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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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烛好奇地看了炙羽一眼，又看向少年。

　　　　这人究竟是何种身份？炙羽向来不喜与人结交。可他竟能让他允许他胡闹？

　　　　且这人还是妖界之人。

　　　　玄烛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妖界之人中，可有此等人物。可她想破了脑袋，也不记得有这样的人。

　　　　酒铺老板看着少年说到：“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比试。但你的答案虽对，可这小姑娘却能将我这酒一一道来。依然是她赢了。”

　　　　少年不服气，瞪了酒铺老板一眼，说到：“她怎可能赢我？她最终没品出来的酒，我可是喝出来了。”

　　　　“哦？”酒铺老板有些不信。

　　　　少年得意地说到：“是水的不同，是也不是？”

　　　　酒铺老板眼中放出精光：“你竟品得出来！”

第152章　大谷（）　
“那是自然。老头儿你说，我是不是赢了她？”少年指了指玄烛。

　　　　老者有些犹豫地朝玄烛看了一眼。

　　　　说实话，这小姑娘还真挺对他脾气的。只是……

　　　　老者又看了看少年。

　　　　“老先生不必犹豫，我本就不关心胜负，不过是今日喝了老先生的酒，觉得甚是香醇，这才前来讨酒喝罢了。”玄烛朝老者颔首，往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真心不在意。

　　　　老者见状，朝侍女一指。侍女立刻会意，取了花牌交给了少年。

　　　　少年得意地拿着花牌，朝炙羽挥动：“我赢了她了，你可以和我比试了吧？”

　　　　玄烛原以为炙羽不会多做理会。却未曾想，炙羽竟踱步上前，拿起玄烛喝过的空杯，依次放在笔尖轻闻。

　　　　“大谷。”炙羽说到。

　　　　老者双眸微缩，抬起双手却又一时不止放在哪里。

　　　　“只是你所用谷物的数量不对。”炙羽将最后一个杯盏放下：“下次酿时，试试多加一斗粟。”

　　　　“还有。”炙羽指了指玄烛最后那两只酒盏：“这两盏酒，一个取用上段山泉水，泉边长满桃花。一个取用下段山泉水，泉边也是无章杂草。”

　　　　少年听到炙羽这般说，有些着急地说到：“这我方才也品出来了，只是未说罢了。而且你方才说的大谷，可是须池酿的大谷酒？须池酿的酒，大多不过几坛，你未必就喝过，更何况还知道他是如何酿的。你顺口胡诌也无人知晓啊！”

　　　　“你这是在赌气。”炙羽朝少年瞟了一眼。

　　　　到这话钻入老者的耳中，却有几分道理：“这位公子说得不错。这样的话，这胜负便难分了……”

　　　　“老头儿，这有什么难分的？是我先说出水的差别的，当然是我赢咯！”

　　　　炙羽冷哼了一声：“除了水，这酒还有其他差别。”

　　　　少年一愣：“怎么可能？”

　　　　便是连一旁的老者，也怔住了。

　　　　这酒虽然不是他亲手所酿，但酿造的过程之中，他却是全程参与的。除了用水的不同，其他的皆是一样。

　　　　难道这人方才所说，真是胡言乱语？

　　　　老者有些失望。

　　　　他祖上，世代以酿酒为生，在整个东泽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他年少之时，心高气傲，觉着在酿酒之事上，未逢对手。

　　　　直至他在机缘巧合之下，他有幸饮了须池大仙所酿的大谷。虽不过半盏，但那酒带给他的震撼，无异于天崩地裂。

　　　　这些年来，他从一个双十少年，成了耄耋老翁。他深知，即便他穷尽一生，想创造出这样一种酒，是痴人说梦。他只是想要复刻出须泽大仙的大谷罢了。

　　　　他只知，这大谷是以五种最为寻常的谷物酿造而成。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探究，究竟是何种谷物。待知道了谷物的种类后，又用尽一生来探寻它们之间的比例。

　　　　可用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他酿造出来的大谷，与须池大仙所酿相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灵气。

