棉布衣服质地很容易区分,丝绸顺滑上档次,棉布柔软透气。手中这匹布明明是棉布,但兼具了丝绸的光滑特质,较之一般上等棉布更胜一筹。
经商多年的敏锐让他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他兴奋地说道:“这种布料完全可以比市价高两成,销量一定不会差”。
“不不,张兄,我决定按市价卖,给你的进货价是2两。”
按市价卖,也就是4匹3两银子,进价2两,自己的毛利还增加了,但是这定价让张明礼不解,明明比同样价格的棉布质量更好,为什么不加价呢?
夏天南45度仰望屋顶,心中叹息,用相同价格、质量商品占领市场,垄断市场后产生的巨大利益又岂是区区加价所能比的。我要打败市面上的手工生产的布匹,掀起一场17世纪的棉布革命,这种道理你们谁又懂呢?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不解归不解,张明礼还是与夏天南口头定下协议,在广州销售不能超过市价,市价如果波动,随行就市。
那边纺织厂生产如火如荼,这边张明礼装满一船货物回到了广州。
由于之前对布匹生意还没有太大把握,没有开设铺面。张明礼一边选址准备开布行,一边送了五十匹布到熟人的布行寄卖试探市场反应。
结果这种如丝绸一般顺滑的棉布很受欢迎,五十匹布没几天就卖光了。广州城历来海贸发达,有钱人家不少,家境殷实的人家更多,有钱人家买这种布缝制日常起居的衣服,很是干爽舒服,一般人家直接当绸布衣服穿——虽说朝廷对穿丝绸有限制的禁令早成了空文,但是丝绸的价格依然是平常人家难以承受的,花棉布的钱穿出了绸布衣服的感觉,谁不喜欢呢?
市场的反应坚定了张明礼的信心,张氏布行很快开张营业了。
他按照承诺,没有听从掌柜伙计的建议,只按市价销售,生意红火的很,顾客很快打听到了这家专卖一种布的铺面,接踵而来,每天都要卖出十几匹甚至三四十匹。很快这种布在广州城有了名气,因为张氏布行透露此布来自琼州,甚至有了别——“琼州布”。
虽然对这种布料信心很足,但张明礼还是没有预计到能如此热卖。第一批进货赶时间试卖只有两千匹,不到一个月就基本售罄。当下决定进货,带着货款乘船又来到临高。
表示诚意,虽然两千匹布没有卖完,张明礼还是足额支付了货款,共计一千五百两。确认布料热卖后,夏天南和林伟业也非常高兴,这和盐场的获利不同,依靠的是领先时代的技术,而且是朝阳产业,这让他俩很有成就感。
不过接下来张明礼的请求让他们陷入了幸福的苦恼——增加供货的速度和数量。
增加供货就要增加产量,增加产量就要扩大生产规模,扩大生产规模就要增加工人数量。
眼下的两百人还是夏天南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马袅村的女工已经影响到了盐场的产量,提南峒的女工虽然工钱便宜,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一个峒寨能的妇女毕竟是有限度的。像提南峒除去男人和老人、小孩,适龄的妇女也就两三百人,而且黎族妇女不仅洗衣做饭,还负责山栏稻的播种,如果都来临高,整个峒寨的生活就会瘫痪。
接待了张明礼他在胡家庄休息后,二人回房开始商议。
“工人!工人!上哪去找更多的工人?”夏天南苦恼地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搭起了纺织厂的架子,顺利开工,却立刻面临了用工的问题。
林伟业也没什么办法,“要不,把其他人叫来开个小会把,集思广益,毕竟本地土著比我们更熟悉情况,说不定有主意。”
也对,怎么忘记了这茬。在旧时空,作为老总的夏天南,经常召开部门负责人以上的会议,商议解决公司运营中的问题,群策群力,才是一个团队前进的保证。眼下自己身边可用的人不多,必须挖掘他们的潜力。
刘全、谭山、女工代表符南英和谭二嫂、甚至杨由基和黄汉生这种“军事战斗人员”都被通知开会。
众人满腹疑问地坐在前厅,互相询问,试图从别人那里探得消息,二位老爷想干什么——开会这个词有点陌生,但是从字面来看也很容易理解,就是一起商议事情,可是自古以来,从没听说过老爷和伙计、下属商议事情的,老爷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议论一阵,两位老爷出现了。
第十八章 扩张()
夏天南做事直截了当,对大家说:“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纺织厂织出的布,在广州卖得很红火,两千匹布不到一个月就卖完了,卖得一千银子。按照目前织布的速度,每月可有六千匹布,都卖掉就有三千两,除去工人的饭钱和工钱,每月净赚两千多两银子问题不大。”
众人哗然,感情卖布比卖盐还赚钱,这样下来,一年岂不是两三万进账?
刘全又喜又忧,喜的是新主子比旧主子更厉害,忧的是自己是被俘后投诚的,怕是比不上盐场那些盐腿子更受信任。
谭山等马袅村出身的人喜上眉梢,按照夏老爷的大方,给他做事的人好处肯定少不了。
符南英则很淡定夏天南啧啧称奇,一年几万两银子的进项,其他人都不淡定了,看人家少数民族姑娘,境界就是不一样。
没等他感慨完少数民族人民视金钱如粪土的节操,南英姑娘用她清脆动听的声音好奇地问道:“汉人老爷,两千两是多少钱,能买多少斤盐巴,多少把铁器?”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夏天南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感情南英姑娘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而是根本不知道银两的价值。
也难怪,黎族与汉族交易至今多为以物易物,很少用银钱交易,除了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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