　　　　可究竟是什么呢？他苦思冥想，却终不能解惑。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水，各地种植的谷物，甚至尝试在酿造之时添加其他的东西。可仍旧差了那么一点点。

　　　　方才炙羽说出大谷，又指出相差，他心中狂喜。可现下冷静下来，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即便周身有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超凡之感，可终究是个后生。怎会真知晓这些？

　　　　且他所说的比例，他也曾尝试过，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老者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可见到炙羽依旧面色沉静，却又不由得地想要相信他。

　　　　“那劳烦这位公子说说，还有何不同？”老者开口问到，语气中不自觉添了几分敬意。

　　　　“一盏是谷雨前五日开始酿造，当日晴空万里，封入酒窖之时为阴天。一盏是谷雨后三日开始酿造，当日阴，而封入酒窖之时下了绵绵细雨。”

　　　　“快！快把十年前的登酒录拿过来。”老者双手颤抖地朝侍女喊到。

　　　　侍女连忙福身退下。不过半炷香，侍女便拿着一本泛黄的旧账簿折返回来。

　　　　老者迫不及待地接过账簿，一页一页地翻开。找到当年谷雨前五日，上面果然记载着这酒开始酿造的时辰与天气。

　　　　老者又朝后翻了几页。另一盏酒的酿造时间与天气，竟也与炙羽说的一模一样。

　　　　“这……”老者反复将账簿，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这才抬起头看向炙羽：“方才公子所说之法，当真？”

　　　　“自然。”

　　　　“可是公子所说，我也曾尝试过。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所用的谷物，可曾精挑细选过？”

　　　　“自然。”老者对于炙羽的疑问，有些气恼。

　　　　酒之事于别人，可能只是一种助兴的吃食。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天道信仰。

　　　　酿酒所用之料，皆是经他细细甄选，用心处理。这对于他来说，是对酿酒之事的敬畏。亦是对他祖祖辈辈的敬畏。

　　　　“这便是差别。”

　　　　老者有些不明白，疑惑地看向炙羽。

　　　　“你可知须池酿造大谷，为何只用最为寻常的五种无谷？”

　　　　老者一怔，他从来只关心酿酒之事，却从未想过这些：“还望公子赐教。”

　　　　“须池所酿之酒，在六界之中，都是一盏难求。能够饮之的，非富即贵。而普通百姓，何曾享受过此等佳酿。”

　　　　“须池游历之时，曾路过一个村庄。村庄中的村民，虽贫困艰辛，却热情好客，知足快乐。须池在村庄中待了一个月，为了感谢村民，便以最为普通的五种谷物酿酒，以此报答那些村民。并且将酒方留给了那些村民。”

　　　　“须池大仙竟将酒方留给了那些村民？”

　　　　“是。”

　　　　“那那些村民没有按照他的酒方酿酒？”老者问到。

　　　　若是那些村民得了酒方，酿出了大谷，怕是早已闻名遐迩。可他却从未听说过。

　　　　“有。”炙羽继续说到：“须池将酒方留下后，便走了。那些村民得了他的酒方，便开始酿造大谷。可人心为己。人人都想将酒方据为己有。原本平静的村庄，也因为这一张酒方，勾心斗角。”

　　　　“后来呢？”

　　　　“后来，那酒方失踪了。”

　　　　“失踪了？”老者惊问到。

　　　　“是。”

第153章　黑色（）　
“怎么会失踪？”

　　　　“因为被我拿走了。”炙羽拿出一张折好的纸。

　　　　老者接过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

　　　　“你……”老者拿着纸的手有些颤抖。

　　　　“之前遇见须池，喝了他的酒。他便拜托了我这件事。”

　　　　玄烛长眉轻挑，显然不信。炙羽虽司天地之序，却向来性情冷淡，不爱搭理这些闲事。

　　　　“须池曾说过，大谷为百姓而生。所以，酿造这酒用的是最为常见且廉价的谷物。你所用的谷物，虽然相同，却也不同。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便违背了他的初衷。”

　　　　老者低头沉思，忽然眼神一亮，似是醍醐灌顶。

　　　　他家虽世代酿酒，酒品之味也算得上乘。但终究是比不上这世上的酿酒名家。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却总算知晓。于他来说，酿酒不过是生计，是营生。他会为了将酒酿得更加好喝，而呕心沥血。

　　　　而对于名家来说，酿酒却是一种表达。就像诗人写诗，再华丽的词藻，终是不如一句真情实感的平铺直叙，来得动人。

　　　　“那须池大仙，可有说过这酒方如何处理？”

　　　　“未曾。”

　　　　老者深知，这酒方珍贵无比，断然不可轻易赠人。于是，他浏览一遍之后，又小心将酒方叠好，双手捧至炙羽面前。

　　　　这位公子年纪看上去不大，但既然能与须池大仙结交，且还能让须池大仙拜托他，那定然身份不凡。

　　　　常说神界之人，面容俊郎清逸，却早已有千万岁。说不定，这公子便是神界之人。

　　　　这临仙镇虽然鱼龙混杂，各色人皆有之。但神界之人喜欢遗世独立，素来不喜与人交往。所以即便是在临仙镇中，能见着神界之人亦是件稀罕事。

　　　　炙羽见他奉上酒方，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细细大量了他几眼，便挪开目光：“你留着吧。”

　　　　老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炙羽：“这……”

　　　　“老人家，他说让您留下，您便留下吧。这酒方，与其放在他手上蒙尘，倒不如给您。您于酿酒之事上的造诣深厚，这酒方您拿着，倒也能物尽其用。”玄烛说到。

　　　　老者犹豫片刻，见炙羽没有反对，终是收下了酒方。

　　　　“喂！你们的事情解决了，该我们的事了！”一旁的少年嚷到。

　　　　“你输了。”炙羽深色淡然地说到。

　　　　“我……这次算我输了。可今日这里这般多的擂台，我们皆去比上一比，我便我信，这辈子都赢不了你！”少年似是赌气，拉着炙羽便要超另一处擂台而去。

　　　　炙羽轻轻催动灵气，那少年便被弹开半丈远。

　　　　玄烛听了少年的话，只觉得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闪即逝。想要抓住，却又溜得太快。

　　　　少年还在嚷嚷着什么，玄烛却一个字都未听进去，只是努力回想少年方才说过的话。

　　　　突然，玄烛想到了什么，眉头紧蹙，眼中闪现一丝惊慌，回头正欲与炙羽说。却见炙羽正随着少年超另一处擂台而去。

　　　　玄烛赶忙上前，拽住他的袖子。

　　　　炙羽回过头，眼神温柔地望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说到：“我一会儿便回来。”

　　　　少年拉着炙羽到了一处摘花灯的擂台。擂台之上设有几根长长的竹竿，竹竿的不同高度，绑有不同的花灯。攻擂者需在一定的时间内取花灯。位置越高的花灯，分值越高。最终总分最高者获胜。

　　　　而少年与炙羽约定，不可催动灵气，且将双足绑住进行比试。

　　　　玄烛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却生怕少年看出异样。只能强行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站在擂台下，静静等待比试结束。

　　　　少年是妖界之人，且从他的行为举止之中可以看出，他在妖界的地位不凡。可为何於列看上去并不认识他？

　　　　玄烛想要找於列问问，可於列与司徒瑶早已走远，到了另一处擂台。

　　　　玄烛站在原地，望着擂台上的炙羽与那神秘少年。比试还未正式开始，二人先互相封住了灵气，又任由侍女将自己的双足绑上。

　　　　少年嚷嚷着要检查，以防炙羽作弊。炙羽倒也为恼，任由他胡闹。

　　　　玄烛眉头紧蹙。

　　　　为何炙羽这般纵容这个少年？

　　　　二人比试终于开始。少年还未反应过来，炙羽已经腾空而起，摘下了最高处的一盏花灯。

　　　　少年见状，也不甘示弱，立刻跟上。

　　　　就在众人皆为炙羽的身手喝彩之时，玄烛忽然瞟见擂台后面走出一个不起眼的人。

　　　　这人隐匿在众人之中，脸上带着与众人一般无二的面具，几乎融在了这些人群当中。

　　　　但在玄烛看来，这人却是奇怪无比。

　　　　炙羽为她戴上面具后，她曾仔细地观察过。每个人周身的灵气，虽然颜色各有不同，但大致分为六色。

　　　　金色为神界之人，到现在只见着炙羽与她二人。红色为妖界之人，於列，司徒瑶，与那神秘少年皆是如此。除此之外，便是人界的橙色，魔界的紫色，兽界的绿色及鬼界的蓝色。

　　　　可那人，玄烛初以为是紫色，可细细一看，竟是浓郁的黑色。

　　　　这是跳开六界之外的人？

　　　　那人站在擂台之下，观望了一会儿。突然一道黑气从他袖中射出，直击神秘少年所攀的竹竿。

　　　　玄烛心中一惊，赶忙朝擂台上望去，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待她再次在人群中寻找那人身影，却见那人转身，欲将离去。

　　　　玄烛抬眼看了一眼擂台之上。

　　　　比试还未结束，但炙羽手中的花灯早已是少年三倍之数。

　　　　少年显然有些不服气，耍赖一般与炙羽缠斗了起来。炙羽看上去心情甚好，像是逗弄小娃娃似的，一面与他缠斗，一面有意让着他。

　　　　玄烛见一时结束不了，再看向那神秘人，早已退出的人群，当机立断，便跟了上去。

　　　　那人一路急匆匆地离开，玄烛小心地跟在他身后。他却似乎并不担心，是否有人跟着他，只是一直朝前走。

　　　　玄烛跟着他一路从主街街头，走到街尾，那人便拐进了一条副街。

　　　　这副街上的人虽不如主街多，但因着美食，人也不少。

　　　　那人穿过副街又拐入了一条小巷子。玄烛怕被他发现，待他进去小巷子后一会儿，才跟了过去。

　　　　这巷子里没有岔路，可玄烛走到了巷子尽头，也未再次见着那人。

　　　　正当玄烛疑惑地想要折返，忽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154章　阿杏（）　
“阿杏，阿杏……”

　　　　玄烛头疼欲裂，只觉得有一双手正在拼命摇晃着自己。她强忍着身上的酸痛，睁开了眼。

　　　　“阿杏，醒醒！”一名少女现在玄烛身边，满脸焦急地看着玄烛。少女伸手摸了摸玄烛的额头：“还有些烫，可总算是好多了，能起身吗？”

　　　　玄烛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丝毫声音。她心中一惊，又暗暗催动灵气。可她的修为却被禁锢住了。

　　　　“阿杏？你怎的不说话？可是仍旧不舒服？不过你可得坚持一下。咱们这些奴婢，可不是那这个大家小姐。即便身子不爽，该干的活还是得干。”少女拧了块手帕递给玄烛。

　　　　玄烛接过手帕，手帕刚从热水中拿出来，还散发着湿热。玄烛用手帕揩了把脸，瞬间觉得清爽了许多，身上也微微有了些暖意。

　　　　少女见她擦了脸，伸手将帕子扯了过来，扔进铜盆中，动手替玄烛折起被子：“好了，洗了脸赶紧起身吧。据说今日来了位重要客人，也不知是谁。我在天馐岛做活这几年，上天馐岛的客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除了那灯会擂台夺魁之人外，真是从来未见过什么贵客。”

　　　　少女将叠好的被子放在床头，端起铜盆，边说边欲朝门外走去。可方走了几步，少女又突然停下，仰头思考了一会儿，说到：“不过这次的贵客却也不同，似乎比以往的更要尊贵上许多。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向来孤傲的岛主亲自相迎。”

　　　　少女顿了顿，摇摇头：“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这些婢子能置喙的。贵人的事，总该有贵人去操心。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少女回头看向玄烛：“阿杏，你也别磨蹭了。快些起身，换套干净些的衣裳。这副乱糟糟的模样，可别